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朝會的日子，天剛蒙蒙亮，大臣們陸續到了宮里候著，間或三三兩兩閑言幾句。

“崔大人近來倒是勤勉。”頻繁宮不說，連朝會都不裝病躲懶了。

崔鴻白了長須，嘆道：“沒法子，誰讓皇上得了本孤本，偏又不肯讓老夫帶回家去看，可不就得往宮里多跑兩趟。”

一旁的德親王起了好奇心：“哦？是何孤本？”

“制堿法。”

眾人聽了一耳朵，似乎沒聽過。

德親王頓覺不滿：“怎得不上我。”

譚懷魯老神在在：“書就那麼一本，等我們看夠了你再去找皇上。”

“那不行！我也要看。”

“……”

曹國公抱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他邊圍著的幾位大臣雖也有些好奇，但并未過去話，天下孤本千千萬，不至于為了這一本惹曹國公不快。

另一旁的呂盛安冷笑兩聲，什麼孤本，怕是打著看孤本的幌子在謀算什麼吧。譚懷魯和崔鴻白可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狐貍，就為了一本孤本，見天兒的進宮，誰信呢？

可宮里的人報過來的消息確實是說他們三人在看孤本，偶爾謝長風在場也是在爭論書中容。

罷了，等朝會后，他也去瞧瞧便知。

不多時，有太監來宣，眾人整了整儀容，魚貫殿。

許是前陣子貪墨案鬧得太兇，如今大家都比較懶散安分，朝會也無什麼新鮮大事，大部分的奏折都由幾位輔佐大臣理了，眼下最大的事兒莫過于秋收，戶部也早早安排下去了，并無疏。

謝長風正要散朝，卻見兵部尚書突然出列：“眼下秋收的糧草已經陸續上繳，臣請為邊城將士們送糧。”

崔鴻白微微瞇了瞇眼，這老兒，當初要他松口送糧死活不肯，這會兒倒是積極。

謝長風面不改，溫和的目投向為首的幾位輔助大臣：“眾卿以為如何？”

“臣附議。”

“臣附議。”

最后，曹國公道：“臣附議。”

謝長風這才道：“準奏。”仿佛毫不知這提議的背后意味著什麼。

大殿約有微風起，私有暗流涌。

譚懷魯抬了抬眼皮子，目掠過高坐殿上的年輕帝王，腦中回想的卻是昨日之語。

“皇上就不怕被人學了去？”

“此法關系重大，若能制，便是利國利民之大事，自無需遮掩。”

“朕既制不出，那便讓能制出的人來，不論那人是誰，只要最終用之于民，在朕看來，便是值得的。”

……

怡心殿里，陸云箏正在小廚房里指揮眾人照著菜譜弄吃食，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若是沒有食譜，陸云箏自然是抓瞎的，因為所知的很多調料這個世界目前還沒有。

但有了食譜就不一樣了！自認吃過無數遍的某人瞬間有了底氣，指揮起來那一個揮斥方遒。

偏生在場的眾人都對莫名地信任，青黛和菘藍燒飯手藝一般，但武藝高強、刀工好啊，只聽那一通剁剁剁，陸云箏想要的細就出來了，細均勻，分明，哪怕用機削也不過如此了。

陸云箏看著灶臺上分不清什麼是什麼的調料，默默問：“系統，調料任務什麼時候能接？”

-等宿主這一批果蔬種植任務完，后續會刷出的種植任務會出現調料作。

“那醬油醋和酒之類的呢？”

-宿主多做任務，后續會自生。或者宿主自行研發。

陸云箏：“……”我要能研發出來我還問你作甚？

恢復記憶后，陸云箏最懷念的，其實是萬事能查的某度和萬事能買的某寶，那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人家找不到。

陸云箏不抱希地問：“系統，你能不能提供搜索功能？”

-宿主權限不夠，積分不夠，無法開啟自搜索功能。

陸云箏瞬間來了神：“還真可以嗎？”

