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大事！！”

“城主要親了！！！”

“……”

一聲喊過后, 這個消息瞬間便傳遍了云臺，驚訝的、心碎的大有人在，但更多的人是茫然，茫然過后, 又忍不住猜測起了要和城主親的那位究竟是個什麼份。

“不會是宋小姐吧？”

“不是麼？那……有沒有可能是那個誰？”

…

外頭一群人猜來猜去, 燙金請帖則是在猜測中悄無聲息地飛到了仙麓去。

收到邀請的宋玉嵐表古怪地往旁邊瞥了一眼，過后, 就聽到宋小姐沖著他冷哼一聲：“想去你就去啊, 看我干什麼？”

“看你這下會不會死心。”宋玉嵐慢悠悠收了請帖, 片刻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嘖了一聲, “我還真是難得見你對一個人這麼長, 遇見他之前, 你不是見一個一個麼, 怎麼忽然間對他這麼執著，居然惦記了這麼多年還是癡心不改……”

“他好看啊。”宋小姐理直氣壯, “喜歡好看的人難道是我的錯嗎，你們男人不也總是這樣？”

宋玉嵐挑眉：“就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小妹，你未免也太淺了吧。”

“那不然呢, 喜歡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靠眼睛先去的, 不喜歡長得好看的，難道去喜歡長得丑的嗎？”宋小姐哼了一聲，“你收的請帖你去, 反正我不去, 到時候別喊我。”

“我也沒說要帶你。”宋玉嵐好笑地搖搖頭。

懷里那份燙金請帖的, 略有些硌。

那種覺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

“不行, 我還是要去。”旁邊，宋小姐突然又開口，打斷了他的出神。

宋玉嵐目一閃，片刻后，嘆了口氣：“你又想干什麼。”

宋小姐憤憤握拳道：“我得去看看他到底要跟誰親！要是沒我好看的話，那我就要搶親了！”

宋玉嵐：“………”

…

話雖然這麼說出來了，但宋小姐并沒有真的想要搶親的打算，只是好奇……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把那塊又冷又的石頭給俘獲！

在對方跟前過太多挫，那人從來不給任何人留面子，有時候都在想，對方可能是打算修無道去了，不然的話，這世上難道真有人能耐得住孤一人的寂寞？

反正，是不行。

帶著這個疑問，轉眼，也就到了要舉行合籍大典的那一天。

前來參加婚宴的人不，五湖四海的人都齊聚一堂，云臺近年來還是頭一次這麼熱鬧，街上滿滿當當的全都是人，連帶著客棧基本上都滿，還有一些來的晚的人沒有地方住，周圍的那些商戶見狀趁機開辟了一項出租小院的新活，借著這個機會能撈點是點。

這場婚宴在城主府舉行，宋玉嵐也是頭一次來云臺的城主府，先前他來這里都是直奔修真學院，這次，他便也趁機好好將城主府給逛了一遍。

城主府原本就很氣派，如今，各都掛上了喜慶的紅綢，連帶著后院的幽靜竹林都一下子沾染上了不熱鬧的氣息。

在門口迎賓的是已經在陣師行當中頗盛名的陸景晗，他平日里表最多，可現在，看著如流水一般不斷涌的賓客，他笑得臉都有點僵了。

“師兄倒是會躲清閑，早知如此，我就應該與他爭一爭，上里頭去了，非得來這前頭湊什麼熱鬧啊……”陸景晗心里嘀咕著，面上卻得把笑容扯的更燦爛些。

直到他看見一個悉的影。

“陸景晗！”宋小姐大步流星地直接就奔著他走了過來。

而陸景晗見狀，下意識就躲：“宋小姐？您這是……”

“姝兒，莫要胡鬧！”宋玉嵐跟在后頭，客客氣氣地先見了禮，才笑著道，“陸兄莫怪，他這也是好久沒來云臺了，一時間有些激。”

宋小姐跟著怪聲怪氣道：“是的呢，所以你快告訴我，你師父他到底要跟誰親？都已經到這會兒了，怎麼還瞞著大家啊？！”

“……”

前廳吵吵鬧鬧，聲音一直飄到了后院，聽得紀秋檀一時之間有些張。

“小老頭，今天我就要結婚了，真可惜，你卻看不到……”他低下頭，在心里碎碎念了好半晌，才讓自己稍微平靜一點。

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個儀式而已，居然能讓他這麼張。

他其實也不是那種特別注重儀式的人，但現在，氣氛都已經烘托起來了，而他作為當事人之一，心里還是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們的合籍大典和其他修士的不一樣，不需要十里紅妝，更不需要花轎和蓋頭，所以他今天就只是穿了一件火紅的喜服，款式大概和師瑯玉的一樣，但他還沒見過對方穿上這樣的服之后究竟是什麼模樣。

因為按照規矩，親的前一天雙方不能見面。

他只能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暗中想象對方的模樣。

然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平靜下去，閉著眼開始想象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后，房門被人叩響。

“紀仙君，時辰到了。”

白聽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屋，紀秋檀眼皮一跳，剛平靜下去沒多久的心跳這會兒又開始倉皇。

“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火紅的喜服瞬間平整下落。

快速平復了心后，他才手，拉開門。

“咯吱——”

…

“吉時到！！”

一聲高喊，席上眾人下意識便停下了議論，四周慢慢安靜下去，所有人都盯著宴席正中央的那一條新人必要踏過的長道。

白聽霜和陸景晗二人就站在路兩旁，一左一右。

這是合籍大典，而不是凡間的婚嫁，因此這條路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另藏玄機。

兩位新人需要依次從這條路上慢慢走過去。

路的盡頭，放著兩張名冊，若兩人中有一個心不夠堅定，這條長路便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頭。

