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節課，譚佑被罰站了四節課。

原因很簡單，班主任本來就在氣頭上，還改變了站的位置，一個人躲去了角落里。

羅威太煩了，跟幸嘉心放完話以后，他就一直在耳邊叨叨，問是不是惡龍覺醒，打完王子奇準備欺負恐龍了。

羅威個頭大，譚佑干不過他，只能躲。

然后就被班主任抓個正著，兩個男生都進去了，一掌揮在譚佑背上道：“喜歡面壁嗎喜歡就給我站著”

就這麼站了很久，連廁所都沒去過一趟。

中午放學鈴響的時候，譚佑覺得已經變了一塊石頭。一塊中通外的石頭，中通是因為肚子，外是因為已經僵了。

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較勁，罰個站認真得不得了。

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出了教室，雖然背對著他們，譚佑還是可以到那些過來的目。

倒是不在乎，今天能手打王子奇，這點目算得了什麼。

但有些人就不一樣了，有些人可能蹲在墻角里哭。

譚佑突然想，早上幸嘉心藏著哭的墻角，是不是現在站的這一個。

等同學走得差不多了，譚佑終于轉了，準備去看看幸嘉心還在不在教室。

以這人的格，平時大概會留到最后再回家，就像是每天都是最早到學校一樣。

今天要是故意放了譚佑鴿子，呵呵，譚佑心里升起無數小惡魔的想法，那以后可就倒霉了

剛走了兩步，無數酸麻突然從腳尖躥起，電擊一般，讓停住了步子。

這覺太酸爽了，麻麻，就像是里有蟲子在爬、在咬，從腳尖開始，一路向上，蔓延速度極快地跑完了大半個子。

連頭皮都在發麻，譚佑杵在原地，表扭曲地等麻勁過去。

教室里好像已經沒有人了，從現在的角度過去，只能看到一個清靜的角落。

門卻突然duang地被打開了，毫無征兆也沒有腳步聲，嚇了譚佑一跳。

一只腳邁出來，再另外一只，幸嘉心站在了距離三大步遠的地方，低著頭。

呦，居然沒跑，膽沒有想得那麼小嘛

譚佑突然很開心。

但現在還不能，但不能輸了早上剛打過架的大佬的氣勢。

于是還是那樣僵直地站在原地，控制了表，盡量讓自己顯得冷漠又冷酷。

不幸嘉心不，兩人就跟被定住了一般，在寂寥的校園里上演一場寂寥的對峙。

是譚佑的肚子打破了這沉默，“咕咕咕~~~~”得響亮又有節奏。

譚佑控制得了表，控制得了作，控制不了肚子的尖。

幸嘉心抬起了頭，面無表地看向，然后突然把上的書包拉到了前。

從書包里掏出了張百元大鈔，遞到了譚佑面前。

譚佑不知道在干什麼，喊道：“誰要你的錢了”

幸嘉心的表終于變了變，但手還支棱著。

譚佑一抬手，打到了手上：“拿回去”

幸嘉心拿回去了，這下不低頭了，直直地盯著譚佑。

“你等我會”譚佑滿肚子都是火氣，每句話都是用喊的。

幸嘉心沒反應，繼續盯著。

這也算是等了吧，譚佑在心底安自己道。

上的麻勁終于過去了，譚佑齜牙咧地甩甩胳膊甩甩，然后大刀闊斧往前走：“跟我來。”

結果都走到樓梯上面準備下了，一回頭，幸嘉心還站在原地，只是轉了個而已。

嘿，這個傻子。

譚佑跑回去一把攥住了的手腕，二話不說就往外拖。

幸嘉心又開始有些發抖，腳步踉蹌，下樓的時候差點摔到譚佑上。

譚佑沒管，就這樣一直拉著到了學校門口的標兵欄前。

標兵欄上的那張紙還在，被人花花綠綠地加了不筆，看著十分刺眼。

譚佑松開了攥著幸嘉心的手，對道：“去撕。”

幸嘉心愣愣的，沒有看標兵欄，看的譚佑。

譚佑見那雙眼睛，明明一個十分聰明的生，譚佑搞不懂為什麼可以把自己弄得跟個傻子一樣。

“撕”又吼了一聲。

生眼可見地渾抖了一下，還是沒。

“我讓你撕掉你聽見沒”譚佑的火上了頭，“你他媽早都看見了為什麼不撕掉你指別人幫你撕我告訴你”

譚佑抬手指著的鼻尖，罵得驚天地：“人他媽要是被欺負自己都不知道反抗，那就活該被人踩在腳底下，誰都靠不住誰都靠不住你聽見了嗎”

生皺起了眉，譚佑抬手想呼腦袋一掌，不會使勁，就像平時呼自己弟弟那樣，就是個等得不耐煩催促的意思。

但幸嘉心躲開了，幸嘉心偏了下腦袋，還真是又快又準。

“我草”譚佑很驚奇，“你他媽這是被人打多了練出來反應了”

幸嘉心沒說話，轉，抬手撕掉了那張紙。

譚佑：“早撕了多好，人就要靠自己。”

幸嘉心對說了第一句話：“但是他們還會再上去。”

