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暗下，夏夜的夜空有別的季節比不了的，攝人心魄。

正如桑絮所預的那樣，的沒有下午那麼難了，逐漸恢復過來。坐進辦公室，也能勉強地理工作。

但是心里的憤懣，讓恨不得把裴思渡三個字在鍵盤上，狠狠敲下去。

衛涵涵繼續替倒熱水，桑絮：“謝謝涵涵。”

衛涵涵是個樂天派的小生，個子不高，但滿活力。最大的好是吃，從早到晚不停，讓人嫉妒的是除了臉圓潤，嘟嘟地非常可，是吃不胖的材。

用的話說，跟桑絮一見如故，所以無論桑絮格如何冷淡，都樂意跟桑絮在一塊。

時至今日，衛涵涵才明白桑絮當年評價裴思渡的那句“小恩小惠”是什麼意思。

裴總監也太不近人了吧，居然在人不舒服的況下強迫加班。

盡管后來裴思渡訂了夜宵來，衛涵涵滋滋地吃，但桑絮一下都沒。

宋尹銳猶豫再三，在桑絮不知的況下，去找裴思渡解釋今晚的事。

他眼里的桑絮不是懶的人，但不喜歡加不必要的班，該做的事，很出過紕。裴總誤會他們倆，對他對桑絮，都是莫大的冤枉。

辦公室里的裴總恢復平時溫和寬厚的模樣，他幾乎沒費口舌，只把事原委講一遍，裴思渡就跟他道歉了。

這在前任總監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人家總有辦法把黑的說白的，順便給你洗個腦。

而裴思渡的態度無比誠懇，滿目憂慮：“桑絮的怎麼樣了？你讓早點回去吧。”

“好一點了，但生嘛，這種時候還是要多休息。”

宋尹銳腳步輕快地回到辦公室，讓桑絮回家，臉上掛著自豪，“我跟裴總說清楚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晚上是看我們倆拉拉扯扯，以為我跟你談呢。”

“呵。”桑絮冷笑了聲。

裴思渡覺得跟所有人都不清不楚吧。

“不用，已經留到這個點了，早走晚走沒區別。”

宋尹銳聽出來還在生氣，好言相勸：“別跟自己過不去，走吧。”

桑絮本不想理會，但的不適告訴沒必要拿自己賭氣，得不償失。

往地鐵口的必經之路上，裴思渡等在那兒，袖被風拂，發梢跟著輕舞。

好像是來接剛下班的朋友一樣。

桑絮懶得理會，徑直打算路過，裴思渡上前攔下：“我今天是我理問題的方式有問題，我送你回去，就當將功補過。”

“不勞煩裴總，我自己能回。”

桑絮冷著個臉繞過，毫不給面子。

“桑絮。”

裴思渡在后喊住，這是為數不多地幾次稱呼桑絮全名，前幾回私下相，都怪里怪氣地喊“桑小姐”。

桑絮下意識立在原地。

“我知道你不舒服，我送你。你不需要跟我講話，也不需要改變現在的態度。”

桑絮只是思考了一瞬，果斷轉坐進副駕駛里，不蹭白不蹭，本來就是裴思渡不做人事在先。

報完住址就閉上眼睛。

裴思渡言而有信，一路上果然不打擾。

桑絮在困倦中睡過去，半途中頭磕到車窗玻璃，才醒過來，看了眼外面。離家還有十分鐘左右。

佩服自己的心大，在奇怪上司的車上，還能睡得香甜。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怎樣的人。”

桑絮率先開口，打破沉寂。

裴思渡有兩秒沒有回答這句話，直到在常堵車的十字路口踩下剎車，著遠的紅，才開口：“你所以為的我的想法，有較強的主觀。”

“你覺得我對任何人，都不接，不拒絕，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為自己鋪路。對嗎？”

裴思渡今晚的刻意刁難全無意義，不是那種會強制員工加班的領導。自來后，加班現象沒有以前嚴重，還時不時會有夜宵吃。

是看到自己跟宋尹銳一起，以為宋尹銳給提供了便捷，所以發難。

在裴思渡眼里，自己就是這種人。

裴思渡立即為自己發言：“我從沒有這樣想過。”

“你怎麼想是你的事，我在考慮，這份工作到底適合不適合我了。”桑絮不愿跟你來我往，以平鋪直敘的口吻說出心所想，接著加句：“前面路口右拐。”

裴思渡按的指令開：“是我給你造困擾了。”

