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魚片都煎完了，還以為要吃飯了，關氏正準備著碗筷呢，就見兒夾完魚片后又加了柴進灶膛。

不加了柴還挑了一坨豬油到鍋里！

好心痛……

那一筷子可以夠一家子吃好幾天的。

“娘，可以去表姐吃飯啦，白蝦馬上炒好了。”

“哦……”

炒白蝦，沒聽說過，不過那個蒜苗扔進去味道好香啊……

關氏艱難的移開眼出門去侄吃飯。

“翠兒，別忙活了，先吃飯。”

“姑姑……床馬上弄好了就來。”

床？

關氏這才想起下午曬的那幾塊板要準備晚上要給侄兒鋪床的。這一不注意活兒就又讓干了。

“先別弄了，床搭好了還要鋪干草褥子，一會讓你表妹跟你一起弄。”

關翠兒想說自己一個人就行了，但頭一次來姑姑家，干草褥子什麼放哪兒都不知道，只好聽話跟著進了灶間準備吃飯。

灰撲撲的飯桌和家里幾乎一模一樣，可那桌上放的吃食卻是從來沒見過的。整個灶間都飄著濃烈的香味，那是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味。

仿佛是在做夢一樣，姑姑還給端了一碗黃澄澄的粟米粥。

“姑姑……我，我不能吃，我吃豆子就行了……”

“豆子我沒煮，今天就跟我們吃這個。難道你嫌棄？”

關氏堅持的把粥碗又推了過去。

“我沒有……”

哪里會嫌棄，這粥比家里的還要稠，看著已經忍不住的吞口水了。關翠兒在家一年到頭也吃不上這樣一碗粥，很是局促，一直沒敢去拿筷子。

黎湘干脆拿了筷子直接塞到手里。

“表姐，你要是不吃啊，那打明兒起就別干我家的活兒了。哪兒有讓客人來干活還連碗飯都不給吃的。”

“你表妹說的是，翠兒你要是不吃，那以后姑姑家的活兒你也別沾手，不然我虧心吶。”

“姑姑，我……我吃。”

關翠兒從來沒想過自己不干活兒還能干什麼，來之前爹娘都反復叮囑了要聽姑姑的話，姑姑不好不要惹生氣，要聽話。

見總算端起碗開始吃了，母兩這才笑了，一人給碗里夾了一樣菜。

“這是你表妹煎的魚片，可好吃了，翠兒你多吃點兒。”

“表姐這是我炒的小白蝦，記得把蝦頭跟殼吐掉。”

怕不懂，黎湘還親自了一只給做示范。

“這些都是我跟爹捕魚撈上來的，沒花錢的，表姐你放心吃。”

聽到說不花錢，關翠兒心里的力的確是小了一大半。姑姑和表妹都好照顧，心里酸酸的說不出話來。

先是咬了一口魚片，又吃了一口白蝦，整個人都呆了。

表妹的手藝，這也太好了吧！

魚片又脆又香，白蝦清甜味兒鮮，都舍不得嚼了。

從小到大，這是關翠兒記憶中第一次吃到帶油水的食。也不知道為什麼，吃著吃著眼淚就從眼里冒了出來。

飯桌上流淚實在太不像樣，關翠兒不敢抬頭，幾乎是把頭埋進碗里在吃。

黎湘心知這才第一日，大家都還互相不了解，也不能就要求表姐大大方方起來。先慢慢悉吧。

三個人安安靜靜的吃完飯，關翠兒依舊是搶了洗碗的活兒。黎湘便去抱了干草給把床鋪好。

眼下已是深秋又是住在江邊，晚上水氣重冷冷的，鋪點干草再鋪褥子就沒那麼容易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太也漸漸落了山。四周靜謐無聲，只偶爾有幾聲狗從村里傳來。

黎湘總覺著哪兒不對勁兒，想了好一會兒看到對門小娃出來才反應過來。

“娘，喬嬸兒這兩日怎麼沒罵人了？平時這個點兒不都要在家里吵好久麼？”

