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走失記》第二十四章

那只手雖被自己按住,拇指卻趁機在他的手腕挲了一下,帶起微許曖昧的意味,聞人恒抑制不住地結,想問一句“你膽子忒大了,真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嗎”,但轉念想到外面都是人,他又點不了師弟的道,確實不能順利把人吞了。

他知道師弟絕對是算計好的,頓時好氣又好笑。

昏暗,彼此的廓模糊不清,葉右靠近了一些,呼吸仿佛都要與他纏在一起。

聞人恒強忍下把人狠狠進懷里的沖,放開他的手,在他肩上拍拍,輕嘆了一聲。

葉右聽過師兄嘆氣,虛假的抑或帶著幾分笑意的,唯獨沒有這樣的像是從心底最深的地方出來的似的,不知為何竟著幾分沉甸甸的覺。

他的作一停。

“你可真難伺候,我對你好你也要起疑,還有良心麼”聞人恒無奈道,沉默一會兒給了他一句真話,“我知道你一直疑心我對你是不是有想法,其實我瞞了你一件事,等你記憶恢復自然會明白前因后果,你的力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別瞎折騰了。”

葉右問:“不方便說”

“你本來就知道,自己慢慢想,想起來便懂了,都是過去的一些事,”聞人恒道,“你不是說對燈滅毒有興趣先老實幾天,看看那個人到底要干什麼,其他的以后再說。”

葉右靜默片刻,被說服了。

他于是也說了一句心里話:“師兄,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份”

聞人恒道:“知道,但不想告訴你。”

葉右道:“為何”

聞人恒又嘆了一口氣,這次是以前的那種調子,看似痛心,卻好像又沒那麼在意,輕聲道:“師父在世時總教導咱們要堅守正道,不要誤歧途,他臨走前讓我好生照顧你,可我不僅把你弄丟了,還眼看著你走上了歪路,師兄這些年一直很自責。”

葉右充耳不聞:“我是魔教的”

聞人恒道:“反正不是白道的,失憶的這段日子便留在我邊罷,等你痊愈后若想回去,師兄不攔你。”

事實上他都不用想,魔教是師弟一手建立的,這個人是一定會回去的,他攔也沒用。

葉右想了想,勉強同意。

聞人恒問道:“我要是真對你有那種想法,你準備怎麼辦”

葉右無辜道:“我還沒想好。”

這是不可能還沒想好的,聞人恒太了解他,怕是會恰好“醒來”說一句誤會便糊弄過去了,不過若真的試出來,自己以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便要從頭捋一遍了,就是不知到時會不會與自己拉開距離。

他真不知栽在這麼一個人的手里是幸還是不幸,說道:“睡吧。”

葉右聽話了,找地方一靠,閉上眼。

聞人恒看著他退回去,在心里長出一口氣,還沒完全消散的余熱,暗道一聲師弟若恢復記憶后還敢這般他,他絕對會把人吞了,可惜等這人全想起來,恐怕又會變回那高高在上的、讓他咬牙切齒的魔教教主了。

未亮,眾人便已起床,繼續提心吊膽地趕路,然后很快發現他們的擔憂不是多余的,因為地圖漸漸拋棄了開闊平坦的道,專門往羊腸小路上鉆,偶爾還要爬一個山坡,馬車不能通行,他們只能徒步。

素來生慣養,哪得了這個,不過他怕錯過葉教主,便撐著跟了兩個時辰,這才要不行,被狐朋狗友們一勸也就含淚放棄了,反正他們對籍都沒興趣。

秦月眠則留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曉公子都是他帶給聞人恒的,他對此比較上心,而這一連串的事恰好就發生在曉公子出現后不久,他不知二者有沒有聯系,所以想留下看看。

狐朋狗友們不明真相,當他是為了玩,地握住他的手讓他一定好好看戲,將來從頭到尾地講給他們聽,李更是待若見著葉教主別忘了問問魔教是否還收人。

秦月眠笑罵道:“行了,滾吧。”

一群公子哥于是滾了,剩下的苦苦掙扎,一片怨聲載道,尤其當他們吭哧吭哧地爬過一個很難爬的山坡,回頭卻發現這段路其實只需順著道拐一個彎就行時,憤怒瞬間上升到了頂點。

“臥槽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整人的吧”

