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老爺問出心中疑：“此話怎講？”

無論如何，在他的府中不比在大坑村無依無靠來得好？他斷是不會輕待他們的。

“我兄妹二人生活雖清苦了一些，但勝在自由。我自己如何都不打，但我不希妹妹淪為奴籍。”

尹暮年回得誠懇。人家以誠相待，他自不會有所瞞。

如今他們已有了賣飛龍鳥的一百兩，且還找到了維持生計的營生，相信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那一百兩他不會的，自是要留給妹妹置辦嫁妝。有了那一百兩，妹妹將來便能風出嫁，出嫁后也便不用看人臉。

“這倒不是問題，咱們可以簽活契。先簽個三五年，時間一到你們便是自由。”

辦法總是比問題多的。

閆擴是個好說話的人，在他那里，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萬沒想到，小娃兒還是搖頭拒絕了。男娃娃雖沒有再言語，可那堅定的眼神無不在告訴他：他拒絕。這個事兒便是這樣了，沒有其他可能。

閆擴不是那會刁難人的，只在心中覺得可惜罷了。

可惜，是真的可惜！

難得有個人的廚藝能同時滿足母親和娘子的胃，若這事兒能，倒是能避開許多問題。既人家無意，他也不好勉強就是。

“你什麼名字？”

許素如今緒不好把控，見小年如此堅定拒絕，心中不免失落。但對小姑娘的喜卻沒有因此消失，慈的小娃兒枯黃的發。心想著，娃兒若能在自己邊，定要將養得白白胖胖。

“我十歌。”

小娃兒昂起頭，聲音脆脆的。

“嗯，很好聽，歌兒真是個好孩子。”

許素輕輕將十歌擁懷中，緩緩順著小娃兒的背，如此瘦小的板又引得一陣心疼。

閆擴無奈搖頭，擺著手吩咐秦伯：“既如此，秦伯，你去賬房支五兩銀子來。”

“是。”

秦伯領命而去。

尹十歌趴在閆夫人懷里，眨眨眼睛，心想著：五兩，好多呀！

“老爺，五兩銀子取來了。”

秦伯再出現時，手上多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五兩銀子，和一張百兩銀票，十分晃眼。

他沒有忘記小年說過想要現銀，可他猜測那是年的權宜之計。畢竟上揣著百兩現銀，才是真的不安全。

閆擴將五兩銀子指給小年：“這五兩你們收下，這是你們應得的。”

閆擴看著五兩現銀，覺得似乎了點兒。今個兒母親和夫人是真個兒高興的，理當重賞才是。想了一下，便道：“這樣吧，秦伯你命人再去取兩斤食鹽過來。我府中別的不敢說，就這食鹽是最多的。如今世道想購買食鹽不易，給你們兩斤，當是夠用好一陣了。”

“還是老爺想得周到。”

許素對老爺的這個安排很是滿意。覺得和這兩個孩子甚是投緣，便想他們能夠過得好一些。

他們府中什麼都不缺，銀子更是不老。可這兩個孩子年歲尚小，還是孤兒，更當過乞兒……

想到這兒，許素心酸得眼淚又幾落下。

待的孩兒出生后，定是不忍心他/半點兒委屈的。將心比心，怎能人不心疼呢？

“老爺是鹽商嗎？”

十歌聽出端倪，訝異的盯著閆老爺看。

閆老爺勾了勾小姑娘沒什麼的小臉蛋，放了聲音，道：“是啊，你知道鹽商嗎？”

‘鹽商’二字自一個小娃兒口中道出，聽起來真有些奇妙。

“嗯！”

十歌重重點頭，一下又一下。小心退出閆夫人的懷抱，跑到哥哥邊，拽著哥哥的手晃了晃。

兄妹倆相視一眼，已經了然對方的心思。

尹暮年臉上出淡笑，他讀懂了妹妹眼中的，自然不想讓失。于是抬頭向閆老爺：“我們可否找老爺再買些鹽？”

閆擴意外，自己都已經送了二人兩斤食鹽，他們怎的還要買？莫不是想要倒賣？這可是犯法的事兒，他不能看著倆孩子走歪路！

“這賣鹽可是要經過府認可的，你們可知私賣食鹽是犯律法的。”

閆老爺的話引得兄妹倆一陣錯愕。反應過來后，方知自個兒是被誤解了，不由笑出了聲。

十歌眨著大眼睛，嬉笑著道：“老爺放心，我們不賣鹽。食鹽于我們而言有大用呢！”

尹暮年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妹妹的話。

閆老爺這才松了口氣。

可他還是好奇，兩個小娃娃買那麼許多鹽是要作甚？

“那，你們想買多？我按進價賣給你們。”