-是的，只要宿主累計消費足夠的積分，就能升級權限，開啟自搜索。

陸云箏覺得自己又有新的斗目標了，只要能自搜索，那還不是想做什麼都行！

看著激的宿主，系統私下運行了幾行程序，最終判定還是不升級權限所需的積分數額，以免增加宿主的咸魚值。

一上午的功夫沒有白費，最終還是整出了這麼一桌子香味俱全的土豆宴，為了這一桌，陸云箏把藏在系統倉庫里的土豆都拿出來用了。

其實陸云箏準備這一桌子也是存了私心的，因為譚懷魯除了書，還好食，放前世就是個吃貨。

其實過了這麼久，土豆譚懷魯肯定是吃到了的，但要說弄的多好吃，那顯然不太可能，今日就讓他嘗嘗鮮。

然而，等到午時，謝長風卻派人來說，中午留了十來位大人吃飯，都是看了制堿法后賴著不肯走的。

陸云箏：“……”

也行吧，反正原本也準備了不，分一分也夠嘗嘗滋味了，又不用管飽。

于是，陸云箏每樣留了點兒，其他的，讓人給謝長風都送過去了。

……

呂盛安也看了那本《制堿法》的謄抄本，果真晦深奧，不愧是孤本，也難怪能勾的那兩個老家伙往宮里跑。看看其他那些個書如命的大臣們，都已經挪不步了。

親眼見過之后，呂盛安這才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謝長風又在暗地里搞事就行。

呂靜嫻卻不這麼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著明顯瘦了一圈兒的兒，呂盛安難免有些心疼，道：“那書我也看了，并無不妥之。”

“爹爹都讀不懂的書，世上又有多？這本就是最大的不妥。”

呂盛安想說，你爹我讀的書還真不夠多。

“爹爹莫不是忘了，皇上和貴妃去了一趟長臨觀，生出多事端？”呂靜嫻雖然被困在儀宮，但該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便是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長臨觀怎麼就突然出現那麼一大片的土豆？兒雖不通農務，卻也知道，野生的作可不會高產。”

呂盛安道：“此事大家早已徹查過了，確是人為，但那三人與皇上并無關聯，只是巧罷了。”

“兒不信，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呢？”

“但此事已定局，便是曹國公也沒繼續追究了。”

呂靜嫻道：“陸云箏自長臨觀回來，又是全新的裳首飾，又是那白玉潔膏，如今皇上還尋了本孤本。長臨觀早就被先帝清過一，不知燒了多好，這十年間不得還會被那些個奴才淘幾，哪兒來這許多的好東西留給他們去尋？”

“大家何嘗不是心知肚明，但貴妃弄出來的都是些小玩意兒，皇上手里那孤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便是想要彈劾，也無從下手啊。”

呂盛安長嘆一聲：“君臣到底有別，即便皇上再忌憚我們又如何？即便他平日里再溫順聽話又如何？當真豁出去天子一怒，誰又敢直面天威？你小舅舅不就是前車之鑒？便是那曹延馬，不也沒能保住腦袋？”

呂靜嫻默然良久，才輕聲問道：“舅舅家，還好嗎？”

“命是保住了，但家產都沒了，其他人都還好。倒是你娘，眼睛哭傷了，我怕你們見了面又得哭，沒讓來。”

“娘一輩子沒過委屈，這次的打擊委實大了些。”呂靜嫻也了眼角：“只要人在，將來總會東山再起。”

“我也是這麼說的，只要你我不倒，咱們有的是機會。”呂盛安道：“你娘其實也掛念你，要不是見了你的親筆信，得一直跟我鬧。”

“這些日子，爹爹都蒼老了。都是兒無用，幫不了您。”

呂盛安道：“說什麼糊涂話，你被太后那般對待，我都不曾幫到你。說來，為何不讓我彈劾曹家？便是太后，也不能如此肆意妄為！”

呂靜嫻搖頭輕笑：“若非兒老老實實了這一場委屈，煜太妃又豈會親自出馬與太后對上？”

父兩說了好一會兒話，呂盛安便起要走了。

臨告別時，呂靜嫻道：“爹爹，君臣雖有別，但也并非人人都是背信忘義之輩。飛鳥盡、良弓藏的事，也非人人都能做的，小舅舅他不會白死的。”

呂盛安下意識抬眼，看到兒平靜無波的眼眸，下意識應了一聲，直到走出儀宮，后背漸漸竄起涼意，兒，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