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就一路安安靜靜地跟在葉醫生的后面，坐車的時候還記著系安全帶，捧著本在副駕駛上向窗外張。

倒不是他木訥而不善言談，而是許久沒有這樣放松又無拘束的四打量了。

這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意思，但坐在葉醫生的邊時，周圍的環境都寧靜了許多，也再也沒有疑似是人的家伙突然對他投以兇狠或者審視的目。

葉醫生居住的小區就在醫院的對面，這一次開車出去主要是為了采購些資。

岑安推著購車幫他接下酸果凍還有薯片，一只手拿著盆栽有些顧不暇接。

葉肅大概意識到了什麼，轉看了他一眼：“你不會化？”

岑安眨了眨眼睛：“什麼？”

他垂眸看著他捧著的小盆栽，突然打了一個響指。

白皙手掌里的盆栽忽然消失不見，小青年的左耳卻多了一枚人參葉形狀的翡翠墜子。

它看起來如同楓葉一般有五枚葉片，但弧線更加和而飽滿。

“咦——”岑安低頭了被變吊墜的本，好奇道：“這是怎麼做到的？”

“你修煉了一千年……都學了些什麼？”葉肅瞥了眼遠挑挑揀揀菜的大嬸，低了聲音道：“這是最基本的法。”

“在睡覺。”岑安老實道：“還有逃跑。”

“……”

葉肅沒有再問太多，只按照原計劃去購置其他必要的資。

等購車都塞滿了之后，他拿了一盒咖啡，側頭看向岑安道：“你平時都吃什麼？”

“不用吃東西的，”青年揚起笑容：“曬曬太澆澆水就好。”

……難怪長進這麼慢。

葉肅把目收了回來，走進隊列里等著刷卡買單。

岑安就如同小跟班一般幫忙用塑料袋裝好了東西，大小雜都碼列的整整齊齊，還記著笑著和收銀員小姐姐說謝謝。

小姑娘很看見這樣頎長又清爽的青年，點頭的時候都有些臉紅。

“對了。”葉肅任由他幫自己拎了兩個袋子，自己單手拎了四個，穩步往外走時問道：“你什麼？”

“岑安。”青年認真道：“岑山的那個岑。”

葉醫生住著中高檔的小區，門衛本來開口想攔下沒有份登記的岑安，可在與葉醫生對視的那一刻就好像突然被注了什麼記憶一般，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還多給了岑安一張電子門牌。

“收下。”

接下來一路上都是如此——

主打招呼的鄰居，樓下巡邏的保安，還有每棟單獨設置的管理者。

只要他們與葉肅有目接，就好像立刻認識了岑安是誰。

人參跟在后頭目睹了全程，心頗深。

做大妖怪真好啊。

自己在飯館里打工時連那臭脾氣的老板都搞不定，葉醫生到哪兒好像都能控住場子。

葉醫生住在15棟1204，房子大概有兩百平左右。

他進門的那一刻，家里的燈便自亮了起來。

人參下意識地喔了一聲，小心翼翼問道：“這也是法麼？”

“……這是智能電。”

此刻已夜幕低垂，落地窗可以讓人一睹高樓下的燈景。

岑安換好拖鞋以后幫他歸置著雜，聽見那房主吩咐道：“把生鮮放進冰箱里。”

“好~”

他提著塑料袋打開了冰箱門，然后一眼就看見了半只三頭鳥的尸，三長脖子上似乎連都沒拔干凈，頸側似乎還能瞧見不太明顯的齒痕。

岑安嘭的一聲把冰箱又關上了，強咽了一口口水讓自己平靜一點。

……怎麼覺跟進了魔窟一樣，冰箱里怎麼還能凍著沒吃完的妖怪？！

“怎麼？”醫生在遠問道：“磨蹭這麼久？”

岑安快速的昂了一聲，深呼吸一口氣把冰箱又打開了門，強行把懷里的塑料袋塞了進去，砰的又關好了門。

他覺自己已經變幫魔頭掩蓋罪證的幫兇了。

整個屋子一共四室兩廳一廚兩衛，書房和臥室都頗為寬敞，臺還擺著吐納打坐用的團。

葉肅給他指了一間臥室作為休憩之，又挑了幾件沒拆封的巾和寢，轉去冰箱里拿東西。

“以后家務和做飯都由你負責，房租水電就免了。”醫生低頭翻找出一包漿袋，了吸管抿了一口，側眸看向他：“床單枕套每周一換，地板窗臺每天都要，書房不可以進。”

岑安飛快地點了點頭，打量著他喝的紅莓，約聞到一味：“做飯都做些什麼？”

