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那只狐貍又出現在了客廳里。

如同雪白雪白的大團一樣，讓人想陷進去打個滾。

狐貍似乎剛收拾完什麼妖怪，爪子上還帶著些跡，等岑安發現它的時候已經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窗外下著淋漓的大雨，水滴敲擊在玻璃上發出悶鈍的響聲，溫度也變涼了許多。

萬能小男仆岑安同學打來了清水，幫它把沾上污的地方都了一遍，又幫它梳了梳三條尾上的雜。

……總覺它好像很能掉的樣子，要是收集起來恐怕能織條圍巾了吧。

岑安晃了晃腦袋，把這奇怪的想法拋到了腦后，起去拿罐頭。

他天生親近這種靈，又發覺對方是個沉靜溫和的子，膽子也漸漸大了一些。

雖然葉醫生有叮囑過不要把它當做寵，但一見著這狐貍，岑安還是忍不住逗它玩哄它開心。

上次在它離開以后，岑安有查過資料——狐貍是犬科，應該喂狗罐頭！

先前在餐廳打工的時候，他常常見到服務員小姑娘這麼照顧流浪。

人類的食含鹽量太重，吃多了會損傷小的腎臟。

岑安開了一個法式羊罐倒進碟子里，抬頭時發覺那妖狐已經睡醒了。

它看起來頗為慵懶，長長的尾偶爾擺一下，紅的梅花爪在一旁。

“要嘗嘗這個嗎？”岑安蹲在它的面前，把碟子遞到了它的面前，手想它的腦袋。

后者頗為靈活的躲開了它的掌心，有些嫌棄的聞了聞這罐頭的腥味。

……果然是不喜歡這個呀。

岑安把盤子端了起來，覺有些可惜：“那我去喂流浪狗好了——你上的小傷我已經幫你治好了哦。”

白狐愣了一下，轉去查看先前被刺傷的部位。

——已經連傷疤都看不到了，上下一點痕跡都沒有。

那雙冰藍的眸子里流出訝異的緒，鼻尖還進披中翻找了一下。

“小傷口我都治的很快，但是大傷就有點不確定了。”岑安晃了晃手里的指甲刀：“你的爪子太長了些，要不要修一下？”

妖狐出警惕的眼神，直接站了起來。

它的形實在太過龐大，耳朵都被天花板直接平，尾完全舒張時能蓋住旁邊的沙發。

“別張——”

還沒有等岑安再挽留它一句，那狐貍忽然嗅到了什麼味道，眸忽然豎了起來，幾步就躍出了窗口，猶如游的白龍一般只留下一道殘影。

現在還在下雨呢！你別急著走啊！

岑安下意識地追了過去，卻完全再看不到它的影子。

……是個脾氣有些古怪的新朋友啊。

日子一長，小初高的基礎教材基本上都吞了個干凈，第一柜的醫書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往下吞。

岑安漸漸總結出規律出來了——

圖多的書吃起來有辣味，附表龐雜的書嘗起來有點像酸菜，而通篇全是字的書像在啃饅頭。

平時葉醫生日常出診的時候，他都頂著個障眼法在旁邊吭哧吭哧努力啃。

但等食用容從三角函數拋線跳到外科學的時候，有時候這邊病人在絮絮叨叨的談論著病，小人參就跟小機關槍似的會突然背兩句——

“醫生啊，我這天天咳嗽，有時候還咳的能吐出來，而且肚子也不舒服……”

“注意腹部有無異常膨隆或凹陷、腹水、肝脾腫大、站立時有腫塊突出等！”岑安跟搶答問題似的語速飛快：“——以及在部可否聽到腸鳴音或振水音等膈疝征！”

葉肅慢條斯理的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寫著病歷：“排便況怎麼樣？”

“不行啊，就跟整個人堵住了似的，”大叔特別焦慮：“醫生我這病是怎麼回事啊，我該不會是得了癌癥了吧？！您千萬別哄我啊！”

“腹外疝先天因素包括腹鞘狀突未閉——”岑安沒憋住，又跟百度百科自檢索似的快速搶答：“后天獲得原因有手切口、引流口愈合不——”

葉肅直接蓋好鋼筆涼涼的掃了他一眼。

“不說了！”人參試圖捂住：“我吃的有點撐……沒控制住。”

“醫生？葉醫生？”那病人跟著他看向墻角，瞧著有點納悶：“這到底是大病還是小病啊？”

“來檢查臺，”葉肅起道：“我幫你看看。”

