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跟在沈黛后面的謝無歧忽然說。

“你也發現了?”

方應許之前只是猜測,但見了沈黛剛才的樣子,才有幾分確定。

“紫萬華境能催人的七,在此境中無限放大,有人被放大了恐懼,有人被放大了怨氣,還有我們師妹——”

如果是平時的沈黛,不至于發這麼大的火。

雖對純陵眾人始終心有芥,但往事如云煙,拿得起,放得下,不是會沉湎于過往的人。

是紫萬華境影響了

或許還影響了所有人。

謝無歧和方應許切盯著沈黛的一舉一,然而走在前面開路的沈黛卻并沒有注意到這些。

令人憋悶的怨怒在中盤桓,令每一劍帶著凌厲劍意,那些怨鬼流魂甚至還沒近,就被萬千劍捅了個灰飛煙滅。

幾人殺出一條路,終于到了松風堂門外。

這一路過來除了他們之外,整個昭覺寺都毫無人氣,之前為他們應門的小和尚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沈黛原本也覺得這里不一定能找到佛子明寂。

然而一推門,燭火搖曳的佛像下,那滿悲憫的佛子仍如他們來時那樣,平和沉靜地坐在團上。

只不過這一次,他手中捻著的并非是佛珠,而是一把沾的匕首。

而被縛仙繩捆住的宋月桃就在他面前躺著,鮮順著下頜線的方向無聲流下,在地面暈開大片目驚心的泊。

沈黛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宋月桃已經斷氣了。

“黛黛……”

聲音已經很微弱,門扉打開而映的一點月落在眼中,像溺死者見到了最后一救命稻草。

“……救、救……”

流得太多,已沒了說話的力氣。

方應許看著眼前近乎殺的一幕,不免有些不適地蹙起眉頭:

“明寂,你犯下這些殺孽,到底是想做什麼?”

纏枝燭燈下,佛子明寂的神如霜雪冷寂,黑僧袍沒黑暗之中,無人能窺得他想法。

沒死。”

明寂垂眸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宋月桃,收起了縛仙繩,對道:

“是何人給你做的這一張臉?”

做的,這一張臉?

沈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沒有……誰。”

宋月桃被松開后,立刻給自己止住,一步一步后退,往沈黛等人所在的方向挪。

“我生來,便是這副模樣,我是宋月桃,是臨霽鎮宋家撿來的孩子,我小時候每隔幾天就會來給昭覺寺送菜,十四歲那年,你給太守公子批命,與我合了八字……”

“不要激怒我。”

明寂著宋月桃這張臉,眸如點漆,似悲憫,又似無

“你這一張臉,與的確很像,你站在我面前,就好像又回來了一樣。”

清冷的佛子說出這樣的話,仿佛一番話。

“可我知道,不會回來了。”

宋月桃被他眼眸中的冷凍得渾一抖。

“你們生前是那麼親的朋友,我本想剝了你這張臉,免得你死后帶著這張與一模一樣的臉去見會不高興。”

“但你太會演戲,沒了這張故意模仿的臉,或許你還要再去騙,對嗎,阿丑?”

懷禎怔怔看著他許久。

眼前這人分明是小時候給他留飯、晚上給他留燈的明寂師兄,可什麼看起來又如此陌生。

被佛子明寂注視著雙眼,出這個已經許久沒人再喊的名字時,宋月桃心中滿是恐懼。

“不、不——”音調陡然變高,“你認錯了!我不是阿丑!阿丑已經死了!”

佛子明寂靜靜看著察人心的視線能看穿所有的謊言。

宋月桃一路退至沈黛面前,轉過淋淋的雙手抓住沈黛的擺,目帶著楚楚可憐的懇求。

“黛黛,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若是真想殺我,你可以親自手,我絕無怨言,但我求求你,不要把我給這個人,他本不是什麼佛子,他是個瘋子,他不僅要殺我,還要折磨死我,我寧愿死在你手里——”

哀慟,聲聲泣,卑微到了極點。

謝無歧卻蹲下,似笑非笑地對道:

“腦子倒是反應快,你這麼說,無非是太過了解我師妹,不喜歡用私刑,不喜歡親手殺人,更何況你上魔族的還未查清,怎麼都會留你一命,對不對?”

