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船已靠岸, 晚來雪急,若幾位修士愿意,可去妾的雪廬飲一壺熱酒, 稍作修整再行出發。”

麗娘站在船頭, 話是對大家說的, 但是眼神卻只著方應許。

方應許想了想頷首應下, 不說尋不尋法的問題,他們在武庫境中奔波三日,謝無歧四給宿家弟子添倒是玩得很高興, 但這一路沒有歇過, 到底令人有些疲乏。

他轉頭想招呼師弟師妹們下船, 還沒出聲, 就見旁一個緋影靈活又矯健地從船上跳了下去, 背影著小一般的驚慌失措。

“謝無歧。”方應許眸不善, 帶著疑, “你把師妹怎麼了?怎麼嚇這樣?”

謝無歧慢悠悠地從船上下來, 起輕巧颯沓的弧度。

年俊朗的面容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那過于漂亮的眉眼映著細碎的晴雪折,是說不出的飛揚神采。

“麗姑娘。”謝無歧笑盈盈地,對麗娘道, “雪廬的方向是在前面吧,我們先去前面等你們。”

麗娘見謝無歧如此上道,在心里贊賞了一番。

方應許卻蹙眉, 往前邁了一步要追上去: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哎呀——!”

麗娘輕呼一聲,提起擺,出腳下一雙綢面布鞋。

這寒江雪景雖,江水卻是徹骨凄寒, 麗娘這雙鞋在江邊踩了幾腳,再踩在雪地上只怕連骨頭都要凍住。

抬眸,委屈無辜地著方應許。

“公子。”

話沒說出口,但想要他怎麼做已經明明白白地寫在眼里了。

方應許看著麗娘提起的擺下那雙腳,眉頭擰得要能打個結。

謝無歧都準備抬腳去追沈黛了,見方應許這副模樣,忍不住轉低聲提醒:

“師兄——靈——看在靈的面子上——”

在這武庫界中的機緣,有時就是幫他們一點小忙,完一點小考驗。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幫忙的資格的,這麗娘愿意主接近方應許,便是給他得到的機會。

……看在靈的面子上。

方應許嘆了口氣,掏出了乾坤袋。

“把這套上!這個也換上!”

正準備滋滋等著人背的麗娘,被方應許扔過來的一對護膝和一雙棉鞋驚呆了。

“冷還不穿上?”

方應許見彈,認命地蹲下托起的小,隔空替漉漉的鞋取下來扔掉,給戴上護膝,又套上棉鞋。

這本是個有些逾越的舉止,但不知是這護膝棉鞋太過樸實,還是方應許的作太像個催促兒穿秋的媽媽,總之直到方應許起,麗娘也沒覺到半點曖昧。

……不過暖和倒是暖和的。

麗娘捂著心口,角攀上笑意。

謝無歧和沈黛已經走得有點遠了,方應許想要去追,又聽后傳來“哎呀”一聲。

方應許有點無奈:“又怎麼了!?”

“……腳,摔倒了。”穿著四平八穩的棉鞋,麗娘理直氣壯地跌在雪地里,“腳扭到了,走不,公子——”

方應許轉過,居高臨下地睨著麗娘的拙劣演技。

他笑得有幾分兇意:

“再一再二不再三,真當我是老媽子呢?”

麗娘毫不懼,眨眨眼道:“看在法的面子上?”

“……”

*

沈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船上走下來的。

落雪紛紛,積一片雪白,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里,好像踩在云端一樣飄忽不定。

耳邊不斷回響的,是謝無歧帶著笑意的那句話——

百年恩雙心結,應是三生緣夙定。

這話聽著耳,半響才想起來這話到底是在哪里聽過。

郊野荒冢旁,太瑯城的幻境里,那一日迷迷糊糊被塞進花轎里,月夜下一片敲鑼打鼓聲中,喜娘為這荒唐冥婚誦的正是這一句祝詞。

沈黛還記得當時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抬轎子的壯漢一個能打十個逃不掉,只好在花轎里委委屈屈地罵——

狗屁恩,狗屁緣分。

可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們竟是真的有緣分的。

沈黛的腳步停在雪廬外的紅梅樹下。

第一次見這麼大的一顆梅樹,盤錯節地陷在泥土里,暗褐的枝丫肆無忌憚地向上延,凌厲地指向蒼穹,然而枝丫上的點點紅梅卻澤艷麗。

積雪將花枝低,沈黛頭低嗅,盡管這些梅花還尚未盛開,也能嗅到淡淡芬芳。

好香。

沈黛忍不住又聞了聞。

然而下一秒就被謝無歧從后拉了一把,清冷梅香漸遠,轉而清晰的是上干干凈凈的植草氣息。

“怎麼什麼都敢湊近了聞?”