“老子忍不了了,這才是第一塊地圖后面還有五塊五塊”

“我也要忍不了了,那老頭不會是想用這種辦法考驗咱們的誠心吧”

“不,我覺得他就是沒事找事”

“沒錯欠打”

眾人罵罵咧咧,無數次想甩袖子走人不陪那老頭玩了,可又怕真有籍,只能咬牙堅持,順便在發現有往回折的趨勢時高懸起一顆心,張地向前蹭。

如此過去兩天,眾人更加心俱疲,唯一欣的是他們總是在前進,并沒有原地轉圈。

聞人恒看一眼師弟:“覺怎麼樣不舒服記得告訴我。”

葉右道:“我沒事。”

聞人恒手挑開他額前的布條探了探,發現有一層薄汗,便為他掉,問道:“傷口有麼”

葉右回答了一句“沒有”,站著沒,并不反他的作。

聞人恒覺自那晚過后他家師弟就乖了一點點,也不知是不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他略微滿意,細心為師弟理了理布條。

這親昵的舉讓人堆里的幾位長老和魏姑娘看得雙眼通紅,前者是想殺了聞人恒,后者則是覺得委屈。魏姑娘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疼,本沒吃過這種苦,此刻見聞人恒這般關心別人,一時更加委屈,差點哭出聲:“爹”

魏莊主道:“聽話,先回家,別跟著罪。”

魏姑娘道:“我不”

話音一落,只聽前方負責帶隊的“月影”的人說要過一條水,不由得抬頭,恰巧瞧見聞人恒摟著他家師弟頭也不回地踏水而過,這次徹底忍不住,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最后還是魏莊主借口說是被蟲子嚇的給掩飾了過去。

第六天的上午,他們終于過完了第一塊地圖。

盟主打量一下眾人的況,又看看所的位置,發現再走一段路便是華楊城,于是和魏莊主他們商量一番,決定做個標記先去華楊城稍作休整,最好想個對策,總不能一直被那人耍下去。

剛剛還癱在地上嗷嗷喚的江湖人立刻不嚎了,一個激靈爬起來,擔心這群老大們會私下里將地圖拼上,雖然他們信得過其中幾個的人品,可對剩下的卻不敢完全放心。

盟主只好安眾人,保證一定不會私下拼。

魏莊主道:“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先去華楊城,找個當地人讓他看看第二塊地圖,畫出一條路來,咱們將沒用的去掉,然后挑一條好走的直接過去,省得再繞彎路。”

眾人頓時覺得可行,高興地整裝出發,打算去華楊城好好地洗個澡、吃頓飯。

尚未進城,只見城門迎出一隊人,為首的是一位穿藍袍的公子,約莫二十四五,長得眉清目秀,握著一把折扇,書生氣很濃。

魏莊主笑了:“你的消息倒是靈。”

年輕人笑道:“這幾天各種傳聞都有,鬧得人盡皆知,侄子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前天聽人說看見你們了,方向好像就是這里,侄子便想著在城門等等,還真就把伯父等來了。”

他走到魏莊主邊,禮貌地對周圍的一圈前輩們問了聲好,邀請他們去他楊家住著。

人群中有人不由得喃喃:“是楊公子啊”

“嗯,楊公子啊。”

葉右覺這聲音一波三折似的,還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習慣地看向了自家師兄。

聞人恒慢走幾步與前面的人拉開距離,對他道:“那魔頭當初屠殺了三個世家,活下來的只有這麼一個小孩,是被魏莊主他們從死人堆里救回來的,一直養到大,后來幫他重建了楊家,回到了這華楊城,雖說楊家現在比不得從前,但到底留了這麼一苗”

他說著發現師弟好像沒怎麼聽,順著這人的目向上看了看,見城門上“華楊城”三個字的旁邊還雕著一朵花,便耐心解釋:“這是流珠花,華楊城的人都喜歡,現在好像正是花期,你可以看看,漂亮的。”

葉右慢慢收回視線,“嗯”了一聲,跟著他走了兩步,忽然問:“楊公子全家都被魔頭所殺,這等海深仇,燈滅毒重現江湖時他怎麼沒趕去王家”

