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張紙的容都一樣。

大意是姓王的糟老頭道貌岸然，表里不一，背地里干盡喪盡天良之事，卻得了大好名聲。他不忍天下英雄再蒙騙，要替天行道，所以找來燈滅毒讓王老頭好好嘗嘗當年的滋味，而且他最近便要將王老頭的真面目公之于眾，咱們拭目以待

王家主氣得直哆嗦，連眼珠都紅了，問道：“誰的看見人了麼抓回來”

“沒有，”家丁道，“這些都是在沒人的小巷子里的，也不知是何時的，好多巷子里都有，小的已經派人去撕了。”

王家主膛起伏劇烈，聲道：“多派點人找”

家丁領命要走，在座的一個人卻及時住了他，敏銳問：“巷子那麼僻靜，你是怎麼知道那里有這個的”

家丁，言又止。

王家主盯著他：“說”

家丁只能著頭皮道：“回老爺，因為這些地方都有人圍著看。”

王家主問：“那他們又是聽誰說的去問，總該有個人引著他們過去。”

“這倒不一定，”聞人恒道，“對方選在那些地方，便是不想被人看見，怕是現在去問也問不出有用的東西，他完后只需裝作路人不經意地念叨一句，聽到的人自然會尋過去，而后便一傳十、十傳百了。”

王家主一口氣憋在口，知道如今全城的人恐怕都在對他父親議論紛紛、評頭論足，特別想砸點東西，但意識到武林前輩就在大堂里坐著，到底是忍住了，急忙來管家，讓他告訴下人們管住自己的，這事千萬不能傳到老爺子的耳朵里。

聞人恒又道：“但不排除告示的與下毒的不是同一個人，興許是有人想借著這陣風故意渾水魚，王家若和誰有過過節，還是多留意一下為好。”

王家主應聲，來家丁又加了幾句囑咐，這才看著在座的人，略微緩了一會兒怒火，啞聲道：“我父親為人如何，各位前輩們都清楚，這絕對是污蔑。”

魏莊主率先開口：“那是自然，我們和你父親這麼多年的了，哪能信不過他，賢侄莫肝火。”

王家主心力瘁地點了點頭。

魏莊主看著他：“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出了這事，賢侄怕是有很多事要理，不如先去忙，后面的事咱們以后再談。”

王家主激地“嗯”了一聲，恭敬地送他們出去。

聞人恒和葉右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盡管聞人恒方才上那麼說，但他們覺得這事八還真就是下毒的人干的。

他們趕來王家時耗費了十多天，而在此前燈滅毒的消息已經傳開，那麼早到蘇州的江湖人肯定等得更久。是人就有耐心用完的時候，這麼多天沒消息怕是早就不耐煩了，偏偏恰在此刻，告示橫空出世，走的人必然要留下，走的人則會再趕回來。

他們先前便在想下毒的人興許是想把人們引過來，如今更證實了這一猜測。

可是，他這麼做所圖為何

還有，他對王老爺子下手究竟有什麼理由是真要替天行道，還是另有所謀

葉右輕聲開口：“師兄。”

聞人恒道：“嗯。”

葉右道：“我去如廁，你隨便找個地方等等我。”

聞人恒：“”

聞人恒無奈，正準備說一句“師兄陪你去”，卻聽見魏莊主在門外他，便拉著師弟過去，毫不意外聽這人提起去找紀神醫給師弟看病，虛偽道：“可紀神醫不是在給王老解毒我這邊不急，還是再等等吧。”

“都解得差不多了，”大事放在一邊后，魏莊主習慣帶上了笑，彌勒佛似的，“就是把個脈的工夫，不耽擱事，你好不容易找到師弟，我也替你高興，我去和紀神醫說，讓他空看一下。”

聞人恒正中下懷：“那勞煩魏伯父了。”

魏莊主笑道：“和我還客氣什麼。”

葉右乖巧地跟著他們，再次打消去茅廁的念頭。

他看一眼聞人恒的側臉，心里微微一松，終于有些相信他們是師兄弟，魏莊主曾見過聞人恒的師弟，而他看病時說不準會把臉上的布條拆開，聞人恒這麼淡定，想必沒說謊。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聞人恒來的路上派人給魏莊主傳了消息，要合伙唱一出戲給他，但他總覺得以聞人恒的手段，若真這麼做，絕對會找不人一出連著一出地唱，讓他無從分辨。

所以他還是愿意相信聞人恒的。

幾人邊走邊聊，進了后院。

如今告示一出，王老爺子那里輕易便去不了了，魏莊主帶他們去的是紀神醫的住，尚未到達小院，幾人便已經能聞到淡淡的草藥味了。

紀神醫恰好還沒去王老爺子那里，正在看一本醫。如聞人恒所說，這人年紀雖大，但子骨朗，像是連臉上的皺紋都著氣神。他穿一襲白，胡子過，花白白的一片，看著仙風道骨。

聞人恒簡單說明了來意。

紀神醫捋捋胡須：“他是什麼門派的”