“再上去你再撕啊”譚佑喊，“你還要給他們省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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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幸嘉心了那張紙，扔進了垃圾桶，然后轉就走。

“哎，你不說點”譚佑準備追上去，突然彎下了腰。

胃一陣絞痛，跟刀子剜似的，疼得是沒吸上一口氣。

幸嘉心回頭看了一眼，譚佑覺得剛才的舉至能換來一句關心的話，但沒有。

幸嘉心一個字都沒給，轉走了。

“哎，我去，白眼狼。”譚佑坐到地上，緩了很久。

這是的，等疼勁過去之后，一塊錢去門口小攤上買兩個蒸饃夾菜，邊走邊吃，到教室門口就吃完了。

中午不打算回家里去了，媽昨晚剛吵完，今天肯定沒做飯。

教室里一個人都沒有，譚佑想起了幸嘉心。

切，怪不得沒人和玩，白眼狼。

今天天氣好，還熱的，譚佑了校服外套蓋在上，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等醒來的時候，口水淌了半個胳膊，臉上得紅印子跟被人打了似的。

扯了張本子紙抹了下，然后瞇著眼睛掃視著教室。

來了多人了，但是幸嘉心的位子居然是空著的。

中午刺激大發了譚佑朝后重重地靠了下桌子。

后排的王子奇抬腳就踹到了凳子上：“靠個屁。”

“草他媽再說一遍”譚佑轉頭就是一個玩命的瞪眼。

王子奇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譚佑轉過，暢快，就像羅威說的，莫名其妙地干過那一架之后，里的某些東西好像覺醒了一樣，可以不找理由就去打架，不用考慮后果地放狠話。

腳的不怕穿鞋的，譚佑突然這樣想。

其后的日子里，打架的技突飛猛進，和王子奇又干了一架，跟著羅威跟外班的干過一架，很快把名聲混了起來。

譚佑覺得這可能得益于家里也越來越猛烈的爭吵打架，有些東西是傳的，有基因的，爸能下去多大的手，就能玩出去多大的命。

臉上掛彩的時候，媽不會問，爸也不會管，弟倒是會傻地問一句：“你怎麼騎車又摔了”

“摔個屁。”回答道。

人墮落起來真快，譚佑覺得自己跟滿臟話的羅威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但很快，現實當頭一棒，把敲得四晃悠。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午放學，羅威約了一場普通的群架，不用真打，主要看誰的人多，手上拿的家伙看起來恐怖。

互相罵幾句，推幾把，用氣勢死對方，嚇他個屁滾尿流。

譚佑今天提的是的新武，學校組織活修花壇時剩下的鐵锨，把頭給卸了，就剩下個。

長，拿著特別有架勢，跟孫悟空似的。

提著跟在羅威邊，進了悉的黑巷子，就在學校旁邊，極窄的路，兩邊房屋的居民總是閉著門。

還沒到目的地，就聽到了吵鬧聲。

譚佑仔細聽了聽，罵聲是大的，但是靜不大，說明沒幾個人。

“就兩三個”譚佑皺著眉問羅威。

“他們這麼小瞧我們嗎”羅威不可思議地撇撇，笑著朝后的人群揮手，“待會五個打一個啊，大家注意不要出人命啊”

后舞拖把的舞拖把，敲簸箕的敲簸箕，跟鑼鼓隊似的。

“我上去看一眼。”譚佑自發當了先鋒，擺足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子扛在肩上，踱著外八字，拐過了彎。

然后愣了。

在那個骯臟的，不知道有多人被打倒的角落里，幸嘉心挨著墻，地抱著手里的書包。

圍著的人有四個，一個正在扯的書包，另一個邊罵邊揮手打在胳膊上。

每打一下，幸嘉心就會抖一下，那種因為害怕不由自主的抖。

欺辱的笑聲和罵聲譚佑很悉，都是羅威的常用詞和語調。

但不一樣的是，羅威打架不為錢，也不會去打生。

這群小雜碎，人攻擊一套一套，就是想搶幸嘉心包里的錢。

譚佑突然想起久前的那個中午，的肚子了一聲，幸嘉心隨手就從包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既然那時能給錢給得那麼利索，現在為什麼不可以。

譚佑頭皮一麻，這傻子不會是因為我跟說了要反抗吧

臥槽啊

譚佑覺得自己頭上的圣母輝萬丈，化了一個懦弱的人，讓在不該堅強的時候變得死倔。

就像那張在標兵欄上的紙，因為前一晚沒有撕，所以第二天幸嘉心的哭就杵在了心上。

現在，因為那一段勵志的話，所有幸嘉心此刻的苦，也杵在了心上。

“靠”譚佑大喊了一聲，“你個傻”

也不知道罵誰，反正功地吸引了那四個小雜碎的注意力。

雙方見面，譚佑一句走流程的狠話都不想放，提著子就沖了上去。

“啪”子敲在人上的脆響，驚天霹靂一般。

幸嘉心終于得以解。

而譚佑，被四個比壯的男生圍住，卻驀地覺得口的濁氣一掃而空，洶涌著向上翻滾的，是除暴安良的驕傲和爽快。

徹底地和這低俗的世界拉開了距離，和愚蠢虛偽的父親，和傻懦弱的同學。

媽的，這個人我罩了。在心底大聲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