“他經脈不佳,當初又過重傷,所以沒習武,”聞人恒道,“不過看他能在城門等著咱們,想必一直在關注這事。”

楊家二十年前就被毀了,新建的宅子在城東,地方雖不如以前的大,但住幾位前輩和雙極門的門主還是綽綽有余的。此刻正值晌午,楊公子早已派人回去準備飯菜,等他們邁進大宅,恰好差不多可以用飯了。

楊公子領著他們進了前廳,吩咐下人上茶,角的笑容這才微微一收,看向魏莊主:“伯父,燈滅毒的事沒查出來”

魏莊主并不瞞他:“有可能與放追散的是同一個人。”

楊公子眼神有些遠,輕聲道:“追散啊若有的話,我倒是真想看一眼。”

當初便是因為這本書,那魔頭喪心病狂地將他們全家殺了,他至今都忘不了那個慘狀。

幾人都知道那段舊事,一時沒開口。魏莊主將他帶大,與他基本算是半個父子的關系,便勸道:“我們是親眼看著那魔頭咽氣的,這事與他的關系興許不大,但不管怎樣,最后查完我都給你一個代,你子不好,別跟著我們四奔波。”

“我曉得,”楊公子頓了頓,問道,“我聽說似乎不怎麼順利”

一句話讓眾人都想起了不太好的回憶,心有戚戚。

魏莊主道:“別提了,那人太能折騰。”

楊公子道:“怎麼”

魏莊主于是簡單為他說了一遍,楊公子聽得無語,暗道就自己這子骨,若真跟著,絕對頂不住,他問道:“我剛才看小不怎麼高興,連飯都不愿意吃,就是累著了”

“可不是,”魏莊主無奈,“我早勸回家,非不肯,讓在你這里住幾天吧。”

楊公子從小在魏家長大,與魏家的幾個孩子同手足,自然答應。魏莊主想起地圖的事,告訴他找個當地人幫他們看看。楊公子點頭應下,立即吩咐管家去找人了。

連續幾天的趕路,眾人都有些累,飯后便各自在楊家人的安排下回房休息。聞人恒看了師弟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師弟的興致似乎不是很高,整個人都懶懶散散的,也不怎麼搭理人。

二人進了房間,葉右連臉上的布條都不解,掉外衫,簡單拭一番,徑自上了床。

聞人恒走到床邊坐下:“怎麼了”

“有點累,”葉右道,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忽然到一陣氣悶,現在還沒緩解,不過這沒到不能忍的地步,他說道,“可能是因為天,困了。”

聞人恒向外掃了一眼,今日確實是天。

他把布條解開看了看師弟的臉,又探了一下力,發現與往常一樣,這才下一擔憂,示意師弟好好休息。

葉右隨口問:“你不睡一會兒”

聞人恒見師弟躺在床上對自己發出邀請,雖說不是那麼一回事,但還是沒抵抗住。他先是出門吩咐手下打聽紀神醫那徒弟的行蹤,然后回來躺在師弟邊,聞著淡淡的香草味,慢慢睡了過去。

與他們的溫馨不同,魏家這邊的氣氛卻不怎麼好。

魏莊主與盟主幾人議事去了,魏江越看著瘦了一圈的妹妹,與父親的想法一樣,想勸留下休息。而楊公子在飯桌上看出聞人恒待那位師弟的熱乎勁,飯后也來了他們這里。他剛剛邁進門,便見魏江紅著眼睛問二哥如何能把那個師弟弄走。

魏江越低喝道:“胡鬧。”

魏江哽咽道:“他不是子不好麼,讓爹想個辦法別讓他跟著了不行麼”

魏江越道:“你當爹什麼事都能管呢”

魏江道:“所以要想個辦法啊。”

魏江越想責罵,卻又說不出重話,只能又給一句胡鬧。

他雖然是魏公子,但從小跟在他爹邊,耳濡目染下便立志要和他爹一樣做個有擔當有正義并人敬仰的大俠,因此他即使有些自負和傲氣,卻也從沒仗著自己的份干過為非作歹的事。

他看著小妹的可憐樣,放緩語氣勸道:“你把他送走,聞人恒也會走的。”

魏江道:“不會,恒哥手里有地圖,他不能走。”

