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霜走了之后，刕晴牙依舊站在院子里面，久久的沒有。

他繼續給折霜雕刻木雕。

一刀一刀的削著木頭，神虔誠，好像在給神明上貢品。

折霜第二天打開門，門前放著三個有趣的木雕。有展翅飛翔的小鳥，有蜻蜓，還有一只蟬。

八月里夏日末，怔怔的將這些木雕撿起來放在了博古架上，突然覺得好像一室的回到了初夏。

倒是讓人心愉悅。

于是，刕晴牙也收到了回禮。

一碟子的甜瓜。

刕晴牙看著端著的甜瓜，覺得心里淌過了一汪清流，讓他在這個悶熱的夏末有了一的涼意。

“夫人，是專門給我的嗎？”他并沒有直接接過，而是眼神灼灼的看向折霜。

折霜淺淺的點了點頭，將瓜果碟子放到了游廊欄桿連著的坐凳上，從袖子里面拿出帕子扇了扇風。

“昨日那幾個打棗的孩子被管事的帶來賠罪，我便問他們家里是否有甜食，他們就給我送了些甜瓜來。”

刕晴牙聽得這話，腳步歡快的過去坐下，雙手捧起一塊甜瓜吃了一口，“夫人，果然很甜。”

“夫人，你不吃嗎？”

“不想吃。”

于是一碟子的甜瓜被刕晴牙吃完了。

他了角，“夫人，你對我真好。”

折霜無意識的嗯了一句，刕晴牙吃瓜的時候，就伏在欄桿看底下的池水。

然后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后日就有車隊，是去徐州的，我都讓人打點好了，你去了，隨意編造個假名字，一路上不會有人為難你。”

刕晴牙怔了一瞬，最后應了一聲。

“夫人——你做事，真快。”

“夫人，你好像很喜歡游廊？”

坐了一會，他又問，“夫人的游廊，都很曲折。”

折霜：“游廊的妙，便是曲折通幽，步移景異。”

刕晴牙將“曲折通幽，步移景異”八個字好好的咀嚼了一番，最后笑了。

“嗯，這很符合夫人的子。”

著實是個喜歡新鮮事的子。

應該很喜歡做沒有做過的事。

于是為了報答給他的甜瓜，他問夫人，“夫人有什麼沒有做過的事呢？掏鳥蛋？抓蛇？”

折霜好奇的看著他，“你要帶我去做這些事？”

刕晴牙：“想來夫人沒試過，應該會想試試。”

折霜真沒有做過。

想了想，道：“那你帶我去叉魚吧，我曾見過莊子的孩子在小溪里面捉過魚。”

刕晴牙便去削木叉子了，秦媽媽聽聞這事，連忙去小溪流邊將閑雜人等都趕走了。

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刕晴牙，覺得他這人事可真多，但是又覺得他后日就要走了，再忍耐忍耐他也沒什麼。

再說了，夫人難得有興致出門，也舍不得阻止。

于是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到了溪水，刕晴牙先下了水，示范了一遍如何捉魚，然后走上岸，將叉到的魚放進魚簍子里，問道：“夫人，你要不要試試？”

折霜點頭，接過了魚叉，然后了鞋，綁了襻膊，出潔白的和胳膊，一腳邁進了小溪流里。

一桿子下去，就將一只魚叉住。

然后將魚拋到岸邊，繼續去叉魚。

一條條魚被扔上了岸，今日是肯定要吃魚大餐了。刕晴牙站在岸邊，看著在水里走來走去，看著的下沾了水，看著的臉神依舊維持著淡淡的高傲。

——可是此時此刻，刕晴牙左看右看，卻覺得他從這位夫人的臉上看見了一句話：我可真厲害。

他試探的夸了一句：“夫人，你可真厲害啊。”

果然，立馬看過來，眼神里出了：你可真有眼的贊許。

刕晴牙嚨里溢出一聲笑。

整整兩天，他們吃的都是魚。

第一頓是蒸的，第二頓是煎的，第三頓是炸的小魚干。

兩天過去，廚房里面都是魚的味道。

刕晴牙第一次嘆易逝。晚間，他跟折霜道：“夫人，明早我就走了。”

折霜嗯了一聲。

刕晴牙：“夫人，跟你呆在一塊，很舒服。”

折霜偏頭看他。

刕晴牙從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塊糖，“夫人，那日做的糖都被快我吃完了，你也吃一塊吧。”

他出手，右手食指和拇指著糖塊，輕輕的湊到的邊。

“很甜的。”

“不過糖黏糊的很，夫人就不用接過去了，免得臟了手。夫人要是不嫌棄我，就著我的手吃便好。”

折霜低頭，從他手里叼走了糖塊。

舌頭一卷，糖塊了口，吃著糖，評價道：“是很甜。”

然后一轉頭，就見他拿出一紅發帶綁在了右手上，接著拿出了一把匕首，最后再從袖子里面掏出了幾塊糖以及一個青面獠牙的面。

“夫人，我就帶這些走了。”

折霜看了看，“那只玉螞蚱，你不要了嗎？”

刕晴牙搖搖頭，“夫人，我并不喜歡它。”

他問：“夫人，明兒早上，你來送我嗎？”

折霜搖了搖頭，“不送你了。”

此去無途，何必再送。

第二天，秦向趕著馬車送刕晴牙去商隊。他道：“刕公子，此一去，可還回來？”

他并不知道刕晴牙是去做什麼的。

刕晴牙搖了搖頭，“不回來了吧？”

秦向就跟他聊天，“刕公子，你這張臉長的好，回家還是去考取功名吧？做了，大家便彼此有個面，這才有不被……欺負的底氣。”

他覺得這幾日的相，自己跟這位刕公子也算是悉了，于是就又道：“你要是不想做，也能去從商，你賣東西，我肯定能去買。”

刕晴牙笑起來，“多謝你。”

秦向還要再說，結果轉頭一看，就見他的手上綁著自家夫人的發帶，心中一驚，又覺得自己多想，最后忍了忍，還是沒問。

問什麼呢，今日一別，怕是永生難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