“三兩。”

“三兩？！你可知三兩能買多？”

閆擴萬萬沒想到，這小娃兒一開口就要買三兩。按市價一斗鹽五百文，約莫十二斤。三兩能買六斗鹽，這得有七十來斤啊！若按進價給他們，這至還得翻一翻。

他們不是倒賣，要這麼多作甚？

哎，家中無長輩相管，兩個小娃娃這日子過得就太隨意了。

尋常人家誰舍得這樣買鹽？

三兩銀子對兄妹而言，應當是筆大數目了，他們不用在日常生計，怎麼要買鹽？

閆擴，包括閆夫人和秦伯都是滿臉不解。

“嗯，我知道。索鹽保管妥當便能久放，老爺放心，我們絕不會拿它們來賺不義之財。”

尹暮年堅定點頭，他早在心中合計過了，三兩銀子是六斗鹽，共七十二斤，今日又難得可以廉價購買。鹽不怕多，他們有錦袋，方便存放。妹妹制作咸菜可是很費鹽的。

“這樣吧，你們先付一兩銀子，我給你們四斗鹽。多了我怕你們用不完，若是了，你們隨時可以來同我買，我還按這個價位給你們。”?

閆擴實在擔心倆兄妹走歪路，又怕他們年歲小不懂得儲存，可別買回去浪費了。

尹暮年同妹妹對視一眼，見妹妹眼中的亮他便知道，妹妹對這個結果是非常滿意的。

也是，閆老爺都許諾了他們，用完了再來買也無差。更何況，他給的這個價實在是很低了！于是，他滿懷激的點了頭：“老爺的慷慨，我們激不盡！”

尹暮年拉著妹妹向閆老爺和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事一經定下，便有人著手去準備。兄妹倆趁著空擋，在斜挎布包的掩護下，取出藏在錦袋中的一小罐子咸菜，放在老爺面前。

目的一來是為了謝閆老爺的善待。二來，也是為了讓他放寬心。

尹暮年開口解釋：“老爺，這是我們自己腌制的咸菜，給您嘗嘗鮮。至于食鹽，你們盡管放心，我們僅用于腌制咸菜。”

閆擴知道了二人使用食鹽的真正用途后，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心中不免欣。

是他多心了啊！

好在兩個娃娃是好的，并未因生活的磋磨而泯滅了心智。

如此，甚好！

當一切準備好后，也到了倆兄妹告辭的時間。海叔早已等在閆府門口，見他們出來便迎上去，對兩位看起來貴氣十足的老爺夫人點頭招呼。

許素向來喜孩子，又見這兩個娃兒如此懂事，自然滿心滿眼都是喜歡。如今孩子要回去了，竟是有些不舍。

按理說，只不過是兩個無足輕重的小娃兒，自然驚不得府里的老爺夫人，可他們此番竟雙雙出來相送，言語間盡是對倆孩子的關切。

這些，守門的家丁盡數收眼底。心中暗暗想著，這倆娃娃好大的排場！

老爺甚至將自己的馬車派給二人用，還加派了幾個護衛。

這可是頭一遭見有人到這樣的禮遇。

上馬車前，十歌回頭同閆夫人告別：“夫人當心子，我們下月再來看您。”

十歌想好了，此番回去定要做一些適合孕婦食用的吃食。

原本還只是猜想，但當見到閆夫人后，觀的舉止，以及閆老爺小心對待的模樣兒，就確定了。

想來也是奇怪，閆老爺已到而立之年，二人又恩有加，膝下竟無一子半。

“你們回去路上小心些，我都已經聽秦伯說過了，這些時日你們先不要外出。”

知道了前因后果，許素哪里能放心。之所以有這樣的回程安排，是秦總管稟告過閆老爺后安排的。閆老爺認為此事因他而起，自是要護二人周全。

“夫人放寬心，我們知道怎麼做，您快些進去，當心腳下。”

十歌心中激。為了不影響閆夫人，一下便鉆進馬車，靠在窗口同閆老爺夫婦擺手道別。

馬夫在閆老爺的授意下開始緩慢前行。

十歌覺得緣分真是很奇妙。他們與閆老爺一家不過初識，老爺夫婦竟敞開心與他們這對無依無靠的小兄妹結。

沒有不屑，只有關懷。

這便是大戶人家的心啊！若世人皆如此，這對兄妹的日子也不至于這麼難，也便不會重生了吧？

海叔激得打的聲音拉回十歌的思緒：“我……我還是頭一回坐馬車呢！”

海叔坐在馬車上只覺不可思議，他一個大老竟然坐上了馬車？！

不僅有馬車，還有護衛相送啊！

村人若見著了，多神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