裝什麼不怕死。

可比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惜命呢。

被他說中心事的宋月桃咬慘白如雪。

“明寂師兄……”

懷禎喃喃開口。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紫萬華境與你應該,沒、沒有關系吧?你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不是有什麼魔修魘妖脅迫你?你說出來,這些師兄師姐都很厲害,他們一定會——”

“懷禎。”明寂緩緩開口,“試煉之地無數,你為何非要來此地呢?”

仿佛一記重拳砸在心上,打消了他最后幾分僥幸。

“何須與他多廢話,總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大盛,是方應許的法祭出。

無數刀槍劍戟如雨落下,天階法威力驚人,瞬間將整個松風堂夷為平地,佛子明寂的影幾乎是一眨眼就被廢墟所吞沒。

但沒有人敢放下戒心。

果然,下一秒廢墟轟然炸開,梵文纏的佛子破開廢墟殘渣,長玉立,闔目默念經文,黑僧袍連一褶皺也無。

飄來一個子妖勾魂的笑聲。

“好香的魂魄,那邊那個姑娘,你年紀輕輕,魂魄竟已經七磋磨,釀出了如此醇厚的香味呢。”

輕紗的魘妖踏月而來,沈黛一抬頭,正好對上打量自己的視線。

這魘妖的境界已修得十分高深,不宜正面戰。

沈黛后退一步,趁無人注意,向方應許遞了個眼神。

“那邊的姑娘也不錯。”魘妖的視線落在宋月桃上,好似蟒蛇在審視自己的獵,“雖然過深,不及純粹的赤子之心香甜,但也味道糲一些也無妨。”

謝無歧笑了笑。

“吃人吃出這麼多學問,我倒是頭一次見。”

魘妖眼如,對謝無歧嫵一笑:

“多男子的最是養生,不過你生了副這樣的好皮囊,倒讓人有些于心不忍了,與其吃掉你的七,或許留在床笫之間用更好,你說呢?”

在調戲二師兄!

不能忍!就算這姐姐長得好看也不行!

沈黛也不知道自己的無名火從何來,總之這紫魘妖看著謝無歧的眼神讓很不開心,有種……

有種自己珍惜的寶貝還被人搶走的覺。

沈黛當即沉下臉,劍鋒出鞘一寸。

“你敢。”

眾人視線齊刷刷落在沈黛上,像在好奇為什麼是來出這個頭。

謝無歧也有些意外,他偏頭看著的冷峻神,眼中殺意不似作偽,地挪了挪地方,擋在謝無歧前,像是不允許旁人來染指后之人。

方應許看著這預料之中遲早會出現的一幕,很是欣

他家師妹總算是稍微開竅些了。

這時候,謝無歧便該站出來,怒聲呵斥這膽包天的紫魘妖,表示出他毫不為的優秀素質——

“哎呀,我這樣的良家婦男在外面太不安全了,師妹可要保護好我。”

謝無歧從善如流地往沈黛后一躲,毫不臉紅地說出了如上一番話。

別說他們自己人,方應許覺得對面的佛子明寂都朝謝無歧投來了復雜的視線。

魘妖自認天生魅種,從來都是勾勾手男人便會撲上來的那種,就算表面穩如泰山,心也會有所搖。

可在謝無歧的口中,好像不是絕世人,而是什麼強搶良民的惡霸!

也只有沈黛會信他的鬼話,煞有其事道:

“二師兄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清白的。”

魘妖:……

放屁!

他這樣的,有個狗屁清白!算個狗屁良家婦男!

“只是給你們幾分薄面,別太得意忘形了。”

魘妖冷下臉,周紫氣繚繞,霧氣朝四周彌漫開來。

“紫萬華境皆是我的地盤,憑你多了不得的修士,也是我的掌中玩而已!”

