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江叔兒走了……”

“你爹我沒瞎，我看見了！”

王老八憋著一子氣，想踢一腳結果發現腳下是花了錢的蟹又了回去。

“哼！明兒咱們繼續去收，沒有蟹我看他們拿什麼做醬！早晚要求到我跟前兒來！現在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王小八：“……”

他心里覺得不對勁兒，那黎家船走的也太快了，干凈利落一點兒都沒有能商量的意思，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妥協的樣子。可他不敢忤逆老爹，只能悶不吭聲的繼續劃他的船去。

但愿真如老爹所說，大江叔只是做做樣子。

事實倒真如那王老八所想的一樣，黎江心里其實一點兒底都沒有，完全是一時意氣把船劃了出來。

沒走多遠便有些后悔了，畢竟家中來錢的大頭還是黃油醬，包包子的餡兒也都要用蟹來做。真不買王老八的蟹，難道都要自已去慢慢撈嗎？

他心不在焉的劃著船，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一會兒快一會兒又慢。起先黎湘還沒發現，一直到錯過了回家的路口才反應過來。

“爹，劃過頭兒啦！”

“哦哦哦！”

黎江回過神趕調了頭。

“爹，你這是在擔心買不著蟹？”

“有，有點兒。”

“害，我還以為是啥大不了的事兒，就這呀。”

黎湘坐到船尾，非常認真的給自家爹分析了一番。

“咱家還存著十幾罐醬不管是賣包子還是供貨都能撐個七八日。可那蟹一上岸過不了幾日就臭了，著急的肯定不是咱們。而且現在馬上都十一月了，螃蟹也吃不了多久，咱家本來也沒準備做這個長久買賣。現在賣包子不是賣的好的嗎，沒了黃油醬，咱們可以包別的餡兒，總之辦法多的很爹你放寬心吧。”

有了兒這話，黎江心里輕松多了。剛剛他也是鉆了牛腳尖都忘了自己還有幾個好朋友，像裘四海他們只要自己說一下，買個幾十只問題不大，再加上自己也可以出去下網，怎麼也不會到一只都買不著的境地。

想明白了，心里松快了手上勁兒也大了。沒一會兒船就靠到了家。

黎湘走在前頭一手抱著一盆白蝦，手里還提著半麻袋蟹，正在洗葉子的關翠兒一見就趕放下手里的東西跑過來接。

關氏瞧著也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可以想見侄兒在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娘，我瞧著咱家干凈了好多，還有裳也洗了，葉子也摘了，全都是表姐做的？”

“除了還有誰啊，這丫頭真是一刻不閑。讓休息都不肯，打掃完了就去澆菜，洗裳，聽說你賣包子要用泡桐樹葉去裝剛又去摘了一大堆樹葉回來洗。”

雖說不是自己兒，可這娃勤快的人心疼。

“娘，表姐剛來有活兒干心里才踏實，隨去吧，等悉了就知道咱們家不會嫌棄。我先去做飯去，今晚吃好吃的~”

黎湘看著桶里的魚蝦，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爹！幫我把這條草魚殺下！”

“來了！”

黎江提著魚拿著刀直接去了江邊，關氏則是跟著兒一起進了灶間。別的干不了，也就燒燒火了。

“湘兒，中午煮魚湯是嗎？”

“這個嘛，保，反正娘你等著吃好吃的就行。”

黎湘神兮兮的把今日買回來的那半斤辣椒和放進了柜子里，這東西還是拿去做禿黃油比較好，炒菜只喜歡五花和瘦。偏偏古時的人卻都是以為好，帶瘦的還掉價，真是不識貨。

咦，家里的粟米快吃完了。

哎！

今日被那小屁孩跟王老八打了岔，蛋又忘記買了……不看櫥柜一時還真是沒想到。

算了，明兒再去買吧，先把飯煮上。

就這點兒米蒸出來的飯也就夠三個人吃半飽，所以只能煮粥。這樣的話，本來要準備的湯就算了，家里沒有吃粥還配湯的習慣。

黎湘把那最后的一點兒粟米都拿出來洗干凈，水開下米慢慢熬著。然后出去扯了幾大蒜苗回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要的那條草魚爹也殺好了。

