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開始工作的桑絮，像是黃粱一夢走到盡，回到原本的生活軌道上。

旖旎的、曖昧的、沖的夏日氣泡，破，一個個聽碎裂聲。

張忙的例會，忙不完的項目，喝不夠的咖啡。

帶著酒味的深吻，含脈脈的目，被刻意忘在快節奏的生活里，無人翻閱。

桑絮打著哈欠攪開速溶咖啡，喝咖啡不挑，便利店隨手拿的速溶照樣有效。似乎只要嘗嘗甜苦的味道，就能打起神。

手機震，抬眼一掃，是媽打來的。桑絮離開工作區域，到休息接聽，“怎麼了？”

家里不會無緣無故給打電話，通常都是有事，這點桑絮心知肚明。

媽重重嘆了口氣，出中年婦的頹然：“我現在管不了你弟了。”

桑絮又打了個哈欠，眉心，坐在休息的沙發上，聽絮絮叨叨講了一堆。

桑爸桑媽對桑絮管得嚴，自小到大，絕對不可以有異朋友。上大學前，連買服、剪劉海、穿破這種小事都得聽家里的。

桑絮算是個乖孩子，一心想讀書，能走遠一點，離開這座小城。所以不存在逆反心理，家里不讓做便不做。

但他們對兒的嚴厲，在兒子上則全然不同，這是桑絮不痛快的本原因。

桑城從初二開始早，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家里要麼是默然縱容，要麼是像桑絮爺爺那般，夸他厲害，會哄小姑娘。

好像這是什麼傳統德。

他的朋友換了好幾個，現在這個正是熱期，整天膩歪，桑城的績一落千丈。

班主任勸退的電話打來，桑媽這才急了，氣得把桑城天天戴在手上的頭繩扔掉。

桑城那個魔王不知反省，在家里摔東西發脾氣，揚言不再去上學。全家人無奈，在樓下垃圾桶翻了半天，才把頭繩找回來，連哄帶騙送他去學校。

桑絮聽到這里時，已經氣得肚子都疼了，臉難看。

想罵人，又覺得只罵桑城一人不公平。

依看，全得罵。

期間，裴思渡與幾個領導從休息室門口經過，轉頭說話，恰好與桑絮對視上。都沒來得及笑，裴思渡的臉上是代事時的嚴肅，桑絮還帶著憤怒。

桑絮覺得有必要趕掛斷電話。

讓裴思渡抓到魚，是件糟糕的事。

對桑城一系列的所作所為，桑母很生氣，認識到需要管教。但桑爸跟桑絮的爺爺還是一如既往的縱容態度，三個大人為此吵了一架。

桑母被桑爸訓斥，覺得孤立無援，這才打電話跟兒訴苦。

桑絮對他們的事不興趣，按部就班地安幾句，說起實話：“桑城已經被你們慣壞了，以后難改。”

桑母先是同意，隨意反駁：“我怎麼慣他了，還不是你爸。我每次一要講他，你爸就打岔，還跟我發脾氣。小孩子有人護，現在無法無天，他怕誰啊？”

電話里的聲音時而高振時而低落，但桑絮并不放在心上，深知媽說的都是氣話。

因為給桑城的溺不比別人。

桑城是他們所有人的作品。

桑絮看不過去，偶爾管教幾句，還會招致埋怨。

桑媽自己也干“打岔”這事。

“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方便細談，下班再說。”桑絮掛了電話。

當然，下班沒有再說。

媽氣消了，不會再打擾。

家里吵一團，罪魁禍首桑城照樣沒心沒肺過得開開心心。還膽大妄為地在下晚自習后，給桑絮發求助消息，問某口紅品牌的哪個號好看。

桑絮：“給誰買的？”

“你能不能不要在沒回答別人問題的時候就提問，真的很煩。”

桑絮毫不留：“如果是拿父母的錢去討好你的早對象，我覺得我不想回答。”

桑城脾氣大，“我不找你，行了吧！”

晾了他十分鐘，桑絮正式與他談話：“你最近有點過分。我希你用你有限的智力，靜下來想一想，你每天在忙什麼？以及你忙的事，在五年后對你的幫助是什麼。”

桑城一聽就跑：“歡送自己下線。”

桑絮：“滾遠點。”

兩分鐘后，桑城頭像再次出現在最新聊天記錄里：“什麼號？”

桑絮：“豆沙。”

桑城：“你給人買過口紅嗎？”

桑絮：“你在八卦什麼？”

桑城：“拜，睡了。”

打發完桑城，桑絮繼續追劇，不知不覺到凌晨。睡前打開企業微信，發現宋尹銳的群消息還沒回，于是發了個“收到”出去。

不一會，裴思渡的消息出現：“怎麼還不睡覺，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桑絮顯然忘記曾經吃過的虧，秒回說：“這就睡了。”

裴思渡忽問：“最近工作力太大了？”

“還行。”

“覺你最近都很疲憊，看你今天打電話的表都很不高興。”

桑絮拿起桌上的化妝鏡端詳自己，好像是看著有點累，但裴思渡干嘛觀察那麼仔細。

“謝謝裴總監關心，我以后會盡量緒飽滿地迎接工作。”如是回。

本來想說打電話不高興是因為家事，但又怕裴思渡說上班時間不務正業。

桑絮看著裴思渡“正在輸中”，輸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再回。

連晚安都沒有。

裴思渡單方面結束了聊天。

這樣很酷嗎？

桑絮等了半天，選擇關燈睡覺。

閉上眼睛卻糾結，裴思渡為什麼不回了呢，睡著了？

還是生氣了。

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關心自己，但自己說客套話嗎？

喂，那只是開玩笑啊！

桑絮佩服自己的腦，喜歡意奇怪的東西，好像對方多麼在乎自己，自己的確是個值得被喜歡的人。

自！

萬幸，后面幾天，宋尹銳沒讓他們再留下加班，桑絮得了個息。

有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調整狀態。

跟裴思渡的聊天還停在上次，有時無意在對話框里看見，尷尬且無奈。

但在公司里見裴思渡，仍然恭恭敬敬地喊裴總，裴思渡則溫和地點頭說“你好”。

甚至不喊桑小姐了！

就好像桑絮是任意的員工甲乙丙。

雖然桑絮明白自己普通到就是甲乙丙，但裴思渡很會演戲卻是不爭的事實。

干什麼忽冷忽熱。

上班的路上忍不住地埋怨一路，等電梯時，居然剛好遇見裴思渡。

冤家路窄。

但也沒辦法，全公司除了保潔阿姨，愿意早來的只有們倆。

桑絮說：“裴總早。”

裴思渡牌標準微笑：“早上好。”

桑絮看得滿肚子火，在眼睛上停住目，開始找話題：“裴總今早起得比平時遲，昨晚沒有睡好。”

裴思渡默了兩秒才吭聲：“你怎麼知道？”

眼妝不夠致，可見沒來得及細化；

而且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電梯到了，桑絮又不想說了，敷衍道：“猜的。”

裴思渡看眼，自嘲式地垂眸淺笑：“那你再猜猜，我為什麼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