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歌》二七二、降災

月下的蓮花還在水池上輕輕搖擺,夜凝了珠子綴在荷葉尖上,垂在水面上,倒映出一點晶瑩的影子。

可此刻無人願意分半點心思去賞一眼這秋天難見的鮮荷花,本來嫻雅的秋夜盛宴,如今了被一刀鏟斷的蜂巢,那些原本被覆蓋住的蠅營狗茍,此刻都如無主的蜂蛹一樣攢起來。

皇帝大概是被氣得吐了,此刻已無暇再以天威彈眾人,皇權的衰老在這一刻有了象,正是從那層層疊疊的紗簾後,出的抖而無力的手。

如果說此刻大皇子還只是一條進了棺材,第二日發生的事,算是徹底將他打落權力的深淵,再難翻

彼時天還未亮,隻剛剛了一抹青,運著載滿蔬菜時鮮的小推車的農人們,正邊打哈欠邊排隊等著城門放人。

忽然一片影無端端投在眾人的頭頂上,遮天蔽日,沉的,這群靠天吃飯的莊稼漢抬頭一看,差點把半夜喝的涼水從嚇出來。

“蝗、蝗害來了!蝗害來了!”在短暫的沉默後,帶著極深的恐懼的聲音,抖著從他們蜷曲起來的裡被出來。

這是所有辛辛苦苦掙得一點生存的百姓們,最害怕的事。

何況,如今已是秋天,往年就算再兇的蝗災,到了秋天也都歇了,可這場蝗災來得毫無征兆,這群不知從哪鑽出來的蝗蟲,會把地裡還沒收的糧食全禍害的。

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不人掉頭就要回去搶收地裡的作,本就十分長的隊伍瞬間了起來,不人在恐懼與焦急的催化下,開始推搡踩踏起來。

一片,還有不知有哪家的小娃娃被從小子車上撞了下來,手被踩得烏青,哭得淒厲極了,一聲聲娘。

城裡也不太平。

這片蝗群飛得低,翅膀扇的不詳的嗡嗡聲,如同喪鍾一樣驚醒了不本在夢中的人。

他們打著哈欠披了服出去查看,被嚇得打跌忙回家封窗鎖門,隻敢從窗戶紙的小上張

那群蝗蟲卻越來越往城飛去。

最後,那片影籠罩了大皇子府。

這些本來微小的蟲子,聚集在一起,為了無堅不摧的怪,如同一朵會吞食骨的烏雲,停在哪裡,哪裡便寸草不生。

而它們仿佛到什麼召,開始往一個方向聚集,麻麻的全是糾纏在一起的蟲,無數雙細小的蟲眼閃著詭譎的芒,開始朝地上一個微微凸起的木板門撞。

砰!

砰!

砰!

只剩下這單調又不詳的撞擊聲。

一切都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除了這些蟲,沒有任何活敢靠近。

厚重的木板開始發出滋滋的破裂聲,終於,啪的一下,完全碎了。

蟲群如黑水翻湧匯聚於狹口瀑布,飛快地湧了進去。

不多久,連木板旁邊的地表也開始抖起來,輕微幾聲啪的聲音,這群蝗蟲竟然直接衝破了地窖的表土,整群破出。

被它們所托著的,還有一塊塊模糊的塊,瞧不出形狀,被無數細的蟲子角須足,幾乎釘在上,糾纏著往外飛。

這群混著的蝗群,就這樣飛過了整個京城的上空。

無數的人,都看見了吃人的蝗蟲托著人塊,邊飛邊吃,最後飛出了城,消失不見了。

整件事發生也不過半個時辰,可造的影響卻是不可估量的。

還未到傍晚,京城外地裡的作便被收割了大半,不還沒完全長的也都潦草割了下來,損失慘重。

城裡,所有人也都湧去了米店面店,但凡是賣能活人的東西的店鋪,櫃臺都快被翻了,有人囤積居奇,將普通的舊米都賣出了天價。

同時,昨夜宴席上的事,也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

瞬間,大皇子了整個京城的罪人。

他指使倀倀取人心肝來祭祀天狗,又因逆天行事,滿手腥,引來秋日蝗害,吃人的蝗蟲從他府中的冰窖裡咬出了他藏著的心肝

如此罪惡滔天,如水油鍋,上下議瞬間引

隨著作搶收減產、城中價飛漲、搶砸連二並三,民怨如同再也不住的大滾滾而來,一個不好,這艘小心駛了近百年的大床,怕就要覆滅了。

這些民怨也反過來化作了一道道折子,向金鑾殿,將這本來威嚴而不可挑戰的脊梁,得彎了下午。

所有的這些非議,在最開始都如同泥牛海,見不到半點水花,皇帝將所有的折子留中不發。

然而即便如螞蟻微末,如海不見的泥沙,疊得多了、厚了,積累起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沉澱,也足以讓這條大河再也無法滾滾奔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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