“慧娘，天快黑了，我先去把那袋子小麥磨出來，你們飯好了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關氏點點頭，明兒還要去賣包子，面是必須要磨出來的。黎湘看了眼外頭的天，大概還兩刻鐘就黑了，連忙追出去喊了兩聲。

“爹你要是磨不完磨一半也行，反正明日也做不完。”

“知道了。”

黎江扛著那一袋麥子拿著桶很快消失在了小路拐角。這時關翠兒突然冒了出來。

“表妹，姑父要去干什麼啊？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表姐你都忙了一下午了，歇會兒吧，一會兒就吃飯了。”

“那我幫你做飯吧！”

黎湘：“……”

真是頭一次見這麼勤快的人。

“表姐，你這啥事兒都干完了，人家該說我懶了。你呀休息休息，實在閑不住的話就去把自己的床弄一下，看你自己喜歡睡哪兒，板凳什麼的自己放，弄好了去找我娘拿褥子。”

關翠兒雙眼一亮，是啊，自己的床還沒弄好呢，這點兒小活兒哪兒能麻煩姑姑們。

“那我這就去。”

一有活兒干整個人的神氣都變得不一樣起來。黎湘見自己忙活去了，這才進了灶間開始弄菜。

本來想著蒸干飯再弄個水煮魚配，結果米不夠煮稀飯了，做水煮魚的醬料也還沒配好所以想想就算了，還是煎吧，正好配粟米粥。

這條草魚大的，有四斤左右，大魚小刺，怎麼吃都行。

黎湘把兩邊魚腹的都剔了下來，切的比較厚的魚片，加了點姜片倒點黃酒和鹽腌制了一刻鐘才拿了出來。

家里條件有限，很多調料配料都沒有，只能將就著吃點兒原原味兒了。

把豬油罐子抱出來，拿筷子挑了一小坨豬油放到到鍋里。白的油塊滋啦一聲迅速化開小小一灘。油脂的香味很快飄散到空氣里，任誰聞了都忍不住要咽口水。黎湘也不例外。

這完全是本能反應，畢竟一家子除了這兩日吃了點兒帶油水的東西，之前可都是素著的。

“湘兒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鐵鍋拿回來后，這還是關氏第一次見用它做吃食。

黎湘一邊抓著腌制好的魚片往鍋里放，一邊答道：“咱們煎點兒魚吃。”

說話間那還帶著水氣的魚片已經沾上了鍋里的熱油，滋啦滋啦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聽著很是嚇人。

當然，這種小場面對黎湘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沒什麼好怕的。

關氏瞧著兒那淡定的模樣，心里再害怕也不敢出來了。當娘的還沒兒膽子大，實在丟人。

“好香啊……”

魚下鍋的時候兒只聞到了一酒香，沒想到才煎了這麼一小會兒，味兒就變了，真說也說不出到底是變了什麼味兒，就是覺得聞后肚子好啊。

“娘你嘗嘗，咸了還是淡了。”

黎湘拿了個干凈的碗，夾了一塊剛煎還在滋滋冒油的魚片出來。

“吹著點兒吃，還燙著呢。”

關氏接過碗筷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吹了兩下便忍不住咬了一口。

外頭這層皮好香啊！！

又脆又香！

一口咬下去，滿腦子都是那子焦香。里頭的魚雖沒有平時煮湯的那麼卻十分有嚼勁，焦香之余還有淡淡的酒香在其中，別有一番滋味。

“好吃，好吃！味道正好！”

整片魚吃下去后，關氏意猶未盡，眼的看著鍋里那圍一圈的魚片，恨不全撈上馬上開飯。

啊，肚子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