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飄香酒樓。.shung這酒樓不太正經，說書的人也不正經，半躺在椅子上，長疊翹在桌上，一副子相。

“丹符宗的丹藥最出名。”屏風后，說書人將手中的蓋碗茶放下，蓋子磕到杯子，發出一聲脆響。

他話音落下，外頭就一陣起哄，“這不是廢話麼，丹符宗的丹，古劍派的劍，云誰不知道？”

“咳咳，丹符宗還有一個比丹藥更出名的，你們可不知道。”

“說！”有銅板扔了過來，說書人立刻笑了，低聲音道：“人的。”

那屏風半明，屋外也正好，說書人的形就能在屏風上留下影兒，就見他雙手夸張地比劃了一下，“特別是現在那最有名氣的丹如云，他的，懷抱兩個大西瓜。”

一眾男子俱都猥瑣地笑了起來，“什麼呀，說得好像你見過似的。”

“我不僅見過，我還過呢！”

“討打，要是被丹符宗的修士聽見了，小心刮你一層皮！”

“那云霄宗呢，我還打算送兒子去云霄宗拜師學藝呢！”又有人問道。

“云霄宗自然也是不錯的。”說書人喝了口茶潤嗓子，“你們知道云霄宗什麼最出名？”

“三聚頂資質的秦川啊，據說一表人才，人中龍！”

“前些日子聽說去了咱凡間的城池，路上那些小姑娘扔的花，能把大街給堆滿咯。”酒樓里頭還有幾個婦人，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秦川，也還行吧。”說書人嘖嘖兩聲，“云霄宗最出名的是天樹。”

“你就吹吧你，一棵樹有什麼出名的？”

“那是你們不知道，古劍派那兩位，就是在云霄宗的天樹上領悟的劍道，那天樹上可是好地方，修行一日千里，就算在樹底下站一站，是頭豬也能踏上仙途。”

“當真？”

“可不是，那是神木。等哪天云霄宗那宗主開了竅，組織大家伙兒去參觀天樹賺點兒香油錢，指不定云霄宗就被踏破了門檻，為天下第一富的修真門派了。”

云霄宗以前可是天下第一劍。

現在，要奔著天下第一富一去不復返了麼？

“那樹還經常無風自，搖晃得喲，若是恰好有落葉掉到你頭上，指不定你就……”

說書人一時忘了詞兒，聽到有婦人追問，一著急，道：“指不定你就喜得貴子了。”

喲嘿，天樹還能當送子娘娘使了呢，是得好好拜一拜。

可惜云霄宗宗主不開竅，不讓大家都去參觀，仙門就是仙門，他們說說就行，可萬萬不能傳到他們耳朵里去。

“古劍派，古劍派，說說古劍派！”古劍派可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大家對古劍派最興趣，有人提了一句，其他人便跟著嚷了起來。

“古劍派出名的就多了，三大人知道吧？”

“知道知道，劍尊蘇竹漪、徒弟蘇葫蘆，姘頭秦江瀾。”

說書人一口熱茶都噴了出去。

他原本吊兒郎當地坐著，這會兒坐正了，一臉嚴肅地道：“秦江瀾才是我心中的劍尊，他的劍出神化……”

話沒說完，就有人扔了盤子過來，“姓秦的就是小白臉，跟著蘇大大混吃喝的，做男人做到那種地步……”

他話鋒一轉，“真他媽爽啊，擱我我也愿啊！”

旁邊的子啐他一口，“就你這熊樣，想都別想。”

“呃，三大人不說了，不跟你們這些不懂的人扯，我就來說最出名的哈……”

“古劍派最出名的是護短。護短知道不？”

“就上回，小葫蘆去那個云寶城，就是那些修真弟子購買寶的地方，小葫蘆看上了一綢帶，是個妖艷好看的法寶，跟老板討價還價的時候，被別的宗門弟子瞧見了，態度有一丟丟不好……”

“怎麼不好了？”

“就是你買不起，我買唄。”

