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洄陪溫聽蘿在孤兒院待了一整個下午。

起初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溫聽蘿一一帶著他悉，他很快就上了手。

帶著孩子們玩游戲，幫忙講講作業, 做得很得心應手。

溫聽蘿以為他在面對這麼多小孩的時候會很暴躁, 但沒想到的是他從始至終都很耐心。

陪了他一會兒以后就放心了, 幫院里的老師們做別的事去了。

離開后沒多久，有個孩懷里抱著個作業本, 站在他旁邊問：“小季哥哥，你的績好嗎？”

難得有人這樣問他, 季清洄覺得還新鮮，好整以暇地看著：“怎麼？是要問什麼世界難題，讓我看看。”

孩咯咯笑, 歪頭追問：“是你的績好，還是小溫老師的績好呀？”

“你猜猜？”

“我猜是小溫老師的績好！我們小溫老師很厲害的哦。你要努力了，不然小溫老師會看不上你的。”

的話引來周遭一片附和和起哄聲。

季清洄：“……”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早的嗎？

而且的威信樹立得很可以啊。

他哭笑不得，只能應著好, “我會努力配上小溫老師的，爭取讓小溫老師不要拋棄我。”

孩子們登時用一種“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贊賞地看著他。

季清洄笑意染得更重了幾分。

他懶懶地看向那孩兒：“現在能把題給我看看不？”

孩連連點頭, 把題目遞過去。

這孩才幾歲？的題對他來說當然沒難度。他隨手就在上面命名著點, 將題目掰開給小孩講。

孩很聰明, 一點即通, 這道題的講解很快結束。

拿回作業本, 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他旁邊同他說：“小季哥哥，你和小溫老師都喜歡用W、T、L點, 嘿嘿。”

季清洄作一頓, 思索兩秒后, 佯裝不經意地與確認：“你們小溫老師也喜歡用這幾個點？”

“是呀。”孩說完便跑走玩去了。

季清洄看著他們玩，微勾著笑。

午后盛極，遍灑在他上，溫聽蘿回來時看見這一幕，一不小心便站在廊下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他似有所覺地看過來，對上他的眼神，才倏然回神。

溫聽蘿一抿，朝他走了過去，“怎麼樣？有沒有被欺負？”

季清洄的笑容再一次滯住，他似乎覺得的話很荒唐，指了指自己：“我？被他們欺負？溫聽蘿，你對我有什麼誤會？”

幾年不見，他在眼里的形象竟然變得這麼弱？！

他是坐著的，溫聽蘿站在他后圈住他脖子，“就只是，適當地擔心一下。”

這一幕忽然溫馨起來。

季清洄覺得脖子有點，心尖上好像也有點。

行吧。

他覺得這時候不管說什麼，他怕是都要點頭。

一如昏君。

傍晚回家的時候，他牽著的手，“剛剛有個小孩兒告訴我件事。”

“嗯？”溫聽蘿好奇地看他，心想他們總不會說的壞話，可又實在想不出來這件事會是什麼。

他偏眸看，忽然低頭啄了下的角。

這還是在大街上呢！

溫聽蘿揪他的角，警告道：“你注意點……影響。”

他低低地笑起來。

“有人跟我說，小溫老師也喜歡用W定點。”他先拋出了一個，定定地凝著的眼睛，看著眼波微。

溫聽蘿聽得臉熱。沒想到被出賣得這麼快，不過才帶著他去了一次，自己就被揭了老底。

輕咳一聲，“就是點兒習慣。不小心染上的。”

“是嗎？”他拖著聲兒，帶著幾分的壞。

溫聽蘿：“……”聽出來了，他沒信。

慢吞吞地坦白：“好吧，我也是有一次給他們講題的時候發現的。季清洄，你好悶哦。”

季清洄哼笑了聲。

發現了他的，一轉頭就說他悶？

見他一臉被憋住似的一言難盡，溫聽蘿笑出了聲。

可又覺得心酸。

在不知道的歲月里，他暗地里不知喜歡了多久。他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兀自表達著意，哪怕無人知曉。

連都被蒙在鼓里，偶然的機會才得以發現這個藏于時深的……但如果沒發現呢？那這些是不是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埋藏？他好像本沒有準備告訴。

他只負責悄悄地喜歡，至于要不要讓知道——他不在乎。

當初問過的，但是他當時回答得那樣不以為意，誰能想到背后藏著的是他獨有的深？

可不就是悶麼？

想，簡直悶極了。

季清洄還在不服地想反駁：“我哪里……”

