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殺》第133章 孩子

夜晚,洪晚獨自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丈夫離家一年半,勝利歸來,卻不是第一個見到他的。甚至派人去問傅霆州的行蹤,都要被陳氏罵,說不懂事,耽誤男人正事。

可是,是他的妻子啊。

洪晚睡不著,盯著床上的合歡花,不由想到今夜赴宴全是武將,他會不會帶舞姬回去睡?甚至江南那個地方也全是煙花柳巷,這兩年他會不會養了外室?

洪晚越想越撓心,輾轉反側許久,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早就起來梳妝,便是出嫁那日都沒有這麼用心地打扮過自己。坐立不安等到中午,突然丫鬟跑來稟報,說:“夫人,侯爺回來了。”

洪晚蹭的一聲站起來,連忙找鏡子檢查自己的頭飾:“他走到哪里了,要進來了嗎?”

丫鬟頓住,低頭道:“侯爺去老夫人院里請安了。”

洪晚匆忙趕去陳氏的屋子,路上遇到了同樣來請安的小姑子們。洪晚臉上有些掛不住,兩撥人一起進門,聽到里面說:“……你要去甘肅?你才剛回來,怎麼又要走?”

“這是皇上的意思,等過了年就走。”

陳氏一聽,越發著急:“何必這麼趕,好歹在家里過了正月。”

傅霆州只是淡淡道:“軍令不可違。”

陳氏嘆氣,皇帝都這樣說了,能怎麼辦?這時候陳氏看到洪晚兒們來了,揮手道:“你們都聽到了吧,侯爺不久后又要出征。趁現在,有什麼話趕和侯爺說吧。”

洪晚聽到他年后又要出發,如遭雷擊。跟著人群坐到陳氏邊,面上勉強笑著,心里卻在琢磨過門快三年了,至今沒有子嗣。傅霆州又要離京,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要不要隨他一起赴任?

可是,甘肅荒涼遙遠,風沙又大,洪晚一想到要去那種地方居住,心里又十分不樂意。心里揣著事,聽陳氏等人說話也沒有的心思,偏偏這些人不知道哪來那麼多話,拉著傅霆州說個不停,洪晚被迫跟著聽,像傻子一樣呆坐了一個多時辰,等得心煩不已。

等終于能時,天也不早了。傅霆州隔了一年半回家,肯定要回正房坐。洪晚一路雀躍地和他同行,等回房后,連忙喚丫鬟給傅霆州上茶、端糕點,將所有人支使得團團轉。

傅霆州其實很想和說不用麻煩了,他坐一坐就走。但看那麼興,他也不好開口。傅霆州只能低頭喝茶,這樣就不用說話,洪晚坐在他對面,以為他喜歡這壺茶,傅霆州一放下杯子就立刻給他滿上:“侯爺,這是今年春的六安茶,專門從齊云山摘下來的。”

傅霆州嗯了一聲,之后緩慢旋轉茶盞,也沒后話。洪晚等了很久,試著找話題:“昨日侯爺怎麼一出宮就去武定侯府了,也不說回家換服。許久沒去拜會舅舅了,他老人家可還好?”

“武定侯一切安好。”

“侯爺要去甘肅?那麼遠,要去多久?”

“聽朝廷安排。”

一個男人想不想和你說話,本沒有懸念。如果他想搭訕,哪怕對著一位冰山人也總能找到話題,如果他不想理會,哪怕全是話茬,他也可以置之不理。

洪晚,再接不上話了。本來想借著甘肅的話題,慢慢引出是否隨行的事,但傅霆州不接話,能怎麼辦?

洪晚說道:“無論如何,這一個月侯爺待在家里,總能好好休息休息。侯爺,正月四妹妹要出嫁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趕上,這是我給四妹妹準備的添妝,你看看怎麼樣。”

洪晚讓人從妝奩中取出一套純金頭面,傅霆州只看了一眼就點頭,說:“你是們長嫂,你來安排吧。”

說起首飾,洪晚找到悉的話題,喋喋不休道:“快到年關了,京城里宴會多,宮里也要搭場子。今年新開了一家首飾店,他們家的累金線掐的又勻又細,編出來的花鳥也好看。京中獨此一家,每次來新款都要搶才能買到呢。四妹妹年輕,又是新婦,我給買了一套蝶穿花,自己留了套銜珠。可惜最好看的那套金鑲玉卻被陸府訂走了……”

