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頭子皺著眉頭向兩個小娃娃看去。

衙役頭子將兩個小娃娃上下打量一遍, 見他們確實不像買得起食鹽的，便板著臉問：“你們鹽哪兒來的？做什麼用？”

“我知道, 我知道！爺，他們將食鹽拿去腌咸菜，再高價售賣！”

另一位婦人趁機出頭，掐準時機咬一口。自己占不著便宜，別人也休想好過！

衙役頭子將兩個婦人打量一番，一眼去, 那寒磣的模樣，不用問便知曉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他舉手示意手下將婦人的堵住，并不耐煩道：“讓你說話了嗎？給我堵咯！”

幾個大男人早做慣了這類事, 手腳麻利的把婦人的給堵上，只聽婦人發出‘唔唔唔’的抗議聲，死命掙扎, 臟的發髻更加凌了。

“爺，您要嘗嘗我家的腌咸菜嗎？可好吃了！”

十歌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正說著，就從壇子夾出一筷子腌蕨菜。站在牛車上尚不足衙役高，只得努力長的小短胳膊, 等著衙役頭子過來品嘗。

衙役頭子原本不屑一顧, 嗅到香氣忍不住向腌咸菜看去, 一下便被那蕨菜的澤和人的香氣折服。

“咳！”衙役頭子干咳兩聲, 咽了咽口水, 眼角余還放在咸菜上, 面上卻是一本正經：“說, 你們的鹽哪來的！”?

十歌眨著眼睛，很是無辜：“鹽商閆老爺送的呀！”

“閆老爺？！”

咋一聽到這名字，衙役頭子心頭一。閆老爺, 那可是知府老爺都要禮待三分的啊！

整個冉呂鎮，但凡遇上點兒什麼事，哪次不是去找閆老爺出面。修橋造路，所有需要的善款均是他在出，整個冉呂鎮誰不知道閆老爺的善舉？

若說送，倒也不是沒可能。

“你們父母何在？和閆老爺是什麼關系？”

“我們是孤兒。”

回話的是尹暮年，他上前護在妹妹前。對于自己的世，無意瞞。

“孤兒？”衙役頭子退離了幾步，搖著頭：“那不對，閆老爺怎會送你們食鹽？！來人，把這兩個娃娃回去候審，還有這車東西，通通回去！”

說罷，他忍不住又往那牛車上看一眼。

尹暮年張開雙臂護住牛車上的妹妹，他哪能料到這些衙差會突然變臉，只因他們是孤兒……

無依無靠便注定要人欺嗎？

“您若是不信，可請閆老爺前來作證。”尹暮年強自鎮定。他知道，像他們這種孤兒，府若真要定他們的罪，他們就是百口也莫辯。而他，定不能讓妹妹那牢獄之苦！

“請閆老爺作證？你好大的面子！”

衙役頭子自是不信。那閆老爺可是頂頂尊貴的人，哪兒是說請就能請到的？

尹暮年馬上接口：“那便請秦伯來作證。”

“秦……”衙役頭子未能反應過來‘秦伯’乃是何人，好在一名手下及時告知，這下才知道他們所說的是閆府管家。

可就算是閆府管家，那也是份倍兒尊貴的！通常閆老爺不便出面時，都是管家在代勞，他代表的便是閆老爺。這樣的人，請他來作證？

得你！

“帶走帶走，廢話那麼多！”

衙役頭子已失去了耐，不管那麼許多，帶走再說！

嘿！

衙役頭子暗暗了手，為收刮到好東西孝敬知府大人而開心！

兄妹倆哪里是那些衙役的對手，衙役將他們一手拎一個都綽綽有余。

十歌原本是想賄 | 賂衙役頭子，民不與斗，是懂的。哪知他心肝大至如此？

以往哪里經歷過此等事件，凡事都有下人為自己打理得妥妥當當，只需專心烹制食便可。

如今世道，可是太人心寒。

這一次，深刻會到手無縛之力的苦。有些事，不是有能力便能解決的。

尹暮年為自己的無能紅了眼眶。原以為生活好過了些，然而，有太多坎兒卻是此時的他們不過去的。

他想要快些長大。

若這一次能夠僥幸困，他定要變得更強！

反之，那倆婦人見兩個小娃兒也遭了難，臉上竟現出得意之，就連一旁觀的周通也暗暗揚起角。

對，把他們通通抓走！

周通就算清楚尹家與鹽商老爺的關系，也絕不會站出來幫著解釋。誰倆兄妹自私自利，得了好便私藏。鹽商老爺指不定送了多鹽給他們，他們竟然只給自家送了兩市斤！

實在小家子氣，不值得相幫！

就這樣，衙役著四個人和一輛牛車，浩浩的走著。只是還未走幾步便被攔住，一道尹暮年和十歌特別悉的聲音傳來：

“這位差爺，敢問這尹家兄妹可是犯了什麼錯事。”

