如同當頭棒喝, 方才張狂得想要殺人的晏生，在這一刻，慌張松開了琉雙。

琉雙被他得泛紅, 一雙眼眸仿佛會說話似的，一眨不眨看著他。

晏生腦袋一翁。

得了, 這下不必再表明心意，他都直接越過心意, 做了再明顯不過的事, 容不得他辯解。

地上的二皇子要氣炸了。

“晏生, 你發什麼瘋！”

琉雙和晏生誰也沒理他, 晏生不理他是本聽不見, 琉雙的注意力則全被晏生吸引。

看晏生冷怒的表漸漸僵, 以往蒼冷的面頰上, 沒有多大反應, 顯得十分平靜。然而年嚴實襟下，出的一片脖子上的，已經紅得不像話。

晏生的反應沖淡了琉雙心中的驚訝于赧, 再也忍不住, 眼睛彎了彎。看來的覺沒有出過錯，不是自作多，這樣的誤會實在太好笑，哪怕上的刺痛，也不能阻止琉雙此刻的心。

哪怕晏生不說, 也知道他恐怕尷尬赧到極點, 有多麼崩潰。

越笑, 晏生脖子越紅。最后他只得捂住的收場。

琉雙第一次見晏生落荒而逃。

二皇子平白無故被揍，還是第二回, 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晏生犯宗門規定，再次罰就不是洗劍這麼簡單。

他領了足足三十仙鞭。

年皮被打得開綻，挨完打還得去跪瀑布，他照舊不說自己揍二皇子的理由。

琉雙拿了仙藥去看他，晏生跪得筆直。他目虛虛盯著瀑布，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總之看不出悔改之意，神思恍惚。

他后背全是，琉雙有些心疼，晏生自己卻不覺，看見琉雙時，他抿了，眼里全是張之。

晏生不怕仙鞭，別說區區三十鞭，就算五十鞭，一百鞭，他也得住。

他害怕的是琉雙的態度，他怕從眼睛里，看見對自己多管閑事、干預私事的氣惱，還有……怕的拒絕。

琉雙盤坐在他面前，也不說話，流水聲嘩嘩，鳥兒飛上枝頭。

琉雙指尖捻了一顆藥丸，遞到他邊：“張。”

晏生下意識聽話張吃了，連問也沒問是什麼，嘆了口氣：“疼不疼呀？”

他搖頭，一點都不疼。

琉雙問：“上次你打他，也是因為我嗎？”

許久，晏生垂眸，這便是默認了。琉雙眼里亮晶晶的，又捻了一顆糖丸一樣的東西喂他：“再張。”

晏生臉頰止不住發熱，他自小堅強，戰雪央夫婦照顧他時，往往也不像凡人照顧自己子那般小意溫。

他心里快要被琉雙的態度給灼化，知道他的心意，依舊不討厭他，是有點喜歡他嗎？

年目灼灼，難得也被他看得赧然。

臉蛋泛著醉人的紅，指了指他耳朵：“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晏生方才本沒注意琉雙喂他吃的是什麼，他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就算是毒藥，這會兒也嘗不出來。被琉雙一提醒，才覺到自己耳朵里怪怪的，他漸漸聽見了流水的聲音，還有清甜的嗓音。

他出生以來，第一次聽見聲音，是的聲音。

琉雙見他沒反應，有點兒急了：“不能聽見？是沒有用嗎，不可能呀……”

困地想要檢查，迎來一個熾熱到滾燙的懷抱。琉雙臉頰抵著晏生膛，聽見了他如擂鼓的心跳。

*

晏生向師姐學的那些，最后到底都沒用上。

他做夢也想不到，琉雙會喜歡他。一時間覺得很不真實，偏又止不住角上揚。

與他同院子的師兄，見從來不笑的師弟，這幾日眉眼都是笑意，覺得全瘆得慌，怕他被邪魔侵，還悄悄去稟報了師尊。

晏生看起來果敢冷漠，但心有所屬的年，哪里還能維持住一派冷漠作風。

蒼羽門不止弟子們好，但是任憑師兄怎麼想，也想不到掌門最疼的小仙草，與自己的小師弟在一起了。

他們起初發現不對勁，是夜晚晏生總是悄悄出去，他一出去，天明才回來，上還帶著珠。

某個清晨，幾個和他一起長大，關系很好的師兄把他堵住，個個十分憂慮。

“師弟，昨晚你做什麼去了？”

