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緞》第九十九章

正在兩人溫存之際,忽聽幾聲輕笑自林間傳了過來。文淵和華瑄聽見,都是大為窘迫,同時坐了起來。華瑄悄聲道:“慕容姐姐來啦。”

只見小慕容從松樹林中走了出來,眼在兩人上轉了轉,神似嗔似笑,道:“好啊,我才離開一會兒,你們就胡來了?”文淵甚是尷尬,只是笑著。華瑄紅著臉,低聲道:“慕……慕容姐姐,你怎么回來得這么快啊?”小慕容面促狹之意,笑道:“不趕快回來,怕他被

你累死啦,我跟紫緣姐要怎么辦?”

這回卻到了文淵臉紅,道:“別胡說啦。小茵,找到師兄了么?”

小慕容道:“找到啦!還有一位好漂亮的姑娘,和一只小貓,全都一起來啦。”

華瑄“啊”地一聲,道:“那就是向師兄說的,我們以后的師嫂嗎?”文淵牽了華瑄的手,笑道:“咱們去看師嫂去。”

小慕容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先把服弄整齊點,別給人看笑話了。”兩人臉上一紅,再將衫整理一陣。小慕容笑地繞到文淵背

后,又轉到華瑄前,突然湊到華瑄耳際,輕聲道:“剛才他是不是從后面來的?”

華瑄嚇了一跳,囁嚅道:“你……你怎么知道?”小慕容笑道:“你前面衫沾的沙土特別多,那還用說嗎?”華瑄一聽,登時得面紅

耳赤,慌忙拍拍上塵土。

三人回到松樹林中,文淵便見到向揚、趙婉雁兩人正坐在一株松樹下,慕容修遠遠靠著另一棵古松,眼不對著眾人。文淵搶先奔上前去

道:“師兄!”

向揚一見文淵,當即站起子,笑道:“師弟,沒傷吧?”文淵道:“這要多謝韓師伯趕到,否則地宮之中,安危難料。師兄,你好多

了嗎?”向揚道:“好得多了。”

小慕容牽著華瑄的手走到趙婉雁前,笑嘻嘻地道:“妹子,這就是你的師嫂啦。”趙婉雁趕,面染紅暈,慌忙說道:“哪……哪

有,我跟向大哥還不是……還不是夫妻……”說著臉蛋更加紅了,又道:“你……你是向大哥的師妹吧?我聽向大哥說過。”

華瑄極是開心,握住趙婉雁的手,笑道:“我是啊,可是向師兄都不太跟我說你的事。”說著凝趙婉雁的臉,眨了眨眼。趙婉雁被

得一陣靦腆,低頭微笑,看了一下向揚。

忽見一個白影自樹后竄出,在趙婉雁腳邊跑來跑去,嗚嗚而。趙婉雁彎下腰去,將小白虎抱了起來,輕聲笑道:“寶寶,乖一點喔

.”小白虎閉上眼,把頭靠在趙婉雁口,輕輕。華瑄沒看過小白虎,覺得好玩,道:“師嫂,這是你的貓啊?”趙婉雁微笑道:“是只

小老虎。”說著臉上微微一紅,道:“華姑娘,你別我師嫂啦,我……我……聽著好奇怪啊。”

華瑄嫣然笑道:“那我你趙姐姐,好不好?趙姐姐,讓我抱抱看它好不好?”

趙婉雁微笑道:“好啊。”將小白虎到華瑄懷里。忽聽楊小鵑道:“華妹妹,這只小家伙不太安分,你可要小心喔。”向揚和趙婉雁

聞言,想到日間楊小鵑被擒之事,不覺都有些尷尬。華瑄愕然不解,道:“什么意思?”一邊輕輕拍拍小白虎的頭。

小白虎窩在華瑄懷抱里,朝口嗅了嗅,突然出舌頭,往襟之間的了一下。華瑄“啊”地驚呼一聲,臉上發熱,正覺微慌

,小白虎又把頭往右邊房依靠過去。趙婉雁連忙把小白虎抱了回來,在它額頭上叩了一下,道:“才你要乖的,還要胡鬧?”小白虎

頭,嗚地一

華瑄轉頭一看,見到小慕容一副驚奇的神,紫緣抿微笑,頗覺不好意思,低聲說道:“趙姐姐,還是你抱好啦。”