謝無歧一手握著沈黛的胳膊,一手折下一朵梅花。

又在食指和拇指之間輕輕碾了,凝眸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像是在確認什麼。

沈黛回過神來,肅然道:

“這花有毒?”

武庫境是仙家靈之地,縱有許多奇花異草,但都是于人有益的東西,還未曾見過什麼毒,所以沈黛并未怎麼戒備。

謝無歧未置可否,只抬眸斜睨

“花沒毒,可能是我有毒。”

沈黛:?

“不然你怎麼跑得這麼快?”

謝無歧想起方才在船上他說完那番話,沈黛的臉比他指尖的梅花還要紅。

若不是船只剛好靠岸,謝無歧都懷疑可能等不到下船,就直接一頭扎進江水里自己游上岸了。

沈黛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故意揶揄。

自知剛才是被嚇了一跳,確實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但面上卻不肯示弱,假裝鎮定地岔開話題:

“我只是……只是忽然發現這里有點眼。”

謝無歧定定看了一會兒,他看出了故意躲閃的意思,卻沒有點明,只順著的意思往下問:

“怎麼眼。”

“江上有青丘,落梅十余里,《十洲三島錄》里面講到青丘這一章的圖,就有這樣一雪廬。”

謝無歧也是回憶了半天,才想起《十洲三島路》里有這麼一章。

容他也記不太清,畢竟青丘早已隨著那些上古神祇一起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十洲修真界地域遼闊、風眾多,誰會去記一個早就消失的地方呢?

除了沈黛。

“你是說,這里是青丘,這法與青丘有關系?”

謝無歧沉思半響,也記起了一些與青丘有關的傳說。

“青丘有,其狀如狐,四足九尾……剛才那個麗娘,是九尾狐?”

狐分兩類,有狐仙,也有狐妖,在這武庫界里仙人靈氣渡化千年,哪怕是狐妖也早就了狐仙。

兩人正想著,不遠兩個人影從大雪里走來。

準確的說,在走的只有方應許一個人,麗娘裹著方應許的披風,嫵生姿的面容上掛著淺淺笑意,正弱無骨地依在方應許的背上,怎麼看怎麼像骨天的狐貍

如果要是忽略腳上那雙樸素的棉鞋,那就更像了。

方應許臉很臭,見了梅樹下的沈黛與謝無歧,咬著后槽牙道:

“你們倆跑得這麼快,原來是來這里賞花的,倒是有閑雅致啊。”

說完又對背上的麗娘冷聲道:

“雪廬已經到了,你還要待多久?”

麗娘得寸進尺,在他耳邊語調地低低說:

“哪里就到了?我還想公子背我進去呢……”

子吐息如蘭,溫熱氣息潑撒在他脖頸間,方應許手一抖,差點將麗娘整個人都扔進雪堆里。

不過即便如此,麗娘似乎也沒有生氣,拍了拍擺上的雪花,在前面引路帶著三人了雪廬。

雪廬雖不算太大,但里卻收拾得干凈雅致,哪怕是方應許這樣有潔癖的人也挑不出病。

麗娘,換了一干凈的,在爐邊溫酒烹茶,從頭到尾都慢悠悠的,不說為什麼讓他們來,也不問他們想什麼時候走。

沈黛耳邊只聽熱水滾滾,伴著窗外簌簌雪聲,真是聽得人昏昏睡。

麗娘見有些疲憊,將第一杯烹好的茶放在手心,這一杯茶驅散了帶進來的最后一寒意,幾乎有一瞬間,沈黛都快忘了他們是在武庫,是來尋本命靈劍的。

方應許:“你接我們雪廬,想必是想要考驗我們,不知是怎麼一個考驗法?是要打敗你,還是……”

“公子是喜歡羅浮春,還是玉冰燒?”

麗娘沒有接方應許的話,而是起站在了一個放滿酒的博古架前。

“這方獨我一人,這些酒釀好了,也無人與我共飲,今日難得與諸位有緣,可愿陪我小酌一杯?”

