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有時候被墨魚訓的和孫子似的，和尊老一點關系都沒有，事實上墨魚也不老。

主要是人家有本事，不說別的，就說那千里目，小小的東西無數次扭轉戰局料敵先機。

如果高句麗人有千里目或是遠鏡的話，斷然不會任由王天玉帶著人悄聲無息的到了海域營帳區域。

別說人了，壽城外瞭塔上的高句麗軍士甚至沒發現海霧之中駛出了十余艘戰船。

隨著一聲火藥弩炸響，以東海號為首，戰船一字排開，如同流星一般的仗炮炮彈和猛火油桶形了覆蓋式打擊。

上一秒，萬無聲，接連降了幾日大雪，整個世界都如同被冰封了。

下一秒，亮如白晝，火紅的芒映紅了天地，接連不斷的炸響聲將無數高句麗人從夢中驚醒。

持續了整整一刻鐘的覆蓋式打擊，壽城外靠近海域的兩側大營淪為火海。

不需要點亮火把，猛火油燃燒后的芒指引了昌軍前進的道路。

王天玉將墨家出品的鼻罩綁在了臉上，鋒利的長刀折出了奪人心魄的烈焰芒。

“殺！”

一聲殺，湖族人、舟師軍伍、新卒混編而的昌軍如同從煉獄闖人間的索命惡魔。

楚擎的軍令從來不會被違抗，每一次都會被無條件的執行著。

這一次，沒有任何私人恩怨，只是關乎國朝面。

黃老四是天子，更是名將，明知道這位大昌天子在海岸大營，非要說將他打的狼狽而逃，既有這樣的膽子辱大昌天子，勢必要承昌軍的怒火。

楚淵放下了遠鏡，學著賀季真的模樣盤膝而坐，雙手放在兩膝，緩慢的呼吸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隨軍探馬每隔半個時辰都會騎著快馬跑回來匯報戰。

“城外高句麗軍士，半數斬殺殆盡，余者跪地祈饒…”

“仇將軍封南門，壽城輕騎營全軍覆沒…”

“壽城西門破，王將軍殺守城副將…”

“門破，大軍長驅直…”

“風真人活捉壽城守將閎偟…”

“城主府化為廢墟，新卒搬運資財貨…”

“壽城，奪！”

盤膝而坐的楚擎睜開了眼睛，海面上，太公公出了火紅的齊劉海，人世間有了幾分暖意。

站起，楚擎面無表的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將閎偟人頭在城頭，所有投降高句麗軍伍，折斷右手拇指，半個時辰，燒毀所有房屋，時辰到，鳴金收兵，下一站響龍城。”

一夜未睡的楚擎說完后站起，走向了船艙準備休息了。

作為千騎營大統領，楚擎可以私下里往死里埋汰黃老四，但是他不允許任何人，無論是昌人還是高句麗人，不允許任何人辱罵昌朝天子。

作為昌承慶，楚擎同樣不允許任何人辱罵他的四哥。

這就是代價，無論高句麗人于什麼心態，吹噓也罷，搖軍心也好，既然話說出了口，流傳開來，那就必須要付出代價，黃老四不愿意和他們一般見識，是因為為了更遠大的目標忍。

楚擎不需要，誰說話，撕爛誰的就好，尊嚴，國朝的尊嚴，不允許任何人踐踏，無論是弱者還是強者。

弱者，說大話，代表沒有自知之明，無需憐憫。

強者，就要有這底氣，是不是徒有其表，總要試一試，打一打。

大昌戰船離開了，從靠海到離開，不過七個時辰，從海霧而出，應烈日而去，留下了近萬焦黑的尸，以及一座化為廢墟的城池。

這座城池在楚擎來之前，是所有高句麗人的驕傲。

相比較于大昌朝，高句麗人比較重視海事，無論江河還是海，幾乎都有城池，而這些城池都被標記在了東海號的輿圖上，畫上了紅的圈。

目前來看，只有一座城池不是紅圈，而是黑的叉，壽城！

楚擎率領的船隊，奔向了第二個“紅圈”，響龍城。

每一個出的將軍，背后都有一群事無巨細都會考慮到的謀士們，除非他是楚文盛。

楚擎既不是楚文盛，也不是出的將軍，還好，他同樣有一群考慮周到的謀士。

既然展開了軍事行，補給肯定是要跟上的，福三將算盤撥打的噼啪作響，哪一天，攻打哪一座城，哪一日，會航行到哪里，位置，時間，全部標記出來后，命旗船回郭城，組一條新的補給線，將源源不斷的火藥與猛火油全部送來，保證船隊有足夠的資將所有紅圈變黑叉。

第二個黑叉很快就出現了，出現在了輿圖之上。

快到達響龍城的時候，大雪紛飛。

雙肩滿是積雪的趙寶蛋提前下了船，繪制輿圖。

響龍城的位置比較特殊，平原之上，距離海域足有十五里。

輿圖繪制詳細才能制定作戰計劃，趙寶蛋額外完了任務，直接混進了城中，趁著黑夜獨自一人斬殺了南側城門的守卒三十余人，隨即用三支火藥弩將城門從里側炸塌。

當趙寶蛋跑回來的時候，阿軼與林骸帶人直接沖進了城中進行戰斗。

不止是原來的昌人不習慣巷戰，大門失守就會軍心大，高句麗人同樣如此。

即便如此，依舊陣亡了二百余人，傷者高達近千，多是新卒。

楚擎一聲令下，將四門全部毀掉后，縱火燒城。

響龍城的百姓哭喊著逃離了，當黑叉落在了紅圈上的時候，一艘運送著戰死軍伍尸的補給船離開了，楚擎著輿圖，終于明白了一句話，戰爭，不過是政治的延續罷了。

他是殺人者，這一點他不否認。

但是一切的起因都是因高句麗王城。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瀛島。

昨日因，今日果。

倘若當初高句麗沒有想要漁翁得利順便干掉圍瀛島的舟師，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目凝聚在了輿圖左側角落，也就是西側。

“西側兵家必爭之地，三城，高句麗的西側門戶。”

楚擎猶豫再三：“深陸還是留到最后吧，向北航行，挑戰一下高句麗最強水師，讓世人知曉，到底誰才是中州海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