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姬無心說。

只是他看不到了。他當時為了贖罪自盡，留有一縷殘魂守護陣法，這縷殘魂是依附陣法存在，如今陣法被破壞，他也會隨之消散的。畢竟，他已經死了，元神也已經湮滅，只剩下這一縷依附陣法而生的意識而已。

“悟兒。”

“嗯？爹爹你在哪里啊？”小骷髏不怕淋雨，著爪子想接雨水，然他只有骨頭，那雨水本握不住，不過他依舊很開心，都高興地拍起了手，左右手骨頭還很合地對準一起拍，打得吧嗒吧嗒響。

“爹和娘要出遠門，你跟著小姐姐好不好？”姬無心說完，蘇竹漪就覺一道神魂威再次施了過來，只不過這次溫和得多，沒有給什麼力。

“小頭，你也算個修士，了修煉這扇大門的，無定葫蘆下著大量的修煉資源，那些東西我都送給你，但你必須發誓，好好照顧悟兒。”

蘇竹漪一聽樂了，連忙道：“好，我答應你。”

發個誓嘛，反正這骷髏架子不傷人，而且也不用吃東西，養就養唄！

“那你認主吧。”

啥？蘇竹漪轉瞬明白了姬無心的意思，他是要給一個骷髏架子當奴仆，認那小骷髏為主！這怎麼可能！

蘇竹漪梗著脖子要拒絕，然威往下一，脖子都快扭斷了，立刻改口，喏喏道：“前輩，您說了算。”

姬無心把小骷髏過來，說：“悟兒，爹爹教你和小姐姐唱歌。”

“咔噠噠，好啊！”小骷髏一高興，下直接掉了，他愣了一瞬，自己瞎掰弄兩下又接了上去。蘇竹漪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直接丟出去的小臂骨也撿回來接好了，剛剛拍掌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

姬無心教的歌，自然是主仆契約的咒語。

蘇竹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看著不同意就得死，尊嚴和命之間，肯定選后者，沒有命了，以后哪有機會找場子說尊嚴呢？跟著姬無心哼哼，隨后看到姬無心指導小骷髏出手，也只能被迫把手出去，那骷髏手指輕輕一扎，就在掌心扎了個小破口，小骷髏一驚，連聲說對不起，蘇竹漪被威著能說什麼，主仆契約本仆人就要立誓的。

然而契約締結并未功。

和骷髏上都沒有發，且也沒有覺到一道聯系，將他們元神栓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蘇竹漪有些迷間，聽到姬無心嘆息一聲，“原來……”

“原來他已經認你為主。”聽到這話，蘇竹漪才發現，丹田識海里頭已經多了只小骷髏！按理說，小骷髏實力遠超過，是不可能收服小骷髏的，然而這骷髏沒有半點兒邪，沾了的蘇醒，就直接對親近，在那陣法中摟著的時候，無意識地就認了主。只不過它這種認主也沒有契約束縛，而它實力高強，若是不打算認了，還能輕易離蘇竹漪的掌控。

最重要的是，小骷髏實力太強，遠遠超過蘇竹漪，以至于蘇竹漪此前都沒注意到識海里頭多了它，現在也兒命令不了它。

“好好照顧他。”姬無心說。

姬無心本來是魔道大能，擅長煉尸，他煉制的尸最后跟活人一般，兇猛無比又有自己的意識，也能長得俊無匹，只是這種修煉大都腥歹毒，都離不了其他活人的皮骨。所以，現在的他想不出任何辦法，能讓干干凈凈的悟兒，再次擁有，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在下。

“無定葫蘆就是他的家，這葫蘆就給你保管。”蘇竹漪手指頭是流了的，這會兒那自個兒飄到了無定葫蘆上，接著，那個小船一樣的葫蘆就到花生米大小，葫蘆上還有個紅繩圈，正好套在手指頭上。

無定葫蘆！無定葫蘆！

姬無心的名法寶，天下第一的魔無定葫蘆，就這麼到手里了？

蘇竹漪心頭狂喜，簡直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頭暈目眩，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里頭的東西你都不能，等到悟兒有了，且沒有變兇，這葫蘆里的石蓮臺才會屬于你。”

聽到這話，蘇竹漪心都涼了半截。

這種死了五千年的爛骨頭，本沒聽說有什麼方法能夠重新長出復活，除非走邪路，養個活尸出來。若正兒八經的起死回生，那不跟流鏡一樣了，只有道才能做到吧。

也就是說，姬無心給了一張餡餅，然而這餡餅吃不了。

“悟兒。”蘇竹漪覺到上的威更淡了。

姬無心的那縷意識越來越微弱，已經快要消散在風雨之中了。

“楊柳兒活，陀螺；

楊柳兒青，放空鐘；

楊柳兒死，踢毽子……”

姬無心唱起了哄孩子的謠，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在瓢潑大雨之中，卻顯得那麼清晰分明。蘇竹漪已經沒多時的記憶了，只記得自己小時候的悲慘，早已忘記在更早之前，也曾咿咿呀呀的跟著娘親哼唱過歌。