“是……是秦管事啊！”

秦伯直的立在他們前，不卑不的模樣看得衙役頭子一陣心虛。

秦管事怎的會在此？難道……難道小娃娃說得是真的？

“秦伯伯，救命！”

十歌掙扎著喊救命，一雙大眼睛儲著淚水，卻倔強的不肯它落下來。

并非害怕，是不甘！

不甘心只能逆來順。

秦伯見十歌被拎著，心咯噔一下，快速走了過去。

抓著十歌的衙役見狀，趕的將兩個小娃娃放下來。

得了自由，十歌‘噗’的一下便撲到秦伯，死死拽著他的角，秦伯則是蹲下將抱了起來。

“尹家兄妹可是我們老爺的貴客，今日是怎的惹到幾位爺？”

秦伯的話聽著倒是客客氣氣，細聽會發現他口氣冷，眼神也變得犀利。

衙役頭子眼珠子轉了幾圈，心下正為自己想著開之詞，誰料，小丫頭先開口了。

“秦伯伯，他們不信老爺送了我們食鹽。您來了正好，一定要幫我們作證！”

十歌兩只手拽著秦伯的領，臉上已沒了笑靨。

秦伯直視衙役頭子，珉著的向下了，好一會才出口解釋：“若是此事，卻是如此。”

“誤、誤會……誤會！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小貴人，這、這就回去領罰。還請小貴人海涵，千萬莫要往心里去……”

衙役頭子向秦伯和兄妹倆深深鞠了幾次躬。再不敢多言，逃也似的，著兩位婦人離去。

該死！若是因此得罪了閆老爺，知府大人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可就玩完了！

誰能想到兩個不起眼的孤兒會是閆老爺的貴客？

都怪這兩個死婆娘！看他不了們的皮！

而那兩位婦人呢？早在秦伯出現后就瞪圓了眼睛，們哪里能想到這倆人還有這樣的靠山！

真是瞎了們的狗眼！

這下……完犢子了……

待到幾人離去，秦伯方才收回視線。他見兩個孩子都有些蔫蔫的，心想著他們應該是被嚇到了。

想來也是，這樣小的娃兒，哪里見過此等陣仗！

今日實在他們了不委屈啊！

可憐啊，小小年紀便要經歷這些苦難。若不是他來得及時，還不知會有怎樣的遭遇……

這事兒，回去后他得同老爺說道說道。在這冉呂鎮，也就唯有老爺能護著他們了。

“沒事了。你們放心，他們定不敢再來欺你們。”

秦伯十歌的頭，又拍拍尹暮年的肩膀。見二人還是那副無打采的模樣，他繼續耐著子輕哄：“別擔心，他們若是再敢如此對待你們，咱們就找老爺去，老爺自會去找知府大人，到時可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

兄妹倆依然默默無言，他們并非擔心再遇上衙役，他們是在懊惱自己的無能。

十歌畢竟已是碧玉年華的姑娘，很快便收起低落的緒，這時候才想起來問秦伯：“秦伯伯，您怎的會在這邊呢？”

秦伯將十歌放下來，改為牽著的小手兒，笑著解釋：“你們走后，老爺便讓我跑了一趟品軒樓。那品軒樓的東家是老爺的朋友，我已將你們兄妹二人的況跟東家說過了。東家承諾，日后你們的咸菜直接供應給他，一斤三十五個銅錢。”

“咦？”

十歌驚訝，沒想到閆老爺竟為他們兄妹做到此等份兒。

方才因世態炎涼寒了的心，正在逐漸回暖。

“事項還需你們親自去商談。”頓了一下，秦伯又道：“放心，我會在旁幫你們看著。”