晏生看他們一眼，沒有吭聲。有位師兄的鼻子十分靈敏，嗅了嗅，結震驚道：“和……和人在一起？”

晏生不僅沒否認，還翹了翹角。

他這副模樣，驚呆了師兄們下，他們寧可猜測師弟最近被什麼邪纏上，或者半夜出去殺人做壞事，也不敢相信他夜晚出去會孩子了。

一群還單著的師兄，紛紛對他投去羨慕嫉妒的目。

師弟看上去如此悶，沒想到如此會來事。尤其是知曉，那人是琉雙小師妹以后，眾師兄恨不得把他摁住捶一通。

他們年時，哪個沒有悄悄喜歡過琉雙，沒想到被這小子得逞了！

第二晚，晏生照樣按時出去，幾個師兄合計：“師弟總是晚間出去，他們到底做什麼了？”

年，旖旎的夜，幾個人換眼神，不可言說的笑意從眼睛里泄出來。

這件事不知怎地，在部分弟子中悄悄傳開，有一日先前那個靦腆師兄，找到晏生，私下說：“師弟，有一事請教。”

晏生看過去。

師兄漲紅了臉，低聲音：“那個，傳授一點雙修技巧吧。”

晏生神古怪地看著他：“誰跟你說我有。”

“你和琉雙師妹，難道沒有……”師兄咳了咳，撓撓頭，“放心，師兄會為你保。”

他原本想為今后與道合靈以后做打算，沒想到晏生沉默許久，咬牙出幾個字：“我和琉雙什麼都沒發生，至今連親都沒親過。”

師兄驚呆：“那你晚上做什麼去了？”

當然是陪著看月亮，再為采珠。琉雙與他們質不同，從一株小仙草修煉而來，多吸納月有好，他陪著修煉，還為采花。

師兄悶笑：“師弟這般純啊。”

晏生臉黑了黑，哼了一聲。

今夜月照樣皎潔，琉雙早早就爬上屋頂等著晏生。琉雙納悶地說：“今日師姐來問我一個問題，結果半晌支支吾吾，也沒能問出來，我追問，只說算了。”

這件事令好奇又困擾。口中的師姐，恰好是白日師兄的準道。

晏生一瞬便猜到師姐是來做什麼的，他好氣又好笑。

“大家最近看我都好奇怪。”說，“晏生，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晏生頂著的目，含糊道：“沒什麼，好好修煉，別管他們。”

“哦。”倒也乖，沒有繼續追問。毫不知道自己背了怎樣一口大黑鍋。

晏生守著，給布陣，又讓修煉累了靠著自己睡一會兒。

許是今夜月過于皎潔，他看著毫無睡意的臉蛋，頗有些心猿意馬。

晏生結了，他倒是沒想什麼齷齪的事，雙修一事，只能合靈儀式以后才做。但他很想親一親，他可以的吧？

琉雙覺察他異樣的目，抬眸看他：“怎麼了？”

那眼神亮晶晶的。

他說：“你閉上眼。”

聽話閉上了眼，晏生越靠越近，琉雙似乎覺到他要做什麼，手指拽他擺，悄悄把眼睛睜開一個。

兩人之間只有一指之隔，晏生覺察到的作，心里想笑，覺得可極了。他退開，若無其事把頭發上葉子拿下去：“樹葉掉了。”

“……”睜開眼，眼睛里帶著還沒散去的期待、懵懂和懊惱。

卻在下一刻，后腦被人扣住，整個人跌他懷里，年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碎了眼里的月，他發中的手指愈發用力，到了最后，琉雙如同醉了酒，只勉強記得那晚清亮如水的月。

晏生著的發，低聲道：“他們說的，是這個。”

*

蒼羽宗冬的時候，戰雪央夫婦來了一趟。

他們到底對晏生有恩，晏生去山門前迎接他們。

姬香寒眨了眨眼，故意說：“在這里過得如何，若不適應，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

晏生看一眼，正說著話，一個小影飛撲而來。

琉雙著氣，很委屈：“他們說你要走了。”

晏生心中一片：“不走，我在這里陪著你一輩子。”

他冷著眸再看姬香寒這個始作俑者，卻見笑倒在戰雪央懷里：“我就說吧，你如今就算用子打，他也不會和我們回去。你輸了，快給靈石。”

戰雪央無奈地從懷里掏出個靈石袋子給。

然后不靠譜的兩人，一起被晏生打出了門派。兩人竄出老遠，還在不可自抑地笑。

“他終于再不像復生時那般死氣沉沉。”