大概真是因為吃多了的緣故，岑安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今天是把《生理學》和《外科學》之中隨便幾頁夾起來當三明治吃下去的，結果因為口還不錯就比平時吃的多了一些……

后面每來一個病人說幾句病，他的都會不由自主地往外蹦詞條。

“代謝酸中毒是細胞外h+增加或hco3-丟失而引起的——”

“缺乏膽堿、甲硫氨酸時，可以引起肝脂肪變——”

葉醫生已經懶得和他廢話，單手寫病歷的同時另一只手在虛空中做了個鎖上拉鏈的作，吃太撐的人參同學立刻被的嚴嚴實實，一個字兒都冒不出來。

整個世界終于恢復了清凈。

等最后一撥病人送走，葉肅關了電腦準備下班，忽然意識到還有個小家伙在角落的椅子上。

岑安看起來一副可憐的樣子，一聲不吭憋到眼眶都有些紅。

他沒敢打擾到他工作，就在角落里窩了一下午，中途睡著又睡醒了好幾次。

外頭妖風陣陣還約能聽見兇不安分的咆哮聲，只有葉醫生邊是最安全的的。

真是把這家伙給忙忘了。

他怔了一下，手做了個打開拉鏈的作，人參才長長的緩了一口氣。

“葉醫生……”岑安小聲道：“您忘了給我澆水了。”

“我的問題。”葉肅了眉心，轉去電腦旁邊照顧他寄放在這里的本，隨口問道：“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我吃撐了。”岑安覺這個回答有些恥，聲音越說越小：“那些話就自己往外冒，我都收不住。”

——一天八十頁是極限了！以后絕對控制飯量！

葉醫生把裝著蒸餾水的礦泉水瓶蓋好，抬手又打了個響指。

那小瓷盆就又化作了翡翠墜子回到了他的耳側，隨著微風晃來晃去。

他們又去超市買油鹽醬醋，這幾樣總是消耗的特別快。

大概是因為冰箱里裝著的妖怪實在太多的緣故，每回大燉一鍋都要倒好些醬油料酒，蔥姜十三香都是一買一大包。

岑安漸漸習慣了在公開場合拋頭面，雖然心里還是會擔心隨時有天敵沖過來，但只要視野范圍能看見葉醫生，也能推著車走遠一些，去挑幾瓶自己喜歡的果。

“話說回來，”他接過葉肅遞過來的三瓶料酒，把它們放在推車里：“你那只白狐朋友，它什麼？”

醫生開始思考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的，怎麼兩個月過去了還沒有看出端倪來。

那狐貍本不是什麼朋友——完全是他自己的本。

葉肅偶爾太疲倦了就會變回本，在地毯上睡也能放松許多。

人類的并不能應付太多消耗，支過重還可能造臟的損壞。

相比之下，妖則抗凍抗打抗摔，而且尾也完全可以釋放出來。

這屋屋外的結界這麼多，除了他們兩還有誰能隨便闖進來？

“問這個干什麼？”

“我想幫它清理耳朵和指甲來著，這個對健康很重要。”岑安挑了一包烤翅專用蘸料，決定等會就把那怪鳥的翅膀拆下來裹點面包糠烤掉：“之前住在雪山上的時候，我還幫大妖養過雪豹——每天都要牽著它出去遛彎來著，玩瘋了拖都拖不。”

葉醫生靜默了幾秒：“我說過了，它不是我們家的寵。”

也不用再買什麼詭異的罐頭——他這輩子都不會一口那種東西的。

“照顧朋友也是應該的。”岑安嘆了口氣：“可惜他好像不喜歡我，最近好幾天都沒來過了。”

葉肅想要解釋一句，卻還是皺起了眉頭：“你不覺得它跟誰很像嗎？”

“……誰？”岑安有些茫然：“師里的那個小白？”

“……”

他們走出超市的時候，外面又開始下起連綿的大雨。

路上的行人顯然夠了這種無常的天氣，舉起提包避雨的時候也忍不住咒罵幾句。

小學生們笑嘻嘻的在水洼中踩著雨鞋，舉著明黃綠的小花傘繞著路燈追逐。

“最近雨下的好頻繁啊。”岑安出手掌接了些雨點，嘆了口氣道：“臺的服恐怕又要干了。”

葉肅舉起了傘，示意他站到自己的邊。

“天氣多變，是因為有神仙心不好。”他著天空慢慢道：“你沒發覺，這場大雨都連著下六天了嗎。”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