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找了個蔽的地方將草藥取出來, 牽著牛車來到同祊堂門前。

經一番折騰，也到了未時。此時的醫館仍然門庭若市, 從外往里看，藥忙碌得不可開，兒沒人顧得上堵在門口的二人。

“哥哥，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找人。”

說罷，十歌‘噠噠噠’跑開, 一下便鉆醫館。

十歌找來一把小板凳，就著小板凳爬上去還是夠不著柜臺。兩只手的在柜面上，小腳兒懸空掛著。略為蒼白的小臉兒因使盡了力氣而氣逆流, 漲得臉蛋紅撲撲的。

“這位小哥哥，請問田爺爺在什麼地方呢？”

十歌說得頗有些吃力，稽的模樣引來不人的側目。

“嘿！這是誰家的小孩, 還請自個看好！”

藥見十歌這模樣，只當是哪家的頑劣小孩，吼了一嗓子又自去忙碌。

見此形，十歌不再多言, 一下便蹦回地上。

求人不如求己, 還是自個兒找吧！

這家同祊堂自外頭看來, 并不覺得大, 進了里邊才發現別有天。一個廳堂就能容下四五十號人, 里設有三間診堂, 診堂外頭不面或蠟黃, 或蒼白的人坐在門口安置的長凳上候診。

十歌也不知道田大夫在哪一間，只能挨個兒探頭進去找。滿共也就三間診堂，十歌很快便找著田大夫。

“田爺爺！”

十歌蹭蹭跑到田大夫跟前, 彼時他正對著一位病患給旁的徒弟做講解，他另一邊還站著一個年歲尚小的學徒。

突來的喚引來幾人的注意，尤其是田大夫，被嚇了個激靈！

田顯吹吹胡子，瞪著眼睛：“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十歌表示很無辜，眨眨眼睛：“田爺爺，咱們不是說好了，我采藥來供應您的醫館啊！”

老爺子怕不是把這事兒給忘了吧？那怎麼行？！

十歌湊上前兩步，一下子也瞪圓了眼睛：“田爺爺，您忘了嗎？”

田顯紅潤的臉現出笑意：“沒忘沒忘，走，看看你的藥材去。”

診堂的病號在他眼里不過就是小問題，他的徒兒完全能夠看診。故而，他率先走出診堂，臨到門口還不忘停下腳步催促：“趕的，過來啊！”

那招手的模樣，跟要去做賊似的。

十歌自然是飛也似地跑出門口，對著牛車昂

起腦袋瓜，好不得意：“鐺鐺！田爺爺你看，滿滿一牛車，好多種藥材呢！”

一牛車的藥材于田顯而言，算不得什麼。可他還是了大驚嚇一般，瞪圓了眼睛，死死盯著牛車看，蓄著胡子的下微張，久久無法回神。

“田爺爺？”

十歌晃了晃他的胳膊，是將他的神思拽回來。

田顯瞪著眼睛指向牛車，那手甚至在微微抖，連說話都結了：“你、你你、你這些草藥都是巫山采的？”

“那不然呢？”看出田大夫的異常，十歌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著該不是摘錯了吧？好些個藥材都是據藥材書找出來的。

所以，認錯了？

“田爺爺，這些都不能用嗎？”

虧得和哥哥忙碌了那麼許久，竟是做了無用功！

十歌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能用能用，太好用了！哈哈哈！！”

怎知，田顯貓著腰跑到牛車旁，對著一些草藥癡笑。一雙白的手著草藥，跟見著了稀世珍寶似的。

“貝母？厚樸！黃柏？！天冬！！人……人、人形何首烏！！！哈哈哈，好樣的，好樣的！咦？五裂黃連？！”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這些寶貝都能你尋著，你可真是好樣的！”

田顯激得語無倫次。

十歌懸著的心可算落地。不怪田大夫會如此，菜草藥時，可是專門尋的罕見藥材。什麼藥材稀罕，藥材冊上標得一清二楚，書里頭還注明功效及使用方式。

唯一怕的就是怕尋錯，畢竟第一次嘛！

當游魂那會兒，夜里不需就寢，漆黑的夜對的視線也構不影響，每日閑得到飄也不是辦法，那怎麼辦？于是便用心記下每一樣植，知名的也好，不知名的也罷，反正記下就對了。

誰閑！

也正是因此，如今采起藥來如有神助。

就是不知，能賣個什麼價格？

看田大夫的反應，應該不老吧？

十歌研究過，野生何首烏難尋，尤其是已經長人形，且有七斤重的。書上記載，這樣的何首烏至百年以上，珍貴無比。

“小的們，趕過來給我把這些好東西抬進去！”

