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妖》第7章 認爹

陳西正要出手防備。

謝柏川手中別塵華大勝,上前一步,接住景寒殺招。

萬兵譜第四的別塵和第六的霜泠遽然鋒,不同于毫無準備的花月明,謝柏川和景寒一出手就毫無保留,瑩白和蔚藍兩龐大的靈流在半空激開來,兵戈聲劃破天穹。

為了避免殃及池魚,百家長老不斷后退。

“此人借我徒之貌行惡,為師長,有護其清譽之責,還請謝宮主莫要多管閑事。”景寒劍眉星目高鼻薄,一襲白朗若流星,說起話來不急不徐,不怒自威,盡顯儒將之風。

謝柏川眉梢微挑,狹長的眼尾睨出冷意:“管得就是景長老的閑事。”

陳西淺瞳孔的妖力再一次褪下,看著半空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的兩人,喃喃:“謝宮主什麼時候這麼有善心,愿意為了一個普通凡人跟景長老為敵……”

“別多想,不是為你。”

柳和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來,一個個意氣風發、眸晶亮,仿佛剛才并非只力扛了虎妖,而是徹底將其誅殺、拯救無數百姓一樣。

因為心,他們并沒找自家長輩,而是依然三五群的圍攏在一起。

陳西湊過去,問:“怎麼不是為了我?”

柳和早在下山時就聽說別塵一箭貫出了個挖地道逃跑的凡人,謝大哥已經追下來了。

他們一群人鬧哄哄的討論到底是個什麼況,正好奇著,結果隔了大老遠就聽到陳西自證清白的話……

對于這個總是兵行險招出其不意的姑娘,大家雖然都驚訝,但著實覺得沒那麼難以接

此刻再見,眾人間倒沒什麼劍拔弩張的氣氛。

柳和邊的一個姑娘甚至主挪了挪腳步,給陳西讓出一個位子。

柳和沒好氣道:“你到底什麼年代生人啊?這都不知道。當年誅妖之戰,那個誰害了挽月宮上上下下兩千多條人命,謝宮主厭至極,連的名字都不想聽到。即便是恨骨之人,平時也不敢在謝宮主面前提起,偏偏……”

“偏什麼?”陳西好奇。

沈雁歸接茬:“偏偏景長老為設靈堂立靈位,這不是不把謝宮主放在眼里麼?兩位上仙見面,每次都有的打。”

有人道:“這回更激烈,方才還沒下山,我就聽見景長老又提了‘我徒’什麼的。”

說完還嘆氣一句,“唉,要怪啊,就怪你你這張臉!長得跟那誰一模一樣。”

見他們下山后連‘陳西’二字都不敢提,陳西說:“剛才你們那些長輩對著我的臉‘陳西’,也沒見謝宮主生氣。”

“你小點聲,還敢說!”柳和道。

沈雁歸回陳西:“那他們是不是只了一句?后面就沒敢提?”

陳西品咂片刻,忽然福至心靈:“好像的確如此!”

方才那些長老們也只是在自己砸落地面時了句‘陳西’,后面倘若不得不提‘陳西’之名,就用‘妖’代替。就連那位北華山莊的魯長老都不例外。

想了想,陳西突然出聲:“壞了!”

“怎麼了怎麼了?”

陳西拍拍自己的臉:“謝上仙那麼討厭陳……那誰,我這張臉跟如此相像,他一會兒騰出手來,會不會一箭宰了我?”

柳和道:“終于知道怕了?不過,你放心,你只是相貌同相似,只要你不作惡,謝宮主就不會對你做什麼。他那等明磊落的大俠,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不講道理的兇殘之輩。再說,他要是真想殺你,你還能從山頂一路挖過來嗎?”

年們紛紛附和:“就是,謝宮主俠肝義膽,從不濫殺無辜。”

陳西忙道:“有道理有道理!多謝小柳兒和諸位兄弟解。”

“客氣什麼。”

陳西心中疑頓除,抬頭看向半空,只見兩人依然打得不可開,心中生了去意。

師父景寒估計是發現了虎口的傀,以為是驅使的虎妖。加之容貌跟陳西一模一樣,才會說‘膽敢借吾徒之貌行惡’,因此對了殺機。

只要那被發現,不論是覺得驅使的虎妖,還是法借虎妖之口拔除傀,都逃不了一個‘死’字。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才往后退了一小步,不遠的魯長老就直勾勾地看過來。

于是陳西當著他的面,‘唰’一下后退一大步。

魯長老握著長矛的手不住抖。

陳西氣他一通,正左右打量地勢,尋思往那邊跑容易逃,便聽到師父景寒說:“謝宮主,今日我無意冒犯,但此人用傀控制虎妖,為禍空桑山,我必將斬于劍下。”

語調平和,嗓音溫潤,好像說得只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卻引得眾人再次拔劍。

氣氛陡然肅殺!

