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不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難道你主子做的菜我不配吃？”

青芝：“……”

那倒也不是。

可是夫人的反應和想象的簡直差太遠了，實在是想不通。只好晚上尋了個空跑到了黎家小食來找黎湘。

這會兒黎湘一家忙完吃了晚飯正數錢呢，聽到有人找連錢都沒數明白就趕收了起來。

“爹娘,是來找我的，你們洗把臉到樓上去吧,下邊兒我來收拾，我跟說會兒話就上去。”

黎江兩口子點點頭,關翠兒也跟著一起上了樓。

“青芝姐姐,這麼晚了，夫人應該不會要吃東西了吧？”

“沒有，夫人正練著字呢，沒一個時辰停不下來。我來是想找你問點兒事。”

青芝放低了聲音湊到黎湘跟前兒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和夫人坦白后，況不會很糟糕的？”

“你坦白啦？”

“嗯……可是夫人一點兒都沒責罵我，也沒罵主子。就哦了一聲,然后便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繼續看書品茶。”

“這是好事兒啊。”

“嗯？？？你說明白點兒。”

青芝十分虛心的坐到了黎湘旁邊，滿眼都寫著求解答。黎湘拗不過，只好答應幫著一起分析分析。

“先說好啊，我說的不一定對。”

人心，海底針,也不能保證自己分析的就是對的。

“沒事兒沒事兒,你說。”

“這夫人吶，若是當場罵了你或者罵了六爺，說明心里的火還大著，暫時就不要去霉頭了。但沒有，甚至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說明什麼,說明早就已經冷靜了不生氣了。”

唉，九年了呀，能不冷靜嘛。

黎湘唏噓了一把。

“就憑你著六爺主子卻能在夫人邊重用這麼多年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青芝茫然的搖搖頭。

豬隊友啊……

黎湘嚴重懷疑這麼多年秦六爺沒能把夫人追回去有這豬隊友一半的功勞。

“明知道你是六爺的人，夫人還是放心重用你，這說明早就沒生六爺的氣了呀！”

青芝這才聽出點兒意思來。

是啊，夫人明知道自己是爺送來的，還是收了。明知道書肆不讓進男人是爺的意思也默許了。明知道爺在周圍安排了保護的人，也裝作不知道……

“不對呀，若是不生主子氣了，那夫人怎麼不搬回去和爺一起住？”

“你家主子來請了麼？怎麼請的？有誠意嗎？”

青芝懵了。

好，好像沒有。雖然大家都知道主子特別想夫人搬回去跟他重新開始。但認真來說，主子的確是沒有親自來請過。

可那也是有原因的啊。

“夫人都不見他，爺連道歉都沒機會，如何相請？”

黎湘頭疼的了眉心，不知道是該慨青芝太單蠢還是該笑話秦六太實誠。

“夫人說不見就真走啊？你家主子這麼一點兒決心都沒有嗎？你不會放個水啊？他上樓道歉吶，認錯啊！跟夫人表白啊！要是能哭的話會更加分一點。”

柳一個從小被捧在手心兒的姑娘，傷心難過的無非就是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即便是后來聽邊的人說了秦六是如何如何后悔，如何如何喜歡，那有什麼用。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秦六親自站在面前說句我喜歡你好使。

若是秦六能看兩集霸道總裁的電視估計就能明白了。

“你家主子要是再這麼畏畏的，等夫人習慣了現在這樣的生活，覺得再不需要他了，那領和離書走人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

青芝腦子里哄哄的，被黎湘塞了一堆話，一直走到書肆才慢慢給理清楚了。雖然湘丫頭說的不太好聽，但很有道理！

不行，得找主子回個話去！

送走了青芝的黎湘喝了整整一壺的水才解了。正要去收拾廚房，卻見表姐已經挽起袖子在忙活了。

“表妹，姑姑坐一天燒火肯定不太舒服，你端點熱水上去給泡泡腳吧，廚房我來收拾。”

這建議不錯，黎湘立刻打了熱水端上了樓。

一走，關翠兒便把剩菜剩飯都整理了下。之前那些理出來的菜葉，蔥皮什麼的都先放到了桶里。這樣厚厚一層菜葉隔著上面的飯菜就不至于和先前的湯水混上。若是再有人吃，吃得也稍微干凈些。

關翠兒自很窮，從沒想過要去拿姑姑家的東西接濟別人。這些剩菜剩飯左右都是要倒給豬吃的，能做的也就這樣多了。

放好剩菜剩飯后剛要轉進廚房，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從懷里出一個略的疙瘩放到了飯上。

這是表妹先前給的那三個黍米桂花糕之一，變涼已經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沒一次吃完，只吃掉了兩個。這個是準備明天吃的。

那位柳夫人做的糕點真的很舍得放材料，做出來的黍米桂花糕又香又甜，吃完一顆一整天里都還仿佛帶著甜味兒，心能好一整日。

‘就剩最后這一個了，送給你吧陌生人，希你吃完后，日子能變甜些。’

