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縣令小仵作》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事實證明,晏驕是真的低估了廖無言的執行能力。

他扮演的是一位家境殷實,在外游學兩年有余的京城舉子,如今正好回家考試。

安全起見,也為更符合常理,他邊還帶了衙役林平扮演的健仆。

兩人黃昏去的煙雨樓,一直到了深夜才帶著滿酒氣回來,而那個時候,晏驕已經反復抵抗睡魔失敗后神昏迷了。

也曾是一位熬夜無數的鐵戰士,但來大祿朝之后,沒了一切電子設備和夜間消遣,被迫跟大家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今早已養空前良好的作息習慣,這會兒竟然熬不住了!

廖無言回客棧后,龐牧親自來敲門喊人,晏驕的腦子尚未清醒,可已經本能的從床榻上彈起,暈暈乎乎的開門,然后一腦袋扎在龐牧下上。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伴隨著鼻梁上端傳來的劇烈酸痛,晏驕終于徹底清醒。

從軍多年,龐牧自認長了一副銅皮鐵骨,敵軍刀劍往他上削下皮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可現在,只是一個姑娘輕輕撞了下,他便止不住的渾發燙,被撞到的地方更是好像有什麼在砰砰砰狂跳不止,仿佛全都匯聚過去。

“晏姑娘,你沒事吧?”

這細皮的,可別磕壞了。

晏驕鼻子,甕聲甕氣道:“還好,倒是龐大人,你沒事吧?”

其實這會兒龐牧的下確實被牙齒磕破了,口腔緩緩彌漫著腥甜,但他的角卻止不住的上揚,然后看著晏驕明顯紅了一塊的鼻梁心疼不已,“都紅了,真是對不住,個大夫瞧瞧吧?”

晏驕噗嗤一笑,也不覺得痛了。

兩人前后腳進門,齊遠第一個發現了,才要招呼他們過來坐,卻突然像是發現聞一樣拼命推搡圖擎。

“老圖,瞧瞧,瞧瞧啊,大人作忒快,只是不夠溫,都給親紅了!”

圖擎:“……”

他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跟這麼個傻子搭檔多年竟屢戰屢勝,究竟是我方將士太過勇猛,還是敵軍過于無能?

你家親姑娘往鼻梁上親啊?

廖無言無法忍青樓里帶回來的味道,先去沐浴更,而不那麼講究的林平已經克制不住激的心,與龐牧安排的兩個護衛一唱一和,呱唧呱唧的講起來:

“先生真乃神人也!”林平非常用力的比了個大拇指,布滿的眼球里迸發出熾熱的名為崇拜的,“今日也有不書生在,都是慕名而來,點名要嫣紅。那嫣紅卻一直半遮半掩,只是端坐高臺彈琵琶,又唱些個什麼酸不拉幾的小曲兒,人聽了渾。”

“一眾書生越發狂熱,又有人作詩、題詞的,先生當時便嗤笑一聲,起便罵!”

正聽得如癡如醉的晏驕:“……啥?”

罵人是什麼神作?

然而這會兒沒人顧得上的疑和震驚,都在聚會神聽林平手舞足蹈連/

這倒也是。

晏驕輕笑出聲,貌似不經意的問道:“齊大人說的有趣,只是人家好歹也是朝廷大員,真會這樣不堪?難不你親眼見過?”

“何止見過啊,我還”齊遠不假思索的回道,才要繼續,就見對面的龐牧、廖無言等人俱都一臉絕

他腦袋嗡的一聲,猛地收住話頭,眨著眼看向同袍好友圖擎,以眼神詢問:

老圖,我是不是說了?

圖擎都懶得搭理他了。

你說的時候還嗎?簡直就是個篩子啊。

屋子里有那麼一瞬間的死寂。

晏驕歪了歪腦袋,看上去特別純然無辜,“怎的都不說話了?”

龐牧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何心,只是無奈笑出聲來,主開口道:“先生可有什麼發現麼?”

