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保持著之前敵的姿勢，一時之間都忘記站起來。姚宏護著，那個家丁的刀還指著他們。很顯然，蕭應的氣場太強，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一般。

靜止的氣氛中，半截手臂從某個人的分離，像被砍斷的樹枝一樣掉在地上，竟是半滴都未濺出。刀落在地上發出聲響，這才驚醒那個家丁。他愣愣地看著自己開始流不止的另半截手，似乎不敢相信那被砍斷的手是自己的。隨后一聲凄厲的慘劃破天際，驚呆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燕青的后背起了一層涼汗，方才看得清楚，家丁手臂正是蕭應砍斷的。他順手拔出邊侍衛的刀，作是那麼的優雅。刀落之后，不過是晃眼的功夫已重新回到刀鞘之中。如果不是地上目驚心的斷手，還當是自己眼花了。

好半天的功夫，和姚宏終于站起。

“表舅。”

“蕭…叔。”

他們幾乎是差不多時間出聲，然后彼此互看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驚訝。燕青還以為蕭應是姚宏的表哥，沒想到是表舅。難怪姚宏什麼活都干，原來是借住在這樣一位不好相與的長輩家中。

姚宏心道這位燕公子居然也是蕭家的親戚，還真是巧了。原本他求助的是方伯，沒想到表舅會來。他的外祖母與表舅的父親是遠房表姐弟，若不是母親臨終之前實在是走投無路，也不會厚著臉皮將自己托付給蕭家。蕭家收留了他，他心中激不盡。對于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表舅，他是既敬又畏。

兩人這一稱呼不要，只將王八公子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本以為是幾個破落戶，誰想卻是蕭家的窮親戚。他嚇得面無人，有心想逃想跑，無奈積太大本無遁形。更讓他肝膽俱裂的是，蕭應冰冷而凌厲的目過來，看他的眼神當然像看一個死人。

“…蕭大人，在下是王家的人。”

這個時候抬出家族，不過是他的心存僥幸。長輩們早就告誡過，在明安城不能得罪魏家，更不能惹到蕭家。若是與魏家生出齟齬，憑借著兩家多年的面上尚且有轉寰的余地。但一旦招惹蕭家，即便是抬出他們王家的先祖也不好使。

蕭應是什麼人，那是一個弒父殺兄滅自己全家的狠人，而且權勢滔天在朝中一人獨大。好死不死的，他今天竟然招來了蕭應！長輩們的叮囑言猶在耳，他恨自己今日出門沒看黃歷。

他胖的軀抖啊抖，越發覺得蕭應的目刀宛如寒刀子一樣。他一，險些嚇尿了。找死他也想不到，不就是收拾兩個破落戶，誰知道居然能把蕭應這個煞神給招來。

“…蕭大人，在下是王家的嫡系…”

士族最重嫡庶，嫡系的份比庶出不知高出多。他知道蕭應不會賣他們王家的面子，但依然在做著垂死掙扎。他祈求蕭應會看在自己是王家嫡系的份上，饒他這一回。當對方那雙沒有的眸子從他上移開，他覺得自己方才似乎死了一回。

太嚇人了。

怪不得家里的長輩都怕蕭應，生怕底下的子孫有人不長眼惹上不該惹的人。他越發往下人后躲，頭都不敢抬。

燕青冷笑，好一個欺怕的東西。

“王家的嫡系啊！”故意拖長尾音，“想不到王家還有這樣的草包禍害，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蕭應沒有看王八，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眸微睨著，“此人，留否？”

所有人噤若寒蟬，王八公子胖的軀抖得厲害。

燕青后背的汗又出了一層，混著之前的冷汗一陣涼一陣熱，說不出的難。知道蕭應問這話的意思，的答案會直接決定王八公子的生死。

殺人，這種事從未出現在的生命中。縱使王八公子該死，縱使有這個權利，依然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以原主的格，蕭應問，應該會當場砍了王八的人頭。

可是不是原主，做不到。

王八約是知道的自己的生死都系在這個小白臉的一念之間，也顧不得自己的面，爬到燕青的面前。

“這位公子…一切都是誤會，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我給你賠不是，我給你磕頭…”