一眾子正自嘻笑,那邊文淵引著向揚見過了韓虛清、任劍清兩位長輩。向揚見韓虛清面如冠玉,氣度超群,儼然一位有德君子,任劍清

卻是曠隨,全沒尊長模樣,暗道:“師父同門四位,人品風范當真截然不同。”

韓虛清道:“既然向賢侄已然會合,那么我們即刻行遠,以擺皇陵派的追擊。至于這位趙姑娘……”話聲一頓,臉微見遲疑。

向揚休養之時,已聽趙婉雁說了自己險始末,心道:“婉雁倘若回去,勢必給爹爹盤問,婉雁只怕應對不來,說不定龍馭清又會前去

侵擾,豈非危哉?”

上前幾步,說道:“韓師伯,讓趙姑娘跟我們一起走罷。”

韓虛清道:“我正是打算讓同行。是靖威王府郡主,如果就這樣回到京城,難保不會泄了我們的行蹤。”向揚一拱手,道:“多謝

韓師伯。可是有一件事,須讓師伯得知:趙姑娘與小侄同心同意,師伯其實不必多慮此事。”

趙婉雁想到能與向揚在一起,登心中歡喜,但是思及萬虎等人大鬧京城,父親必定會派人四下追查自己下落。日后與父親相見,也必

甚為難堪,不黯然擔憂。向揚看出趙婉雁心事,走近旁,安道:“婉雁,現下再怎么擔心,也是徒然,可是你必須先避過這場風波。

”趙婉雁微微頷首,輕聲道:“不要的,向大哥……我……我能跟你在一起,那就好了。”

眾人分別乘上五輛馬車,趁夜續往南行。行出三十多里,忽聽遠方馬蹄得得,向眾人乘車而來。韓虛清分派兩名漢子前去應對,繼續行車

,過不多時,便沒了人馬跟隨蹄聲。

待得馬車行緩,一行人來到京城西路十里外的一市鎮,天也已破曉,晨自車幕之間了進來。韓虛清領著眾人到了一間客棧,稍事歇息。任劍清腹里早已得空空如也,一進店里,第一個管的不是客房,首先據案坐下,道:“店家,打三十斤好酒來,再來十斤牛,五

鴨。”

華瑄奇道:“任師叔,你吃得下這許多東西么?”任劍清笑道:“肚子了,多花銀兩不算什么,吃得飽要。這些酒菜也不是我一個人

吃,難道你們沒一個的?”朝韓虛清一指,道:“何況有我韓師兄在此,銀兩不必我來花,多帳也由他付,大家大可不必擔心。”韓虛清

搖頭微笑,道:“任師弟,你這脾氣總該改改。”任劍清哈哈大笑,眼見酒保拿了酒來,立時劈手奪過,斟了一大碗酒,咕嚕嚕一飲而盡。

小二、酒保慇勤侍奉,奔走不休,瞧來也是韓虛清事先布置好的安排。

文淵心道:“韓師伯心思慎,著實令人佩服。看來任兄也是一眼便看了出來。”

經過一天折騰,諸人都已十分疲累,紫緣尤其力不繼,昏昏睡。文淵看著,心中憐惜,扶著紫緣先行上樓休息。到了客房中,紫緣微

笑道:“文公子,你去陪師叔伯吧,我小睡片刻就下來。”文淵道:“沒關系,我在這里陪你。”

紫緣臉上微紅,低聲道:“這……這不大好,要給人看笑話了。”文淵愕然道:“卻是為何?”他擔心皇陵派窮追不舍,若找到了此,紫緣一人睡在房里,只怕有失,是以想在房中待著,以防萬一。紫緣卻心頭怦怦而跳,細聲道:“韓先生、任先生他們都在,又有那么多人,