陳西,整個人如墜冰窖,所有的心思和熱都迅速冰封凝結,蒼白的可怕。

好像回到了上輩子徹底化妖那一刻,同樣也是有人指責——妖族圣陳西用傀控制我派弟子!

十八年前和十八年后聲音疊,在陳西耳邊嗡嗡作響。

一時半會兒,除了徹底化妖,陳西居然想不出另一條路。

可化妖了又能如何?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跟這些人又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恍然間,陳西聽到一個年的聲音:“傀一事,景上仙可有證據?恕小子魯莽,但此人看起來的確并非惡之徒,虎妖攻擊時也差點死了,此事可有什麼誤會?”

陳西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要攔著別跑上巨石的紫年,好像……沈雁歸來著。

幾面之緣,居然會維護

可惜,虎口傀,鐵證如山。

沈雁歸在這群年中聲不低,他這麼一開口,躁年們都安靜下來。

謝柏川收手,兩位上仙各自從半空落下。

景寒側頭看來,好像也被這場面晃了下神,卻很快恢復如常,道:“證據是虎舌后方倒刺上的傀牽拉痕跡。”

人群徹底嘈雜起來。

“景上仙的意思是并未發現傀。”

“你想啊,要是你用傀控制妖,這妖又被謝宮主殺了,你是不是得趕去把傀收回?”

“也對,有牽拉痕跡,足以證明虎妖是被人控制來作惡的。”

“難怪景上仙要親自殺用了那誰的面貌來控制虎妖,分明是想栽贓嫁禍、制造恐慌!但這時機沒算對,十八年正正好過去,那人已經徹底煙消云散,怎麼可能回來?”

“有道理!”

“原來如此!怪不得景上仙要親手殺。”

眾人議論紛紛,說得好像景上仙下一刻就會將陳西一劍穿心。

既然怎麼都逃不了一個死字,陳西氣也上來,什麼控制虎妖,才不屑!行得端坐得正,一生明磊落,就是化妖也不屑于用控別人這種損的手法!

一道雷霆之勢的重劍忽然自后擊出,陳西從未對推星設防,猝然之下,整個人被打得朝前撲去。

柳和忙道:“娘!”

眾人解釋:“柳姑娘,不怪花宗主怒,可能出于憐惜故人的緣故,方才花宗主還在眾長老劍下救過。可誰料是用那妖之貌來為非作歹啊。”

萬兵譜第五的‘推星’劍長四尺寬半尺,以重量聞名天下。在場諸位長老想要提起推星,都得催靈力。這麼一下打在普通人上,無異于泰山頂,誰能吃得消。

陳西確實吃不消。

被推星這麼一打,即便反應很快的朝前跑了幾步卸去力量,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重重撲倒在地。

隨著一口老吐出,覺自己眉間好像掉出來一個東西。

如發細,銀白锃亮。

在陳西反應過來之前,其他人已經道出此之名——“傀!”

“又是傀!”

“此難道也被傀所控?!”

“有人故意控制了和虎妖!”

謝柏川和景寒齊齊一怔,在他們轉之時,花月明已經收回推星,扶起陳西,同時一手按上的脈搏。

陳西也是一驚,頭上到底有多

花月明吩咐其他人:“此人事關重大,帶回七星劍宗,嚴加看管——”

“不勞宗主費心,和虎妖皆由緣境引來,理應跟我回挽月宮。”謝柏川擲地有聲。

陳西將角淤,心想去哪兒不是坐牢?

這種大宗們的牢獄都是關那些窮兇極惡之徒的,修得堅實牢固,關進去后上天無路地無門。

還不如去個看守不嚴的小宗門,到時候逃跑容易。

正待開口之時,只聽不遠七星劍宗正南方向的黃金鈴“鐺鐺——”作響。

鈴聲清脆悠揚,驚起鷓鴣一串。

陳西眸一凜,哪里又出了什麼大事?