傅霆州一直無所謂地聽,直到洪晚說陸府也訂了套首飾,傅霆州才終于抬頭,仔細打量這套首飾的工藝。

首飾確實做得很致,細細的金線編蝴蝶、花瓣,層次鮮明,活靈活現,哪怕是純金也不會顯得俗氣,看著就很得住場面。傅霆州想象這件金首飾鑲嵌玉石會是什麼模樣,想來,應是很雅俗共賞、宜清宜貴的吧。

戴在頭上定然好看。

洪晚還在絮絮抱怨明明是先到的,本尊都站在跟前了,陸府下人卻搶先,直接拿走了那套首飾。洪晚語言間充滿了不忿,傅霆州卻突然說:“一套首飾,讓給便是了。”

洪晚本來是隨口抱怨,事都過去那麼久,早就不在意了,只不過回想起來依然意難平。但傅霆州卻不耐煩地打斷,直白地讓讓給王言卿。

仿佛王言卿用比洪晚好的東西,是理所應當。

洪晚愣住,回過神后,從昨日就積的委屈、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拉下臉道:“侯爺這是什麼意思?我是你的正妻,鎮遠侯府夫人,在你心里莫非還不如一個外人嗎?”

外人。傅霆州聽著這些字眼刺耳極了,語氣同樣轉冷:“你既知道自己是侯夫人,還做這等無理取鬧之事?統。”

“你說我無理取鬧?”洪晚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忽然覺得委屈不可自抑,眼淚簌簌而落,“我十七歲就和你議親,可是,你先是守孝,然后隨皇帝南巡,之后又去了大同府,我等了你足足三年,才終于等來婚書,我說過什麼沒有?婚后你從不踏足后院,天南地北去打仗,我持侯府中饋,孝順公婆、太婆母,替小姑子們準備婚事,我自進你們傅家門后任勞任怨,事必躬親,現在,僅因為一套首飾,你說我無理取鬧?”

洪晚一哭起來就止不住,嫁人后的委屈決堤一樣涌出來。傅霆州看著洪晚的淚,心中有愧疚,但也僅是愧疚。

他曾經以為男人天生拿人的眼淚沒辦法,卿卿只要稍微不開心,他就心疼不已,眼睛里含著淚時,傅霆州心肝都被揪起來,以后再也不會做惹落淚的事。可是現在,洪晚在他面前哭,他卻發現人哭起來并不,任何人緒失控的時候,都不會好看。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洪晚,可是,愧疚不是喜歡,責任也無法變

傅霆州靜默地坐在對面,片刻后起,說:“你不要胡思想,你侯夫人做的很好,以后也絕不會有人搖你的位置。不必哭了,找帕子淚吧。”

說完,他就走了。

洪晚覺到傅霆州轉,驚了一跳,慌忙抬頭,可是只來得及看到他掀門簾的背影。洪晚呆呆坐在羅漢床上,許久無法反應。

他怎麼能如此狠心薄。是錯了,世上有那麼多貌合神離的夫妻,為什麼覺得自己可以為例外,只要占據了他的妻子之位,就能進而擁有他的

父母之命,妁之言,嫁給的,一直都是鎮遠侯夫人這個牌位啊!家族聯姻,這樁婚事從來都是他和父親、舅舅之間的事,與毫無關系!

洪晚意識到這一點,哭得越發撕心裂肺。

鎮遠侯府里很快傳開,侯爺出征回來,在夫人洪氏屋里坐了都不到一刻鐘,轉又出來了。之后夫人在屋里哭了很久,無需打聽,大家便知道,侯爺和夫人又爭吵了。

侯府下人們唏噓,誰都不敢說。這次吵架靜有些大,不知怎的連侯夫人的娘家永平侯府也聽說了。永平侯夫人登門,一臉憂慮地看著兒:“聽說,你和侯爺因為一件金首飾吵起來了?”

洪晚打采應了一聲。源不是金首飾,但這樣說也沒錯。永平侯夫人聽了真是要揪心死了,又是說又是勸,實在不明白出嫁前好好的閨,嫁人后怎麼變得這樣不省心。

永平侯夫人好話勸了一通,見洪晚沒反應,不由虎起臉,說:“你不要不當回事,你父親聽說了你辦的事,十分生氣。為了金銀首飾和夫婿置氣,是一個妻子該守的本分嗎?”