溫聽蘿忽然撲上來圈住他脖子，掛在他上抱著他，仰頭看他眼睛，雙眸亮亮的。

季清洄：“……”

他盯三秒，選擇妥協：“行吧，悶就悶。”

他認了還不行。

溫聽蘿徹底被取悅，笑得本止不住。

季清洄摳了摳眉心，有那麼好笑？

他就勢圈住的腰，“回去后再抱。今晚也讓抱，行不行。”

他捂住的，不讓拒絕。

溫聽蘿瞪大眼，想反抗，但是本掙不過。

這招數有點悉——趁、趁火打劫？

大抵是為了將哄得好一點，他牽著的手去超市買菜，回到家后親自下廚給做好吃的。

他在廚房翻炒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放在外面的手機忽然響了。

溫聽蘿探頭去看，備注上寫著個名字，應該是位。

連忙喊他來接，不過他看起來好像很忙，只遙遙說道：“你接一下就好了，跟說我忙著炒菜呢。”

溫聽蘿拿著手機，有些猶豫。這樣不好吧？

“沒事寶貝，接吧。”

溫聽蘿以為是他的朋友。

于是真的接了，也沒有聽太多他們的私事，先行禮貌道：“你好，我是季清洄的朋友，他現在在忙，我待會讓他回電可以嗎？”

對方愣了一秒鐘，旋即傳來一道和善的老太太的聲音：“哦，這樣啊，也沒什麼事，他沒空就算了，不打。”

聽見這聲音，愣住的反而是溫聽蘿。

“這小崽子輕易可不讓人他手機，更別提是幫他接電話了。”

溫聽蘿還沒回答呢，對方已經在那邊笑了起來，笑得臉上更熱。

溫聽蘿訕然，快步跑去廚房，將手機還給他。

——應對不來了！

對方應該是他。

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地見家長……一不小心就和他對上了話。

更別說是應對了。

溫聽蘿覺得季清洄是故意的。

在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怒瞪了他一眼。

季清洄剛好炒完菜，他與一對視，含笑收下了的這一瞪，接過手機便喊：“。”

好了。

溫聽蘿確定他是故意的了。

咬牙，用力在他腳上踩了一腳以泄憤。

季清洄僅是皺了下眉，愣是給忍住痛，聲音不改平靜。

季老太太在電話那頭笑道：“剛剛接電話的，是不是就是那個你喜歡的姑娘？”

季清洄著溫聽蘿離開的背影，眸和：“嗯。”

老太太意料之中的答案。

“找到了就好。什麼時候帶來給看看？也好奇我孫子這麼喜歡的姑娘，會是什麼樣的。”

“我盡快。”他笑。

季清洄的聲音，單是聽著就能覺出他的輕松與愜意，若非確實生活得很好，不會給人這樣的覺。

老太太有些慨，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抑的，尤其是當他在家庭之中時，從未看過他的笑。頭一回在他眼里看見，是他同說起這個孩的時候……

當時他很認真地與說：“，我一定要回去找。”

只是稍作猶豫，便鄭重地答應了他：“好。”

而現在，知道，他找到他的幸福了。

如果以后他的小家會是這樣的，那很贊。

起碼，他是快樂的，他以后的孩子也會是快樂的。

老太太沒有再打擾他們，只要知道他現在是好的便放心了。叮囑了幾句時季的事后便掛斷了電話。

溫聽蘿謹慎地確認他打完后才再次出現。

看見這副小心的模樣，他好笑，上前一把把人摟進自己懷里來，“怕什麼。”

“很喜歡你，問我什麼時候帶你去給看看。”他附在耳邊輕聲說，像是在咬的耳朵。

溫聽蘿愕然。

這一切發生得太迅速，快得都沒回過神。

磕磕絆絆道：“這太快了吧？”

才剛畢業，就要準備走結婚的步驟了嗎？

“快嗎？”他在耳畔喃喃，“我怎麼覺得很慢？大概是度日如年吧？”

溫聽蘿：“……”

你有什麼好度日如年的？

占了好幾天的便宜，不過就是住了一晚上酒店，就能扯到“度日如年”？

沒有理他，探頭去看他做了什麼好吃的。

逃避之意十足。

季清洄瞇了瞇眼。

今天還是點到為止。

吃完飯后，他還待在這，一會做做這個一會做做那個，磨蹭著磨蹭著時間就不早了。

一番狼子野心，都在表皮上了。

溫聽蘿看破不說破罷了。

悠哉悠哉地看著書，也不管他，任由他在那里忙活，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出聲提醒他：“你該回去啦。”