魏江越提醒:“他完全可以把地圖送人。”

魏江一噎,覺得聞人恒能干出這事,眼淚立刻涌了出來。

魏江越和楊公子急忙過去哄,彼此對視一眼,都想苦笑。

魏莊主的嫡子庶子加起來一共八個,求神告佛才得了這麼一個兒,更別提還是嫡,因此全家都寵得不行,這些年雖說沒把人養得驕縱妄為,但也是要什麼就給什麼,從沒過委屈。

而古往今來,“”之一字向來害人不淺,小被保護得太好,只知道喜歡上便要在一起,卻不知聞人恒的心不在上,就是長得再好、再優秀,那也不是良配。

楊公子道:“最近城里新來了一個有名的戲班子,走,哥帶你去看戲。”

魏江哭道:“我不看,我就想把那個阿曉弄走,為什麼他剛一回來恒哥就對他這麼好,我有哪里不好麼”

魏江越深吸一口氣,沒開口。楊公子比他有耐心,搬了一把椅子坐過來,細細地給講道理,勉強把小妹送人走的心思止住了。

魏江吸吸鼻子:“那那你們有辦法讓我和恒哥多些相的時間麼時間一久,恒哥會看到我的好的。”

魏江越和楊公子無語,特別不想打擊,這些年你們但凡有獨的機會,全都被聞人恒不地避過去了,就聞人恒的手腕,他們想再多的辦法人家也不會上當的。

魏江看著他們,噎一聲:“行行麼”

魏江越沉默,楊公子繼續講道理,委婉地告訴聞人恒不會出來。

魏江咬著糾結了一會兒,終是不甘心地道:“要是直接請阿曉去,恒哥會去麼”

這倒是有可能。

二人無言以對。

楊公子找的當地人是一位已經在這里住了幾十年的老者,對華楊城及周邊非常悉。他下午便進了大宅,彼時聞人恒和葉右已經睡醒,聞人恒見師弟似乎還是沒什麼興致,本想自己去,但葉右閑著無聊,跟了來。

盟主幾人早已到了,將第二塊地圖遞給老者,把來意敘述了一番。

老者點頭稱是,邊看邊畫,剛開始還有些一氣呵覺,之后就開始遲疑了。

那放籍的人或許料到了他們可能會請人畫圖,專選刁鉆的地方走,平時本沒人會去。老者看了半天,搖頭嘆氣。

盟主幾人的心像是被他這聲嘆氣拽進了沼澤里,想要力掙扎,卻越來越沉。楊公子道:“劉叔,怎麼樣”

老者指著一張華楊城全貌的地圖:“那張圖是從他們先前停的地方一路到達華楊城,然后過了城繼續走,到這里”他在城外一地方點了點,說道,“這雖也是華楊城的地界,但我沒去過,唉,說不好啊。”

盟主幾人面面相覷,表都很好看。

他們萬萬不想再那般折騰,于是挑了“月影”和“蒼穹”的銳先行探路,起碼要過了華楊城的地界,之后的路再試試找人畫圖,能畫多是多,總比他們自己探路強。

這需要兩三日的時間,幾人便各自散了。

聞人恒看著師弟:“還累麼”

葉右道:“還行。”

聞人恒再次告訴他不舒服要及時說,見他聽話地點頭,帶著他回到了房間。

兩天的時間一晃就過。

這天楊公子見天氣不錯,便了一些年輕人一起去游玩,曉公子恰好在列。

楊公子道:“探路的這就要回來,諸位也即將啟程,不如出去玩玩,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事實上是他終于沒頂住小妹的哭求,而魏江越則想起自家老爹提過一句不如給曉公子多介紹幾個人認識,便干脆趁著這機會把人了出來。

這一趟來的人里有華楊城幾位有名氣的公子小姐,剩下的則是跟著大部隊來的幫主們,有幾個還與魏江越在逢春樓喝過酒,不錯。前些天他們顧著趕路和抱怨,確實沒什麼機會好好地聊一聊。

楊公子道:“魏二哥也在,聞人門主若恰好沒事,不如同去”

聞人恒看向師弟:“去麼”

葉右不怎麼興趣,但還是問了一句:“去哪兒”

