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我一口長命百歲》27、第 27 章

這件事發生的沒頭沒尾,可又沒有任何后續。

葉肅原本以為自己對時都的仙妖都算心里有數,可他從未察覺到薄和父親的異樣存在。

他是誰?在這里做什麼?

岑安幫他治好了被灼傷的掌心,疤痕也用法悉數消掉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有些沉默。

葉肅要連著應付好幾臺手,有些事也習慣了自己思索。

岑安盡心盡力地在旁邊輔助幫忙,也沒有再問什麼。

他這些日子里,都有觀察葉醫生和明先生。

他們似乎都背負了很沉重的東西,可又表現的風淡云輕,仿佛無事發生過。

除夕很快就到了。

按理說,醫生是沒有法定假日可言的——哪怕國家強制要求休假,他們也極有可能因為一個電話凌晨四點跑去接急診做手,哪怕窗外焰火連天也要專心搶救病人。

葉肅原本要連著排班四天,然而他瞧了一眼工作表,不給自己放了個假,連帶著還把吳主任的時間也空了出來。

都安心回家過年吧。

岑安第一次在時都城區過年,聽著外面的鞭炮聲都有些興和小張。

他包了好些餃子,還怕葉醫生挑剔,特意倒騰了四五種餡。

雖然說妖怪也沒什麼好辭舊迎新的,但回家的路上他還是買了兩掛鞭炮和一箱焰火,哼哧哼哧把東西都搬了回去。

葉肅完班以后回到家,門還沒打開就聞見了剁餡的味道。

蓮藕木耳配里脊

他微微挑眉,推門走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鞭炮。

……這玩意兒是人類用來驅逐妖祟用的,那笨蛋買這個是想搞什麼?

“葉醫生回來了?”岑安眼睛亮了起來:“餃子是煎著吃還是煮著吃?”

“水煎吧。”葉肅把外套放到了一邊,注意到他已經包了四屜。

“做這麼多作什麼?”

“我想給明先生也送一些,”岑安失笑道:“也不知道他吃不吃韭菜蛋餡的,晚點煎好了給他端過去。”

葉肅洗干凈了手,坐到了他的對面,開始低頭幫忙包餃子。

這事其實可以用妖做,就跟開個障眼法讓鑷子自己線一樣。

可男人不聲不響地包著餃子,速度快又邊漂亮,一看就是老手。

岑安把自己弄得臉上手腕上都是面,這會兒瞧見葉肅迷之練,眼睛都睜圓了些。

“你居然還會這個……”

葉肅沒抬頭,手中看似隨意的了個菱花邊,又去包小盒子狀的方餃。

“我不吃胡蘿卜餡的。”

“加牛也不可以。”

“好……”岑安攪和餡料到一半,默默把那碗端起來準備倒掉。

“坐下。”他掃了小青年一眼,又把目收了回來:“今天就算了。”

勉為其難的陪他吃兩個。

電視里主持人在熱洋溢地介紹著春晚的嘉賓陣容,窗外也開始陸續響起噼里啪啦的竹聲。

葉肅包完餃子以后去幫忙弄鱸魚和醬菜,岑安則去煮了一大鍋鹵水,開始腌妖怪們的翅膀和腸子。

聞著還香。

“葉醫生平時也是一個人過年嗎?”

葉肅作頓了一下:“以前不過年。”

他上次和母親過年,還是兩三百年前的事了。

這次是因為家里多了棵盆栽,而他也想休息一陣子。

葉肅從沒有放任其他異類在這棟房子里住過,而且一住就這麼久。

約覺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只能歸結于‘這棵植弱到完全不構威脅’。

可其實自一開始,他在和岑安相的時候,就總是有種似有若無的認同和親近

也正因如此,他會帶著他學習如何為外科醫生,以及放任他靠過來,幫自己梳耳朵。

在靠近岑安的時候,心會覺得放松又平靜,朝夕相的時間一久也就習慣了。

等餃子都呼啦啦下鍋了,戚麟的電話剛好打了過來——

“岑哥!葉哥!新年快樂呀!”

電話那頭還約能聽見吳主任啪啪啪剁的聲音。

“新年快樂——”岑安笑瞇瞇道:“寒假作業難不難呀?”

“我簡直要窒息了!今年不是要小升初嗎,我媽給我買了一摞的作業!!”戚麟低聲音道:“我要是人間蒸發,絕對是跟著這堆補習資料同歸于盡了。”

“小戚——過來幫你爸剁!”

“哎來了!”戚麟臨掛電話前還記著約答疑:“岑哥,回頭過完年見呀!”