博古架足有兩丈高,每一個空格都擺了一個黑陶酒壇。

這麼多的酒,也不知要花費多才能釀好,便是一樣嘗一口,怕是也要醉上不知多回。

沈黛見麗娘說起這話時眼中寂寞不似作偽,便點點頭:

“好。”

方應許卻瞥一眼:

“好什麼?你忘了上次你喝酒是什麼樣了?你這一杯下去,是又打算給阿歧白白占便宜嗎?”

謝無歧:“?我只是背師妹回去,倒也不必把我說得像個采花大盜。”

“姑娘若不勝酒力,以茶代酒也一樣。”

麗娘本就沒打算給沈黛喝酒,話音落下,又給沈黛續了一杯清茶。

方應許側與謝無歧竊竊私語:

“你覺不覺得這方界有些古怪?”

既不考驗他們,也不放他們走,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干什麼。

這方界下的法或許厲害,但這樣捉,倒也不是非它不可,等進了第十重武庫,自然還有別的機緣等著。

謝無歧卻道:

“哪里古怪,不就是青丘的小狐貍看上了俊俏公子嗎?”

“青丘?這是青丘的法?”方應許這才反應過來,“那這個麗娘……”

謝無歧笑眼彎彎,似乎對剛才方應許用“占便宜”形容他懷恨在心。

“所以啊師兄,你就犧牲一下,給小狐貍采,我們就能順利拿到法了。”

方應許聽到“采”,臉上一陣又紅又青:

“謝無歧——你怎麼不去采?”

謝無歧笑眼彎彎:

“不好意思,我們這種有家室的人和師兄不一樣,不守夫德是會被浸豬籠的。”

方應許:…………

旁邊的沈黛聽到“有家室”“浸豬籠”,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方應許覺得謝無歧純粹就是想看戲,霍然起

“我不缺法,此行主要是給師妹尋靈劍的,既然這里沒有師妹的機緣,我們還不如早些進第十重武庫——”

麗娘見方應許冷著臉走,緩聲道:

“公子可知第十重武庫的口在哪兒?”

按照之前的經驗,每重界走到最后就是下一重界的口。

不過既然麗娘這樣問,就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方應許沉默的片刻,麗娘悠然笑道:

“修士們熙熙攘攘,只為尋趁手法寶,可萬事講緣法,有些東西越是急切,越是難得,這第九重界是我的地盤,你既然想下一重界,便繞不開我。”

前面說得還算穩重,說到了后面,嫵音調里便帶了幾分狡黠的得意。

兩人對視了足足十秒。

一旁的沈黛生怕他真的掀桌子走人,拉了拉他角小聲道:

“大師兄!”

謝無歧也跟著附和:

“師兄!冷靜!”

想到蘭越臨行前的囑咐,方應許最終還是無奈地坐了回去: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麗娘取來一壇不知名字的酒,給方應許和謝無歧都倒了一杯。

“喝酒呀。”

清麗又嫵著酒盞,比手中白瓷更細膩。

托著腮,笑盈盈著方應許。

“喝完了,你若還是清醒,我自然會告訴你怎麼進第十重界。”

方應許冷冽的眸掃過麗娘的臉,也沒廢話,從手中接過酒一飲而盡。

一杯飲過,又是一杯。

兩名傀儡子從雪廬后院抱著古琴琵琶而

風雪簌簌,幽幽古琴盤桓,兩人圍著紅泥小爐痛飲。

修士行周天,普通的酒便可化去酒勁,沈黛和謝無歧旁觀了整整三日,這兩人都還未分出勝負。

第四日,傀儡小已經心地給他二人都收拾出兩間廂房,以供兩人暫時歇腳。

第五日,月上柳梢頭,方應許終于腳步虛浮地走出了室。

在梅樹下闔目修煉的沈黛和在石桌前堆雪人的謝無歧齊刷刷看向他。

“……我贏了。”

方應許鼻梁,長舒一口氣。

室的麗娘雙頰酡紅地躺在小爐旁,柴火噼里啪啦作響,披在上的是方應許的白狐裘披風。

“不過,我們還不能走。”

雖然喝贏了麗娘,但方應許也是滿臉醉態,看上去離徹底醉倒只差一步。

“我套了的話……第十重界有八扇門,其中一扇就是從這里進,等醒來……我們就可以第十重界了。”