楊公子不等聞人恒看過來,便主道:“去城外,最近是流珠花的花期,城外開了不,還有一山谷里滿是流珠花,特別好看。”

葉右還在遲疑,聞人恒卻有了幾分意,原因是他家師弟最近還是懶的,找郎中看過依然看不出問題,這樣出去轉一圈,或許會有好

楊公子察言觀,見聞人門主似乎不反對,趕舌燦蓮花,最終功把曉公子勸了。

一行人于是坐上馬車,慢悠悠出了城門,等到達一條小路便將馬車停在一旁,徒步走進去。小路兩邊開著白花,珍珠似的綴著,連一大片,迤迤邐邐,如夢境。

葉右問道:“這是有人種的”

楊公子道:“也不算是,我們華楊城的人都喜歡流珠花,偶爾會撒些花籽,長與不長全憑老天做主,久而久之就了一大片,前面那山谷的流珠花是長得最好的。”

葉右放慢步子跟著他們,覺連續幾日的氣悶約有擴散的趨勢,漸漸得他整個腔都有些疼。他掃見師兄正和魏江越說話,周圍一圈人看著都蠻高興,不怎麼忍心掃興,試著運轉力把這悶痛下,不知不覺便到了山谷。

眾人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嘆,葉右抬起頭,只見整座山谷都被流珠花所覆蓋,得幾乎有些不真實,明明是令人賞心悅目的景,可偏偏這時他的力運完,疼痛非但沒老實,反而增加了兵力,殺氣騰騰地沖了出來。

覺劇痛蔓延到四肢,又一起涌向心臟,忍不住后退幾步靠在一棵樹上,冷汗一層層地浸了他。

魏江越有意拉著聞人恒閑聊,想讓那些人多和曉公子聊聊。幾位幫主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而曉公子是聞人恒的師弟,他們也有意與人家結,便都過去了。

不過聞人恒若能輕易上當,那就不是聞人恒了,尤其是這麼的地方,他當然要和師弟站在一起,于是幾句話就把魏江越打發了,無視掉旁邊魏江泫然泣的神,轉便要去找師弟。

還沒等走近,他便聽見那些人都在喊“曉公子”,心里沒由來地一突,急忙跑上前。

葉右覺四周的聲音全都模糊不清,像隔著一層水似的。他約看著面前圍了一圈人,無力地擺擺手想讓他們退開一點,好讓他氣,但張開口卻只覺嚨一甜,一口猝不及防地噴了出來。

聞人恒正走過來,見狀臉頓變:“阿曉”

葉右再也撐不住,頹然栽倒過去,被聞人恒一把接住,死死摟進了懷里。魏江越他們也都嚇了一跳,快速圍過來。

聞人恒探了探師弟的力,到一手的冷汗,不敢隨便給他運功,越發著急。

葉右咳了幾聲,掃見旁的一朵流珠花沾了點沫,覺得有些可惜,不過他的思緒僅僅清明了這一瞬,下一刻他便覺無邊的從眼底蔓延而上,和著遠滿山雪白的流珠花,鋪天蓋地地填滿他的世界,然后一起顛倒扭曲。

他終于閉上了眼。

徹底昏迷前,他恍然聽見了一個悉的聲音,平淡中帶著一點點隨意散漫,像是重復過千百次一般在腦海深響了起來:“凝神,靜心,莫怒,莫,抱元守一,存無守有”

他幾乎本能地覺得這聲音來自過去的自己,漸漸陷了意識的深淵里。

魔教的長老都在附近。

去過蘇州城的人有了前車之鑒,生怕這些老大又先后離開,于是商量好哪怕楊家飛出一只蒼蠅也要派人盯著,因此這天楊公子一行人出門,他們便派了幾個人跟著,幾位長老眼看教主在,自然來了。

此時他們見聞人恒抱著教主向馬車的方向急掠,臉一變,跑了過來:“怎麼回事”

聞人恒本不理會,卻在電火石之間分辨出了苗汪的聲音,這才細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是魔教的幾位長老,立刻停下把人揪過來,往日的斯文一掃而,吼道:“快看看他”

苗汪連忙查看教主的況,覺除去力微弱外本沒什麼病,不由得皺起眉,掃見他邊布條上沾著的跡,驟然想起了錦囊上的第三條命令,手頓時一抖。

聞人恒問道:“他怎麼樣”

