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說了這麼多，有些累了。

緩緩閉上眼，雪亮的潛龍劍依舊懸在前，劍雪亮薄，能清晰的看到一條銀龍在劍游，而飛劍時不時繞著櫻搖晃一圈兒，好似在守護主人一般。

蘇竹漪的鋤頭這會兒也飛在面前立著，時不時點頭哈腰一下，兩相對比，有點兒心疼自己。

櫻休息了，蘇竹漪也不知道該干嘛。

說起來，雖然在生死邊緣掙扎過很多回，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麼無力過。

從來不會放棄求生希，然而這一次，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著手。將小小的氣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好幾遍，最終，視線仍是落在了坐在那里休息的櫻上。

只有櫻能給一線生機。

如果櫻在以祭劍的時候，在邪劍被震住，而自己瀕死的瞬間將扔出去的話，那就有活命的可能。除此以外，蘇竹漪覺得自己想不出任何別的辦法。

盯著櫻看的時候，忽然發現櫻的潛龍劍輕輕震起來，隨后蘇竹漪猛地站了起來，本來是靠著桌子坐下的，這一下直接撞了桌子角，使得桌上那石鎮紙里的聲音再次響起，“龍泉劍是大兇之劍……”

“閉！”然那是個留聲石，一有震就會發聲，它會不停的重復這句話，不說完就不會停下來。

氣泡外，一頭通烏黑的墨龍已經緩緩游了過來。說它是龍，但它并沒有實。

它通墨，明明于寒冰泉中，上卻有熊熊火焰，那是那些殉劍人的怨氣，死于劍下的亡魂的怨念，凝結在一起，形了這樣吞噬一切的魂之火。它游到了氣泡邊緣，忽地撞向了氣泡。

蘇竹漪發現氣泡被撞得東倒西歪，桌上那片枯葉都險些落地。清楚的看到枯葉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紋，頓時大驚失，遭了，封印要破了嗎？

這封印若是破了，都不用主祭劍了，它一出封印就會直接把給宰了，連點兒渣滓都不剩下。當年這劍那日，就痛飲了十萬人呢。

蘇竹漪上還有幾張裂符，如今修為那麼弱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索扔了張符出去，結果那符氣泡都出不去，就直接輕飄飄的落了地，本沒辦法丟到攻擊目標上，自然也就不會炸了。

也就在這時，櫻右手一，五指微曲一抓，潛龍劍飛手中，一個旋，一劍斬出，便有冰雪游龍沖出氣泡，與外面那墨龍撞在一。

蘇竹漪明白了。

這里是在龍泉劍當中，要比拼的自然也是劍意。所以其他攻擊都無法奏效，本都不到，只有櫻的劍意能夠對那頭黑龍造傷害。

劍意有形，兩頭龍瘋狂撕咬，不多時，櫻的銀龍將那墨龍吞噬，然還沒緩上一口氣，蘇竹漪發現周圍有了越來越多的墨龍。哪里是龍了，麻麻的簡直跟過江之鯽一樣了。

“看來不能再拖了。”櫻面發白，也變了烏紅，終于皺眉，扭頭問蘇竹漪，“你上還有靈石丹藥嗎？”

“有有有！”這會兒生死攸關，蘇竹漪才不會心疼那幾塊靈石。把從尸上拉的乾坤袋都拿出來，將里頭的靈石丹藥一腦倒出來遞給了櫻，眼看櫻快速碎靈石服下丹藥也沒啥好轉，把包里剩下的幾樹，還有那幾個靈砸得滿頭包的小石子兒也都拿了出來，隨后才道：“就這些了。”

櫻看到那石子兒，道：“這個不能用。這是魂石。被龍泉劍殺掉的人，魂魄吸劍，被邪火烤了石子兒，雖然看著有靈氣，但若吸收進，極有可能走火魔，最后還會被這邪劍影響心神，自己走到它面前送死獻祭。”

蘇竹漪自詡見多識廣，卻是不知道這石子兒還有這貓膩。若真用了這石子兒，豈不是就自己找死？那飛鴻門的劉真還裝了那麼多石子兒出去，不曉得會搞出多事，不過上輩子本沒見過這種石子兒出現在修真界，也沒掀起什麼風浪，難不那劉真出去沒多久，就被青河給殺了？

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蘇竹漪道：“前輩，現在應該怎麼辦？”

“等下你拿著劍，站在那個位置。”櫻指著氣泡一角道。

蘇竹漪一頭霧水，心道：“拿著你的潛龍？潛龍劍是認主的，我去拿不被削斷胳膊才怪！”

“我稍作恢復，等下會以殉劍，我元神消失的那一瞬間，潛龍就會變無主之劍，我會在那一瞬間施展最后的劍意，能不能出去，就看你造化了。”