回是不可能回的。

打踏進這個門開始，今天他就沒打算再踏出去。

季清洄過來將人抱起，不由分說地就大步往房間走，“說好的，今天不趕我。”

誰跟你說好的？

“昨晚你不在，我一整晚都沒睡著。就當是可憐我，嗯？”

說是可憐。

可是他季清洄的上，何時會流出來與“可憐”兩個字相干的氣息？

實在沒有說服力。

剛才溫聽蘿只是提醒他該走了，但自己是沒打算這麼早睡的。靠在床頭又玩了會手機，眼角瞥到他去衛生間洗漱。

溫聽蘿刷著朋友圈的時候，突然收到了齊麟的微信。

齊麟：【蘿蘿，想跟你說一聲，經過認真的思考后，我還是決定不參與這回張教授的新項目了。】

齊麟：【這個項目在業界有一定的地位，我還是建議你把握住，在參與的同時應該可以學到很多。】

溫聽蘿抿了，看著他發的話，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

問說：【那你要去哪里？】

明明之前，他很興致盎然地來邀請一起加張教授的新項目，他是決定要加的，怎麼突然就要退出了……

是因為的緣故嗎？

因為他們之間的事嗎？

溫聽蘿緒很復雜。

這并不是想看到的結果。

齊麟寬別多想：【只是收到了一個港城那邊的一個不錯的offer，和我的專業也符合，所以想去試一下。我們專業不人都已經去了港城，那邊的發展的確不錯。主要也是這個項目于我的專業而言發展和助益不大，這是我仔細考慮后的結果，你別擔心。】

聽他這樣說，溫聽蘿才稍稍放下了點心，可是還是覺得不舍與難過。

想，肯定是與有關的。

當初因為，他才想參與張教授的新項目。

現在也是因為，他放手了，才決定離開這里。

覺得心口沉沉的，但好像也只能說一句：【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一切順利。】

齊麟笑了笑：【會的。而且又不是不回來了，指不定哪天一下子就出現在你面前了。】

溫聽蘿心沒好多。轉而去錢橙，想拜托如果有空的話幫自己多和齊麟說說話，都是朋友，并不希他因為自己太難過。

錢橙一如既往的像個小太，永遠活躍跳：【放心，包我上。我一直關注著他神狀態呢，今天好很多了啦，別擔心，沒事兒，失嘛，走著走著就走出來了。】

溫聽蘿應著好。問錢橙有沒有決定好畢業后去哪里，錢橙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句：【我也想去港城。】

溫聽蘿：【？？？】

發懵，怎麼都往港城跑？

錢橙自然是不會跟說實話的。著天花板發了半晌的呆，只在心里默默說道。

因為，喜歡的人在港城。

放不下……

就當做，是去那里打拼闖吧。

好歹也是清大出來的，不至于混不到一口飯吃。

一下子兩個發小都要去港城，溫聽蘿的心更悶了。

從來沒想過會是這個局面。

他們之間，馬上就要走進分叉口了。

這似乎了“長大”的必修課。

季清洄洗完澡出來，直接奔向邊，很快就意識到緒很低，他的頭，問：“怎麼了？”

溫聽蘿把齊麟和錢橙要走的事同他說了。

季清洄若有所思。

溫聽蘿說了半晌的話，也沒見他回應，沒忍住拉了拉他的服，“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錢橙喜歡齊麟呢？”

“什麼？”溫聽蘿愣住。

“很清楚的知道齊麟喜歡吃的菜和糕點。當然，這并不能說明什麼，畢竟他們是發小，知道這些很正常。可是你有沒有發現，每次齊麟最失意的時候，總是會默默陪在他邊？反正我直覺覺得，喜歡他。說不定這次去港城，也是因為他要去的緣故。港城那邊金融業發展好，齊麟過去是有原因，但錢橙沒事去那邊做什麼？除非是因為有個目標。”

溫聽蘿怔怔地聽著他的分析。

總是那麼，有理有據，人難以不信服。

“不過都是為了工作，他們還會回來的，別難過了，嗯？逢年過節的，都能聚上，相信我。”他的指腹抹過的眼角，“有點晚了，老公哄你睡覺。”

被他這樣子說開，溫聽蘿關于離別的傷還真的淡了不。

聽他于言語之中又占便宜，溫聽蘿睇他一眼。忽然想起什麼，有些得意地捂著笑：“對了，有件事你不知道。”

“什麼？”