宋玉嵐坐在左側，他和其他人一樣，看見那一抹火紅的影出現的時候，下意識便屏住了呼吸。

“撲通、撲通”

所有人的心都因為那個拔的影而逐漸高高吊起。

在場眾人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云臺的現任城主生得有多貌，可誰也沒想到，他今日換上這紅到生艷的喜服，容貌居然變得比往日更加奪目。

他最先踏上這條漫漫長路，一步步地往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堅定，而那條路并未生出任何阻攔，沒有發生一丁點意外，就這樣讓他在盡頭停了下來。

“看來，那位城主夫人就是他選的沒有錯了。”宋玉嵐手指在杯口輕輕挲著，頗有些慨，“我還以為，像他這樣的人，絕不會對任何人……”

他側，宋小姐也是滿臉復雜神。

但宋小姐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路的另一頭，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的“城主夫人”終于是出現了。

來不及說話，看人時子都下意識往前探去。

在場所有人都強行將視線重新調轉，轉到那條路的起點。

而后，有人當場倒吸一口涼氣：“他……”

“竟然是他？！”

“……”

在場有不人可都是見過這張臉的，他們在收到請帖以后苦思冥想，想了好久，都沒想到那位傳說中的“城主夫人”居然會是他！

“是紀仙君！”

“他還活著？他沒有死！”

“……”

宴席上，聲浪瞬間炸開，不人都被驚得當場要跳起來了。

所有人都在盯著紀秋檀，一臉不可思議的表。

而引起沸騰聲浪的那個人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前這條路的盡頭，盯著那個他悉的面孔，忐忑的心跳慢慢安靜了下去，好似全世界的人都不復存在了一般。

他眼中，只剩下那一個人。

“等很久了吧。”

神念將他的聲音傳送到了盡頭，紀秋檀抿了抿，繼而微笑起來。

他抬腳，踏上了那條證心之路。

周圍的所有聲音都隨著他的腳步而慢慢地落了下去，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師瑯玉，長路同樣沒有任何阻礙，順暢地好似這只是一條普通的路一般。

“……”

他今天真好看。

火紅的喜服穿在他上，襯得他那本就優越的五更是迸發出了一種驚人的，令人無法呼吸，只想要快些奔他而去。

而他那雙幽深的眼眸，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看了過來。

紀秋檀陡然加快腳步，越走越快，忽略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只一心奔著他而去。

“一拜天地——！”

司儀的聲音高嘹亮，仔細聽的話，竟然還能從聽出幾分激來。

“二拜高堂——！”

兩位新人都沒有長輩到場，于是，高堂的位置只能由一個簡單的名帖來替代了。

而那張名帖里，寫著“梁韋彬”這個名字。

“新人對拜——！”

紀秋檀轉過，再次和師瑯玉四目相對。

他微微仰頭，前所未有的滿足在這一刻簡直到達了頂峰！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這件事了。”他神念傳音，看著對方角悄悄往上翹了幾分，也忍不住加深了笑容。

接著，他和對方一同俯，彎腰。

拜下去的那一刻，他的手指似乎是過了對方的手背。

他看著地上淡淡的影，看著對方垂落在地的長袖。

片刻后，再起。

放在正中央的那兩份屬于他們二人的名帖忽然就被一道完全籠罩了。

從云層之中投下來的那道直直映了下來，天為，地為證，兩位新人從此以后便將生死與共，直到而人的生命走到盡頭。

這一刻，全場雀無聲，只能聽到司儀堪稱聲嘶力竭的一聲：

“禮————！”

…

在萬眾矚目中完了儀式，過后，紀秋檀只在前殿稍微停留了一會兒。

不人都因為他的再度出現而忍不住過來問東問西，但今日是他和師瑯玉的婚禮，所以他不想聊太多不相干的話題，最后就以“有點累了”為由，匆匆回到了城主府的后院。

約莫一刻鐘后，師瑯玉也過來了。

他手里拎著一個致的酒盅，坐下來后，便斟了兩杯酒。

前廳的吵鬧與喧囂一直不停。

但后院只有他們兩個人。

“嘗嘗看，是你最喜歡的青梅酒。”師瑯玉眸中含笑，率先執起酒杯。

“好。”紀秋檀也跟著笑。

他手，將酒杯握在手里，而后便將小臂穿過對方的臂彎。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

而這一杯合巹酒，是在那些時不時飄過來的喧鬧聲中喝完的。

若是按照那些尋常人家的步驟，杯中就得換花雕酒才行，而后再由喜婆等著兩位新人一人一口，接著將余下的喜酒倒在一起又重新分開，這便是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他們并沒有按照正式的流程來。

有些儀式就沒必要那麼多規矩了。

“禮之后，還要做什麼？”師瑯玉睫輕，再度抬眼看過來，臉上笑意更加明顯。

他明知故問，紀秋檀倒也順著他的話往下接：“送房。”

“可這會兒天還亮著。”師瑯玉眉頭微擰，故作為難道，“白日-宣-，不太好吧？”

紀秋檀回手，目像是帶了鉤子似的在他上一掃，隨后笑瞇瞇地問他：“你來不來。”

“……”

師瑯玉一言不發地手穿過他彎，三兩步后，便頗有些暴地踢開了閉的房門。

屋門咣當一聲，狠狠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又咯吱一聲彈了回來。

這靜……

年輕的城主這會兒大概火氣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