苗汪不答,回頭默默看著后的三個人。梅長老等人與他對視一眼,快速回過味,齊齊驚悚,第一反應就是后退半步,不想干這事。苗汪也不想干,沉默地看著他們。

四人僵了僵,一齊看向教主,就在他們要破釜沉舟的時候,只見教主睫,緩緩睜開了眼。四人神一松,了把冷汗,覺在曹地府里轉了一圈似的。

聞人恒沒空理會他們,看著師弟:“你覺得怎麼樣”

葉右撐起:“沒事。”

一下,發現口輕快了很多,好像連日的憋悶都被那一口帶出來了。

聞人恒道:“都吐了,還沒事”

葉右想說真沒事,這時楊公子一行人追了來,俱是擔憂地著他。他暗道一聲到底還是掃了興,想要站起,卻被聞人恒一把按住了。

聞人恒示意他們繼續玩,抱起師弟,準備回楊家。

葉右道:“師兄,我自己能走。”

聞人恒連眼皮都不抬一下:“老實待著。”

葉右打量他的神,說道:“我剛才只是覺得口有點悶。”

聞人恒道:“為何不說”

葉右道:“我以為沒事。”

聞人恒簡直想打他一頓,皮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懶得理他。葉右估師兄被他刺激到了,老實地沒,正思考如何能補救一下,只見師兄腳步一停,看向了在后面跟著的那四個人。

幾位長老一頓,不知為何竟覺得聞人恒的目有點冷颼颼的。

聞人恒道:“你們過來。”

幾位長老眨眨眼,互相對視,暗忖這人該不會看穿了他們的份,想把他們“咔嚓”掉好獨吞教主吧他們心里一怒,立刻要擼袖子與這個登徒浪子拼命,卻掃見教主輕描淡寫地抬起手,手背向外一揮,他們于是頓悟,扭頭就跑了。

聞人恒:“”

聞人恒沉默地看向懷里的人,葉右出的雙眼滿是無辜,安靜地著他。聞人恒火,勾起角盡量溫地問:“你這是覺得我看出他們與你是一伙的,想把人扣下”

葉右沒有記憶,不知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況,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他裝傻:“嗯”

聞人恒道:“他們確實與你認識,我只是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你的力是怎麼回事。”

葉右看了看早已不見人影的那個方向,破天荒地有點不自在,鼻子:“下次吧。”

聞人恒垂眼盯著他:“記著,我是你師兄,永遠也不會害你,下次你要是再懷疑我會對你不利,我就把你扔下不管了。”

葉右直到此時方才聽出自家師兄的火氣,識時務地道:“知道了。”

聞人恒“嗯”了一聲。

刀疤男一直守著馬車,看到門主向這邊狂奔的影時便知道出了事,急忙牽著馬車過來了,他打量曉爺這況,心底一驚。

聞人恒告訴手下回楊家,抱著人上了馬車。他今天著實被師弟嚇得夠嗆,若有可能真想永遠都抱著這個人,可他知道不行,終是強迫自己把人放下了。

葉右慢慢回過味,問道:“師兄,你剛剛說那幾個人與我認識”

聞人恒道:“想說什麼”

葉右道:“我曾經聽他們喊過我教主。”

聞人恒沒開口。

葉右看著他:“師兄”

聞人恒還是想揍他一頓,但控制住了脾氣,溫和地問:“你不關心為何吐,反倒關心這個”

葉右道:“我覺得我現在好的。”

好,至能明顯看出比前幾日神了些,如果那布條上的沒存在過,聞人恒會很高興。他下心里的不安,問道:“我若說他們認錯了人,你可信”

葉右沒和他唱反調,認真道:“師兄說的話,我當然信了。”

聞人恒便溫地告訴他:“他們認錯了。”

葉右點頭:“嗯,我信你。”

二人對視了一下,心照不宣地別開眼。

刀疤男在外面駕車,有點想汗。

爺都吐了,門主剛回來的時候臉也都了那樣,如此一個要的當頭,兩個人怎麼還勾心斗角

楊公子和魏江越今日本是為了給聞人恒與魏江制造機會,被這事一鬧便沒了游玩的心思,停留片刻就回去了,然后稍稍打聽一番,聽說聞人恒請了大夫,可大夫并未看出問題。

魏江越倒是知道一點,并不意外,畢竟連紀神醫都沒有頭緒,其他大夫哪會有對策

魏江問道:“他師弟怎麼回事”

