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傳來一丁點微涼的，時聞澤心跳加速，他剛想說些什麼，隔壁包廂的門卻被服務生打開，里面花臂大哥正在激演唱土嗨神曲大串聯，DJ混音版的酒醉蝴蝶顯然不適合作為的BGM，時聞澤也清醒過來，暫時飛出這花花的世界，他問：“怎麼突然想去霧界？”

林溯回答：“飆托。”

這很合理，昨天剛說過。

“行。”時聞澤點頭，“那我等會先去加個油。”

林溯卻一秒都不愿再等，只想盡快逃離這個芝麻信用超過650就能免押金租充電寶的Dangerous World。

土嗨大哥還在不停搖滾，一嗓子嗷得連賣酒小弟也為之一震，暗嘆一句錢難賺歌難聽，往后余生這首金曲八會Everyday Everynight 浮現在腦海，也不知道能不能找領班報工傷。

林溯卻如釋重負，正好能以此為借口，拉著時聞澤強行退場，兩人連包廂都沒回，只給林發了條微信。不過就算這樣，他也還是不放心，于是又出手：“給我。”

“什麼？”

“手機，正好小也要拿去修，你們兩個的售后單打在一起。”

時聞澤當然清楚林溯為什麼突然要去霧界，但是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手機出去，不為別的，單說要是妹妹拿到手后好奇一按開機鍵，那麼明晃晃百分之九十五的剩余電量就會變一場冷冷的冰雨往自己臉上胡地拍。

時聞澤甚至覺得，按照林溯那約等于零的抗打擊能力，要是知道他自己假裝沒開車，只為蹭托的行為已經暴，明天就免費提供刪除拉黑一條龍服務也不是不可能，誰讓藝家都敏又脆弱呢，他們任得像風和鳥，不需要編制，也從來不用頭疼社保醫保要怎麼省轉移，隨時隨地都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就搞得人很難追。

“不用這麼麻煩。”時聞澤手在兜里，“我先找朋友看看，也有可能是忘了充電，昨晚拷貝了好幾個小時的資料，懶得返修再折騰一次。”

林溯堅持：“那你現在就寄回去，我們在霧界多住幾天，萬一真有問題，出來的時候會超出質保期。”

雙人游來得如此猝不及防，而起因只是不想讓自己看微博，時聞澤只能慨一句好手腕，不愧是你。他也沒有再進行下一的迎還拒，因為萬一拒多了，雙人游沒能升級，反而讓林溯失去耐心，那自己豈不是哭都沒地方哭。

時聞澤當場來慶忌快遞。

黃黃帽的小妖怪蹬著小三從天邊飛馳而來。

他接過手機，作麻利地裝袋裝箱填充防撞泡沫，聲音清脆：“同城快遞十五元。”

林溯站著沒，因為他沒反應過來時聞澤的手機已經被自己親手送進了箱，沒法掃碼，還很納悶對方為什麼要看自己。現場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小妖怪忍不住嘆氣：“好啦好啦，我知道順同城只要九塊，那這一單就給你們打個折吧。”

一句話，讓時聞澤的飯額度立減六元。

可能是為了證明自己貴有所值，慶忌在離開時，簡直把三車踩出了風火的氣勢，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在文店，順是一個小時取貨，我們就一個小時送達！快遞的價格，閃送的服務，速度與激，信譽伴我行！

接下來給托車加油，到便利店買水，以及去街邊小館子吃飯，統統都是林溯付的錢。時聞澤拒絕了老板推薦的涼拌牛，只給他自己點了三兩老麻抄手加燙青菜，讓林溯不慨這帥哥真是好養活。吃完之后，兩人又各自來了碗紅糖涼糕，時聞澤喝一口冰爽甜好滋味，覺得有人買單的覺果然很上頭，男大學生還想更墮落一點點。

兩人直到臨近傍晚才進霧界。

時聞澤載著他，漫無目的地穿行在盤山公路間。

這一帶是沒有警和限速的，如果妖怪們愿意，他們甚至可以去追趕風，而時聞澤也真的這麼做了。黑車影在山中一閃即逝，林溯聽著耳邊不絕的呼嘯聲，生平第一次會到速度的快樂，什麼法拉利，甩都不甩。

真男人就騎托車！

漸漸的，周圍的車多了起來，還有另外一部分妖怪，他們雖然沒有車，但是能踏風馭雷。

“坐穩！”時聞澤彎下腰，把油門轟到最大。

妖怪的世界就是這麼隨心所，本來大家都在悠閑地散步，結果因為一輛托車的出現，突然就變了拉力錦標賽，雖然沒有裁判，沒有獎勵，甚至連賽道也很隨心所，但沒關系，每一次的趕超都是勝利。

