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見》第17章 我們是兄弟

第十七章

凌晨兩點,夜雨急歇。

雨來得又快去得又猛,雨聲打得家屬院一樓的雨棚噼里啪啦地響。原曜向來睡眠很淺,容易被驚醒。

他睜開眼,迷茫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再翻了個,趴著,抓過被子蒙在腦袋上。他睡覺從來不睡床中央,從小就著床沿睡,這會兒已經有半條懸出去了。

原曜也不皺著眉頭,呼吸很重。

夢里,他還是個小孩子,正在一片茂的叢林中奔跑,后是一群對他追不舍的人。

那些人一邊追,一邊對他潑灑一些磨末的白質,囂張地大喊,甚至還拿□□對著他。他的腳踝被黏的藤蔓纏住,跑不了,一個撲騰跪下來。

回頭,他見黑黝黝的槍*眼。

砰——

他背部中彈,子彈如利箭將他一下子從叢林帶到凰山腳下。

還是那一撥人,還在對他窮追不舍。

他來到了六中門口,對面就是一家蔽的、對未年人開放的酒吧,他在門口徘徊,又跑不掉,只得跪地趴在馬路中央。

那些人從酒吧里魚貫而出,數量增加,越來越多,集地充滿了整個街巷。

他們人手一把刀,從四面八方撲過來刺到了原曜的背上,不僅僅是刺,還用刀片一下一下地刮他的,用帶著倒刺的木條打……這些畫面,驀地就和原曜藏在腦海深的記憶吻合重疊了。

“咚!”

原曜好歹有一百六七十斤,直接墜床的聲響不小。

許衛東和于嵐貞都是軍*人出素質好,個頭也高,家里的床全部配得高,這一摔可把原曜摔疼了,直接后腦勺著地,整個人癱在地上還在發蒙。

厚重的被褥糾纏在上,他暴躁地想要,又扯不開。

原曜著氣,大口大口地呼吸,像被人才掐過脖子,已經分不清現在是夢還是現實。緩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現在應該是還在許愿家里。

但下一秒,他又被拽進了夢里,那些手持兇的人又如水般涌來,把他拍到了滿是礁石的岸上。

墻上時針走到了凌晨三點。

今晚打掃完值日衛生后,原曜沒有去吃夜宵,而是把書包暫時寄放在六中門衛保安室,然后按著白條說的那家“校外小巷子”順藤瓜,找到了那家酒吧。

原曜問吧臺要了杯金湯力,選了個不惹眼的位置,一個人坐到凌晨十二點多。

他這麼一掉下來,許愿也醒了。

雖然沒在同一個房間睡,但原曜掉地上的聲音夠大,許愿又被蚊子嗡嗡嗡地鬧了一晚上,半夢半醒的,被驚醒時都還在撓上被咬的包。

“怎麼那麼多蚊子啊……”

許愿整個人都快進被子里面了,還是擋不住蚊子的聲音。在這種時候,蚊子的嗡嗡嗡比卷鈴還可怕。

看來流星兒不起作用!

許愿僅僅遲鈍了一秒。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是為什麼會突然驚醒,是隔壁有異樣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摔下去了。

聲響發生的同時,許愿還在睡夢里。

他不確定,那個聲音是床上到地上,還是窗邊到地上。

許愿來不及多想,睡覺穿的短袖也不換了,立刻翻下床,打開臥室的門,沖到原曜的門外,敲了敲:“原曜?”

沒人應答。

許愿心急如焚,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上手就去按門把手,按下去才發現原曜這人睡覺還鎖了門。

這里可是家屬院,他鎖門干什麼?

許愿從小在這種安全的環境下長起來,對睡覺鎖門這種舉只能有兩個理解:膽子小、怕賊。

“原曜?”許愿又喊一聲,拍了拍門板,力氣逐漸變大,“你沒事嗎?”

還是沒人回應,里面一片死寂。

整個許家安靜無比,落針可聞,許愿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房間里的原曜還在噩夢中,能聽見許愿喊他,卻也還在六中門口那個滿是和尖聲的大馬路上。

許家是在一樓,進次臥的辦法不止一個。

許愿也來不及進屋加服了,就穿著一件短袖和一條棉質短,跑去客廳把家里大門打開,門一開,十月底的寒風從樓道里呼嘯而,冷得許愿打了個寒

他也沒什麼心思去秋夜是多麼冷了,踩著室外穿的拖鞋,跑出了單元門。

凌晨,家屬院里空無一人,幾乎都沒有誰家還亮著燈。

許愿先是繞到原曜那間臥室的窗戶外,再手去拍防盜窗。

覺自己心率快超過一分鐘一百次了。

這一拍,他力氣又大,拍得整排窗戶嘩啦直響,許愿在那一瞬間想,如果這玻璃窗年久失修倒下來把他砸死了,自己這也算見義勇為嗎?