他倒是能屈能，當真“通通”磕起頭來。很快白白的額頭變得又青又紅，有滲出來，實在是有些恐怖。

燕青一腳踢在他上，”你剛才不是很橫嗎？說什麼要打死我，有本事你打啊！你個烏王八，還敢在我面前耍狠，信不信我殺了你全家！“

撿起自己掉的斧頭，一副要砍了王八的樣子。

關鍵時刻姚宏拉住了，心頭一松。就知道姚宏是一個善良的人，不會眼睜睜看著有人為他們送了命。

蕭應冰冷的眼神看過來，燕青立馬出糾結的表。

“蕭叔，如果殺了此人，你會難做嗎？”

“不會。”蕭應說，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緒，誰也不能從他的口氣中聽出任何喜怒。不過聽得出來，他并不將王家放在眼里。王家雖排在四大士族前面，但多年來并無人出仕，其子孫也大多風流散漫。

王八慘白的臉已如死灰，拼命地求饒。

“聒噪。”蕭應對燕青道：“殺了吧。”

燕青一個氣結，好你個蕭旻天，你自己想殺就殺，何必拿我當借口。不想殺人，又不是原來的慕容適。

所有人都看向，因為王八的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間。心中糾結無比，握著斧子的手了又。

忽然院子外傳出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位白的玉面公子匆匆走進來，正是那位穆朝第一男王玨。

王玨走得急，風度依舊翩翩。

他朝蕭應行禮，“王玨見過蕭大人。”

燕青收了斧子，和姚宏對視一眼退到后面。

王八公子看到自己的堂哥，如同得遇救星般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王玨無比嚴厲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責怪也有不忍。

“和你說過多次，在外面要惹事。今日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還不快滾到一邊去，省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不愧是穆朝第一男，發火的樣子都是這麼的好看。

燕青已退至一旁，這個距離能很好地欣賞兩大男同場的盛況。如果說王玨的是高傲的雪霜之清，那蕭應就是孤冷的兩極之寒。

若蕭應只是一位尋常的士族公子，想必王三公子穆朝第一男的地位定然不保。可惜蕭應位高權重，天下沒幾個人敢議論他的長相。

王玨面有愧，道：“蕭大人，我這位八堂弟自小被長輩們慣，平日里行事頗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他得罪了貴府的兩位親戚，回去后我們王家一定會嚴加管教。還請蕭大人高抬貴手，饒他這一回。”

燕青以為以蕭應唯我獨尊的格，應該不會給王三這個面子，畢竟王家雖是四大士族之一，卻無人在朝當。

然而錯了，蕭應竟然在和王玨打腔。

“既然王三公子誠心相求，本也不是那等不近人之人。此次看在王三公子的面子上，這事我們不會再追究。王三公子回去后好生教導令弟，莫讓他再惹下禍端。”

王玨自是激不盡，再三保證會好好教育王八公子。

燕青算是明白了，合著蕭應就是借機賣王三一個好。就說以他的為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借住的窮親戚出頭。原來是在玩弄權，意在招攬王家和王三，還真是無利不起早。

眼下四大士族已被他瓦解得差不多，獨留魏家孤軍戰。一旦魏家被他蠶食，的死期也就不遠了。想到這，的心實在是好不起來。

眼看著王三要帶王八走，姚宏著頭皮道：“王三公子，我們百姓日子不易，這些鴨事關一家人的生計。如今這些鴨了驚嚇，怕是活不了。”

王玨說：“是我們王家家教不嚴，這些鴨我會按價賠償。”

燕青心道，到底是男子，做事和人一樣漂亮。

王家的子孫還真是良莠不齊，既有王三公子這樣的人間玉，卻還有王八公子這樣的朽木臭石。

既然他們愿意賠錢，蘇氏母子哪有不愿意的。

不過小人就是小人，誰知道以后會不會卷土重來。他們可以拍拍屁走人，人家蘇氏母子卻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說：“王三公子，我蕭叔都開口了，這事我們也不再追究。但是如果以后王八公子蓄意報復，那我們也不會顧及王家的面子。”

“這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王玨看了燕青一眼，眼神中有一種難以察覺的深思，很快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