托車在一個斜坡上起飛，和空中奔騰著的一只乘黃并肩而行，很快又落回地面，胎在地上帶出一片灰塵，最后穩穩停住。

這里是山的最高。

林溯摘下頭盔，天已經完全黑了，四野到都浮著閃爍團，忽明忽暗，有些是妖怪落下的燈火，有些是植飄落的花瓣。而他的狀態還停留在飆車時的失重刺激里，所以久久沒有出聲，半長的頭發稍微有些遮住眼睛，時聞澤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還沒等緒醞釀到位，口突然“啪”一下，被拍來一張廣告單。

“……”

“新店開業，八折酬賓！”

老板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品種的妖怪，兩只爪踩著三車，脖子上纏了一條青蛇，穿著黑鉚釘皮夾克和大紅登山，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核。他無視面前這位客人冷酷到底的表，依舊頂著莫西干的發型和笑容滿面的臉，東北口音演繹豪爽風：“發財大酒店，贈送免費早餐修腳SPA按背洗車券，會議室棋牌室健房游泳池統統免費使用，豪華高檔，超所值。”

時聞澤說：“老板，你這樣真的很難發財。”

對方一聽，立刻就變得神凝重起來，笑容消失在臉上，換僵的橫，他一言不發停好三車，擼高袖子出肱二頭，轉開始在書包里翻找。這業務林溯，毆打追逐辱罵攔截恐嚇，但他并不關心老板究竟是五年以上還是五年以下，他只關心時聞澤要是把對方打出病，會不會被歸為防衛過當。

時聞澤依舊靠在托車上，眉頭微挑，示意林溯站到自己旁邊。

老板拎起書包，嘩啦一個倒抖，林溯以為他終于找到了稱手的武，但其實人家是從一堆菜刀和剝螃蟹鉗子里撿出了沾滿油污的筆記本和筆。

“那麼請問您對我們的酒店經營有什麼建議呢？”他打開本子，求知若地看著時聞澤，用實際行消除口音偏見，大哥其實并不關心你瞅啥，專注搞事業的男人優雅又迷人，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一下就顯得對面兩個人毫無格局可言。

時聞澤原本已經進了戰備狀態，沒想到卻被起來回答問題，一整個卡住。和追星一樣，酒店行業也是他完全未知的領域，而且還沒有蘭薇薇這個工，當著林溯的面，好像也只能問一句：“店在哪？我們住一晚。”

“非常近，就在前面的幸福村！”老板心花怒放，親自帶路。

時聞澤用目詢問林溯，林溯正在反思為什麼傻子竟是我自己，沒空理他。

老板打開小三上綁著的喇叭，一路播放迎賓曲向酒店疾馳，尊貴的氣氛被一把子拉滿。今夜好時請大家不要錯過，舉杯慶祝歡樂，林溯被吵得頭昏眼花，但他不想捂住耳朵，因為沿途不斷有妖怪在往這邊看，至戴著頭盔還能擋臉。

小三最終停在了一金碧輝煌的大酒店前。

左側的停車場停了兩排豪車，讓人一時分不清這里究竟是幸福村還是迪拜，老板可能是擔心客人對酒店定價產生誤解，趕解釋：“這些車都是我私人的，和酒店沒關系，我們的標準間一晚只要299！”

時聞澤：謝謝，并沒有被安到。

而老板之所以騎小三，是因為阿斯頓馬丁沒法走石子路，不利于發展小傳單事業。

發財大酒店里人聲鼎沸，水晶大吊燈華閃爍，不斷有各種鎮宅神穿梭其間。

客人們都穿著印滿LOGO的奢華浴袍，宛若路易威登發財大酒店分登，因為舉目去過于統一，林溯甚至一度懷疑這是不是自己所不知道的Dress code。

時聞澤拒絕了服務生老妹的熱領路，和林溯一起去等電梯。其實按理來說，這是兩人第一次開房，本來應該繼續曖昧拉扯糾纏不休，但發財大酒店的整氣質實在是太魔了，讓大家都沒有了那種世俗的，滿心只想去二樓桑拿房整個。

回到客房的征途也不平坦，因為兩人在穿過空中花園時不幸迷路，黑找了大概二十分鐘，最后才被保安送回房間。

林溯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窗外不斷有妖怪尖笑著穿過焰火，而他只覺得他們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