小葫蘆是鄉下來的，腦子也笨，長得倒是了，但渾一憨氣，加上穿得也樸素，乍眼一看就一傻妞似的，最重要的是，還很摳，明明上大把的靈石了也不舍得花，就喜歡躺在靈石法寶堆里睡覺。

這德行，真不知道跟誰學的，怎麼都掰正不過來。

估計是小時候吃了苦了肚子，總覺得是天下掉來的好日子，所以就怕一招被打回原形，天天攢靈石了。

那法寶紅綢帶很貴，上千的上品靈石，以往小葫蘆看都不看，那天也不曉得了哪門子風看上了在那跟賣家討價還價，好不容易磨得對方松了口，眼看就要了，來了個驕橫的弟子，嘲諷窮，還把東西給高價買走了。

“結果呢？”聽了故事，大家伙來了興趣，紛紛追問。

“結果小葫蘆眼睛紅紅的沒吭聲，師兄過來一問就知道原因了，師兄是個善良明事理的，就在那安，好吃好喝的哄著，剛把人哄高興呢，那位又來了。”

“那位是哪位？”

“還能哪位，肯定是葫蘆師父劍尊大人啊。”說起劍尊蘇竹漪，不論男，皆是一臉仰慕。

“那可不是，只瞅一眼，周圍的人就一五一十地把來龍去脈給說了。”

“然后可不得了，劍尊大人就發飆了。”

“可是劍尊啊，那弟子不過一個凝神期的晚輩呢！”

“以大欺小？”

說書人頓了一下，“嗓子有點兒干，喝不起潤的好茶啦。”

嘩啦啦，又是大把的賞錢丟了過來，他呵呵笑了兩聲，“就見那蘇劍尊五指爪虛空一抓，把那已經走出了十里外的弟子給一把抓回來拎到了空中。”

“然后你們猜怎麼著？”

“你姥姥地別拖拉，快說！”子急的大漢，就差掀了屏風把人揪出來打一頓了。

就聽蘇劍尊說，“你說誰窮呢？說誰寒酸買不起東西呢？”

然后就把人扔地上，從兜里掏出靈石來砸，一塊一塊只砸臉，把好端端一漂亮妹子砸了豬頭。

“這就算了，看那口氣，砸豬頭了都不打算饒過呢。”

“難道要殺了？”

教訓一下就得了，真打死了，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不過是晚輩間的斗，加上蘇竹漪好歹是天下第一劍，用靈石砸正道小輩的臉……

好似只有放得下臉面干得出來。

“最后，你們猜是誰阻止了？”

“小葫蘆和師兄都心善，他們給那弟子求了吧？”

“屁咧，是秦劍尊擰著耳朵把揪走呢！”

“怎麼可能！那秦什麼不就是個小白臉，靠臉吃飯的！他打得過蘇劍尊？”

應該吧？

“怎麼擰的耳朵啊，是不是這樣？”一個聲音在說書人耳邊響起，嚇得他渾一，手里的茶碗都掉了。

“丹，丹丹……”

“我有西瓜大，你過喲？”

“松尚之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躲到凡間來我就找不到你了？”

“占了我便宜你還想跑！”

耳朵被人擰住，松尚之哭無淚，“丹大師，丹大師，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撞到你，我不該瞎看，我不該……”

丹如云俏臉泛紅，冷哼一聲，“古劍派不是出了名的護短嗎，我看這次護不護你，跟我走！”手上用力，把松尚之頭狠狠一拽，結果因為歪著頭擰耳朵的姿勢，他頭又撞到了丹如云的口上。

松尚之登時面紅耳赤：“……”

不是西瓜。

西瓜是的，那兒是的哩。

“怎麼不說了？繼續啊！”見屏風后沒了靜，眾人等不及了，把屏風一掀開，乖乖，哪兒有人啊，周圍都沒別的出路，那說書人去哪兒了？

眾人面面相覷，難道那也是修真者，還真是……

有點兒接地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