蘇竹漪還沒提，櫻就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讓稍稍一怔，隨后默不作聲地站到了櫻所指的位置，挨著桌子邊，正好盯著桌上的枯葉。

靜靜站在原地，視線盯著那片葉子，只覺得心跳如擂鼓，是死是活，端看接下來那一瞬間了，所以，才這麼張吧。

外界，那些火龍虎視眈眈地沖擊著氣泡，那枯葉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裂紋，好似下一刻就會徹底破碎灰，被風一吹，就會隨風而散。

蘇竹漪聽到了一聲痛苦的悶哼，這樣痛苦抑的聲音，從前的聽到后心中絕對不會起任何波瀾，甚至還會覺得愉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被掛在天上，看長寧村村民痛苦哀嚎之時，對這樣的痛苦就有了一種特殊的，看別人苦，看自己憎恨的人痛苦，心會愉悅和舒坦，然而這一次，的脊背繃，好似脊梁骨被人著一樣。

蘇竹漪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櫻已經拿起了那個劍柄，握著劍柄在舞劍。

每揮出一劍，的上就會多出一道劍傷，那白得似雪的袍子，此時已經被的鮮染紅了大半，而的潛龍劍繞著飛行卻無法靠近，劍輕，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輕嘯。

那劍聲越來越低，好似在嗚咽。

鮮染了白，發髻散落，如瀑長發曳地。濃墨重彩潑于紙上，在這小小的氣泡，渲染出一幅瑰麗的畫。

這一幕很。

比見過的任何人都要，蘇竹漪一直是極為自信和自的，從來都認為自己的容貌天下第一，然而此時，心中已經生出了自愧不如之，不僅是因為容貌，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從未有過的東西。

此時此刻，的眼睛好似被刺痛了一樣。

蘇竹漪眨了下眼睛，問：“青河心不正，你要教他，我心不正，你要救我，現在，你又要救天下蒼生，櫻，你有沒有想過自己？”

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傻的人？

想到此前呆呆地問，他怎麼看出來的呢，蘇竹漪微微抿，心道：“呵，傻得可笑。”

櫻依舊在舞劍。隨著上的傷越來越多，流得越來越多，在地上蜿蜒河，那片枯黃的葉子，終于有了一些綠意。然氣泡外的墨龍全部都狂躁起來，它們不斷吞噬附近的小龍，型也變得越來越大。

蘇竹漪以為櫻沒時間回答了，卻沒想到，忽然抬頭道：“你會變這樣的人，是因為你遇到了太多這樣的人。”

握著劍柄的手抖不停，卻很難得的沖蘇竹漪笑了一下，大概以前很笑過，又或者是因為此刻太過痛苦，那笑容很僵，比哭還難看，生生破壞了此刻那染的妖異，“你還小。我會盡力……”

又一劍刺出，腳下一，直接摔到在地，卻仍有聲音傳來，“讓……你……活……著。”

“哦，那謝謝了。”蘇竹漪猛地轉過頭，閉眼不再看。

然就在這時，咚的一聲響，好似有重砸在地面上。接著一個聲音道：“啊，啊，啊，啊，啊，好多啊，流了好多啊，小姐姐，我好怕啊……”

蘇竹漪腰一，一低頭，就看到了兩只牢牢抱著腰肢的手臂骨。它右手手腕上還纏了綠帶，看著還有些靈氣，也不知道它從哪弄來的。

側過頭，就看到小骷髏哇哇大，因為得太長太久，下頜骨又掉了。

蘇竹漪：“……”

這小骷髏不是消失了麼，咋又回來了？

“松手！”被你這麼死死勒住，等下櫻的銀龍沒辦法把我送出去怎麼辦？

“哦哦，小姐姐，那個大姐姐流了好多，要死了嗎！”它怯怯地頭過去，眼眶子都了一下，好似剛剛才睜眼，隨后抓住蘇竹漪的手，又拖著往前走。

說好留在那個位置的，過去的話功出去的概率就更低了！然小骷髏實力很強，它要拖著蘇竹漪走，蘇竹漪就站不住。

就見它一個爪子死死抓住蘇竹漪，蹲下去扶櫻，一邊扶一邊道：“小姐姐，我怕，我頭暈……”

櫻倒下一時半會兒沒法，但那劍柄卻還在，想要將從地上拽起來，讓櫻傷上加傷。小骷髏見了，頓時出手去把那劍柄抓住，隨后扔到了一邊。

櫻：“……”

祭劍被中斷了。

蘇竹漪：“……”

總覺有什麼不對，小骷髏，你剛剛破壞了什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