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霜覺得人間的事真是說不準。

以為自己的挑了個單純的陸遠之，卻最后單純了蠢惡。

兩掌一拳頭打過去，這蠢惡又了單純。

他委屈的不敢反抗，只敢道：“阿霜，你打我做什麼？”

折霜嘖了一聲，笑著道：“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說原因麼？”

陸琴之走出來，氣的要死，“大哥，你就別說話了。”

眼神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柳柳，最后過去將陸遠之扶起來，道：“如今嫂嫂還愿意打你，你就老實的吧，別惹嫂嫂生氣了。”

這般一說，陸遠之倒是覺得這說得真在理啊，阿霜還愿意管自己，被打幾掌也是應該的。畢竟他納了柳柳嘛。

總歸是他先對不起阿霜。

柳柳已經嚇得不行，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遇見了一群不按常理做事的人。

——什麼時候，妻子可以因為丈夫納了外室，就要被打的？

——什麼時候，親妹妹看見兄長被打，還說嫂嫂對的？

——什麼時候，丈夫被妻子在妾室和妹妹面前打了，還這般平靜？

他不覺得惱嗎？他不該大丈夫的意氣難以舒暢，氣憤的要休妻嗎？

為什麼看不懂這一家子人了。

揪著帕子，一瞬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折霜實在理問題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看也不看柳柳，只道：“我們的事，宮里肯定是知道了，姑母肯定等著我遞牌子進去，說不得還會遇見陛下，你蠢，就不要一同去了，免得說出什麼惹人生氣的話。”

陸遠之點了點頭，然后就要走，卻聽折霜道：“一個時辰之，讓搬去靜朱軒，輕些搬，別擾了我睡午覺。”

陸遠之剛被打，一點兒的反抗之心也提不起來，點點頭，拉著柳柳走了。

回到屋子里面，柳柳這才回過神來，恐懼的抱著陸遠之，“陸郎，妾好怕。”

陸遠之安，“你別怕，阿霜不打人。”

柳柳：“……”

是這個意思嗎？

不過……嗯，好像確實安心一些了。

但下一瞬，又聽陸遠之道：“但是……阿霜也不是絕對不打人，那一年，寧康郡主惹了，就差點揍人了，多虧我勸住，不然怕是兩家要鬧起來。”

他想到這里，又道：“你可千萬別哭了，真是厭惡哭哭啼啼的人，不論男。”

陸遠之這般說完，就又去檢查自己的傷口，嘶了一聲，道：“這副模樣，看來是去不得學院了，得去告假幾天。”

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有小丫鬟在收拾細，然后過來說：“大爺，柳姨娘，東西都收拾好了。”

柳柳這才又有了悲傷的意頭，掏出帕子眼淚，“陸郎，你行行好吧，我雖然不知道靜朱軒在哪里，也知道那里偏僻的很，我倒是不要，還喜歡寂靜的地方，可是我們的孩子若是磕了了，那還要得？陸郎，千不看萬不看，就看孩子份上，好歹讓我將孩子生下來再說。”

陸遠之搖頭，“不，阿霜正在氣頭上，你要是不搬，挨打的還是我。”

他都有些不高興了，“本是好生生的，也怪你自己，跑過來跪著，這才惹出來大禍，你消停些吧。”

柳柳這回是真哭了，卻不敢再說，捂著臉跟著伺候的丫頭走。倒是陸遠之，覺得自己被打這樣，不宜出門，免得傳出去個笑話，呆在屋子里，悵然道：“你自己去吧，我臉消腫了，就去看你。”

柳柳：“……”

哭得梨花帶雨，“陸郎，你可一定要早點來。”

陸遠之點頭，“去吧，去吧。”

他估著，怎麼著兩三日也能出門了，“三日后，我就去看你。”

柳柳走了，一路走一路哭，靜也不，自然引起了不人的注意，陸夫人立馬就得到消息了。

正在撿佛豆，得知柳柳被趕出春意齋后，嘆氣道：“阿霜的脾氣到底是大。”

又有些不高興了。

柳柳雖然不好，可是肚子里孩子是無辜的。

剛想要說幾句，就見陸媽媽彎腰在耳邊輕聲道：“夫人，大爺——怕是被夫人打了。”

陸夫人驚訝，然后心疼，“也太過于厲害了，怎麼就敢打遠之！”

越想越氣，站起來就走，進了春意齋，直奔折霜那里去。卻被個小丫鬟攔住，小聲的道：“夫人，大爺看見您了，讓奴婢過來您過去。”

陸夫人心想，看看兒子也不錯，心里記掛著他的傷口，于是繞道，一進去，看見陸遠之腫起來的豬頭臉，就哭了起來，大聲的道了一句，“我的兒啦——”

陸遠之嘆氣，“阿娘，你別哭了，我沒事。”

陸夫人：“都這般了，還沒事呢！”

陸遠之：“阿娘，痛過一陣，也就沒什麼了。”

陸遠之是真恨了，“這個惡婦！我真是白疼了！我這就去找說說理！”

陸遠之也不攔，只道：“阿娘，算了吧，小時候阿霜替我出頭打別人，也是這樣揍的人，那時候你還覺得出氣呢。”

陸夫人：“……”

這倒是也沒錯。

可是這拳頭落到自家兒子的上，真是說不出的疼。

于是心里，埋怨折霜埋怨的不行，問道：“人呢？”

陸遠之：“陪著琴之睡呢，哦，對了，阿娘——阿霜剛剛還給宮里遞了牌子，說是要進宮見皇后，說不得還會遇見陛下，就不讓我一起去了。”

陸夫人就被帶的偏了思緒，道：“確實，你啊，膽兒小，皇后面前還好，萬一在陛下面前說錯了話，那便不好了。”

于是再去折霜那邊的時候，竟也不敢說點怨恨之語，而是還要哄著，生怕在陛下面前說點陸遠之的壞話。

折霜笑的點頭，“母親，我知道如何說。”

陸夫人放心了，“哎，母親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陸夫人就這般怒氣沖沖的來，然后平心靜氣的走了。

走的時候，還帶走了陸琴之，道：“別總在這里打擾你嫂嫂。”

然后朝著陸遠之使眼，希小兩口和歸于好。

等人走了，陸遠之猶豫的過去站在門口，道：“阿霜，晚間吃什麼啊？”

折霜沒理他，在想明日進宮該如何進行奏對。

陸遠之就站在門口，不敢進，也不敢退。

他有時候想，阿霜這般的人，嫁給了自己，是自己祖上積德，可也有時候在想，或許他本就不該娶阿霜，這般厲害的人，得他不敢彈。

不僅他不敢，就是家里的人也不敢，要是兩人之前沒有婚呢？他心里想到這個可能，就有了一委屈。

折霜沒有管他，如今對他，只覺得眼不見為凈。正要讓他滾一滾，就見秦媽媽帶著焦慮的神過來了，折霜心中一，讓秦媽媽進來。

秦媽媽進去，小聲跟折霜道：“夫人，秦雨回來了。”

秦雨是秦媽媽的侄兒，也是折霜的心腹之一，之前去查刕晴牙世的。

他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折霜站起來，道：“讓他去后院。”

就要走，陸遠之見了，又委屈了，如今真是什麼事都比他重要，他憋屈的道了一句：“阿霜，在沒娶你之前，我也是別人搶破頭想要的夫婿。”

他的份，他的學識，都讓他為炙手可熱的夫婿人選。

他也不是什麼都沒有。

折霜就厭惡的轉過頭，看著他的豬頭臉，譏諷道：“所以說，我最煩京都這不好的風氣，連豬的價也要哄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