“好啊,”岑安笑了起來:“加油哦。”

等電話一掛,他瞧見葉肅在嘗蒸鍋里的蝦丸湯。

某人立刻把湯勺放下,轉移話題道:“餃子煎好了。”

“我來弄,”岑安快步走了過去,嘆道:“小戚都要讀初中了,時間真快啊。”

葉肅趁他轉的功夫又嘗了一口蝦丸湯,隨口道:“不要和人類的太近。”

“為什麼?”他眨眼道:“吳主任也是很好的人啊。”

“遲早要做路人的。”葉肅淡淡道:“二十年之后,戚麟會結婚生子,可你還是現在這副樣子,他們不會覺得奇怪麼?”

岑安后知后覺地想到這件事,有些憾地嘆了口氣:“戚麟現在就是一小孩子,我總覺得他不會長大的。”

“他會的,吳主任也會變老。”葉肅指尖亮起螢紫芒,在他的額心點了一下:“所以我們在他們的記憶里,都模糊一些才好。”

等他們長又或者老去,記憶里只會約記得有這麼個存在,卻不清楚對應的年齡和份。

這也就夠了。

明瑯正靠在長椅上看書,忽然聽見了敲門聲。

一開門,便是捧著一大盤煎餃的岑安,背后還站了個穿著家居服面無表的葉肅。

“明先生新年快樂呀!”岑安笑著道:“這是雙拼餃子!葉醫生還給你帶了玫瑰醋!”

葉肅默默把一瓶醋遞給他,干道:“新年好。”

明瑯好久沒有過年了,這時候也有些生疏:“謝……謝謝。”

他接了東西道了聲謝,有些懷念地笑了起來:“真是好多年都沒吃過餃子了。”

“等會我們去放煙花吧!我還買了鞭炮!”岑安笑瞇瞇道:“新的一年,明先生也要開開心心的呀。”

等三人寒暄完道別,一下樓門口還站著個新客人。

“誒?我記錯樓層了嗎?”鮑富亮出一大捆臘腸:“這是我親手做的!山椒味野豬,特好吃!”

葉肅站在岑安后,聽著他們閑聊胡扯,眼角也揚起微微的笑意。

過得有些煙火氣,也好。

小區專門把廣場收拾出來供居民們放煙花,還有好些小孩拿著焰火棒笑鬧著竄來竄去,樓前樓后都有轟隆的震鳴聲。

十二點一到,幾乎到都是歡呼聲和口哨聲,整個天幕也被焰火不斷映亮,猶如星星在一瞬間都搖影作熠熠生的花海。

閃耀的彩在月下云前漾開來,粼粼的金霹靂作響,好看到如同仙畫。

岑安穿好大跟在葉醫生邊,看著樓頂上綻放的焰火有些舍不得眨眼睛。

他還記得那晚墜落的天火,猶如千萬流星墜落一般,絢爛到如同霞被融化一般。

化形的那一夜,天上也不知是什麼奔流而下,無數的金線都在隕落的那一刻燃燒綻放。

要不是看的太投,他也不會被什麼東西突然擊中,以至于肩頸后的印記到現在都消退不掉。

葉肅陪他放完了禮花,靜靜地陪著站了一會兒。

他在妖界見過太多景,對這些人間的嬉鬧不怎麼興趣。

那小妖怪連焰火都能看的出神,確實單純又樸實。

有個小孩不小心拿歪了已經點燃的焰火棒,還沒來得及把它擺正,一道火嗖地就炸了過來——

“小心!”

葉肅本能地把岑安往懷里一帶,側躲過了那道焰火,連著后退了好幾步。

孩子母親沖過來連連道歉,臉上滿懷著歉意。

岑安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抱在了懷里,下意識地抓了他的角。

葉醫生的手心就籠在他的耳側,他甚至能聽見沉著有力的心跳聲。

月桂的香氣再次氤氳散開,懷抱也溫暖而牢靠。

等那位母親回去教訓孩子了,葉肅才反應過來自己正抱著他。

“下次小心一點。”他松開了手道:“回家吧。”

岑安仰頭看向他,笑的眉眼彎彎:“葉醫生懷里很暖和。”

是他很喜歡的暖和。

葉肅低頭看著他翡翠般的眸子,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聲。

也許該多抱一會再松開的。

-2-

新年第一天,岑安烤了焦糖舒芙蕾例行去找明瑯喝茶。

兩只妖怪聊了好一會兒,茶也喝完了兩壺。

明瑯覺他有什麼話想說,漸漸也止了話頭。

岑安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很誠實地開口道:“明先生,有件事想和您問一問。”

“嗯?”

