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雷聲陣陣，掛著陸家族徽的馬車停在了南陵公府前，門房立馬舉著傘去接。

點頭哈腰的：“四姑，您回來了。”

折霜在家里排行老四。

心里藏著事，隨意點了點頭，然后快速踩著雨水去母親的西吳苑。早有小丫鬟跑著去西吳苑通報了，等到的時候，母親就到了門口迎，本是笑著出來的，結果一看和秦媽媽的臉，瞬間就擔憂起來。

“這是怎麼了？”折夫人拉著折霜回屋子里，見裳了，對著秦媽媽道：“你去，去阿霜屋子里將的裳取一套來。”

秦媽媽走了，其他丫鬟婆子也退了下去，屋子里瞬間就只有母兩個。

折夫人這才道：“冤家，你說話啊，這到底是怎麼了？真要急死我。”

折霜抬眸，眼里泛著寒。

“阿娘，我要跟陸遠之和離。”

折夫人驚訝，“為何突然說這種話？可是遠之做了什麼？”

折霜這時候已經冷靜了，十分清晰的總結：“我和他婚沒幾天，他就養了一個外室，如今已經懷有孕。”

跪在地上，“阿娘，我要和離。”

折夫人懷疑：“遠之這孩子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怎會有這般的膽子？會不會弄錯了？”

折霜搖頭，“阿娘，秦媽媽親自打聽了的，我今兒過去，還親眼看見他們……抱在了一起。”

折夫人這才然大怒。

但是怒到一半，卻臉突然轉白。

看向兒，“阿霜……你一定要和離嗎？”

折霜點頭，“我知曉會讓阿爹和阿娘難做，可是只要想到跟陸遠之再躺在一張床上，便覺得惡心難忍。”

折夫人眼淚珠子便又開始掉了。

眼淚，卻道：“阿霜，母親不瞞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阿娘都會想辦法去幫你摘下來，可是如今，三皇子需要陸家的支持，你姨母近年來一直倡導賢淑，為天下子典范，如此形勢之下，未必會答應你們和離。”

折霜的姨母就是如今的皇后，膝下只有三皇子一個皇子。

姨母對很好，和陸遠之婚的時候，還送了玉如意做添妝，當時折霜可謂是風頭無兩。但是姨母這些年在皇宮里面，也并不算好過。

前有先皇后留下來的太子一系對屢次陷害，后有蘇貴妃跋扈，明目張膽的駁旨意。

折霜想到這里，一顆心墜了寒潭之中，冷的骨頭都涼了。

阿娘和皇后姨母的母家為京都英國公盛家，百年前，盛家也算是大家族，只是后來慢慢的沒了出息子弟，了空殼子。直到阿娘這一代，姨母進宮從人做起，得了皇帝的歡心，生下了三皇子，這才一步步的了皇后。

的母親也嫁進了南陵公府，算是高嫁。不過娘家弟兄都不爭氣，一個只懂得做詩，一個去了山上廟里，說要做和尚。

舅舅們不爭氣，姨母為了三皇子能取代太子，直接將南陵公府做了娘家。

折霜緩緩的站起來，怔怔的看著窗外。

和陸遠之能婚，一是兩人青梅竹馬，家世相當，二是彼此聯姻，為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半年前，三皇子和太子相爭江南賑災一事，都知道朝堂快鬧翻天了，最后由陸遠之的父親跟三皇子一同前去賑災，未必不是利益達后的結果。

如果這時候，要跟陸遠之和離……

折霜看向阿娘，見阿娘擔憂的看著，不由得慘然一笑。

“所以阿娘，我必須要跟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了嗎？”

折夫人哭的泣不聲。

原先是樁頂頂好的姻緣，怎麼突然間就這般模樣了？

走過去，將人扶著到椅子邊，“你先別急，萬一你阿爹能有什麼好辦法呢，好阿霜，你坐下，你臉都沒有了，啊，別嚇著阿娘。”

折霜被按著坐下，好一會兒，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進來，阿爹折泓進來，見了里面形，道：“怎麼了？”

折夫人眼淚，將事原委道了一遍，“老爺，你說有其他的法子和離嗎？”

折泓皺眉，他比妻又冷靜許多，在問清楚陸遠之只是養了一個外室之后，道：“去子去母，三尺白綾，又或者是一瓶鶴頂紅，讓陸遠之親自給送過去。”

折霜卻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阿爹，你的意思是不能和離，對嗎？”