“若說實打實的證據,我確實沒有,”廖無言收回落在晏驕臉上的視線,認真想了下,謹慎道,“可我見到那名子的第一眼,便已認定非無辜之人。后面請我,種種言談舉止,更是堅定了我的猜測。”

饒是廖無言素來不看重皮囊,也必須得承認那確實是一個麗的子,如云似霧。

也好像確實略通文墨,恰如其分的表現出的崇拜、向往和小心翼翼,都是最能激發男人保護本能的。

但廖無言卻分明從眼底讀出憎惡。

口口聲聲說我與眾不同,令人心生向往,愿意割舍一切侍奉左右。可在心中,只怕我比那些明正大的嫖/客更加可惡,”廖無言嗤笑道,“至他們是真小人,我卻是個偽君子。”

為了盡快將疑犯捉拿歸案,廖無言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迫兇手行,所以他也最大可能的偽裝出最不堪的一面:

在大堂義正辭嚴的呵斥了那一眾尋歡作樂的書生之后,嫣紅果然派人下來請他,可廖無言卻一連兩次拒絕,但偏偏不走,只是坐在下頭看。

一直到嫣紅第三次相邀,廖無言這才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腳步匆匆的跟著小丫頭上樓,結結實實的演繹了何謂口是心非、拒還迎。

打從進門開始,嫣紅的笑容就沒斷過。

笑的那樣溫,好似夏夜里沾染了清甜荷香的晚風,不帶侵略,卻更人刻骨銘心。

廖無言一開始也裝模作樣的抵擋幾回,不過略吃了半盞茶,便言辭放肆,更即興作了一首/詞浪曲,遣詞造句極盡/骨之能事,活一個冠禽

饒是這麼著,嫣紅的笑容還是沒變過。

的屋子里有一面裝飾華的大鏡子,廖無言進門之后就對著鏡子坐下了,而稍后嫣紅親自去門口接酒壺時,廖無言卻從鏡子里看見眼中難以克制的惡心。

那是一種看豬狗,看腐爛的垃圾一樣的眼神。

文人本就攻心,只是這麼一個眼神,廖無言便能確定,張明所言基本屬實。

這名子,絕非善類。

“先生把那些書生都攆走了,莫非要嫣紅親自手?”圖擎問道。

廖無言點頭道:“我本意如此。這個子十分善于揣人心,若是果然搭上其他人,到時候很容易撇得一干二凈,倒咱們不好手了。倒不如我激怒于親自下手,然后來個人贓并獲。”

他都做到這一步了,若后面真的功虧一簣,只怕要嘔死了。

“可是先生,這樣不會太危險麼?”晏驕擔心的問。

好歹也算刑偵部門出,見慣了種種匪夷所思的暗和邪惡,凡事習慣從最壞的角度考慮。

類似這種風月場所總是藏污納垢,多得是見不得人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廖先生這般風霽月的文雅人,能不能行啊?

“不焉得虎子?”大約是最艱難的第一步已經邁出去,廖無言現在倒是很看得開。

一張臉擔心的都皺了,廖無言終于忍不住笑出來,“晏姑娘過慮了,我雖是個書生,卻非手無縛之力,又有林平和大人里應外合,必然無虞。”

他雖是文職,到底跟著龐牧出沙場多年,多次生死邊緣徘徊。就算不能上戰場,可真要論起警惕心、手和自保能力,不知要高出尋常人多倍。

見廖無言這樣竹,晏驕略略放心。

還是難掩忐忑,一旁的龐牧也道:“廖先生與我同手足,乃是過命的,便是我拼了這條命,也必然保他安然無虞。”

圖擎不是白跟著來的。

為防意外發生,他們一行人分三批先后城,圖擎后面更有副將帶了百十人馬,馬喂飽、弓上弦、刀磨,俱都偽裝押貨的鏢局隊伍,此刻就駐扎在這條街斜對過的宅院

但凡有一點風吹草,響箭為號,眨眼功夫便能將煙雨樓上下團團圍住,保準一只耗子也逃不

晏驕這才真的放了心。

不知是否是的錯覺,就覺得吧,龐大人眼中似乎帶著點兒……期盼和若有似無的失落?

一時想不大明白,只是極其誠懇地說:

“廖先生要,但素聞大人凡事先士卒,便是剿匪也是親自帶兵去的,煙雨樓在此地盤踞多年,必然惡奴群、打手患,又占據地利,大人也需保重自己才是。”

龐牧發誓,自己聽到花開的聲音。

“好。”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腳的吧,很多時候,文人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呢。

圖擎:“……啟稟元帥,屬下不想跟個傻子做生死搭檔!”

齊遠:“傻子?傻子在哪兒?哪兒有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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