“啊，男人回來了唄。伍大奎本就嫌棄丟人，就是再想罵也得憋著。”

“難怪……”

就說這兩日怎麼那麼安靜，原來是丈夫回來了。要不是天晚了黎湘還真是想去瞧瞧那個能制住喬嬸兒的人是個啥樣兒。

說來也奇怪，明明就住對門兒，原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伍大奎的。雖說有一定原因是原經常是在船上，但逢年過節在家都不曾見到就很奇怪了。

不過這人和自家沒什麼關系，黎湘也就想想便拋到了腦后。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村子里的也還都沒打鳴就起了床。惦記著今日要去城里賣包子，面要早些發起來才是。

昨日傍晚爹黑已經把麥子都給磨完了，有那麼瞬間是想把面全和了的，但想想還是穩妥起見，包子今日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況，先做點兒。

黎湘舀了差不多十斤的面出來，正點燈加著水和面呢，門吱呀一聲開了。回頭一瞧是爹起來了。

“湘兒，你把面和好了再去睡會兒，爹力氣大，爹來。”

“嘿嘿，爹你不說我都要去你的。這麼多面我可不。”

“那行，我先去洗手。”

這口的東西，必須得保持干凈才是。

這話還是黎湘說的，重要的是家里人都聽進去了，這是最開心的。

面很快和好了，接下來的活兒就是黎江的了。他正值壯年又常年拉網，手上力氣比一般男人還要大，起十幾斤的面那是毫不費力氣。

黎湘洗干凈手也沒再回去睡，而是收拾起板凳蒸籠這些東西開始一樣一樣往船上搬。搬完了做包子要用的東西，又看了看昨日撈上來的那二十幾只蟹，想了想也放到了船上。

等賣完包子回來路上給蒸了，正好在路上就給它剔出來。

利用可利用的一切時間。

父兩一個在灶間忙著一個在外頭忙活，作都是輕了又輕，不想吵醒了家里的另外兩個人。

天漸漸亮了，面也發的差不多了。黎湘扯了差不多一斤開始抻面，準備早飯一人煮碗面吃。

沒法子，家里沒有粟米就剩一堆豆子，也是實在找不到別的糧吃了。

“爹，你去幫我扯點兒菜回來。”

“好嘞，我先把這發好的面搬到船上去。”

這十斤面發出來的面團兒可是寶貝，馬虎不得。兩人說著話的功夫，關氏也起了床，稍微洗漱后便進了廚房給兒燒火。

此時黎湘的面已經抻好，正在剝大蒜。昨兒晚上沒有吃辣椒給饞的，早上必須來吃一口。

“娘，我等下做的醬吧，嗆鼻子，你先出去，等我做好了你再進來。”

“沒事兒，以前咱們沒灶臺的時候兒在屋子里做飯，天天都嗆著呢，我都習慣了。”

黎湘：“……”

柴煙那能和辣椒的威力能比麼，又勸了幾句無果后只好算了。

“行吧，那你要是不了就出去，別撐啊。”

黎湘啪啪拍碎了兩個大蒜然后剁碎，下一坨豬油燒燒熱了扔進去加鹽中火翻炒。等到蒜末都變得微微發黃時立刻撤了火將辣椒倒了一些進去。

濃烈的蒜香味瞬間被另外一種辛辣的味道代替。

“咳咳咳……咳咳咳……”

關氏一邊咳一邊抹著眼淚跑出了灶間，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回頭一看，兒正不不慢的將鍋里的醬料裝到罐子里。

？？？

為什麼兒仿佛都聞不到一樣？？

“娘你可別進來了，等我做好了面我給你們端出來吃。”

黎湘聞著辣椒味兒簡直不要太親切，不等面就干吃了一小勺蒜蓉辣椒醬。被油出香味的蒜蓉加上油滋滋的辣椒，味道實在絕配，辣得人胃口大開。

哪怕只是清湯面，只要有它作配，自己可以吃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