這鈴鐺黃金鈴,每個門派都有,是仙門百家互相聯系時所用。平時風吹雨淋都不會響。陳西小時候過去搖過,結果被巡視弟子逮住,一頓好罰。

要想此鈴響,需得靈石催。且催一次所需的靈石可能就把一個小宗門家底給掏空了。

鈴響后,鈴舌下會自發凝出一張,稱為‘黃金‘,會詳細記載所求之事。

有時遇到妖大舉進攻,也會以此來預警。

總之,都是非要事不啟用。

誰家出大事,嚴重到要廣發黃金的程度?

“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過去一看便知。”

陳西擔心牽連到無的自己,一路想著逃跑,無奈花月明武力制,只得踏上重劍,先回宗門。

留守在宗門的弟子已經將黃金從鈴舌下拿出,正往外送。

花月明驅使推星下落,一把接住。

照在黃金上,反細眉間的凝重照得清清楚楚。

十分了解自家師姐的陳西氣個仰倒,估著跟自己又不開干系。

“花宗主,出什麼大事了?”

“哎呀您說話啊,這可急死我了。我們宗門小,就我一個修為高的,可別是被妖怪給滅了啊。”

花月明終于從齒出兩個字:“不是。”

說罷,將手中黃金向后傳閱,轉頭看向陳西。

陳西破罐子破摔,回看過去。

“玉微宗宗主廣發黃金,說自己懷孕的妻子當年在誅妖之戰戰場上失蹤,他多年苦尋無果。但他一直沒放棄,近期終于找到了些許蛛馬跡——原來妻子在生下孩子后,抵反被殺,而孩子則從山崖滾落,掉江流。幸好,孩子命大,被一對漁民夫婦所救,當親生孩子一樣養大。”

有人萬萬不敢相信玉微宗宗主白滿洲廣發黃金帖只為說這件事,可聽到這里,也只能喃喃:“那真是命大……”

花月明繼續道:“近期,白宗主找到了那戶漁民,卻發現這對夫婦皆已慘死。據現場的蛛馬跡,白宗主找到了殺害漁民夫婦的兇手,原來是一個專修傀儡的妖道。在白宗主問之下,妖道說,他發現那孩子長得極像十八年前的妖陳西,便了邪心,給種下傀。妖道又聽聞百家弟子來空桑山歷練,便想要效仿十八年前陳西屠盡挽月宮。于是,他放大妖和那子進山,將各家小輩一網打盡。”

“豈有此理!”

“狼子野心!”

“這種邪魔外道就該死絕了!”

“早就聽聞白宗主查案如神,果然名不虛傳!”

陳西完全沒料到,居然能給自己聽出一個爹來。

后面有人看完了黃金容,道:“白宗主現在正理那妖道的妖不開。思來想去,只有廣發黃金,才能第一時間將此事傳來,大家早些進山,救下小輩。最后,白宗主說他有個請求——此中他附帶了一滴,希咱們幫他先滴認親,如果是他的孩子,就托沈小哥帶回宗門;如果不是,也希咱們能善待這個姑娘。”

“白宗主仁義!”

“早就聽說白宗主在找孩子,真希這姑娘就是白宗主的兒。”

“白宗主對夫人一往深,守節多年,有孩子在旁,也能聊寄相思。”

看熱鬧看到自己上的陳西被一群熱心長老強行架著去取了一滴指尖

屬于白宗主的那滴靈氣濃郁,甚至有制妖邪之效,而陳西的則平平無奇,就是個不曾修煉的普通凡人。

陳西聽到花月明的聲音:“的確是白宗主的。”

陳西思索著,如果把自己套這個故事,應該是在妖道出現之前,白宗主的孩子就被惡意替換為。然后被種下傀,放空桑山。

白宗主想要找孩子,估計還得從那漁民夫婦手。

不過,自己此番能順利洗了嫌疑,還得謝白宗主。

最近倒是沒事做,不如去悄悄幫白宗主找孩子。

剛想完,陳西就看到懸在半空中的兩滴,緩緩、緩緩靠近。最后,在萬眾矚目中,接、融合、徹底化為一滴。

居然真是父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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