這時候，季清洄還沒有太在意，以為是什麼小事。

“之前齊麟去過我家幾次，我媽媽很喜歡他哎。”溫聽蘿趴在他耳邊說。

季清洄：“？”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

齊麟竟然比他先見過媽媽？！

還得了媽媽的喜歡？！

他陷落于震撼之中，一時難以置信，甚至還妄圖掙扎：“你在騙我，對不對？”

“是真的。我媽媽還想撮合我們，不過我拒絕啦。”

——很好。

問，在知道敵比自己更先一步見過家長，且深得未來丈母娘的歡心之后是一種什麼樣的驗？

季清洄的心一時間復雜無比。

他危險地瞇起眼睛：“你還說見家長太快了，不去見我的，也不讓我見你的，你看看——”

溫聽蘿不認這罪名：“我們那個不是見家長，就是普通的朋友……”

“那行我，我們也是普通的朋友，你帶我回趟家？”

溫聽蘿幽幽道：“哪對異的普通朋友躺在一張床上這樣親地睡覺？要不你先下去再說？”

季清洄：“……”

他發現他這一輩子真是栽在上爬不起來了。

這小多能說，每一句都能噎住他。

他直接低頭咬，“我都要。既要，還要。”

他剛洗完澡，也不知道洗的是不是熱水澡，溫聽蘿總覺得他的上還在散發著熱氣，熱騰騰的，有些燙人。

“寶貝。”

“就是想跟你結婚了。”

“恨不得明天就去領證的那種。”

他伏于耳邊低喃，隨即闖進舌關，吻得更深。

夜正濃，這個夜晚，熱氣升騰。

本就燥熱的夏日，更加燥心。

季清洄像是狼，會咬人。

半晌過后，溫聽蘿熱得不了，想推開他。可是兩人之間的距離剛被推開寸許，就對上了他深邃如潭的眼神，深得像是要將給吸進去。

一愣。

竟是有一種，今天走不出這狼窩的覺。

“季清洄……”

“聲老公再商量。”

“……”溫聽蘿咬了他一口，實在看不過去這種惡劣行徑。

可這一口下去，他不痛不掙，只覺心上更，一手握住的手腕，往后去，直接便解了掙之力。溫聽蘿心下全，終于妥協了，“老公？”

原以為這是解的口令。

不曾想這是惡狼的解除封印。

“嗯……這次對了，以后都這麼喊，嗯？”他蠱著。卻不曾告訴，這兩個字之于他的殺傷力有多強，無異于在已經走水的地方又添上了一把火。他剛才是將的手往后，這會子突然一，轉為往下行走。

溫聽蘿有些泣音，“你剛剛不是說……了就商量？”

“嗯，對，商量……不過我這人，最是不好商量的一個人，很憾地告知你，商量無效。”他一勾，在這黑夜之中，尤顯狂狷。

溫聽蘿生出些怯意，想將手往回收，也往后躲……但是全都徒勞。

只聽得見他在耳邊撒：“就一下。親親，老婆。”

要崩潰了。

黑夜遮擋視線，只能聽見耳旁越來越厚重的呼吸聲，以及他越來越灼燙的軀。他天生適合當老師，引領著初探云叢，從無知到一知半解，再逐漸深學習，直到掌握。

太天真了，以前以為是夏天熱的。

現在才知道。

他是自燃。

在理智崩潰的最后一瞬間，好像從他的瞳孔中看到的自己。

——他的眼里，全都是，也只有。

而他眼中的人兒，眼角風瀲滟，哭帶泣，又是驚慌，又是無措，全程都被他領著走。就算是被賣了，等反應過來時，也早就被賣完了。

溫聽蘿也有指甲呢，也會撓人。

咬了他一口，又在他的背上刺啦地留下痕跡。

好像過了很久。

也可能這個“很久”不過是個錯覺。

溫聽蘿只記得睡過去了，就跟做完一套一樣累。

是在他懷里睡過去的，沒有看見，男人的眼中，仍有比更重的。在睡著之后，他的指腹上的眼角，輕輕。

本不夠。

這點兒菜，哪里夠吃？

他吻住泛出淚珠、泛開了一片紅的眼角，輕輕舐。

次日。

溫聽蘿仍是在他懷里醒來。

蹙著眉，清醒得艱難，迷蒙了幾分鐘，才懶懶地睜開眼。

而不過一睜眼，就又迎來了他的吻。

——這應當是個早安吻。

他終于知道收斂，只是淺嘗輒止，沒有再像昨晚那樣瘋狂深。大早上的，如果再來，溫聽蘿覺得這把火可能就真的滅不掉了。

接下了他的輕吻，隨后便推開他，無地轉起床。

站在鏡子前，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脖子上、鎖骨上……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