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歌認得點兒草藥，均是可菜的。還是游魂那會兒，在這山上見到不，有些草藥還是稀缺的呢！

就是不知這位老大夫可有需要？

老伯并未回答小丫頭的問題，而是認真替把脈。

觀脈象，是為脈來無力，多為氣不足或臟腑虛證。（摘自百度）

旁的，倒是沒有問題。

確定小姑娘子還算康健，老大夫松下心。他順順頰邊白發，這會兒才想起來回答十歌的問題：“正是。咋的，想學嗎？”

十歌勾著兒，晶亮的眼睛眨眨，聲音拔高了些：“不學。但我可以提供藥材給伯伯！”

老大夫聽罷一陣錯愕。

提供？

這詞兒用得有點意思。

明知道小娃兒的心思，老大夫還是故意問了一：“那你想得到什麼？”

“自然是銀錢啊！我對這座山很悉，知道哪兒有草藥。對，我還見過何首烏！”

老者做出驚訝狀：“還認得何首烏呢？”

“是呀！能膳的我都認得。伯伯需要什麼藥材盡管跟我說，我供您藥材。”

十歌說得眉飛舞，怕老大夫不信，還拍了拍脯做保證。

這小模樣引得老大夫只覺好笑，忍不住想逗逗小娃，他板起臉來，一副著惱的模樣：“我又不缺胳膊，若需要藥材不會自己上山采藥嗎？”

十歌卻是一點沒被嚇到，又不是真的八歲小娃兒，哪里會看不出老大夫是在做戲。當下十分肯定的搖搖小腦袋：“您就別唬我了，我和哥哥每日在這大山里轉悠，從未見過生人。再者，伯伯是大夫，哪兒有時間上山采藥呢？您今日怕不是缺了哪味藥材？”

小娃兒分析得頭頭是道。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老大夫不得不對十歌刮目相看。

奇了，一個小娃兒竟能有此番心思，委實難得！這下看大夫不敢再輕視了，他略正了正子：“那行，老頭子考考你。”

老大夫自懷中取出一本老舊書籍，書籍記載了各種藥材的藥及圖樣。他三兩下就翻到自己需要的頁面，轉個面兒指著書頁上的一株開著紫花的植給小娃看。

十歌湊上前去認真觀察。

書籍雖老舊了一些，可里頭的畫作卻仍舊栩栩如生。

來回瞧了幾遍，十歌越看越覺得眼，喃喃道：“……好像是見過的。”

自打出書籍，老大夫便一直切關注娃兒，將臉上的表變化盡收眼底，甚至細小的喃喃聲都被他聽了去。

見過？

當真見過？

老大夫不太敢相信，畢竟這紫菀他的藥鋪已經斷貨好些時日，偏生今日又遇上急癥，急需這味藥材，他這才不得不上山試一下。

若真有，那可謂是撞了大運的。

老大夫不由生出一子期盼，正是這時，小娃兒突然了一聲：“啊！”

隨后，娃兒將書籍塞回他左手中，又抓起他的右手食指，拉著他向前走，臉上又是那副眉飛舞的模樣：“想起來了！走，我帶你去采。”

經過七拐八彎，繞過一些危險地段，十歌將老大夫帶至一顆碩大石頭的上方。石頭大得十個人都圈不住，上頭還長了一大片溜溜的青苔，厚厚的，每踩一腳都能留下一個小腳印。十歌好幾次險些倒，好在老大夫眼疾手快，一次又一次將撈起來。

大石頭就像鑲嵌在山里頭，石頭的另外半邊 | 在外。站在石頭上，就好似站在懸崖邊，風聲鶴唳，人渾如棉，膽戰心驚。

十歌緩緩趴下，指著石頭下方：“看，是那個嗎？”

老大夫學著十歌的作趴在石頭邊，探出頭向下看。

果然，觀那葉子形態和紫小花苞，不是紫苑又是什麼？

老大夫大喜過，他甚至想要直接下去采摘！

“伯伯你等著，我去摘。”

說罷，在老大夫反對的話將將出口之際，已經麻利的‘滋溜’一下，下石頭，瞬間便不見人影。

“誒！你……”

老大夫被嚇了個結實。耳邊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雜草遭遇撞發出來的聲音。

很快的，聲音停了，老大夫的一顆心卻遲遲未能落下。

他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大夫，見不得傷患。如今無依無靠的娃兒正遭遇危險，他哪可能無于衷，當下忙慌想要下去。

“伯伯，你看，摘到了！”

娃兒脆生生的聲音在大山中甚至有回音。老大夫知道，那是石頭下傳上來的，于是趕趴石頭上，對著石頭下方，顯得十分渺小的娃兒就是一聲吼：“給我站那兒別！”

說罷，他學著娃兒下去的方式，‘滋溜’一下往下。

著，著……

嗯？

他竟然穩穩的坐在一片地上，這一片地上還長滿了紫苑。

奇了，娃兒怎知下來就是平地？

“伯伯！”

