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殊擇將門關掉, 牽著走到床沿邊。

周梵踩著的拖鞋發出聲音，伴隨這外邊的閃電，梁殊擇走到窗戶那, 將窗簾拉，又折返到邊, 撂下一句話, 讓人很安心。

“睡吧，我在這。”

周梵掉拖鞋上床，拉著梁殊擇的手：“你和我睡一張床好不好。”沒等梁殊擇出聲，搖搖他的手：“你不要介意,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梁殊擇哂笑出聲：“行。”

他將燈關掉, 房間便陷一片黑暗。周梵安靜地躺到床上閉上眼，待梁殊擇上床后，將被子拉過去：“蓋好被子。”

聽到梁殊擇嗯了聲，兩人不是挨著, 中間隔了塊距離。

雷聲沒再響起, 周梵平穩地呼吸著，房間里只有空調低頻率運作的聲音, 除此之外，靜得出奇。在一片平靜中，忽然側過看著梁殊擇。

同時, 梁殊擇開口：“不是說不對我做什麼嗎。”

周梵側抹下頭發：“那牽手都不行嗎？你沒有牽我的手啊。”

梁殊擇低笑了聲, 是真覺著離譜, 聲音比以往都低沉：“我們現在在床上, 周梵, 你還讓我牽你的手——”他在黑暗里滾下結：“是不是太看得起我的定力了。”

話音剛落, 一道炸雷響起, 響徹半邊天。周梵下意識往梁殊擇這邊靠，捂住自己耳朵，下一秒，整個人被一只手帶到他懷里。

腦袋靠在梁殊擇懷里，他的手越過，圍著，像一座安全的圍城。

炸雷沒完沒了地響，周梵閉上眼，手像是沒地方放。最重要的是，覺著抱著梁殊擇睡覺很舒服，很有安全。

雷聲停了會，開口：“梁殊擇，我能抱著你睡覺嗎？我手沒地方放。”

梁殊擇：“我剛剛說什麼。”

周梵哦了聲，轉，背對著他。

梁殊擇的手攔著，順勢抱著他手臂，幾乎能到他的流速度。

梁殊擇不再出聲，雷聲也漸歇，周梵抱著他手臂很快睡著了。

梁殊擇滾下結，眼掀著，房間里太安靜，窗簾質量不太好，有部分淺淡的源瀉在地板上。

他了眼皮，周梵背對著他，他被抱住的那只手流速度很快。

很熱，梁殊擇輕輕扯了下被子，周梵好像在睡夢中知到，翻了個，面對著梁殊擇，了：“安靜點。”

梁殊擇眼睫了，看向。

已經睡著，剛剛應該是在說夢話。眼睛閉，眼睫長長彎彎，鼻梁著，月渡到臉上。

梁殊擇抬手，輕輕撥了下眼睫。

周梵沒什麼反應，一也不。

幾秒后，梁殊擇抬手圈住，吻了吻手心。

他手著烏黑的頭發，著頭發真實的，眼始終掀著，像是擔心下一秒就不見了。

他想起高三下學期那個下午。

那是個明的好天氣，他剛考過一場計算機大賽，年意氣又風發，提筆寫信時，眉眼都寫滿年氣。

字落到分明的紙張，用中文寫下一整張，落筆最后一行是高三七班梁殊擇。

字跡寫得并不潦草，每個字都寫得認真。但最后這封信并沒有窺見天，以至于為他心結。

梁殊擇繼續輕著發梢，眉眼銳利，帶有攻擊。

不知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也是在黑夜里。他睜開眼，看到懷里的，又附吻了吻眉心。

第二天，周梵醒時睜眼，發現梁殊擇的手昨晚一直被抱著。

微融進房間，看到梁殊擇手臂上的青筋，往上，看到他筆直凌厲的下顎線。

“周梵，你昨晚一直抱著我睡。”梁殊擇忽然出聲。

“啊，”周梵說，“可能是不小心的吧。”接著說：“我本是沒有這個意圖的。”

梁殊擇：“我還沒說什麼，你就急著撇清了？”

周梵彎笑了下，親了親他手臂，梁殊擇就沒出聲了。

-

程子今閑著無聊，給李清銘撥了個電話。

“喂，李清銘。”

“干什麼，我在寫作業。”

程子今：“我想問問你一件事啊。”

“什麼事。”李清銘說。

“那個，你寫什麼作業啊？”程子今問：“出來玩吧，大學生寫什麼作業。”

李清銘嘖一聲：“你說話怎麼就這麼難聽呢。”頓一下，“我問你一件事唄。”

程子今：“什麼事？”

“你認識楊真漾嗎？”李清銘說。

程子今：“我知道，人姑娘是遂南一中神。”

“那梁殊擇之前喜歡過？”李清銘問。

程子今笑：“怎麼可能啊，擇哥怎麼可能會喜歡過，不可能的。”

“可是和梁殊擇不是高中同班同學嗎？產生也很正常，而且不是你們遂南一中神嗎？”

程子今：“同班同學怎麼了，反正這就是一件頂沒可能的事，你別把周梵帶誤區了——我，周梵是不是已經被你帶誤區了？”