*

宿倫這幾年過慣愜意日子后，終于想起自家主上還被寄養在蒼羽宗。

伏珩臭著臉。

宿倫樂不可支：“不是不讓你跟著主上，他如今不再是鬼修之，只是個普通凡人，你兇神惡煞的，跟著主上多影響主上友啊。他當日拉著風伏命殉道，若知道自己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必定不想再做妖君了。”

當妖君的一生，實在太苦。

還有一句話伏珩沒說，不過大家心知肚明，晏生再沒來世與回了，他唯一所愿，恐怕是為自己活一次。

這次沒有不幸，也沒有苦痛，他在未來等琉雙，給一個干凈的，全無保留的年。

伏珩擔憂道：“若赤水琉雙，依舊對他不好怎麼辦？”

“怎麼辦？”宿倫笑著搖頭，“你若不放心，咱們去遠遠看上一眼如何。”

伏珩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是個正經的妖，與仙不對付那種，當初戰雪央和姬香寒要把主上送去蒼羽宗，伏珩就不贊同。

哪見過把妖君送到仙山去學藝的，何況那人還是幽。

誰不知道幽曾經和主上是敵，若他折磨還是個孩子的主怎麼辦？

伏珩肅然跟著宿倫出發，他心想，若主上過得不好，他今日和一眾妖族，就算拆了蒼羽宗，也要帶主上回來。

他們到達蒼羽宗山下正值三月。

人間杏花吹滿頭，還未上蒼羽宗，就見到了下山做任務回去的晏生。

年已經有了的廓，正在排隊買八寶鴨。

他背著一柄劍，英氣十足，伏珩這一群念及舊主人的，險些紅了眼眶。

有妖怪立馬就要沖過去。

宿倫一柄折扇橫開，阻止這群大老：“做什麼做什麼？”

“主上是妖君，本該在妖宮八荒妖族供奉，人珍寶環繞在側，蒼羽宗怎敢指使他，這些凡人怎麼敢讓他等！”

宿倫無奈道：“主上甘之如飴，你膽敢過去，別看他現在好脾氣，背上那柄劍，下一刻就會染上你的。”

這句話令妖族們不敢上前，畢竟晏生雖然已經是個修仙的凡人，不過當初他一己之力，對抗天道的景象，無人敢忘。

“且再看看。”宿倫安道。

于是一群大妖怪，眼看著自家主上，排隊買完了八寶鴨，又去買小孩子才吃的糖人。

他步子從容，沒有半點兒不耐。

路過他們時，腳步一頓，眼風看了過來。晏生瞇了瞇眼，一眾妖怪難得有些張：“這是發現咱們了？”

“主上如今習了收妖的法，若要收了咱們，從還是不從？”

晏生迫的眼神只有片刻，對上宿倫微笑的神，他皺了皺眉，宿倫笑著，俯首做了個揖。

晏生最后沒理他們，朝蒼羽宗去了。

大妖們問：“主上還記得我們嗎？”

所有人都看向宿倫，宿倫笑得意味不明：“誰知道呢，不管記不記得，他現在都過得很好。”

眾人不解，苦買些東西，能看出過得很好？當初晏生做兩界君主時，要什麼有什麼，多風啊！

他們跟著晏生到了山腳下，一個裳的遠遠從蒼羽宗跑下來迎。

晏生一直冷淡的表，見了，眸中漾開一層層笑意。

去捉他的手：“你藏了什麼？”

看見八寶鴨和小糖人，眉眼彎彎，開心極了。

“采意師叔不是讓你好好修習，這段時日不能出宗門嗎？”

眨著眼睛：“我修習得很好，你下山歷練，我想你啦。”

琉雙甜甜的嗓音，卻不及的話語更甜，晏生和了眉眼，止不住也跟著笑。被喜歡，是能幸福一輩子的事。

晏生蹲下來：“來，我背你回去。”

琉雙從善如流，趴上他的背，小直晃。里叼著小糖人：“我已經突破啦，晏生，你下次歷練帶上我吧？”

他糾正道：“該什麼？”

說：“夫君，我不怕危險，你也帶上我吧。”

晏生彎起。

“嗯。”

琉雙覺察到什麼，轉頭看去。

人間杏花紛紛揚揚，妖怪們影不知何時，早已悄悄消失不見，輕輕笑了笑，更地握住晏生的手。

而晏生，他帶著琉雙一路走繁華深，直到覺察妖氣散去，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