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箋能自如呼吸和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進了一偏僻的筒子樓，睡在邦邦的床榻上。

枕下墊著的不知道是誰的服，散發出一難言的酸臭味道，時箋趕坐起來，這一下就看到了面沉居高臨下俯視的男人。

——袁志誠。

近三年沒見的姑父。

地上有許多空了的酒瓶，時箋倏忽向后瑟，但背部很快就抵住了墻壁。破碎的面墻紙隨著這聲撞擊簌簌地落下來。

“你就這麼一走了之，有想過我和你姑媽、你哥哥該怎麼辦嗎？”

袁志誠咧開一參差不齊的牙齒，朝時箋森地笑。時箋登時條件反地蜷了起來。

整個人都在發抖，因為害怕被打。

原以為逃離茂城，就是遠離了曾經的夢魘。沒想到噩夢再次降臨，將完全籠罩在。

袁志誠只是笑一笑，輕聲慢語地說：“小箋現在有錢了，怎麼也沒想著寄點回來孝敬孝敬家里？”

“不懂事不要，姑父教你。”袁志誠俯，正對上已經有些微紅的眼睛，拍拍臉，“現在打電話給你男朋友。說，你想要點現金。”

是原來的一個老鄉，勇哥，在申市鉆營發達了，攛掇袁志誠也一起來，做什麼合資企業，搞些高利息投資。這些年袁志誠自己也有一些積蓄，對方為了展示誠意，接他過來以后酒好菜供著，做盡主人之誼。

袁志誠也是無意間，看到了時箋和一個年輕男孩并肩逛街，出高端場所。

他跟蹤盯梢兩天，又看到這男孩坐一輛奔馳走了。然后時箋獨自下樓。

袁志誠一問勇哥，才知道那種車一輛起碼200萬。而那棟公寓，也在寸土寸金的地帶。

怪不得這兔崽子一往外面跑就不回來了，原來是傍上有錢人家了。

勇哥暫時給他這間房住，先委屈了，說以后會給他換更好的。可照袁志誠看，這還不如通過時箋來錢快。

“唔，多呢？”袁志誠撿起地上一個空酒瓶，漫不經心地拋轉，“不如先二十萬。”

時箋發散在肩頭，兩頰翕片刻，輕著道：“我男朋友也才剛工作，沒那麼多錢。”

“家里有錢，不會拿不出。”袁志誠毫不在意。

“他父母不喜歡我，不會為了我掏這個錢的。”

“小箋，這個錢可不是一次要的。你把姑父想什麼人了？綁架侄勒索？不是的，只是讓你時不時寄一點生活費回家，也算是回饋姑父姑媽這些年養你費的心力。”袁志誠蹲下來，噙著笑看。

他將酒瓶隨意磕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震天響，“分幾次要，會不會？節日的時候跟男朋友要個一兩萬，不過分吧？”

“……”

“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那為了讓你乖乖聽話呢——”袁志誠的笑容突然變得極其怪異，站了起來。

一切都在電火石間發生。

在時箋的厲聲尖之中，上的外裳被男人徒手撕扯開，巨大的黑影覆蓋上來將制，時箋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有手機的閃燈刺痛眼球。

一子惡臭的酒味和汗味沖了過來，時箋胃里翻江倒海，生生想嘔吐。

想逃，又被袁志誠用大力拽了回來。服一件件剝落，只剩下兩塊得可憐的布料。用盡全力瘋狂掙扎，可卻怎麼也甩不牢牢的桎梏。袁志誠用手機對著拍了很多張照片。

咔嚓，咔嚓，咔嚓。

“只要你敢報警，我手機里這些照片會全部上傳網絡。”

最后一切停歇下來。安靜如同末日。

時箋在床上，將已經破損得不能看的服重新蓋在上，和臟臭的混在一起，無聲而緘默地流淚。

袁志誠把自己的一件舊襯衫劈手丟在臉上，嗓音毫無溫度：“記住了，和我們對抗，就是要付出代價。你再逃，也逃不出這個家。”

興許是拿到了的把柄，袁志誠放心許多，去廁所解小便。

進去之前他說：“不準跑，在這里等我出來，不然我就把照片放網上。”

然后他就關上了門。

趁這個空檔，時箋抖著出自己被他放進屜里的手機，給陸譯年打電話。

拜托了。

求求你。

接電話吧。

的手在不停地發抖，幾乎要握不穩手機。思緒也攪了一團麻，本無法思考。

嘟——嘟——嘟——

始終是忙音。時箋的希飛快絕下去。

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廁所里的沖水聲已經響起，搶著最后的幾秒鐘給“海”發了兩條信息。

【救我】

【B05】

那是房號，時箋剛才匆匆去看的，但沒有多余的信息可以傳遞了。

小區什麼名字，現在在什麼位置，統統不知道。

袁志誠出來的時候，時箋仍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抱膝坐在原，臉上的淚痕逐漸干涸，只是雙眸通紅，姿態近乎麻木。他特地拉開屜看了眼，的手機還好端端放在原位。