十歌摘到一株盛開的紫苑，獻寶似的舉在老大夫眼前，好生得意。

“你，胡鬧！”

老大夫只覺得要被這娃兒嚇出病來，他的心緒到如今還未能恢復。

“哎呀，都說了我悉這座山，您偏是不信。”

十歌‘咯咯’笑起來，出兩顆小虎牙。

老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十歌卻是不在意，喜滋滋的問：“伯伯，這下您答應了嗎？可以由我來給您供藥嗎？”

“你這瘦胳膊瘦的，等你供藥？等你供藥得病死多人？”

不自量力了不是？

“您反正得用藥，多備一些藥才不會發生類似……缺藥的事嘛！”

十歌很給面子的把‘今日’二字臨時改口為‘缺藥’。巫山常年無人問津，草藥是真個兒多。

老大夫順了順頰邊白發，做著思考狀。

這座山中有多藥材，他方一進山便發現了。這不，他進山不出一刻鐘他的竹簍就摘滿了各種草藥。那時他還想著，得找個空閑時間，帶上學徒上山一趟才是。山里這許多藥材，不采倒是可惜了，且如今更是讓他找到了缺貨已久的藥材。

“也罷，瞧你這可憐樣兒，老頭子我就幫你一把吧！”

娃兒說得不錯，橫豎找誰拿藥都是拿。小娃娃看起來瘦小可憐，找拿還能接濟接濟，也是好事。

小丫頭如此早慧，怪是招人疼。

不過這大山地勢險峻，哪怕悉此山，也免不了有個萬一。最主要是還有一頭大老虎呢！

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兒。

仔細想了想，老大夫又覺得不妥：“我看你悟怪高，倒不如你隨我回藥鋪，老頭子收你為徒如何？日后便再不用為生計心，老頭子養你！”

這樣聰慧的小丫頭，淪落到如今境地，著實可惜。

誰知，小姑娘竟一口回絕，不帶猶豫：“那不行，我可是要賺大錢的。”

十歌說得信心十足。

老大夫豈會相信小娃兒的豪言壯志，當即賞了一個腦瓜崩。

“怎麼的，還想一口吃個大胖子？”

小小年紀，竟想那些沒得。

“唔！”

十歌瞪著大圓眼睛，手一生疼的腦袋瓜。

老頭可真不客氣！

最近老有人想收留他們兄妹啊，就離譜！

白手起家賺大錢它不香嗎？

“你喚什麼名字？”見小娃兒當真無意向拜自己為師，老大夫心中覺得惋惜。

這小娃兒倒是合他眼緣，可惜了，可惜了！

還有這悟，可惜了，可惜了！

“我尹十歌，伯伯呢？”

“鎮上同祊堂便是我的醫館，你得我田爺爺。”

若說同祊堂，十歌是有印象的，那日去鎮上見過。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卻足夠驚訝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鎮，擁有一家足有三家店面那麼大的醫館，且門庭若市。

“好啊。”十歌嬉笑著答應。看了一下天，已經到了午時，想起了一件事，忙手去斜挎布袋里翻了翻。

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兩個包子，兩個野菜包子，還有兩塊野菜餅子，它們分別用芭蕉葉仔細包裹著。

食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田爺爺了吧？方才您把口糧給了我，那我便把我的給你。”

田大夫盯著十歌手上用芭蕉葉包裹著的食，很是意外。

那香氣，太饞人了！

田大夫被香氣勾去了心神，以至于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吃食為何還冒著熱氣？活像剛出爐的？

十歌將吃食塞到田爺爺手中，并催促他盡快用食：“吃啊！”

田大夫將手中食拿到鼻前使勁兒吸了吸，那香氣讓得他陶醉其中，簡直跟醇香的酒一樣令人迷醉。

胡將手放在裳上抹了抹，他迫不及待打開芭蕉葉，張開大口，一下就咬掉大半個包子。

經過心調配的料腌制，再與野菜相結合，那滋味得簡直無法言說！

哪怕是野菜陷的素包子，吃起來的滋味都比鎮上品軒樓的上許多。也不知料怎麼調配的，怎的可以如此噴香人？

再說說野菜餅子，實在難以想象，同樣一道尋常的吃食，怎的小姑娘給的就能如此味呢？真真是人回味無窮，只覺意猶未盡。

田大夫敢發誓，他活了這一大把年紀，見過的世面也是不。可今日這一餐絕對算得上他此生之最。

飯食于田大夫而言，不過就是止之用，他從不挑。如今他吃上這與眾不同的一餐，只怕日后飯食吃起來，會食之無味。

嗯？

不對呀，小丫頭不是小乞兒嗎？怎會有如此食？且還能毫不吝嗇全部贈與他？

田大夫忍不住將十歌上下打量一遍，他想起小娃兒諸多古怪的地方。只覺心思敏銳清晰，有條不紊，完全不像一個僅有幾歲大的小娃兒。

思考片刻，忍不住問了一：“你這吃食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