說著,周圍霧氣凝結風束,原本無形無影的霧氣竟變得比鐵鏈還要堅牢固,瞬間將沈黛等人手腳縛,凌空吊起,仿佛行刑一般懸掛高空。

魘妖出了滿意的神

“你在得意什麼?”

佛子明寂緩緩抬眸,神冷寂。

“他們已經跑掉了。”

原本志得意滿的紫魘妖笑容凝固,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些被縛住的哪里是什麼修士,只是靈力強大、偽裝得足夠好的傀儡人偶罷了!

方才沈黛與方應許換眼神的時候,傳音的兩人就已經商議好要金蟬殼。

魘妖擅長編織幻境,如果他們中招,勢必會耽誤時間。

倒不如先避開,等佛子明寂落單的時候他們再想想辦法。

魘妖反應過來,明白自己被耍了,頓時怒火中燒,氣得想要碎這些傀儡人偶。

卻不想這雙生傀儡乃是天階法沒那麼容易碎。

讓人跑了不說,這鬼東西不碎,竟然只能眼睜睜和這些傀儡人偶大眼瞪小眼!

氣死了!

氣死了!

找到這些人,必定要將他們丟最可怕的幻境中。

不僅要毀其心境,斷其道途,還要將他們的七恨嗔癡全都吃,才能彌補氣出來的這幾條皺紋!

“那怎麼辦!”

魘妖氣得發狂。

明寂依然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二人不過相互利用的關系,這魘妖的緒不在他理會的范圍。

“常山已萬華境,他們跑不遠,我會引他們出來。”

佛子明寂著頭頂月夜,心中默默計算。

就快了。

這幾個修士一死,萬華境中積累的七,便可以重塑魂魄,將那個人重新帶回人世了。

有了明寂的擔保,紫魘妖便不去四奔波尋找,只等著明寂將人給帶回來。

平日驕縱慣了,還是有些郁悶,便拿這幾個傀儡人偶出氣。

那個笑得像狐貍一樣的男人可恨,但生得不錯,激起了幾分征服,可以先捆起來。

剩下的并不怎麼興趣,只有那個紅小姑娘,眼神清冽又堅毅,容貌也妍麗人,很不喜歡,一定要第一個弄死

魘妖想著,忍不住在那長得與沈黛一模一樣的傀儡人偶臉上,化出長長一道痕。

“——滾開!”

兩個字卷著灼灼殺意朝紫魘妖撲面而來,江臨淵目眥裂,劍氣瞬間割開手腕皮,鮮如注而落。

最心疼這一,此刻對這來勢洶洶的一群人,倒比對沈黛等人還要憎惡。

魘族之是織造幻境的引子,抬眸看著眼前眾人,幾乎是所有人,都被懸在半空中、還被折磨得模糊的傀儡人偶所吸引。

珠落泥土,紫魘妖在無人冷笑一聲,悄無聲息地在紫萬華境中再造出了一個幻境。

兩重幻境疊加,圓融合一,無人能夠察覺。

那些懸掛在半空中的傀儡人偶,若是在修為高深的修士們眼中,本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

但在紫魘妖的幻境中,除非勘破幻境,否則在他們眼中,這些傀儡人偶與真人無異。

“黛黛!”

江臨淵沒工夫去管那紫魘妖何時逃走的。

他一劍斬斷將沈黛懸空吊起的紫風束,飛接住了從半空中墜落的

輕飄飄的,好似浩瀚天地間隨時會散去的虛幻影子,不管江臨淵怎樣渡靈力給,都無法阻止的臉一寸寸慘白,上的溫度一點點消散。

“黛黛,黛黛,你醒醒,你睜開眼,看看我,黛黛——”

衡虛仙尊等人慢他一步,等所有人趕到這邊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江臨淵跪在地上,臂彎里躺著的雙目閉,已是毫無生氣的模樣,但他依然執著地將自己的磅礴靈力灌注進中,封住最后的一氣息。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這樣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靈脈俱毀,靈府坍塌,比之前金丹碎裂還要更無可挽回,就算是救回來也是一個再也不可能修煉的廢人了。

“師妹,師妹——”

嬰跌跌撞撞地撲了上去。

他無法接眼前的場景,不敢相信沈黛就這樣在他眼前死去。

怎麼會呢?