的娘，是個溫又懦弱的子吧，在被那賤男人拋棄污蔑背叛之后，竟然連親生兒都不顧，自己跳了井。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淡淡的影，然而看不清那子的臉，因為蘇竹漪早就不記得，娘到底是什麼模樣了。

至于的渣爹，則是被親手殺了，然這個時候，他還活得好好的呢。

忽然很羨慕那只小骷髏，有這樣一心著他的爹和娘。一個生他之時寧愿放棄自己的生命，一個傾盡全力自殺贖罪，只是想要他為山河之靈，無拘無束。

這樣的親，是蘇竹漪重活一輩子，再活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的娘因為男人而死，卻沒想過因為兒活。

的爹更是惡心至極。

小骷髏所擁有的，是不曾擁有，也永遠不會擁有的，蘇竹漪聽著那輕快的歌聲，心頭微微一。

然就在這時，姬無心停了下來，他問：“悟兒，你喜歡風嗎？”

“喜歡！”小骷髏高興地回答。他以前都不敢出門，一風都不能吹。

姬無心的聲音里有了一笑意，“那正好，爹和娘，都在風里。”

話音落下，玉睚眥里再無聲息。九座石蓮臺在空中盤旋一陣，齊齊飛了無定葫蘆當中。

姬無心的殘魂徹底消散了，消散在天地之間，消散在風雨之中。小骷髏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喊了幾聲爹之后都沒人應答，他轉頭看向蘇竹漪，問：“小姐姐，因為我喜歡風，所以我爹爹去風里了嗎？”

蘇竹漪：“……”

看這孩子骨骼，死之前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吧？而且還是很瘦弱的那種，手比了一下，這小骷髏比自己還矮一個頭呢，年紀小好啊，啥都不懂，好忽悠。

“是啊，他在風里，就能時刻陪著你了。”在這個問題上，蘇竹漪倒是沒開腔，說完后把葫蘆揣兜里，強打起神又鉆回了之前那坑里。

先前走了那麼一大段路，都是葫蘆，現在在外頭，能直接下到坑底。蘇竹漪索到棺材底下，看到那下頭有大量靈石，登時高興得眼睛都紅了，直接拿出無定葫蘆，把靈石都裝了進去。

然裝了一小半，蘇竹漪就裝不了，發現更多的靈石已經被村口那老樹扎了，樹都扎了靈石當中，且樹麻麻糾結在一塊兒了一張網，將其他的大部分靈石和法寶都地攬在了網兜里。

用鋤頭去挖也本挖不。

為啥這些靈石要裝在無定葫蘆外頭呢，現在被那老樹給搶了先。

蘇竹漪思索了一下，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了。山河之靈的養育要的是天地靈氣，對這些靈石法寶沒啥需求，且不能在閉的空間里，所以那無定葫蘆本就有隙，是姬無心不得不留的。他又擔心有人能夠機緣巧合到那隙進無定葫蘆破壞陣法，所以在陣法之中也設計了心神的陷阱，等到后頭他殘魂出現許諾棺材底下的法寶靈石給那人，那人自然會從棺材底下出去，這一出去就去到了外頭，離開了無定葫蘆當中，想要再進去就是癡心妄想了。

這樣的概率很低，幾乎不可能發生，但姬無心把這不可能發生的事都考慮到了，為的就是萬無一失，結果哪曉得老天開眼，直接劈了幾道天雷，不但把無定葫蘆都劈開了口子，連棺材和封魂石一并給炸了，于是乎，他做的一切，都化為泡影。

真是千算萬算，算不過老天不長眼。

上輩子姬無心肯定也是沒功的，不然的話羅門不會屠村和燒毀老樹，只是不知道他上輩子又是怎麼失敗的呢？還有這小骷髏，上輩子它出現過嗎？

沒聽說過，想來是沒有的。

蘇竹漪一邊想一邊挖地，挖了半天也沒破開老樹樹一點兒口子，本來就傷不輕，哪怕泡了靈泉也沒恢復多，又淋了雨，這會兒折騰這麼久實在有些堅持不住，只能用鋤頭撐著地，一瘸一拐地爬出了坑，剛剛出去，就看到其中一樹猶如蛇一般扭起來，不多時樹卷起大量泥土，填回了坑里。頃刻間，那坑就完全消失，這山坡上地面平平整整，哪里看得出曾經有個坑！

蘇竹漪看得目瞪口呆！

這老樹，他媽的自己把坑填了？蘇竹漪一直以為這老樹只是吸收靈氣活得長一些，最多有點兒微弱的靈識，畢竟天天挖樹吃，也沒見它發脾氣。

如今看來，它距離已經不遠了。難怪，難怪當初羅門殺它廢了那麼大的勁兒。

若是剛剛在坑里它就開始填土，這會兒已經被活埋了。

這老樹……

它沒有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