折泓嘆氣，“阿霜，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即便我們能同意，皇后和三皇子也不會同意。我們自從跟陸家結親之后，便是一條船上的了，你可以在船上殺人拋尸，卻不能將這條船砍兩半。”

折泓的話一落，折霜就知道這事，已經無力回天。

折夫人這時候也不好再說其他，只好勸道：“遠之這孩秉不壞，膽子也小，怕是被狐貍勾了魂去，又不好跟你說，只敢養在外面。這回嚴懲一次，下回他就怕了，不敢胡來。”

折霜冷哼一聲，再次站起來，“阿娘，我倒是不怨恨那個妾室，即便是出來賣的，也要買主給銀子才肯裳，你們要殺，不如就將陸遠之一并殺了，那三尺白綾活該套在陸遠之的脖子上。”

心中有苦難言，卻也知道家族一，容不得鑿穿了船，讓大家都沉海底。

深吸一口氣。

“我剛回來的時候憤怒攻心，倒是沒有想到家里跟宮里，如今兒知曉了阿爹阿娘的態度，便也死心了。”

折霜努力的扯角笑了下，“阿爹放心，我不會來的。那妾室你們也不用管了，陸遠之耳子，必定不了吹的枕頭風，想著接近府里來。阿爹與其想著殺人，不如從陸家手里得點好。”

說完走到門邊，“話已經說明白，兒就不多留了，想來陸家還有一場戲等我回去唱呢。”

風風火火的冷著臉走了，折夫人張開想說句什麼，又不敢，最后只得哭，“這下子，阿霜是連我們也怨上了，不肯留宿。”

折泓卻道：“不是怨我們，而是迅速從怨恨中，找到了最有利的路子，要是個兒子，又是一員猛將。”

他嘆息：“你也不要擔心，阿霜打小就是個聰慧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

折霜確實知道該如何做。

坐在馬車上，聽著外面的雨聲兩眼放空，腦子里面思緒飛閃：這到底不是什麼彩的事，既然自己都愿意捂住不出聲，阿爹阿娘也不會大肆張揚，只會作一番，私下里跟公爹談條件。

折霜記得公爹手里有幾個外放的名額，折家惦記上那名額不是一兩天了，但是公爹一直沒有松口……

閉上眼睛，又去想陸家的反應。

陸家更加不愿意張揚，雖然子嗣單薄，但是二弟弟也要開始說親了，這事是陸遠之做錯在先，他們不敢太囂張，如果想要那個外室進府的話，必定要求到跟前。

折霜又想到了婆母。婆母喜于，但是外室如今有了孕，婆母還會站在這一邊嗎？可一直盼著孫子。

還有二弟弟，三妹妹，公爹……

他們的反應迅速在的腦海里面形，讓又忍不住惡心起來。

因為一個外室引出來的憋悶，讓折霜覺得自己骨頭一節節的被打掉，為了維持人形，不得不忍著劇痛，又慢慢的一節節起來。

如此，陸遠之有外室這事本已經微不足道，覺得自己甚至可以將陸遠之閹了，然后給他納十個八個的妾室來給自己張揚下賢惠的名聲。

正想著，馬車一個急停，折霜沒控制住自己往前面摔了一下，皺眉道：“出了什麼事？”

秦媽媽連忙戴著斗笠下去看，然后掀開車簾子，道：“夫人，有個男人突然闖到馬車前暈倒了，幸而及時停住了馬車，不然要出人命。”

折霜便打開車窗看了眼，果然有一人倒在雨水里，正要讓人送去醫館，卻偶然間看見了他的臉。

雷聲陣陣，雨水滴答落地，他的臉映在青石板上，也映了的眼里，讓即便在此時，也不得不暫時停住想其他的事，而為他的臉夸贊一句：極。

好看的不像是凡人。

這般的臉，不會是無名無姓的，卻也不會是京都的世家子弟。

自小就在京都長大，京都有名有姓的人都認識。

想著要怎麼辦，就聽見秦媽媽看著他的臉咦了一句：“是他——”

折霜抬眸：“你認識他？”

秦媽媽哎了一聲，“這樣一張臉，不會錯的，之前老奴去秋安巷子里面打聽那狐貍的時候，就有人拿著他的畫像在那尋人。”

“說是承恩候家大爺養的……那個男人，子烈，逃了出來。”

秦媽媽肯定道：“他如今可是名人，晴牙，晴天的晴，牙齒的牙。”

折霜就想到了婆母去花房摘了送去承恩候府的芽。

想：原來是牙齒的牙，不是芽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