沒有用疑問的語氣，桑絮心里贊賞還有自知之明。

“的確。”桑絮不喜歡這種相模式。

裴思渡對的那一點特別，是無形中的枷鎖，束縛住了。

今晚的事件也著實惹不痛快，可見那丁點微妙的特別，所帶來的甜頭跟麻煩是一樣多的。

桑絮承認嘗到過甜頭，在裴思渡被套出話，為失態時，是高興的。

連自己都不敢承認。

但距離是好的前提，可以隔岸觀火，直到那把火漸漸熄滅。但要確保自己安全，不能被焚燒。

將車停在目的地，裴思渡偏過頭去看解安全帶的桑絮，向保證：“這種事以后不會發生了。”

“不會再出現下班談私事的況。”

“不再約飯，不再要你做的餅干，更不會再提出送你回家的要求。”

桑絮發現今晚的裴思渡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笑容，往常就算是不悅，畔總要掛著點弧度。

說這番話時，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一字一頓，像是在宣布季度規劃。

“這樣行嗎？”問，“你可以再提幾條，但我不希你因我影響未來規劃。”

“夠了，謝謝裴總的理解。”旁的不用提，裴思渡也能想到。

們既然猜得到彼此的心思，哪里需要樁樁件件挑明了講。相信，裴思渡明白的意思。

但剛才裴思渡每說一條，桑絮得到的都不是輕松，而是一些自己都無法描繪的奇怪心理。好像哭嚎半天的小孩，買了心的玩回家，但發現并不有趣。

“謝謝裴總。”桑絮打開車門下去，回頭客氣地朝裴思渡笑笑。

桑絮住的這一片都是單公寓，環境算是可以，住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

裴思渡升起車窗，在下車后立即將車子駛走。

此后幾天，裴思渡完全做到了說的事，連在茶水間或洗手間相遇，裴思渡對也是大大方方，正如領導對普通員工那樣。

沒有多余的話跟眼神，陌生，客氣。

桑絮想，這應該是想要的吧。

周四晚上，封憬帶去吃飯，包廂里，桑絮很自然地將煙點上。窗戶開著，下完雨后夜風清涼，沒有打空調的必要。

封憬給自己盛上碗老鴨湯，“說吧，你在煩什麼。”

“我沒煩。”

“讓我猜猜，工作不順心？”封憬理都不理，慢條斯理的吹著湯。

桑絮被說中，“我換一份工作，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剛好現在店里缺人，桑老板來幫忙唄。”

“我再想想。”桑絮把煙滅了，不想，只是想看煙霧在空氣里四散。

“周日下午來店里，新本測，我讓風隙他們排了幾天演繹，你剛好看看行不行。”

“好。”桑絮平時沒有別的活，作為合伙人，一些義務的事還是要做的。

“測玩家缺幾個，我喊裴思然他們？”

桑絮不想見到裴思然，更不想見到楊晶晶：“沒別人了嗎？”

“有啊，但上次喝酒答應人家的。”

“哦，那你喊吧，我無所謂。”

桑絮也開始喝湯，這家餐館位于煙火氣重的巷子里，是一對夫妻開的店，最特的就是這道原味老鴨湯。鮮醇香，先喝上一碗，再讓服務員添湯后下手搟面和蔬菜。

桑絮跟封憬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來吃，跟老板夫婦，老板娘熱心腸，總想給桑絮介紹個對象。

結賬時又提這事，桑絮一招制敵：“我等小老板長大吧。”

老板娘笑得肚子疼：“他才初一，你等到什麼時候哦！”

隔日晨起，桑絮特地將鬧鐘提前半小時，心梳洗打扮了一下。

穿了條米白的印花連，配上平日敬而遠之的高跟鞋，看上去清純且溫婉。

在衛涵涵旁邊坐下時，衛涵涵掃視一遍：“我不高興了。”

“怎麼了？”

“憑什麼有人長得漂亮還前凸后翹啊，煩。”

桑絮哂笑：“謝謝衛小姐的夸獎。”

午餐跟衛涵涵一起去便利店，上樓時遇見從外回來的裴思渡，裴思渡的笑容標準：“吃過了嗎？”

衛涵涵熱地回：“吃過了，裴總監呢？”

“我也剛吃過，最近辛苦了，午間好好休息。”

說話時的目全放在衛涵涵上，和含笑，桑絮沒有搭話，便沒有看桑絮。

這是正常的舉。

桑絮百無聊賴地著電梯里的鏡像，看見自己眉眼懨懨，很不高興的樣子。

真難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