秦伯心想著，他們還不過是兩個年歲尚小的娃兒，哪里懂得商道上的彎彎繞繞？若不幫他們盯著點，自己也不放心。

幾人相攜離去，一旁的周通怎麼也料不到事態會這般發展。幾人說的話他可是聽見了，腌咸菜一市斤三十五文？！這也太好賣了吧！都趕上價了！！

品軒樓前，十歌站在門前仰這座傳是冉呂鎮最好的酒館。

酒樓看起來已有些年頭，酒樓的大小估著也就同皇城的后廚一般大小。陳舊的擺設和裝飾，實在人懷疑，他的生意是怎麼維持下來的。

見多了世面的十歌并不覺得此地有什麼稀罕之，可這畢竟是一個并不富裕的地域，如此規模的酒樓，也算對得起這個地方。

“呦！貴人來了？！快快請進！”

酒樓老板著圓滾滾的肚子費勁的迎過來，臉頰上的兩塊隨著他的步伐晃，一雙小眼笑瞇瞇的只剩下一條兒。

“不必了，價格既已定好，我便再補充兩點，您若是做得到，我們便為您供貨。如若不然，權當我們兄妹沒有這個福氣，賺不來這個錢。”

尹暮年拒絕了酒樓老板的好意，他條理清晰，全然沒有挫后的頹敗。見得他如此模樣，十歌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是真的擔心哥哥會就此一蹶不振。

“小貴人但說無妨！”

酒樓老板回得爽快，一雙小眼睛卻不知已經繞了幾圈。

如今他的咸菜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說是他酒樓新晉的招牌也不為過！

上一批貨可以說是被瘋搶的，那場面，簡直不要太壯觀！連帶著他的酒樓生意都更上了一層，就是其他供貨方的咸菜也多能賣出去一些。原因是他將其他貨家的咸菜放在了先前那些的醬里頭，別說，味兒雖遠不能比擬，卻還真提上來一些。

這是好現象啊！長久下去，他可是要發了！

可惜上等的腌咸菜就是太了……

這下好了，直接他找著了貨源！這樣的小祖宗他可得好好供著！

尹暮年也不扭，見酒樓老板這般態度，他有條不紊的開口：“第一：你們的賣價不可再漲，若是漲了，咱們便不再供貨。第二：我們每月不一定供幾種咸菜，每一種咸菜僅供應五十市斤。”

第一條是他自個兒想的，若酒樓繼續漲價，怕是沒多人吃的起。他們辛苦采摘，再用心腌制，自然是希可以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至于第二條，那是他和妹妹商量好的。無論上有多存貨，每月只賣這麼許多。總要留下一些，以備后用。

一直在旁觀看的秦伯見尹暮年有這樣剔的心思，心中很是欣。

偏偏，兩條要求都足夠酒樓老板頭疼的。他早想好了，今次要再漲漲價。且一種腌咸菜僅供應五十市斤？他怕是一日就能賣完！

“這……價……價格可以不漲，但五十市斤也太了，供不應求啊！小公子行行好，一樣供我二、不，一、一百斤！”

酒樓老板出短胖的食指，‘一’了好一會兒才喊出一百斤。要照他的想法，一百斤都不夠塞牙呢。

“既達不共識便罷，叨擾了。”

尹暮年不再猶豫，他牽著牛車就要轉彎。酒樓老板痛拍了一下大，趕晃著圓滾滾的軀上前去阻攔。

“別！別別別，小公子先不急，咱有話好好說！……行吧，五十斤就五十斤！”

最終，酒樓老板還是在尹暮年淡漠的注視下點頭答應了。

只恨自家的廚子怎麼就腌不出這個味兒的咸菜，讓得他一個大老板在這兒看一個小娃兒的臉！

“好，不過今次一樣咸菜僅有三十斤。”

“啊？三十啊？那……下月能補上嗎？”酒樓老板心存期盼，但小年淡漠的眼神告訴了他：不，他什麼都別想，否則這生意就別想做了！

酒樓老板還算識時務，他只得妥協：“罷了罷了，你給多我們收多吧！”

如此，他們便一手錢，一手貨。酒樓老板付錢很是爽快，沒多大會兒的功夫他們便把事辦妥。

確定兄妹倆事都辦好后，秦伯也才放心回去。

此時牛車空空如也，兄妹倆一下子松下心來。

雖然波折，好在都賣出去了，且還是這麼固定的收貨商。

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只剩把藥材拿去賣給田大夫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