“哪是因為首飾!”洪晚氣急,但是看著母親的眼睛,又覺得不必說。父親和母親真的不知道癥結嗎,他們知道,但是他們不在乎。

在他們看來,洪晚已經嫁給一個眾人眼里的好夫婿,年輕有為,前程似錦,俊朗英武,還有什麼不滿意?至于傅霆州不喜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能傳宗接代就可以了。

只有洪晚知道丈夫不喜歡,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而的痛苦甚至連的母親都不理解,只覺得在作。

永平侯夫人見洪晚安靜下來,以為聽進去了,放了語氣勸道:“娘知道你心氣高,但是,天底下夫妻都是這樣。為什麼說新婚燕爾,因為只有前三個月夫妻是和睦的,等新鮮過去后,男人都會另找新歡。你要做的是降服那些人,讓們知道掌握命的人是你,而不是和們爭。尤其不能和丈夫鬧,生生把人往外推。”

洪晚沉默,永平侯夫人看到爭強好勝的兒才嫁人幾年就變得沉悶灰暗,心里也不由嘆息。想到今日的來意,用力握了握洪晚的手,說:“兒啊,都是話本里編出來騙人的,夫妻兩人搭伙過日子才最重要。”

是騙人的嗎?那為什麼陸珩能為了王言卿一直不納妾,為什麼傅霆州這麼多年還惦記著

永平侯夫人見洪晚垂著眼睛,怕再鉆牛角尖,打斷說:“娘知道你心里悶,今日帶了幾個妹妹和你說話,一會你把進來,看看誰最順眼。”

洪晚聽著這話不太對,皺眉問:“誰最順眼?們又不留在傅家,我看這個做什麼?”

永平侯夫人看著沉默了,洪晚心里咯噔一聲,聲音都發抖了:“娘,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永平侯夫人嘆氣,便也和直說了:“這是你爹、你哥商量過后,覺得最好的辦法。鎮遠侯明年就要去甘肅了,你是侯夫人,要主持侯府、孝順公婆,不能輕易離開。但他氣方剛,邊不可能沒有人,萬一他這一去三年五載,在那邊庶子恐怕都生好幾個了。與其讓不知底細的人進府,分薄侯府家產,不如把你的庶妹抬進來,和你一條心,還能幫襯著你管家。”

洪晚聽著心都涼了:“娘,你在說什麼?我又不是不能生,哪有納自家妹妹進來做妾的?大不了我跟去甘肅,在那邊吃幾年苦。”

永平侯夫人嘆氣,其實有一句話沒忍心告訴洪晚,世子——也就是洪晚的哥哥說,婚三年了傅霆州都沒往洪晚房里去幾次,可見傅霆州完全不喜歡洪晚。對于男人而言,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必奢日久生那一套,還是趁早新人吧。

洪晚多半是生不出嫡長子了,為了傅洪兩家的聯盟,只能另外挑洪家

永平侯夫人沒告訴兒實話,而是道:“晚,孝道最重要。你是長媳,公婆尚在,你擅自離家會被別人恥笑的。不如讓你庶妹跟去甘肅,的姨娘還在我手里,翻不出水花來。等生了兒子,你抱過來自己養,和親生兒子沒什麼區別。”

洪晚聽懂了,父親和兄長的意思是,鎮遠侯府的嫡長子可以不是洪晚生的,但必須是洪家生的。

換言之,被家族放棄了。

洪晚如墜冰窟,渾冰涼。看著母親,想勸母親將人帶回去,可是又崩潰地知道,父親和兄長已經決定了,今日只是來通知的意見毫無意義。

以前自負家世,看不起伺候人的婢,看不起要下地勞作的農婦,甚至看不起出平民的王言卿。等父兄收回上的華服珠寶時,洪晚才發現,其實一文不值。

賣豆腐的民尚且會一門手藝,會什麼?