魏江越簡單說了一遍況,道:“誰知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魏江的眼神閃了閃:“紀神醫都治不好那”

魏江越的聲音倏地冷下來:“那什麼”

魏江心底一,被自己剛剛冒出的想法嚇到了,害怕地看著他。魏江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拍拍小妹的肩,告訴不能有害人的心思。魏江連忙搖頭:“我沒有”

只是有一瞬間在想如果那個人死了就好了,捂著口,有點心有余悸。魏江越看了一會兒,見確實沒說謊,這才滿意。

探路的人晚上就回來了,第二天盟主等人將多余的路劃掉,便準備通知外面的人啟程。

聞人恒道:“諸位前輩先走吧,晚輩過兩日趕過去。”

幾人一齊看向他,魏莊主道:“是因為你師弟”

聞人恒“嗯”了一聲。

當初他們出發時,紀神醫說過會派徒弟過來,只是對方一直沒趕到,他昨晚終于得知了對方的蹤跡,決定等兩日,另外一點是他想找機會與魔教的人接一下,看他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魏莊主剛好還沒勸兒留下來,便說一起等等,何況誰也不確定以后會遇見什麼,總得讓人們有個準備的時間,不能這般倉促,因此最后敲定三日后

聞人恒知道人一多,要見那幾位長老便有些困難,不過他很有耐心,說聲好,回去陪師弟了。

紀神醫的徒弟是第二日的晚上到的楊家,立刻便被請去了聞人恒的小院。

楊公子作為家主,有客人來訪,下人會第一時間告之他。那時魏江越正在他的屋里坐著,兩個人干脆一道跟來了。

前幾日曉公子吐,雖然不是他們弄的,但他們不知和出門有沒有關系,而聞人恒又太恐怖,因此這幾天他們識趣地沒來打擾他,如今神醫的徒弟一到,他們剛好可以看看曉公子的況。

葉右這個時候正要休息,臉上的布條剛被解開,便懶得再纏,于是等魏江越與楊公子邁進門,便見“燈籠”不見了,微微一愣。

他們跟著意識到什麼,齊刷刷看向聞人恒后的那位公子。

葉右走到師兄邊,客氣地對他們笑了笑。

他長發未疏,上簡單披著一件睡袍,有些散漫隨,半邊臉帶著燒傷,但已經很淡了,另外半張臉則昳麗人,得驚心魄。

魏江越和楊公子登時呆住,愣愣地看著他那半張完好無損的臉。

聞人恒眉心一跳,把師弟按回到椅子上,看向跟著他們進門的那位公子。

這人約莫十八,圓臉大眼,臉上帶著酒窩,看著綿綿的,正是紀神醫的關門弟子,方小神醫。此人天賦很高,但不驕不躁,脾氣非常好,連紀神醫都曾放言說他將來的就要比自己還高。

方小神醫沒被曉公子的臉驚艷到,好像滿心裝的都是救人,第一句便是:“師父說的病人,便是這位公子”

聞人恒點頭:“他前幾日吐過一次。”

方小神醫神微變,急忙過去給病人把脈。

魏江越和楊公子在方小神醫開口的瞬間便清醒了,覺老臉一紅,尷尬地找地方坐下。魏江越又看了一眼曉公子,恍然想起他父親說過的話,終于明白了原因。

房間一時很靜,幾人生怕打擾到小神醫,都沒開口,甚至連呼吸也刻意放輕了。

片刻后,方小神醫收回手,說道:“他沒有問題。”

聞人恒聽這話都聽麻木了。

他暗忖這事還是得找魔教的人才行,便想客套幾句將這三人送出門,但跟著卻聽小神醫嚴肅地說道:“但他若再吐兩次,可就麻煩了,從今天起我要時刻跟在他邊盯著他。”

聞人恒神一振,想問問他是不是查出了什麼,這時只聽小神醫又補充了一句:“包括晚上睡覺的時候。”

聞人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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