聞人恒道：“不敢欺瞞前輩，晚輩與師弟分別了十年，最近才找到他，他了傷，什麼都記不得了，這一點晚輩也不清楚，不過晚輩既然找回他，他今后肯定是要跟著晚輩的。”

魏莊主也幫腔：“就是，以后有小恒看著，還能出事不”

紀神醫沒好氣地看了魏莊主一眼，倒是沒說別的，痛快地開始為葉右診脈，然后又讓他將布條拆開看了看，說道：“燒傷不嚴重，接著抹百草就行。”

聞人恒應聲，見他還在診脈，便耐心等著。

“力倒是有些奇怪，似有似無，但也看不出是有傷，”紀神醫道，“你說他什麼也不記得，可是到過頭”

聞人恒道：“晚輩找到他時，他已經記不得事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清楚。

紀神醫又仔細診了一會兒脈，得出的結論是子沒有大礙，既沒有傷也沒有中毒，除去有些外傷，基本沒病，至于力和失憶，可以先開一副藥試試。

他說道：“喝五天，喝完再過來讓我看看。”

魏莊主日理萬機，看到一半便被手下走了。聞人恒為師弟纏好布條，便客氣地起告辭，順著來時的路慢慢向外走，問道：“力只剩這麼點，這些天沒覺得難”

“沒有，”葉右道，“神醫不是也說我沒事”

聞人恒點點頭，沒有再問，但心里反而更擔憂了。

他這些年和師弟過幾次手，知道師弟如今的力減得有多麼恐怖。他先前暗中看過，也覺得不像是傷，原以為紀神醫會有些辦法，沒想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就有問題了。

他師弟子乖張，容易得罪人，莫不是在外面造的孽，害人家追到中原來了

他覺得頭疼。

葉右不知他家師兄的心思，問道：“剛剛紀神醫為何要問我的門派”

“紀神醫行醫向來有幾條規矩，只要別犯，他便不會見死不救，”聞人恒道，“那些規律里其中一條是邪派的一律不救，所以他才會問一句。”

葉右挑眉：“那”

他本想提魔教，但話在里轉了一圈，換了問法，“我是正是邪”

“這誰知道，”聞人恒的語氣很無奈，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似的，“師兄也想弄清你到底是什麼門派的，這不是沒辦法麼既然不清楚，那你便暫時算我雙極門的人了。”

葉右越來越覺得他師兄除去難對付外還無恥的，不過看師兄這樣子，他八便是邪派的人了，究竟是魔教的還是與魔教有仇

話說回來，他真會加邪派

聞人恒看他一眼：“在想什麼”

葉右認真道：“我覺得我這麼正直善良，不會是邪派的。”

“”聞人恒看了看他，“嗯。”

二人到的比較晚，王家已經住了不人，但為了以防萬一，家主預留了幾間客房，聞人恒自然屬于有資格住的那一批，便帶著師弟住下了，然后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去熬藥。

那藥熬出來黑乎乎的，葉右試探地喝了一口，眉心一跳，接著面不改一口氣全悶了。

聞人恒及時倒了一杯水給他：“苦”

葉右：“還好。”

聞人恒道：“你以前就特別怕苦，當年癡傻時，每次喝藥都會發脾氣地把碗砸了，還會撒潑打滾，哭鬧半天。”

“”葉右沉默了一下，決定正視這件事。

他咳了聲，正要問問當年的況，就聽見房門被敲了敲，刀疤男進來，告訴他們魏莊主派人來請他們過去吃飯。

聞人恒沒意見，剛剛起，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握住了手。

葉右道：“師兄，我說實話，確實苦。”

聞人恒沉默地盯著他，已經能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果然，葉右道：“苦得我都沒胃口了，你自己去吧。”他說罷放開手，搖搖晃晃爬上床，萬分虛弱。

聞人恒無語，示意手下照顧好他，這才離開。

他前腳一走，葉右后腳便站了起來，慢悠悠邁出大門，看一眼跟上來的刀疤男，問道：“我師兄和魏莊主的關系很好”

“這幾年都不錯的，似乎是以前門主的師父出事，魏莊主幫過忙，”刀疤男得了門主令，對一般的事基本有問必答，“還有就是魏莊主的小兒對門主有那方面的意思，魏莊主也很想讓門主當他婿。”

這麼一說，葉右便對魏莊主的熱乎勁不意外了，好奇問：“我師兄呢”

刀疤男道：“不清楚，他們還沒挑明過”他說著一頓，“對了，大概半年前，魏莊主好像問過門主怎麼還不家。”

葉右問：“那我師兄怎麼說的”

刀疤男看他一眼，實話實說：“門主說他還沒找到師弟，暫時沒心思家。”

葉右一聽便知是拿他頂缸，道：“以后我師兄婚，你們雙極門一定別忘了給我包個大紅包。”

刀疤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