關翠兒放下黍米糕后，這才進廚房打掃起來。很快黎湘也下來了，姐妹兩一起洗洗涮涮忙活完才上了樓歇下。

半個時辰后，依舊是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來到了黎家小食的潲水桶旁。他一手就到了那塊黍米桂花糕，剛咬一口就愣了。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他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窗子，默默把剩下的半塊糕放到了懷里然后去抓飯菜吃。

和昨日的湯湯水水比起來，今日的飯菜顯然是干凈了許多。他不是傻子，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囫圇吃完后便抹著眼淚離開了。

第二天黎江起床一下樓，發現樓下居然放著一小捆柴火，問了半天也沒應他，只好先提到了廚房里。

本以為是人家不小心失的，沒想到一連幾天，每天后門兒都會有一小捆柴火放在那兒。黎江起了好幾次早床也沒見到那個放柴火的人。

一家子納悶兒極了，唯有關翠兒心里有點兒猜到了是誰，不過也不確定，畢竟只是給人吃口剩飯，還不至于吧。

明日便是黎家得還村里債的日子，自家上城里來做買賣的事兒早晚會人知道。黎江也不想再來來回回的耽擱事兒便想著一次把錢還了。加上他還帶著關翠兒，鋪子里便只剩下黎湘母。

黎江當然是想全家一起回去，這樣互相能看著，心里也踏實。但這鋪子才開張十日，真要關門一日絕對會減掉不的客流。所以黎湘和娘留了下來。

當然，爹和表姐一走，黎湘也不可能去再做那麼多復雜的吃食給自己找罪。只挑了些簡單的面食準備明早上掛在外頭的墻上。另外又趁著下午人的時候兒去藥鋪配了一些八角桂皮草果等中藥回來，把一直心心念念的鹵料配齊了。

這東西吧，沒熬煮的時候兒混在一起味道可大可沖鼻，一下鍋，水一燒開便開始冒香了。

今日打烊的早，黎湘準備先把鹵水制出來，再把鹵上，畢竟明兒一早爹就走了，到那時候兒再去買回來鹵那太麻煩。

“表妹，你買我明白，但你買這麼多腸子肚子心肝還有豬耳朵這這這……”

關翠兒聞慣了鄉下茅房的味道，對那一堆腸子肚子還勉強聞得慣，但那也太臭了，簡直不敢想象明日表妹拿出去賣會是什麼樣子。

“表姐，你這就是以貌取人了不是。走走走，咱兩先去把這些東西洗出來。”

黎湘把一堆揀出了一些，和表姐一人背一個背簍，然后又提了一桶炭灰在手上。

“娘，這點兒灰不夠用，你再幫我裝一桶。”

關氏連忙又清了一遍灶膛裝了一小桶給兒。

“不夠我再燒。”

黎湘點點頭，帶著表姐去了河邊。

“表姐你跟著我做就行，至于這東西能不能吃你晚上就知道了。”

把豬大腸都拿了出來先是抓了兩把炭灰洗，外頭洗了個大概便開始翻腸子繼續抓炭灰洗。

雖然有點臟臭，但有河水沖著，很快便干凈了。

“這里頭的一條條白的是油脂，得扯掉，扯掉了放背簍上掛著，別丟了。”

拿回去多的話還能熬油呢。

黎湘以前哪兒看得上這些東西，現在都變得越來越摳了。姐妹兩在河邊兒花了小半個時辰整完了兩桶炭灰才把兩背簍的豬下水洗干凈。

剛上岸呢就聞到一陣陣勾人的香味兒，不用說是自家的鹵料味兒飄出來了。黎湘還瞧見自家打了烊的鋪子外頭站著好幾個人在聞著味兒，顯然是喜歡的很。

“表姐走！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黎湘心十分不錯，一回廚房就忙開了。兩大鍋的鹵料已經煮出了味兒來，便依次將要鹵的食材全焯水后放了進去。剩下一大截兒的大腸打了記號，也焯了水然后丟到鹵水里煮到七分后才撈起來切了片兒。

不鹵其實也可以直接炒，只是單純的喜歡這樣吃。

切好的腸加油下鍋先煸一下，待到邊緣被油炸的焦焦后撈起來，將就著鍋里剩下的油下辣椒姜片蒜苗等配料下去翻炒，等香味兒都出來了再把腸倒回去一起。最后加點鹽和蝦調味后，翻炒幾下便出鍋了。

炒出來的腸油亮噴香，而不膩，還特別的有嚼勁，實在是下酒的很。就連黎江這個不怎麼喝酒的人嘗了一筷子都倒了一碗酒出來。

至于那剛剛還嫌棄滿滿的關翠兒，一口腸一口粟米飯的的正歡呢。

作者有話要說：關翠兒：啊……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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