“五谷雜糧，魚牛羊。”葉肅漫不經心地把漿包扔進垃圾桶里，想起來了什麼道：“還有，從今天開始修煉，不要再隨便就能讓人吃掉。”

他懶得去應付因為道行暴漲然后失控癲狂的怪。

上次時都出子的時候，連醫院都差點被砸碎片。

不過話說回來，這草雖然活了一千多年……怎麼覺跟剛化形的妖靈差不多？

他的目在移到他頸的那一刻怔了一下，皺了眉頭道：“你是的？”

“不是啊……”岑安約有種不好的預。

“你結呢？”

“結是什麼？”

葉醫生往前走了一步，小青年就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廚房門上。

結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沒有就會被吃掉嗎？！！

那醫生忽然出那修長又白皙的右手，順著他的脖頸一路探過去。

從脖間到前，儼然是醫生標準的查作——

岑安被他卡在門口完全不敢，張到以為他真是準備下口了，又開始有些發抖。

下一秒，那形狀漂亮的指尖在他的鎖骨前微微一點，布料便宜的t恤和長都直接崩解墜落。

醫生沉默了五秒鐘，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的怎麼什麼——都沒有？！”

岑安還在分神思考他是不是要吃自己了，半晌才遲疑道：“我看其他人類都是這個樣子啊。”

他四肢五全都化出來了，連腳趾手指都一不，還缺什麼東西嗎？

葉肅看著他兩之間平坦的部位，抬手捂臉再度深呼吸。

不能把他扔出去，他要是被吃了整個時都都會陷一堆麻煩里，回頭還是要自己出手收拾……

人參還沒回過神來，整個人就被拎了起來。

高接近一米九的醫生單手提著他的脖頸，直接把這著的青年扔到了沙發上，轉去了書房里翻找了一刻，又扔給了他一本《人學基礎》。

“重新化形。”醫生言簡意賅道：“五臟六腑全都化出來，下半……也全部弄好。”

岑安約覺有些冷，迎面又被扔了條毯。

他裹著毯子低頭翻書，大概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哪里不明白。

人參沒有雌雄之分，但人類有。

由于小家伙本來就很弱的緣故，山上的老前輩都叮囑他化個男，免得招惹更多的麻煩和禍患。

這五六百年下來，岑安也完全習慣了做男孩的日子，今天才明白某些地方其實是不一樣的。

從前從來不用洗澡上廁所，他也沒見著其他人類子以后長什麼樣。

“腦子就不用了，反正你也沒有。”葉醫生指尖一晃，書頁便自翻到了消化系統那個部分。

“但為了修煉和進補，你至需要有一整套腸胃。”

岑安了嚨，觀察著葉醫生脖子的形狀，也弄出了一個小巧的結。

他低頭看著自己禿禿的，語氣有些茫然。

“那個胃和臟，應該做什麼形狀？”

書頁上的解剖圖看起來簡直和迷宮一樣……他還真不太會弄。

醫生克制著耐，手指橫劃了一下，茶幾上的茶和遙控自飛到了旁邊的置架上。

“躺上去。”他淡淡道：“我幫你做。”

岑安點了點頭，還記著說了聲謝謝。

他仰躺在了茶幾上面，的在冰冷的空氣中充分暴著。

葉醫生坐在了他的旁邊，聲音放沉了一些：“從現在開始，不要。”

他就知道這笨蛋連臟都不會化形，索幫他把所有循環系統都做完算了。

冰冷的指尖懸在了他的膛上，開始泛出銀白的芒。

岑安微微睜大了眼睛，意識到自己的在變化。

這種覺實在太過奇妙，甚至如同春日里自己在悄悄葉發芽一般。

經絡脈開始滋長發展，如同蛛網一般籠罩住他的全。

管食道還有腸胃開始逐漸顯現廓，空氣開始從鼻腔進肺葉之中。

那男人便如同造主一般用靈力為他架構著，輕皺的長眉疏離而冷淡。

岑安只覺自己如同榕樹一般在不斷地生發芽，整個開始如同開花一般有更加細膩而輕盈的。

“你沒有心……”男人喃喃了一句，似乎又遇到了一個麻煩。

呼吸也好，心跳也好，在此之前都只是他這副在反饋著本靈識的即時覺，但本質上并沒有真實的循環和生理反饋。

岑安的手指下意識地握了冰冷的玻璃邊緣，看著那男人摘下了他扳指上的天璣石，放在了他的心口。

伴隨著指尖的銀白芒再度亮起，那寶石竟如溶解一般緩緩浸了他的口。

下一秒，岑安忽然聽見了自己真實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