永平侯夫人和洪晚屏退眾人,在屋里說了很久。洪晚又哭了一場,終于認命了,懨懨讓人將庶妹們帶過來。

這幾個庶顯然也知道今日的來意,都打扮的麗,笑著給洪晚行萬福:“三姐姐好。”

的聲音好,宛如三月新芽,但洪晚聽著只想冷笑。慢慢從一溜人上掃過去,很快發現,這幾個人的打扮風格很類似。

準確說,是很像一個人。

洪晚無需回想,就已經在心里喊出了的名字,王言卿。

洪晚忽然在心中冷笑,再看著這幾個比年輕、比的庶妹,一點都不嫉妒了,反而涌上惡意的痛快。們以為傅霆州喜歡溫溫、善解人意那款,殊不知,傅霆州只是喜歡那個人。

剛才永平侯夫人和洪晚底了,永平侯更中意洪六姑娘。洪晚看了眼自己的六妹,溜肩細腰,眉眼嫵,站在那里確實有楚楚人的味道。

洪晚暗暗笑了,心想沒用的,洪六姑娘長相是小白花那一款,但眼底全是心機,更像是能勒死人的菟花,沒有那和善、無爭無害的覺。傅霆州不會喜歡的。

但洪晚什麼都沒說,笑著對洪六姑娘手道:“六妹妹都長這麼漂亮了,我在侯府無聊,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洪六姑娘邊悄悄勾起,轉瞬出靦腆怯的樣子,聲道:“謝三姐姐。”

·

午后,正好,王言卿靠在窗下,輕聲哼歌,哄兒子睡覺。曬在人上暖融融的,陸渲蹬著小,慢慢睡著了,王言卿打了個哈欠,也有些困了。

陸珩回來,就看到過窗紙,將屋照的明亮溫暖,撐著額頭靠在枕上,云鬢蓬松,眉眼安寧,幾縷碎發掉落在脖頸上,溫極了,白衫紅沐浴在中,瑩瑩生輝。

側放著一個大紅襁褓,里面是一個蓮藕般的孩子,此刻正蜷著小拳頭,睡得迷迷瞪瞪。

陸珩止住丫鬟們行禮的作,讓們都退下。丫鬟輕手輕腳離開,陸珩剛剛靠近羅漢床,王言卿就驚醒了。睜眼看了眼前方,發現是陸珩又放松了肩膀,慵懶無力地躺回枕頭上:“你怎麼回來了?”

“都督府里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陸珩坐到王言卿邊,替擺正枕頭,讓舒舒服服靠著,“今日腰還酸嗎?”

王言卿搖搖頭,說:“還好。”

范氏得知王言卿懷孕后,寫信說要到京城里照看他們,被陸珩婉言謝絕了。王言卿雖是第一次懷孕,但陸府里有的是有經驗的嬤嬤、娘,沒必要讓范氏大老遠折騰一趟。

聽說大嫂楚氏也剛生了兒,陸珩讓范氏安心留在安陸,替大哥大嫂帶孫子。

陸湛確實還離不了人,范氏收到信后只好打消了上京的想法,但寫了長長的一封信過來,告誡陸珩子生產要注意哪些事,坐月子時要如何照顧。之后每個月,范氏都要寫信來叮囑一二,虧陸珩一字不落全都看了。

王言卿哪怕荒廢很久,習武基多還在,比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強得多,生產時并沒有多罪。但生孩子傷腰,王言卿腰本就不好,陸珩不讓久坐,哪怕出月子都三個月了,依然讓能靠則靠,能躺則躺。

陸珩越過王言卿,輕輕逗弄陸渲的手。王言卿沒好氣拍了他一下,警告道:“剛睡著,你別把他逗醒,不然他傍晚睡晚上醒,又要鬧人。”

陸珩只能憾地收回手,兒子不經逗,自家夫人總是可以的。陸珩將手放到王言卿腰上,緩慢替腰后的:“卿卿,我今日聽到一樁趣事。”

“嗯?”

“鎮遠侯調任甘肅總兵,今日出發了。”

陸珩的力度適中,腰果然舒服很多。王言卿閉上雙眼,又等了一會,確定陸珩沒有其他話了,才淡淡應了一聲:“哦。”

陸珩垂眸看灑在臉上,顯得白凈清,邊緣都泛起一層金穿著家常襖,神態慵懶,烏發雪,靠在枕上輕易就讓人想起“歲月靜好”之類的詞。

陸珩手指不不慢施力,繼續說:“鎮遠侯婚后沒多久就和夫人分居兩地,聽說鎮遠侯夫人十分純孝,主要求留守侯府,替鎮遠侯盡孝,還親自給鎮遠侯納了一房妾室,跟去甘肅照顧鎮遠侯。”

王言卿暗暗挑眉,睜開眼,直白地看著陸珩:“你想說什麼?”