“我覺……”他憋了一小會,還是小聲說了出來:“我覺我有點喜歡葉醫生。”

明瑯愣了兩秒,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倒也是個坦率的子。”

“可這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岑安悶悶道:“萬一是我弄錯了呢。”

這種事哪里有什麼弄錯的道理。

明瑯給他又倒了一盞茶,慢條斯理道:“說來聽聽?”

小岑同學每周六晚上都要和葉醫生補實踐作課。

醫學生的實踐作涉及幾十種檢查,而且這些都不是看書就能學會的東西。

“比方說有很多種診,包括部、腹部什麼的……”岑安越說越小聲:“我每次一葉醫生,就覺有點心跳加速,而且呼吸也會。”

哪怕他穿著服,岑安也有點忐忑,好像自己在犯什麼忌一樣。

那男人哪怕半著躺在他的面前,也平靜淡定如無事發生一般。

反而他自己會想到些有的沒的,去他溫熱的皮時也會臉頰發燙。

這大概就是……心虛吧。

明瑯聽得津津有味:“還有呢?”

“除了診之外,還有酒消毒,有一次我做錯了,他就教我怎麼來著……”

冰冷的酒從鎖骨中線一路劃到腋后,棉花的

岑安已經臉都紅了:“我平時在醫院都淡定的,但是葉醫生一我,我就有點發抖。”

明瑯抿著茶道:“你覺你喜歡他?”

“有點吧……”岑安試圖梳理清楚:“葉醫生很優秀,一直以來也很照顧我。”

而且會給他一種極其穩定的安全

岑安在一眾妖怪手里逃了幾百年,都習慣了擔驚怕隨時逃亡的日子。

可是和葉肅相的這一年里,他可以睡一場好覺,也不用再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葉肅給他的安全猶如無形的屏障一樣,能讓他慌又局促的心漸漸地定下來。

他已經有些依賴他了。

時間一久,岑安有時候都忍不住等葉醫生一起下班回家。

好像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心都會很愉快。

“那葉醫生喜歡你嗎?”明瑯揚起眉道。

“呃,”岑安有些為難的盯著起伏的茶葉,半晌才小聲道:“我不知道。”

而且葉醫生為了修仙一直在行善積德,恐怕也不像是會耽于的妖怪吧。

他從前在人間聽過許多風花雪月的故事,真自己著那種萌芽般的心思時,反而有些局促和慌

明瑯想了想自己該怎麼點化這小傻子,不不慢地啟迪道:“起碼他不討厭你,對嗎?”

“嗯!”岑安眼睛亮了起來:“他現在越來越耐心了,我沒有聽懂也會再講一遍!”

“那你可以找個時間試探看看,”明瑯捻了塊餅干道:“或者直接問他。”

“真的可以嗎?”岑安有些擔心:“萬一他生氣了把我扔出去……”

“我就去揍他一頓,”明瑯淡定道:“他不會的。”

他沒想到這棵同類是喜歡打直球的類型,而且約能夠猜到葉肅晚點聽到問話會有什麼表

直球也有直球的好啊。

明瑯送客的時候,笑容頗有些懷念。

這種還在懵懵懂懂中發芽的青,葉肅舍不得掐掉的。

到了晚上,岑安腦子里都糟糟的。

問清楚也好。他泡冷水池的時候又想起來這件事。

如果被拒絕了,以后也可以困擾一些,不是嗎?

葉肅正在客廳里歸類整理著病歷,岑安就著頭發走了出來。

他穿著寬松的葉紋亞麻睡袍,頭發漉漉的垂在耳側,眼眸也是不曾偽裝的一泓清綠。

葉肅原本無意地掃了一眼,還是手輕點了一下。

下一刻,那頭發上的水珠盡數化作蒸氣消散干凈,連岑安周的水汽也被烘了個干凈。

不會太熾熱,但又能保證干爽,施法的力道掌握的剛剛好。

岑安坐在了他的旁邊,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一聞見他側的月桂味道,腦子好像就會自宕機。

葉肅把手中的文檔放到了一邊,看向他道:“做靜脈穿刺的復習?”

“不是,等一下,”岑安低著頭,覺自己又開始呼吸加速:“葉醫生,我有話想問你。”

“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我?”

整個客廳陷了寂靜之中。

葉肅沒想到這家伙會突然問這麼直白的問題,而且也從來沒做好準備去應對這些。

“你為什麼問這個?”他反問道。

“因為——”岑安下意識地回答道:“也許是我覺錯了,可您不覺得,我們最近的肢太多了一些嗎?”