沈黛:“……我覺得我們不僅要等麗娘醒來,恐怕也要等你醒。”

方應許:“什麼等我醒?我沒醉……我還看得到你擺上的破……”

沈黛的角還真的有個被劍氣隔開的小,應該是在前幾重界的時候手留下的。

為了證明自己沒醉,方應許還認真地從乾坤袋里掏出他的針線盒,追著沈黛要給服。

跑到一半,謝無歧一擊擊中方應許的后頸,把暈過去的方應許扛沙包一樣扛回了室。

沈黛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氣。

看清那針線盒到了謝無歧手中,的心又提了起來。

“……二師兄,你想干什麼?”

謝無歧一袍在石桌旁坐下。

“自然是給你補服。”

梅花灼灼,白雪飄揚,落在年肩頭,和他慢悠悠的尾音一樣輕。

語罷,見沈黛還站在那里不,謝無歧側頭對笑道:

“你還站在那兒不,我便只能跪著給你補服了,過來啊。”

那只握慣了長劍的手握起了針線,縱使他手指靈巧,穿針引線時卻仍有些生疏笨拙。

沈黛愣了半天,間忽然泛起一,聲音很輕:

“不用的,二師兄,法破了要用同樣的材料才補得好,現在手邊沒有材料,就先讓它破著吧。”

“那不行。”

謝無歧的目仍落在手中針線上,細線穿過針孔,他又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打結,心不在焉道:

“雖然暫時沒法補好法的防靈力,但我師妹怎麼能穿破服呢?”

他從前一個人的時候過得糙,天席地都睡得,沒錢時服破了便讓它破著,有錢時便買一套新的,從不在意這些小節。

可他喜歡的孩,他希時時刻刻都像天上的滿月,好看得沒有一殘缺。

“二師兄——”

謝無歧剛打好結,正,卻聽沈黛又低聲道: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真的已經夠好了,不必再——”

的指尖微微發

還不夠。

還應該說得再冷靜一點,再堅決一點。

可腦子里想好的那些理智的話到了邊,剛起了個頭,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些明知道他聽了會難過的話,那些明明就不是出自本心的話,要怎麼才能順利地說出口呢?

但偏偏謝無歧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哪怕只是只言片語,他也完全猜到了沈黛接下去想說些什麼。

立在細雪中的形清瘦,垂著頭,不像是在拒絕人,像是犯了錯等著挨罵似的。

“為什麼?”

他神態如常,畔還帶著幾分淺淡笑意。

“你有其他喜歡的人?”

沒有——

沈黛掐著自己的掌心,不讓自己將這兩個字說出口。

“沒有嗎?那就是,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不是——

沈黛看著自己的鞋尖,將即將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怎麼會不喜歡呢?

這一生,沒有再遇過比他更好的人。

哪怕曾有過再多的委屈憤懣,當他笑著朝自己過來的時候,都會覺得那些難過的回憶、那些糟糕的壞運氣都無足輕重了。

從最初純陵初遇,到后來在閬風巔相的朝朝暮暮,那時從未思考過這樣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

還沒來得及深究這個問題,就被告知——

倘若這一世再重蹈覆轍,歸墟君出世,十洲修真界無一人能敵。

那麼這條命,就不屬于自己。

頭頂有這樣一把利刃不知何時落下,怎麼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那樣,開開心心地告訴謝無歧也喜歡他呢?

給了他希,再讓他給自己收尸嗎?

“我明白了。”

細雪無聲墜落,沉甸甸地在梅枝上。

沈黛不敢抬頭看他的表,于是只聽得他輕輕嘆息一聲,以為他還會說些別的,但謝無歧什麼也沒說,只走向站得像一冰柱子似的沈黛,抬手輕輕拂去肩上的落雪。

“師兄這一醉恐怕要明日才會醒,你也早點回廂房,等明日他們兩人醒來,我們就進第十重界。”

除此以外,再無一句。

沈黛甚至不敢看他走時的背影,等到廂房的門緩緩闔上,才抬起僵走到石桌前坐下。

針線盒還擺在石桌上,上面有謝無歧穿好的線。

沈黛拿起那針,起自己破了個小角,并不練地穿針,引線,在緋紅的袍上織出一個歪歪扭扭的補丁。

半響,一滴水珠落在袍上,將歪歪扭扭的痕跡暈出一片深

看著那道痕跡,沈黛怔怔呢喃:

“……怎麼就,那麼笨呢。”

要是長得更快一點,就能殺了伽嵐君。

要是前世知道得更多一點,就能在歸墟君出世之前殺了他。

什麼都做不到,就連想要自己喜歡的人開心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也做不好。

“——小姑娘,你確實是個笨蛋。”

聲音猝不及防地從極近的地方傳來,沈黛霍然回頭,見那顆盤錯節的梅樹上,趴著一個悉的影。

子輕紗如霧,眼如,倦懶地趴在一花枝上,著的兩只腳在空中幽幽晃

是麗娘。

原本一樹的花骨朵不知何時全都徐徐綻放,隨漾,飄出一片濃烈異香。

沈黛警惕地封住呼吸,起怒喝:

“你做了什麼!?”

話音落下,便拔劍朝麗娘而去,劍鋒鋒利異常,與溫良乖順的外表全然不同。

麗娘眼中劃過幾分詫異,閃迅速避過,又停在另一枝頭笑道:

“別生氣呀小姑娘,我雖是青丘狐族,卻不是那些凡間吃人的狐,不會吃掉你兩位師兄的。”

室只剩方應許一人醉倒,不省人事,沈黛不知他是真醉還是被麗娘做了手腳,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你是裝醉。”

麗娘掩輕笑:

“自然是裝醉,我生前便是我們青丘酒量最好的狐貍,如果我醉了,那一定是我想醉。”

沈黛知道眼前的麗娘不過是殘存在靈上的一縷神魂,已經死了,沈黛沒辦法再殺死一次。

“你想做什麼?”

清麗嫵子倚著梅樹,悠然道:

“仙者不回,界太寂寞,我不想自行消散,又太無聊,想找一個人陪我留在這里,僅此而已。”

“他們不會愿意的。”

“由不得他們不愿意呢。”麗娘朱緋紅,比紅梅還艷,“看到這里的梅樹了嗎?這種梅花為骨香,用這種梅花釀的酒釀。”

沈黛想到了今日謝無歧與方應許喝過的酒。

“聞過骨香,再飲釀,毒方,若是沒有心儀的人,這毒便會自行化去,但若是中毒之人有傾慕的人,便必須與傾慕之人.合,否則——”

沈黛急忙追問:“否則什麼!?”

麗娘食指點了點下頜,打量著沈黛急切的目,笑得眼波流離,道:

“否則,就會損毀靈府,靈脈阻塞,越是不得,越是……”

嘩啦——!

謝無歧的廂房里傳來了瓷片碎裂的聲音,沈黛心頭一驚。

看了一眼依然昏睡不醒的方應許,剛想要把他拉起來再去找謝無歧,就見梅花中的影飄然擋在了沈黛前。

“小姑娘,不能這麼貪心哦。”麗娘輕笑道,“你一個,我一個,你怎麼還想一個人獨占兩個呢?”

……誰想獨占兩個了!!

“趕走吧,你再猶豫,你另一位師兄說不定可就要真的靈府損毀,從此仙途斷絕了哦。”

麗娘到底是曾是狐仙,沈黛一時間拿沒辦法,遲疑片刻便立刻做了決斷。

裝作要走,卻又回頭趁麗娘不備扔出方應許從前贈的防梵天鐘,麗娘沒想到還有這一招,氣得立刻要砸碎法

但梵天鐘是天階法,沒那麼容易砸碎。

沈黛這才放心暫時離開,一邊往謝無歧的方向跑還不忘回頭警告麗娘:

“麗姑娘你別費心了!強扭的瓜不甜的!”

麗娘語帶怒意:

“管它甜不甜,我先扭再說!”

沈黛惦記著放在房間瓷片砸碎的聲音,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謝無歧的房間。

月上柳梢,房間沒有燃燈,一片昏暗。

“……黛黛?”

