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沈元不顧天寒地凍，黑去問了幾家手腳勤快又實誠的人定柴禾。

聽完沈元的來意，那三家人沒有一家拒絕。

大冬天的，本來就沒什麼可以掙錢的活，平常砍柴他們還得去鎮上賣，來回就得半天的功夫，這還得走得快的，若是賣不出去，還得挑回來！現在沈家肯收柴，給的是和他們去鎮上一樣的價，他們哪里會不答應！

有那來回的半天功夫，他們還能多砍些柴呢！

沈元這一趟本不用花費什麼口舌，就以一百斤柴四十文的市場價談妥了買賣。

這三戶人家都勤快，第二天就送柴來了。

沈元發現，這不用上山砍柴，還真的輕快不，他能有更多的時間窩在灶門口吃東西了。

元宵節很快就到了，這一日，沈母早早就準備了沈慶的新裳，對宋雁茸道：“茸茸，今天就辛苦你了！”

宋雁茸面如常地接過服，去培養室給那些木耳的栽培棒噴了些水霧，以保持合適的度，就挎著沈母給的包袱往潼湖鎮上去了。

宋雁茸趕到鹿山書院的時候，還沒到散學的時候，這會兒天氣雖然不似過年那會兒那般寒冷，可若是在外面呆久了人也不好。

宋雁茸向來是有條件讓自己舒服的時候就絕不委屈自己，和書院外的逐鹿書齋也算人了，就直接往書齋去了。

這會兒佟掌柜正在柜臺后核對賬目，眼角余看到有人進來，便抬眼去，見是宋雁茸，趕迎了出來，“沈家娘子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瞥見后的包袱，又趕道：“是給沈學子送東西來的？”

宋雁茸聞言點點頭，開口卻道：“佟掌柜往后也跟牧老一樣，喚我宋丫頭吧！或者直接喚我宋雁茸也行！”

佟掌柜微微挑眉，這姑娘家嫁了人，不都是喚的夫姓嗎？他原本還提醒了牧老好幾次，畢竟他們認識宋雁茸的時候，人家已經嫁人了，若是在婚前就認識，不改口倒還能顯出些分！這倒好，牧老還沒改口，這沈家娘子竟然跑來讓他改口了，是他最近對賬冊的時間太長，都不知道如今的小娘子們該如何稱呼了嗎？

不過，佟掌柜心中這麼想著，面上倒是不太顯，但他可不敢如牧老一樣喚人“丫頭”，點頭說了句，“好的！宋姑娘！這邊有火盆，宋姑娘過來這邊坐會兒，暖和暖和！”

說著又讓小二給上了熱茶。

宋雁茸點頭道謝，總聽別人什麼沈娘子，可真別扭！

“牧老說，等過完元宵就打算來你們家看看那些菌種，我還打算明天讓人來灣溪村問問宋姑娘什麼時候合適呢，沒想到，今天姑娘就過來了！”佟掌柜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問道。

宋雁茸道：“啊！可能需要過些時候，大概等正月過完吧，最近因為剛做完木耳的栽培，一時間，那屋子還沒空出來，之前與牧老一起做的菌種都在里側放著，現在看不了！”

……

兩人就著菌種和牧老的近況聊了起來，沒多久，外頭傳來了人聲，宋雁茸轉頭朝外看去，原來是書院散學了。

佟掌柜見此，便道：“沈學子應該快出來了，那我就不耽誤宋姑娘正事了。”

宋雁茸站起來，“今天多謝佟掌柜了，不然我還得在外頭吹冷風呢！”

“哪里的話！”

佟掌柜話音剛落，宋雁茸就聽見又人喊道：“哎！沈慶，你走那麼快干嘛？難不今天逐鹿書齋上了什麼寶貝？”