如果只是他單方面有也就算了,可是從剛開始時做合訓練時的擁抱,還有后面診時不必要的手和,葉醫生也一直有斷斷續續的靠近他啊。

岑安本來就腦子直,也不會跟其他小年輕似的繼續似有若無的曖昧,每次覺到什麼不對勁的時候,都想直接問個明白。

葉肅抿沉默了一會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他沒有準備好,也不曾考慮過這種問題。

可岑安問的,就是他一直逃避去的事

岑安知道沉默已經是回答了,眼神黯淡了一些,低聲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搬出去住。”

“可能是我懷疑錯了,葉醫生不要生氣。”

他起站了起來,卻被葉肅喚住了:“你等一下。”

“什麼?”

葉肅開了口,可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你為什麼要搬出去住?”

“因為我們不該有這麼多肢,不是嗎?”岑安認真道:“如果葉醫生再次被我懷疑,肯定也會覺得被冒犯吧?”

“我覺得保持同事關系好的,”直腸子青年完全沒注意到某人復雜的眼神,自顧自地開口道:“也謝謝葉醫生長期以來的照顧了。”

“不是這樣的。”葉肅低聲道。

岑安靜默地坐了下來,等他繼續解釋。

葉肅覺自己走到了一條死胡同里。

他喜歡岑安給自己帶來的許多覺,可他本能地抵有關的所有事

從出生到現在,他邊每一對人,基本上都過得痛苦而煎熬。

明瑯和璩玉就不必說了,父親和母親也是如此,還有姐姐……

如果不是因為那場婚事,姐姐如今一定還活著……至還會活著。

葉肅沉默了很久,聲音有些喑啞。

“很抱歉。”

“我確實有下意識地你。”

他不可能在這件事上讓岑安為難和困擾。

“因為……我發期要到了。”

岑安怔在那里,后知后覺想起來葉醫生是只狐貍。

狐貍確實是有發期的。

他的臉又紅了起來。

“妖的發時間會比更長一些,時間大概從一月到四月。”

葉肅覺得自己也是瘋了,強行腆著老臉找這種完全不著邊際的借口。

他確實每年都會有發期,但是的本能都是可以用咒法克制的。

這種鬼話一說出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撒謊還是真的。

也許最近這些失控的行為……都跟那些被抑的覺毫無關系,僅僅只是因為發期而已。

“我一直在抑本能。”他低啞道:“但并不算功。”

這種借口……也就騙騙岑安了。

可他沒有多的選擇。

“會……很痛苦嗎?”岑安出心疼的眼神,坐的離他近了一些。

“很難睡著,而且會煩躁和焦慮。”葉肅覺自己完全是個混蛋,口不對心地低聲道:“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

下一秒,他就被岑安手抱住了。

人參的清苦氣味縈繞在鼻翼,相也冰涼而

“我不會生氣的……”他摟著葉肅的脖頸道:“葉醫生也可以抱抱我的,如果這樣會讓你覺好一些的話。”

葉肅閉了眼睛,把他抱在了懷里,良久都沒有說話。

岑安的很輕,頭發有種淡淡的草木香氣,而且抱起來很

他做夢的時候,夢到過抱著他好幾次了。

“發期會不會疼?”

“用清心咒就可以了,”葉肅控制著語調的平靜:“但睡眠會很糟糕。”

都已經撒出這種謊了,索圓的真一點

“我可以的,”岑安松開了手,坐在旁邊認真地看著他道:“人參有平神靜氣的效果,葉醫生要試試嗎?”

葉肅覺自己僅存的道德已經快要崩掉:“你在說什麼?”

“我可以抱一床被子過來陪你!”岑安試圖多幫一些忙:“我在兒科的時候小孩子們都不哭的!真的很鎮靜!”

如果不是葉醫生,他現在可能早就死了三百次,連殘渣都被其他妖怪們吃干凈了。

而且也不會遇到現在的這些朋友們,能擁有喜歡的工作和份,還可以自由自在地到轉悠。

他總該回報一些。

后者沉默了幾秒:“你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如果是其他妖怪的話,會很擔心,也會躲起來。”岑安的眼睛里帶著笑意:“可葉醫生照顧了我這麼久都沒有過邪念,我相信你。”

葉肅怔了幾秒,心有什麼在翻騰。

他有過。

是從不小心到他以至于沖去浴室的那一天起,就開始有過。

岑安已經完全忘了這個話題一開始的指向,而是干勁滿滿地把被子抱到了葉肅的臥室里。

“要試試嗎?”

男人站起來,投降一般地長嘆了一口氣。

“晚上如果打滾的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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