離開的時候,明明還是那樣鮮活的模樣。

冷眼瞧他,不對他笑,也不他師兄,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介意,因為他知道,沈黛只是對他只是面冷而已。

前世他那樣對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沖火海中救他,為他斂尸骨,為他求個真相。

這一世,只要他彌補,真心待遲早會心的。

——可怎麼能死呢?

就算不原諒自己,也應該好好活著,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可現在,為什麼會變這樣?

被洶涌磅礴的靈力護佑著,仿佛只是靜靜地沉睡一般。

靈脈俱毀的軀,注再多靈力也無法挽回,江臨淵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在他鎮靜的面容之下,是無法接這個現實的瘋狂。

前世在青檀陵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眼前。

他已經經歷了一次的死亡。

怎麼能如此狠心,再一次地死在他面前?

“江臨淵!你清醒一點!”

衡虛仙尊見如此景,也是心中大慟,但人死無法復生,他已經失去一個徒弟,不能眼看著另外兩個徒弟也瘋了。

他使出畢生修為,將所有靈力都凝一個鎮魔訣。

不能再拖了,若不立刻拔除心魔,江臨淵便要徹底與這心魔合二為一,徹底地失去理智——

“師尊,我很清醒。”

江臨淵忽然開口,平靜的聲音下,是風雨來的癲狂。

“你清醒什麼!”衡虛仙尊怒喝,“你若清醒,就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沈黛死了,難道你就要給陪葬嗎!事已經無可挽回,你現在只是被這紫萬華境影響了而已!”

“江臨淵,你是我的徒弟,是純陵紫府宮的大師兄,你肩上還有必須肩負的責任!你欠再多,難不還要賠上一條命嗎!”

懷中的滿污,皮開綻,他褪下自己的寬大袍,將裹住。

又一點一點臉上的跡,出一張不染脂的素白面龐。

他又來晚了一步。

他每一次,都讓等那麼久。

“賠上一條命,又如何呢?”

眾人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就連陸嬰也怔怔著,茫然地問:

“師兄,你、你方才……說什麼?”

江臨淵眼瞳如墨漆黑,映出的是前世的畫面。

是他一直做錯了。

最初是為了磨礪,所以修煉時督促努力,并不輕易夸獎。

犯錯時,常常不肯低頭,他擔心的倔強會更加激怒師尊,所以次次都讓低頭。

后來年歲漸長,已可以獨當一面,便越發信賴,修真界的重擔得他不過氣,所以當要求替他分擔時,下意識地將肩頭重擔分一半,得以息。

如影子那般無聲無息地跟在他后,無論何時回頭,都一直在。

江臨淵從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其實很依賴

可惜的是,這個道理他明白得太晚。

沈黛死后,他連的尸骨都無法找回,他找不到人能接替的位置,找不到一個像一樣能讓自己毫無保留信任的人,再也不會有人像一樣,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不要,也會努力做好他代的事,告訴他——

不用擔心。

那些事我已經理好了。

你太累了,這些事給我吧,我替你去做。

所以,就連臨死前也替他做了最后這一件事,盡管代價是,自己的命。

江臨淵無悲無喜地著陸嬰,以一種令人骨悚然的平靜重復了一遍:

“我說,賠一條命,又怎樣?”