是極低沉喑啞的嗓音。

似乎沒料到沈黛會突然闖,跌坐在床邊低低.息的年愣了一下,才遲疑著出沈黛的名字。

借著窗外一點月看到謝無歧已是滿頭冷汗。

他支起一條,手臂幾乎沒什麼力氣地搭在膝蓋上,呼吸又沉又重,帶著灼熱凌的氣息,長眸疲憊困倦地半垂著,薄忍著什麼而抿。

在這一地如銀霜般的月中,年冷汗涔涔,有一種近乎破碎的脆弱

沈黛沒想到自己進來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房間里似乎帶著曖昧的灼熱,和門外的寒風對流,令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出去。”

謝無歧冷白的面龐沒有笑意,他鮮有這樣寡淡冷漠的時刻,但他此刻眉頭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沈黛反而從他這樣的冷淡中回過神來,看向他手邊碎的茶杯,上面有點點深痕,卻不是瓷片割出的,而是他自己用腰間長劍割破的。

“你在流。”

謝無歧劍雙修,能割破他的傷必然割得極深。

他在試圖保持清醒。

“我知道。”

謝無歧的呼吸很沉,.息聲很重,聽上去仿佛虛弱得快要死掉一樣,但他的卻越發鮮紅,襯著他滿頭烏發,有種勾魂攝魄的艷麗。

盯著眼前的,目控制,而只遵從本心的在白皙的脖頸和手腕逡巡。

他覺得自己在這月下好像變的妖魔,腦中只有一些荒唐的、下流的念頭不斷徘徊,并越發肆無忌憚,就快從他里破出。

“你出去。”

謝無歧又重復了一遍。

“不出去,麗娘說你中毒了,外面的梅花和你們喝的酒,在你里釀毒,要是不解開,你會靈府損毀,靈脈阻塞——”

沈黛也并不是完全相信,快步跑到謝無歧旁,以靈力探查,卻發現他果然渾滾燙,靈府灼熱得可怕。

那樣的溫度,好像連他的神神識也要一起焚毀。

“怎麼辦、怎麼辦——”

沈黛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只知道戰場上的陣法符箓,劍招道印,卻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

不,好像那些小說里,也會有這樣的東西,中了毒要是不.合就會死,原來真的是真的存在的嗎?

謝無歧靠著床沿,額頭冷汗大顆大顆落下。

他聲音比落雪還輕:

“別怕,騙你的。”

“可是你真的中毒了啊!”

沈黛不是醫修,不知道要如何為他解毒,但見他如此痛苦難捱的模樣,靈府又確實有熱源灼燒,想到麗娘信誓旦旦地恐嚇,早就已經完完全全地相信了。

不行。

不能看著他修為盡毀。

謝無歧覺到的手落在了他的腰帶上,下意識地攥住了的手腕。

“——你想做什麼。”

手腕纖細,甚至有些發抖,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救你。”

“……你要怎麼救我?”

“麗娘說,若是中毒之人有傾慕的人,想要解毒,就要與傾慕之人…………”

沈黛話還沒說完,已經從臉頰紅到了脖子

但手指依然攥著謝無歧的腰帶,大有視死如歸的意思。

下,年眼眸瀲滟,起波瀾。

.合?”

他用那樣好聽的嗓音說出這兩個字,更令沈黛整顆腦袋燒得滾燙。

謝無歧說完,攥著手腕的手指沒有松開,而是的手從他腰帶上離開。

“可我不想強迫不喜歡我的人。”

沈黛更著急了,這都生死關頭了,怎麼還論喜歡不喜歡的呢?

“算我強迫你!算我強迫你好了吧?”

沈黛兩只手都扣住了他腰帶,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二師兄你清醒一點,要是不解毒你就靈府損毀,修為盡毀了!”

謝無歧的力氣大得驚人,他又攥住沈黛的手,讓完全沒有余力再一分。

“不——行——”

“必須行!”

“這種事,講究兩相悅,要是讓我和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合,那修為廢了就廢了,我再重修便是。”

他一個男人為什麼這麼像個貞潔烈啊!

外面的大師兄還不知道況如何,里面的二師兄又抵死不從,沈黛急得要命,手還被謝無歧攥著彈不得。

“放棄吧師妹,我又不會道德綁架你,就算我修為盡毀,也不會怪你,畢竟你不喜歡我又不是你的錯,怪就怪……”

“喜歡的!”

沈黛又著急又無助,謝無歧還在耳邊慢悠悠地說著火上澆油的話,沈黛口而出的一瞬間,眼淚也跟著不控制地落了下來:

“我喜歡你的,不是強迫,是真的喜歡。”

“所以,讓我幫幫你,我不要你修為盡毀,讓我幫幫你,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麗娘:計劃通:)

小謝: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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