田顯扯開嗓門一聲吼，立馬有藥屁顛屁顛跑出來。他親自盯著幾個頭小子搬運，一再叮囑他們務必小心謹慎。

“來來來，你們快隨我進來。”田顯不忘招呼倆兄妹進醫館。

進了醫館，他們又拐到了后院。院子不老小，曬著許多草藥，一進到后院就有一草藥香。田顯當著倆兄妹的面秤起各種草藥，藥接手他都不讓。

田顯對待藥材也是輕拿輕放，好比那哄著娃娃的母親，耐心細致。

待秤完了，還是他自個兒收拾。那些罕見的藥材都被他另外藏起來，誰也別想，想看一眼也不行！

直到藏妥了，田顯方才大搖大擺走出來，神氣活現，紅滿面。就連說話的聲調都飄了：“走，結賬去！”

說到結賬，十歌可就積極了，辛苦這麼許久，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田顯引著兩位小娃兒來到二樓的一間診堂，里頭的什用的都是最上的。

一看就是一間專為富貴人家準備的診堂。這做派，怎麼也不像是開在貧窮村鎮里的醫館啊！

這老頭，怕是不簡單！

“人形何首烏屬實難得，照來看已百年有余，我便以一錢五百文收下。何首烏有七斤重，給你們三百五十兩。其他幾樣全照著市價給你們，攏共加起來四百六十八兩二錢。你們且數數，清點完可得收好咯！”

田顯自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和一些散銀，豪邁的塞進尹暮年懷中，不見半點留念。

十歌不免驚訝。這老頭兒，似乎很富有啊！將近五百兩銀子吶，竟給得如此痛快！

好家伙！

十歌暗的想著，他們錦袋中還有另一珠比今兒個這個還要大一些的人形何首烏呢！

他們采摘的藥材當然不止這些。所有藥材的藥全記下了，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畢竟，余生還很長。

為此，每樣草藥都留下一份，全部存放在錦袋中。

如今錦袋中存放的藥材、鮮食材，以及腌咸菜已經多到數不清。尤其是那些經過錦袋滋養了好些時日的酒，以現在的醇香度來賣，完全可以賣出一個非常可觀的數額。

若將錦袋中的存貨全部換算銀錢，那數額已經足夠他們兄妹二人前往皇城，且生活無憂。

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尤其在經歷了今日種種，更加覺得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活著，才是最要的。

一定不能再發生類似今日這樣糟心的事！

今次賺到這麼多銀錢，尹暮年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他心中還在為險些讓妹妹牢獄之災而自責。

錢對他來說，似乎并沒有那麼重要了。他將銀錢清點了一遍就收了起來。抬頭見田大夫正盯著自己看，便淡漠回了一句：“沒有錯。”

田顯只覺新奇，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對金錢不為所！

這對兄妹倒是有些意思。

“娃娃，過來，我考考你。”田顯向十歌招了招手，待到走到近前，便坐直了子，擺出一副學堂夫子的架勢，道：“我問你，貝母有何功效？”

十歌無需思考，開口就是正解：“貝母，用于肺熱燥咳，干咳痰，虛勞嗽，咳痰帶。”（摘自百度）

田顯頗為滿意的點點頭，一手了花白的胡須。轉而看向尹暮年：“你來回答，厚樸是何功效？”

尹暮年微愣，沒想到田大夫會考自己。好在采摘草藥時，妹妹將功效都與他告知。如今他也能好生作答：“厚樸，用于滯傷中，脘吐瀉，食積氣滯，腹脹便，痰飲咳。”（摘自百度）

“不錯，不錯！”田顯再次滿意的點點頭。

嗯，是兩顆不錯的苗子。

十歌嘻嘻一笑，好不得意的昂起頭：“田爺爺，您等會兒，我們有東西給你。”

說罷，十歌抓著哥哥的手回到牛車旁，將牛車上掛著的幾個小壇子取下來，這才又回到二樓的診堂。

四個小壇子分別裝著四種腌咸菜。記得田大夫說過，他的夫人好這口。

“田爺爺，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您且收下，若是吃完了還可到家去取。”

今日自這兒賺了不錢，送點腌咸菜完全不在話下！

十歌主打開小壇子的蓋子，悉的腌咸菜香氣襲來，讓得田顯更是神抖擻。他立刻探頭湊過去，不管那麼許多，直接出手了一魚腥草，便抬起頭將它丟進里，而后瞇著眼睛，很是的慢慢咀嚼。

“嗯，就是這個味兒！絕了！”

“那田爺爺，我們先走了哦！”

時辰已不早，此次下山他們還需去采購一些用品，再耽擱下去，怕是天黑了也到不了家。

不說山路難行，就是他們兩個小娃兒天黑了還在外頭游，也是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