李清銘停頓一下，說：“怎麼可能，沒有的事。”再含糊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

周梵和梁殊擇是坐的下午五點的高鐵回西京市。

坐在座位上，周梵想起那次開學，兩人因著去公安局沒告知他的事鬧不愉快，好像也是坐的這趟高鐵。

想到這，歪頭朝梁殊擇說：“其實我沒告訴你一個事。”

梁殊擇側頭看：“什麼。”

“就是，你生氣的時候，其實還——”周梵彎下：“可的。”

梁殊擇哂笑一聲：“周梵，你怎麼總是用這個詞形容我，”他湊過來，掃了眼：“可是什麼意思？”

周梵蹦出一句話：“就是可啊。”

“噢，”梁殊擇順著的意思：“可，就是可以上的意思，”他側頭看周梵：“那你可以上我了麼。”

周梵順著這句話看向梁殊擇。

他坐在靠人行道的那一側，日順著窗涌進，他眼皮很薄，漆黑的眼珠半盯不盯地睨著他，模樣傲慢又冷拽，像高高在上的人不屑一顧的答案。

但同時，他連給校服都簽名占用的區域都是最小的。

始終還記得，梁殊擇的簽名在服右側，一塊很小的區域寫著梁殊擇三個字。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很久以后周梵都記得這一幕。

溫的聲說下一站即將抵達沉糖站。

周梵記得這個站點，在第一次去西京大學時，那個阿姨就是在這一站與換位置，將換到梁殊擇邊。

沉糖站。

記得的。

高鐵上說話的人聲不多，只有持續在播報的聲——

以及周梵回答的聲音。

那一刻心臟好像被他的話撞中。

“可以。”

過幾秒，偏頭看梁殊擇：“那你覺得我——”覺得有點難以說出口，但還是想問：“可嗎。”

很不巧，梁殊擇電話那時候響起來。

周梵也在一瞬間覺得這個問題其實稚的。

梁殊擇接完電話，也不想再問這個問題了，遂閉眼睡著了。

-

下了高鐵后，梁殊擇輕松拎著行李箱往出口站走，周梵去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里洗手，走出衛生間不久，遇上一個拿著攝像機拍攝的男人。

“你好，請問可以采訪你一下嗎？”

周梵滯緩一秒，正甩著手上的水，忽然肩膀被人撥了下，抬眼，梁殊擇按住肩膀，將往懷里帶。

他問：“什麼采訪。”

梁殊擇比周梵高二十厘米，一米六五。

輕輕趔趄著被他圈在懷里，側眼看到他致凌厲的下顎線條。

周梵其實很被人這樣保護過。

爸爸媽媽都沒有，周峪嘉就不想提了。

拿攝影機的男人眼睛亮了一瞬。

“請問你們是嗎？”

周梵點頭：“是啊，你要采訪我什麼啊。”

男人：“我能采訪你們兩個嗎？”他掃了眼攝像機，看了眼梁殊擇，但梁殊擇沒什麼表，整個人看上去攻擊比較強，他便問周梵：“你可以幫我問下你男朋友嗎，我可不可以采訪你們。”

“哦，”周梵抬眼問：“你想嗎？”

梁殊擇和視線匯下：“可以。”

“好，那我問了，兩位既然是，請問你們可以用一個最確的詞形容對方嗎？”

“啊？”周梵沒想到是問這種問題，絞盡腦，在心底盤算對梁殊擇的形容詞。

半晌，攝像機在臉上聚焦，看了眼梁殊擇，隨意說了個詞，自己都記不清了。

但記得梁殊擇說的。

當攝像機聚焦在梁殊擇臉上，他哂笑了聲，將周梵圈在懷里，偏頭看一眼，嗓音泛著點倦懶：“可。”

在梁殊擇的認知里，可好像就是可以上的意思。

回西京大學的路上，周梵杵著下還在想那個采訪。

忽然收到李清銘的消息。

【梵梵，梁殊擇以前沒有喜歡過楊真漾，你別被我帶偏了！程子今說得很肯定】

周梵彎下，回復李清銘：【嗯，我知道了。】

提起楊真漾，周梵又想起告白信的事。

而梁殊擇口里的告白信，難道就是兔子耳墜那一封嗎。

想了想，只接過這一封。

哦，還有那張寫了五個單詞的英文。

周梵又想了想，那張寫著五個單詞的英文紙，也就是高三集撕書那一天，掉落到頭頂的那張紙，其實是梁殊擇特意丟給的，畢竟這張紙和他車上看到的那張紙的筆跡一致。

那那天在他面前說了什麼。

“一張紙而已，不記得了就不記得了，沒事。”

“一點也不重要。”

而梁殊擇的回答是——

“是不重要。”

周梵下意識輕輕吐出一句：“其實是很重要吧。”

梁殊擇坐在旁邊，偏頭看：“嘟囔什麼。”

周梵撞上他眼神，彎下眼角，拉著他的手：“我說，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

梁殊擇下頭：“那你說那麼小聲做什麼，和我意念流？”

周梵翹起角，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忽然說：“梁殊擇，我真的好喜歡你。”

梁殊擇扯下，將腦袋扶到他懷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