我們怎能……怎能……在這時候同床共枕……”說到這里,一張俏臉更是紅得玫瑰花瓣也似,得不敢正視文淵。

文淵一怔,才知會錯了意,心中一窘,慌忙說道:“紫緣,我只是想坐在房里罷啦。要是龍馭清派人追到,闖了進來,那不是糟糕之極

?”紫緣輕呼一聲,心里暗:“原來我想偏啦,我怎地會這樣胡思想?”霎時之間,紫緣想到在地宮之時,曾和文淵聽了一大場龍騰明和

駱金鈴的燕好之聲,頓覺子一熱,雙頰發燙,低下了頭,輕聲道:“那……是……是我弄錯啦,多謝文公子了,我……我要睡了。”

文淵見,不心神漾,一聽說話,才回過神來,慌忙道:“啊,是。”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有呆呆地站在

原地,看著紫緣掀開被子,調調枕頭位置,上了床鋪。紫緣被他看得害不已,卻又有些甜地,朝著文淵嫣然一笑,拉下帳子,躺下就寢

.

眼見紫緣睡了,文淵逕自坐在桌邊椅上,著床邊羅帳,只看得出紫緣的影。過了不久,耳聽幾聲細微輕緩的呼吸,紫緣已沉沉睡去。文淵心道:“紫緣當真是累壞了。手無縛之力,卻要跟著我們這些奔波勞累、諸多兇險,實在難為了。此間事一了,還是和

回襄故居去罷,何況師妹、小茵也已能和紫緣相融洽。”又想:“可是龍馭清野心,絕不會就此放過我們,師兄和趙姑娘也是境堪

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后行事,不可不審慎思量。”

自我惕勵一陣之后,文淵隔帳視紫緣,心中,想要看一看紫緣。

到帳子上,轉念想到:“別要驚醒了紫緣,該讓好好休息才是。”又即收回了手,正想像著紫緣的寢是何等麗,忽聽門外有人

輕輕叩門,口中道:“文公子,你在這兒嗎?”

文淵上前應門,見是凌云霞,說道:“凌姑娘有事么?”凌云霞一探頭,見紫緣睡了,當即輕聲說道:“韓先生和任大俠有事,請你下去

.”文淵回頭一紫緣,放心不下,亦復分舍不得。凌云霞見他如此神,自也猜到了幾分,笑道:“文公子,你下去罷,我幫你守著紫緣姑

娘便是。”文淵道:“這不是太麻煩凌姑娘了么?”凌云霞道:“小事罷啦,說來閑著也是閑著。”文淵推辭不得,當下道:“那么有勞凌姑

娘了。”將出房門,又回朝紫緣一,關切之溢于言表。

到得客棧一樓,只見任劍清仍在大吃大喝,三十斤酒已空了二十七八,剩下的也是轉眼便盡,但見酒壇酒碗多堆在任劍清、慕容修、向揚

、石娘子四人桌上地上,韓虛清等都只飲小杯。慕容修自坐一桌,一言不發,白酒一碗碗喝將下去,殊無半分醉意。向揚雖然上有傷,卻也

大碗飲酒,和任劍清談笑自若。石娘子和藍靈玉、楊小鵑坐在一起,也是喝得輕描淡寫,臉如常。趙婉雁、華瑄、小慕容等等幾個年輕姑娘

都不太舉杯,倒是對比鮮明。

任劍清見到文淵下樓,單手端起一只酒碗,道:“來來來,文兄弟,喝一碗罷!”文淵微笑道:“我的酒量可比師兄差多了,喝上幾杯

尚可,大碗就不了。”

韓虛清緩緩離座起,神嚴肅,說道:“文賢侄,你隨我來。”文淵見他神如此,怔了一怔,道:“韓師伯,怎么了?”韓虛清并不

回答,向客棧后門走去。文淵不明所以,跟在后頭,心道:“韓師伯面不善,難道方才發生了什么變故么?可是任兄他們依然是談笑風生的

啊。”又想:“也不盡然,該除卻慕容兄不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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