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肅是一位頗為負責任的老師。

他平日里言語，但會定期查岑安的學習進度，以及一邊放手視頻一邊給他講課。

總來說，這個醫學生的門歷程還是很順利的。

岑安背東西很快，寫出來的字也簡直和打印一般，拿到文獻和資料的復印件也照吃不誤，在院里相當大家的歡迎。

葉肅漸漸地對他放了心，打算教他更多的東西。

——直到他在廚房柜子里發現了一本被藏起來的書。

《現代寄生蟲病學（第1版）》

于是在岑安同學例行值班的時候，葉醫生拎著書又回來了。

“葉——”小青年話說了一半，在看見那本書的深灰封面時自消音，然后試圖往后躲。

“解釋一下？”葉肅把書拍了拍灰，放到了桌面上：“這是怎麼回事？”

岑安已經開始思考今后去哪里流浪逃亡了：“一定要吃嗎？”

“你不愿意？”葉肅皺眉道：“覺得惡心？”

岑安努力搖頭：“我不知道它扔哪兒了……”

“等一下，”醫生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語氣有些微妙：“那《傳染病學》和《婦產科學》你吃了嗎？”

“吃了！”

“所以你能接尖銳疣，不了豬绦蟲？”葉肅皺著眉有些不悅，但眼看他一副可憐的樣子，語氣又放緩了一些：“因為是植嗎？”

岑安點了點頭，聲音小了很多：“我最怕蟲子了。”

“那不用做醫生了。”葉肅把書收了回去：“不學這些是不可能的。”

“哎——”岑安下意識道：“等等。”

他接過他手中的書，鼓足勇氣翻開了一頁。

然后連臉都直接白了。

白花花的長蟲張牙舞爪的在圖上，旁邊還有患的清晰照片。

當年在山里當植面臨的恐懼再次涌了上來，讓岑安簡直想把這書扔出去。

“用碎紙機呢？”葉肅試圖給他找一個解決辦法：“攪碎之后你當面條吃？”

岑安僵地搖了搖頭：“只要吃進去就會刻在腦海里，多碎都沒用。”

“這樣啊。”葉醫生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看來你真的不適合做醫生。”

岑安頗不服氣的反駁道：“我可以！”

他強行撕了幾頁一塊啃，嚼了兩口之后約覺有點不對勁。

怎麼覺……像彩虹糖一樣。

他把那缺了個角的書頁分開，又單獨嘗了幾口。

還真是，檸檬味兒蘋果味兒什麼都有，倒是跟猙獰恐怖的容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葉肅翹著二郎看他在那跟羊駝似的嚼來嚼去，慢悠悠道：“這時候不怕了？”

“怕。”岑安鼓著臉道：“但吳主任說了，做醫生就是要豁的出去。”

行，還有覺悟。

本來葉肅只把這件事當一個小曲，沒想到還有后續。

岑安在陸續進食《寄生蟲病學》之后，開始試圖遠離許多常規食——

他本來每個周末會煮熱乎乎的手工面條，還記得炒香西紅柿沫碼在上面。

又或者在夜宵時間段給葉肅來一碗土豆，以及過橋米線。

然而這些東西統統消失了，從此夜宵只有大白饅頭。

“——葉醫生，你看到這些東西，不覺得它們和豬绦蟲很像嗎？”

接著，還有對絕大部分的恐懼。

以前他們下班回家的時候，岑安都會去流浪貓的小腦袋，還會逗它玩很久。

現在一瞧見那小黑貓，岑安就自后退三步，甚至試圖繞遠路回單元樓。

葉醫生已經習慣了：“弓形蟲？”

后者點頭點的跟招財貓似的。

他這一吃，才發覺這個世界有這麼危險。

豬牛魚統統都可能置人于死地，水如果沒有煮沸也可能有寄生蟲卵，而活著的完全是移的寄生蟲庫——他現在連人類都完全不想！

葉醫生在連著吃了一個星期的大白饅頭以后終于繃不住了。

真是愚蠢的植！

“岑安。”他直接去廚房關掉蒸籠的火，語氣帶著警告的意味：“明天晚上我要吃魚湯燉面條。”

“葉醫生。”人參試圖跟他講道理：“您不覺得——”