宋雁茸循聲看去，只見沈慶快步往書齋而來，后頭還跟著個同窗，剛才那話就是那個同窗喊的。

沈慶走到書齋外頭的時候，發現宋雁茸果真在書齋，心下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早開始，他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總想著宋雁茸會不會來。

一散學，沈慶就急急出來了，往常他從未這般，今日，他幾乎是第一個出書院的。

沒在書院門口看到悉的影，沈慶心中空落落的，說不出來的失落。

還是突然聽到邊走過的人說了句“逐鹿書齋那邊買的！”他才猛然記起宋雁茸與逐鹿書齋的佟掌柜，這會兒外頭冷，或許會在逐鹿書齋避風，這才著急過來想看看究竟。

果然在這里！

來了！

沒有帶二弟和小妹！

一個人來了！

此刻沈慶心中滿滿的全是甜的喜悅，“你來啦！”

說話間，隨著沈慶因快走而急促的呼吸，沈慶眼前幾乎全是呵出的白霧！

宋雁茸這才注意到，沈慶的鼻頭被凍得有些發紅，而他素來的板著的臉，此刻竟朝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沈兄！這位是？”沈慶邊那位同窗問道。

宋雁茸正想說自己是沈慶的妹妹，沒想到沈慶先開口了，“這是我妻子！”

“你妻子？你什麼時候婚的？”

沈慶斜了那人一眼，那位同窗連忙收聲，轉頭對宋雁茸抱拳行了一禮，道：“見過嫂嫂，小生乃沈兄的同窗，周遠航，剛才失禮，還嫂嫂莫要介懷！”

宋雁茸干笑著點點頭，可不想將沈慶妻子的份在這里宣揚開，畢竟是打算和離的，雖然往后不一定住在這里，總歸還是越人知道越好。

既然沈慶已經介紹完了，那現在還是與他快些離開學院為妙，宋雁茸想到此，便上前道：“夫君！這是家里讓我帶給你的裳，你是先將裳送去學院里你的住所，還是我們直接帶著包袱去集市？”

一聽這話，周遠航哪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今日有花燈，沈慶這是與他的小妻子約好了要去看燈呢，遂很有眼地道：“嫂嫂！你們直接去集市逛逛吧，我與沈兄住在一塊兒呢，我去送裳！”

說完接過包袱，麻溜地往學院去了。

“我們走吧！”沈慶道。

宋雁茸跟佟掌柜打了聲招呼，就與沈慶往集市上去了。

宋雁茸心里琢磨著，要什麼時候跟沈慶說清楚，而沈慶第一次懷著這樣的心與宋雁茸并肩走著，心中張又歡喜，一時沒琢磨出該跟說點什麼，兩人竟一路心思各異地一句話也沒說上。

等看到街頭了，沈慶才先開口道：“你了吧？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花燈要晚上才點，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宋雁茸點頭，“好！”低頭還在想著和離的事。

看著乖巧的模樣，沈慶心中一片，他怎麼早沒發現他的妻子這麼好呢？

“你想吃小吃嗎？若是想，我們就去南街，我打聽過了，南街那邊有一條巷子，里頭全是小吃。”

見宋雁茸沒說話，沈慶又道：“若是不想吃小吃，我帶你去西街的李記酒樓吧，我聽說那里菜不錯，西街還有好幾個首飾、脂鋪子，正好，你也可以去看看！”他今日抄了些書，手里有點銀子。

宋雁茸頭一次見識到說這麼話的沈慶，抬眼瞧見沈慶正滿眼的寵溺的看著，宋雁茸一時有些遲疑。

沈慶這模樣，一看就是剛陷的頭小子，這樣是不是太殘忍？

可若是不乘早說，沈慶只會越陷越深，將來傷害更大！

宋雁茸狠狠心，在沈慶一臉期待中開口道：“沈慶！”

“嗯？”滿心歡喜的沈慶甚至沒有發現宋雁茸對他的稱呼變了。

“我想和離！”

“什麼？”

“我想和離！”宋雁茸重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