……瘋了。

……心魔纏的江臨淵,已經瘋了。

暗中窺伺的紫魘妖也盯著江臨淵。

在魘族眼中,都是一縷縷萌生于人心底,唯有魘族可以使用將其無聲無息地引出,構建出孕育更多七的沃土。

如游魂般游走在所有人的緒之中,無法窺知記憶,卻生來知道,該如何讓這些緒擴散開來。

為線,織造幻境。

江臨淵如今心魔纏,心境不穩,趁機出他,將原本只屬于江臨淵一個人的記憶結了真實的畫面。

眾人眼看著天地變換,才知這是虛假幻境,但下一秒,眼前如滾滾江水涌來的回憶將所有人瞬間淹沒——

天地晦暗。

暴雨傾盆而下。

無法計數的魔修出現在十洲修真界,將正道修士殺得倉皇而逃。

……這是什麼?

眾人還沒明白眼前此景是何年何月,就看著幻象中的江臨淵背著宋月桃,帶著被打得頭破流的純陵弟子們準備撤退。

幻境中的這個江臨淵二十八九,樣貌氣質都與他們剛才看到的江臨淵的心魔相似。

而站在他對面,被江臨淵還有所有純陵弟子留在原地的,是二十三歲的沈黛。

衡虛仙尊不是傻子,這一切雖是幻境,卻不可能憑空而來。

魘族所構筑的一切幻境,必定是與境者的記憶有關。

這是江臨淵的記憶,還是沈黛的記憶?

這一切……究竟是在何時發生的?

眾人都想不通這個問題,只能作為旁觀者,眼看著這幻境一步一步推進——

昆吾顛陷落那一日,沈黛被留下來斷后。

純陵的弟子們在江臨淵的庇護下逃。

修真界最后的庇護之所也一片廢墟,江臨淵不得不帶著剩下的人離開十洲修真界,前往凡人界避難。

待他們輾轉找到落腳之地,下面弟子來請示江臨淵:

“如今我們與云夢澤失去聯系,暫時找不到能替月桃師妹療傷的醫修,沈師姐三日未歸,還能行的弟子已經在外候著,準備去支援,您看——”

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宋月桃,還是沈黛。

江臨淵看著躺在錦被中臉蒼白,滿頭大汗的

宋月桃重傷垂危,此刻況危機,他若走開,便很可能不過今晚。

從前他重傷時,宋月桃救過他命,他欠一條命,不能丟一個人在這里等死。

底下弟子看出江臨淵的搖,開口道:

“道君,若您要留下,我們必定拼死將沈師姐帶回來。”

幻境中的江臨淵還在遲疑,然而真實的江臨淵卻抱著沈黛的尸,在此刻驟然暴怒——

“去救!”

“去啊!”

在等你救!”

“什麼眾生,什麼大道,你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護不住,還修什麼仙當什麼道君!”

明知道這是幻境,明知道自己最終做出了怎樣的抉擇,但江臨淵依然無法遏制自己的痛苦悔恨。

鏡花水月的幻境并不被他妨礙,那個江臨淵坐在宋月桃的床邊,遲疑片刻道:

“你們速去,若有變故,及時傳訊告知我,我很快便來。”

回憶中的自己留在了宋月桃邊。

現實中的江臨淵面灰敗。

衡虛仙尊看著江臨淵的模樣,心中已然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知曉魘族有些,能夠牽引出人的前世今生,江臨淵并非這一次才正面遭遇魘族,莫不是之前就已經在他心中種下了這樣的種子,隨著時間而逐漸釀了心魔?

如今心魔破繭而出,又有魘族在旁推波助瀾,所以才將他前世今生的悔恨都在下明目張膽地抖開。

待到他七徹底發之際……便可將他,整個蠶食。

幻境中,宋月桃在痛苦之中囈語:

“……黛……黛……”

江臨淵一怔。

旋即,他握住宋月桃的手,將自己上的靈力渡給,安般地開口。

“安心睡吧,我在。”

“黛黛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你放心。”

但數日之后,弟子們帶回來的,卻是沈黛被魘族所俘,被困青檀陵的消息。

并且,還得知魘族在青檀陵設下了活祭陣。

——他們要以沈黛的骨和魂魄,飼喂萬千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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