“你還記得你是個妖怪嗎？”葉肅簡直想用病歷本敲他的腦殼。

“妖怪就不能怕蟲子嗎！！”岑安后退了一步，超大聲的開始背課文：“魚類上常見的寄生蟲有鞭蟲口蟲車蟲斜管蟲小瓜蟲——”

“你怎麼不說相聲去？！”葉肅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掐他的臉：“再蒸饅頭我把你給吃了信不信！！”

“嗚——”岑安試圖抵擋攻擊，然而用盡全力之后連他的爪子都掰不開：“我不我不！”

葉肅冷哼一聲松開左手，端走那盤半熱的饅頭片扭頭回了書房，還砰的一聲把門給摔上。

不就是饅頭嗎！他真惱火了連這房子都能給吃掉！

第二天岑安買完菜回家的時候，又沒瞧見葉醫生。

倒是客廳里多了一只悉的大型生，抱著尾在呼呼睡覺。

在他走出來的那一刻，大白狐貍警惕的豎起了耳朵，睜開眼看了他一眼。

還沒等一草一狐有什麼流，狐貍的肚子先咕了一聲。

“你了嗎？”岑安把袋子里的東西往冰箱里裝，習慣地安道：“我給你找點東西吃……”

狐貍湊過來聞了聞袋子里的東西，試圖把那條大鱸魚叼出來。

“這個不行！”岑安雙手把大魚舉過頭頂：“這個是留給葉醫生的！”

狐貍眨了眨眼，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扭頭回地毯上繼續窩著了。

正忙活著，他兜里的手機又皮卡皮卡的了起來。

葉肅大魔王：我中午回來吃飯。

岑安想了想，低頭回了一條。

給你買魚了，以后別憋兇我_(:3∠)_

狐貍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翻又睡了過去。

收拾東西的時候，岑安約覺得有些納悶。

按照道理，白白應該是葉醫生家里的靈，平時喜歡出去云游也可以理解。

但他們似乎從來都沒見面過，也沒有什麼合照。

難道是并不好，只是契約沒法解除，才定期回來打個卡？

人參約琢磨出來什麼，把冰箱里的半頭鹿妖搬到了流理臺上。

“白白，吃這個嗎？”

狐貍嗅了嗅味道，起走了過去。

岑安原本想問問它想怎麼烤這東西，以及擔心一下家里的煙霧報警。

但當妖用鼻子了一下那一大坨鹿時，神奇的事發生了——

方才還凍冰塊的鹿直接重新開始恢復彈和，所有的冰晶都被蒸發往上冒的水蒸氣。

白的冰霜一寸寸的消退干凈，連空氣都在變溫暖。

奧の一秒解凍！

狐貍慢條斯理地嗅了嗅鹿的新鮮程度，然后張口把利齒嵌進巨鹿的咽。

下一秒，恢復飽滿的鹿開始一點點的干癟下去，猶如被吸干的果凍袋一般。

岑安怔了一下，意識到它居然和葉醫生有同樣的進食方式——

這是簽了魂契還是契？

五分鐘不到，那碩大的鹿就被吸到干癟，連都直接萎到扁平的程度。

妖狐了爪子，忽然想起來那人參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白——”岑安舉著一個鈴鐺圈從臥室走了出來：“你要不要試試這個？”

“如果沒有標識的話，靈容易被其他大妖設陷阱捕捉，”岑安鄭重道：“哪怕你和葉醫生關系不好，你走丟了他也會擔心的。”

妖狐后退了一步，直接出沾著的獠牙來嚇唬他。

“你們畢竟是主仆……”岑安把鈴鐺放到了沙發上，有些無可奈何：“那爪環呢？或者項圈？”

妖狐選擇直接扭頭從窗子跑出去，尾在拐彎時還過了他的臉。

岑安手想要抓住，掌心也到那浪般翻卷的雪白皮。

好……

他瞧著那狐貍翻窗從十二樓一躍而下，輕聲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來又發了一條消息。

白白又跑了……對了，晚上煮燴面怎麼樣？

岑安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消息再回過來。

還在生悶氣啊。他把手機放到一邊，轉去清理廚房。

那被放在沙發上的鈴鐺靜默地飄了起來，一路晃晃悠悠穿過窗口，然后筆直地掉進樓下的垃圾桶里。

遠一個男人靠在墻邊，形筆直瘦削，眉頭還微微皺著。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