袁志誠輕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只上下打量了時箋一眼。

孩一張小臉雖蒼白著，卻也能看出底子極好。睫濃，雙眸漂亮，尤其是咬哭起來的時候更是楚楚可憐。

以前沒發現，他這個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長大姑娘了。

袁志誠忽而意味不明地說：“時候不早了。今天先住在姑父這里吧。”

本只有一張床。條件這麼差，怎麼睡得下兩個人。

時箋全上下泛起一陣皮疙瘩，隨他靠近胃里直泛起一陣惡心，條件反地向角落，雙臂護在前。

“喲，小箋這麼怕姑父啊？”袁志誠的聲音里多了幾分不三不四的調笑，“怕姑父做什麼啊？”

眼看著他又要欺近，時箋著聲開口：“錢，你要二十萬，那麼多我給不了。”

袁志誠的眼神立馬變了，劈手甩過來一掌：“小賤人！你他媽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你不怕我把照片發出去是吧！？”

時箋的腦袋狠狠偏向一邊，濃郁的腥味霎時充斥口腔，止不住咳嗽起來。疼得要死，垂著頭捂臉，幾乎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

屜里的手機在靜靜錄音，時箋要引袁志誠把犯罪機都說出來。

“怎麼著？還是心疼你那男朋友當冤大頭啊？”袁志誠冷笑，“可這都老半天了，他怎麼連通電話都沒有打來呢？”

時箋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陸譯年在飯局，沒能及時看手機，知道。

時箋深呼吸幾口氣，蒼白地搖頭：“所以姑父你也看到了，我和他關系不好。我要太多，他會到厭惡。到時候還沒拿到多錢，我先被他甩了。”

“□□他媽唬誰呢？”袁志誠上上下下地打量，忽而冒出語氣難辨的一句，“都同居了，肯定沒在一起干壞事吧？”

他的目像是狗皮膏藥一樣黏在時箋的上，幾乎不寒而栗。

“上床了嗎？有沒有給他搞過啊？”他笑嘻嘻地湊上來，“要不今晚也來和姑父嘗嘗鮮吧？”

時箋覺得自己就要吐出來了，掐住自己咽，拼命咳嗽起來。

心頭的恐懼蜂擁到極致，時箋沒控制住自己，踹出一腳，正中袁志誠下腹。

他吃痛地矮下去，口中發出咒罵：“艸踏馬的你這個□□！”

眼看他又要上前，表兇神惡煞，時箋驚恐地起來：“對不起姑父！錢我可以給！我可以給！”

“我找我男朋友要，你不要打我，二十萬、三十萬都行，五十萬也行，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我——”

的嗓子都在剛才啞了，袁志誠驀地停下作，瞇起眼睛：“這一下五十萬也行了？有意思，接著說。”

“是我剛才撒謊了……我男朋友，平常很寵我的。我每次要一點的話，他會給我的。”時箋邊哭邊說，像是一朵迅速灰敗的花，“一次一萬，夠不夠？我每個節假日都要，人節、七夕，過年，中秋……”

“一次兩萬。”袁志誠說。

時箋的指尖瞬間在暗掐進掌心，一陣骨的疼痛，忍住巨大的恐懼，強迫自己抬眼直視他的臉：“萬一要是讓他覺得我貪心，以后不給我了，怎麼辦？量多次，可以要更多……以后逢年過節，我、我都給家里匯錢，這樣可以嗎？”

袁志誠神稍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頃，他又笑，提道：“你剛才自己說五十萬，我覺得不錯呢。你說呢？”

“我、我盡力……”

“盡力？”袁志誠聲音又拔高。

“不，不！我是說，五十萬，沒問題……”

時箋的忍不住發抖，只祈禱時間過得再快一些。讓趕逃離這個夢魘。

時箋與袁志誠商量要錢的細節，用各種話描繪藍圖，使出渾解數與他周旋得更久一些。半晌袁志誠終于似察覺了什麼，揪著時箋的服將拽起來，厲聲道：“想拖延時間是吧？你給誰通風報信了？啊？！”

說著就要去屜拿手機檢查，就在時箋瀕臨絕的時候，外頭突然有人禮貌敲門，是陌生的男聲：“您好？”

袁志誠作頓住，先是狐疑掃了時箋一眼，訥訥無反應，于是他扯開嗓子問：“誰啊？”

“送外賣的。”

袁志誠走到門口，面無表道：“我沒點外賣。”

對方不卑不：“我這里地址寫的是B05呢。您沒點外賣，也許是別人點給您的？”

里屋沒靜，外頭又說：“這單子上面說了，是給兄弟點的夜宵。點了很多呢，啤酒，燒烤，兩個大袋子。”

是勇哥，袁志誠這才打消疑慮。

至于這小□□，沒關系，照片在他手上，難不還敢跟一個送外賣的求救？

然而門打開的一瞬間，穿著警察制服的兩個男人撲上來直接將他雙手扣住，擒拿反剪于背后。袁志誠慘嚎一聲，雙膝跪地，被用力按在地上。

外頭警笛聲轟鳴。

時箋盛滿淚水的雙眼在這一刻被霓虹照亮了。

賭“海”會看到那條消息，賭他會讓人來救的。

——賭對了。

作者有話說：

往后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