許愿打開了手機手電筒,把微弱的線往屋里照,只能勉強從窗簾里看見地上躺著個什麼人。

“原曜,”

許愿頭發糟糟的,眼神急切,輕手輕腳地想拉開玻璃窗,發現原曜連窗戶都鎖了的,“你怎麼了?”

一束線照進來。

線猶如什麼救命的繩索,一下子將原曜從無盡的黑深淵中狠狠地拖拽出來了。他猛地睜開眼,雙手還撐在地板上,眼睛睜大,鎮靜得嚇人。

“我……”

他啞然,看了看自己躺在地板上的“造型”,又抬頭看窗邊。

許愿帶著一束,趴在了他的窗外。

*

第二天一早,原曜早就走了。

經過半夜那麼一折騰,許愿起得晚了點兒,醒來的時候,家里已經空空,只剩原曜的拖鞋還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

許愿一看時間,離上課還不到一個小時,趕洗漱換服,早飯也來不及吃了,先沖去學校再說。

結果他就這麼了一早上。

上午大課間,隔壁桌李淳正在好哥們兒順路帶來的早餐,是個熱乎乎的花卷,一杯豆漿。

李淳見許愿眼地在看,以為是他了,得意道:“愿愿,你也想吃啊?”

許愿正想老老實實回答“了”,又瞥到后面的原曜停筆了,怕對方聽對話,于是開始無效:“我不想。”

他不但,還有點羨慕李淳還有人給帶早餐。他一個轉學生,又是高三,在班上已經不太能找得到1v1的好搭檔了。

哎呀呀。

果然青春期的男孩子不是如膠似漆就是相看兩厭。

在他們的認知里,關系好的男生就是“他是我兄弟”,關系不好的男生就是“他裝”。

那有沒有第三種可能呢?

又如膠似漆又相看兩厭,那不是打罵俏嗎,和他跟原曜一樣啊。

???

不對。

許愿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驚出一皮疙瘩。

興許是看許愿臉不太好,都發白了,李淳問:“你沒吃早飯吧?”

“沒。”許愿搖頭。

天氣變冷,賴床的行為也隨之出現,他和原曜早餐都不一塊兒吃,基本都是半路上隨便買點兒。

“來,給你吃一個。”李淳把裝在另一個塑料袋里的燒麥放許愿桌上。

他剛一放,正在發晨間聽力試卷的舒京儀也把兜里揣的一盒真果粒給許愿,“愿愿,這個給你喝。”

沒多一會兒,許愿桌上就堆了、燒麥,還有前桌一生給的煮蛋。

后桌的原曜微微抬了抬眼皮。

許愿眉眼笑得彎彎,一一接下了這些早餐,又在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跑去買了好幾聽飲料,挨個發給了給他早餐的同學。

一整天,原曜都沒太和許愿講話。

許愿想不明白,但也不想莫名其妙遭“冷暴力”,于是在晚自習下課拿到手機后,給原曜發微信:

——昨天你睡覺滾下床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放心

許愿想了想,還怕他不放心,又加了句:

——我們可是兄弟

前兩句發出去人家回都不回,第三句一發,原曜秒回道:

——誰跟你是兄弟?

許愿更蒙了,都住在一起那麼久了還不是兄弟,那能是什麼啊。

“他是我男朋友啊。”前桌的生盡管聲音很小,但還是被許愿的尖耳朵給聽見了。

生又繼續說,“如果他的存在被我媽發現了,那我肯定手機都不能用了。所以我得小心一點兒,然后……”

一看旁邊認真聽八卦的李淳,許愿才發現是在和李淳講話。

許愿松一口氣,虛驚一場。

自從這一天許愿沒吃到早餐之后,許愿發現原曜比以前都起得更早了。

不過他早起不是為了避開自己早點去學校,而是每天都從社區的小面館里買一些早餐回來,再準時許愿起床,像人工鬧鐘外加男仆,臉很臭地等著許愿吃完,然后去刷保溫桶,最后提前出門,還是不等人,依舊一騎絕塵。

拽什麼?

再拽也要給我打早飯!

許愿這麼想著,越覺得早餐吃得好香,但心又有那麼一點點不踏實。

他怕原曜給他下毒,也怕自己欠原曜什麼。

原曜看他吸溜面條的作慢下來,拿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沿,“快點吃,又沒給你下毒。”

“此地無銀三百兩。”

許愿覺得這人可真不要臉,但還是發自心地謝有人給自己買早餐了,心虛地多問了一句:“你,你最近怎麼起這麼早啊?”

“為了給你下毒。”

原曜扯了張紙,疊好作從容不迫,說得跟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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