陸珩笑了,俯躺到一起,卷著的頭發問:“妻子盡孝、攜妾赴任不是什麼稀奇事,奇的是他的新妾也姓洪。”

王言卿蹙眉,眼神中流出不可思議:“這個子,該不會是永平侯府的人吧?”

“沒錯。”陸珩點頭,“是永平侯的庶,也就是他的妻妹。”

王言卿沉默了好久沒說話,陸珩靜靜看著,含笑問:“怎麼了?”

“我覺得很荒唐。”王言卿說完,自己搖了搖頭,“算了,永平侯、洪晚和他都同意,我說算什麼。”

陸珩不打量著,問:“你當真沒什麼想法?”

“旁人家納妾,我能有什麼想法。”王言卿毫不客氣瞪了陸珩一眼,道,“不像某些人,自己一肚子壞水,還總來試探我。”

“別生氣。”陸府看到人惱了,笑著抱住,“我只是聽到一樁風月趣事,拿回來和夫人解解悶。”

“你在都督府,莫非盡打探這些風月事了?”

“那可不止。”陸珩道,“全京城的風月艷談我都知道,我還知道哪家員的小妾和公公歡,哪家書香門第的小姐和下人糾纏不清。卿卿,你想聽嗎?”

“不想聽。”王言卿沒好氣說完,氣不過道,“你那些七八糟的東西,莫非就是從這里學的?”

陸珩煞有介事搖頭:“非也。用在你上的姿勢,都是我心從各種書里搜集的,履行職務之余被迫聽到的污糟事,我都恨不得主清除。”

王言卿抿著不說話,就知道,一進行這種話題,最后肯定是被氣死氣活,陸珩一點事都沒有。陸珩見氣鼓鼓的模樣,喜歡極了,在臉上重重親了一口:“你還是這麼可,和剛遇到你時一樣。”

王言卿冷冷哼了一聲,諷道:“快算了吧,你剛遇到我時,想的是怎麼殺我吧?”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陸珩像了什麼天大委屈一樣,冤枉道,“我是那種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嗎?要不是喜歡你,我怎麼愿意裝你的哥哥!”

你看,這種人歪門邪道都能說真理,王言卿輕嗤:“所以你一直裝到我恢復記憶,不得不坦白嗎?”

“卿卿,能裝一輩子,就是真的。”陸珩下靠到頭頂上,輕聲道,“我也希你真的是我養妹,我們青梅竹馬,總角便約定白頭。”

他嗓音中有淡淡的傷,他一直都是理智殘酷的,這是王言卿第一次見他這麼緒化。王言卿靜了一會,手擁抱他的腰:“兒子都有了,說這些做什麼。”

陸珩也笑了,低頭摟住:“是啊,假設過去毫無用,未來才掌握在自己手里。”

兩人在下靜靜相擁,陸渲躺在一邊,正有一下沒一下蹬著。王言卿看到后笑:“這是夢到了什麼,睡著了都不安生。”

陸珩也微笑,手替陸渲拉高毯子:“興許是追什麼東西吧。小小年紀就好,應當是個習武的苗子。皇上今日又問起了,說等他再長大點,帶去宮里和皇子們一起讀書吧。”

王言卿一聽,嚇了一跳:“和哪個皇子?”

“皇上沒說。”陸珩安拍了拍王言卿的背,說,“還有好幾年呢,不著急。”

皇子日漸長大,立儲的事也抬上臺面了。給皇子做伴讀可不是一件小事,若選對了邊,這便是天子親信、從龍之功,比如陸珩和皇帝;若沒選對邊……

王言卿憂心忡忡,陸珩見他無意一句話就毀了王言卿的好心,心中后悔,便故意說一些不正經的話分散的注意力:“我記得剛認你當妹妹時,我可背了不黑鍋。當時你月信來了,疼的暈倒,我請郎中來,郎中卻以為我是你夫婿,把我罵了一頓。我當時憋屈極了,幸好后來真了你夫婿,要不然,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王言卿得努力想才能想到:“后來郎中怎麼樣了?”panpan

“能怎麼樣,自然是客客氣氣送出去。”陸珩嘆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麼人,莫非我還能干出諱疾殺醫的事嗎?當時郎中還告訴我,怯,如果有氣疏通,來月信時就不會那麼痛了。”

王言卿沒聽懂,下意識問:“怎麼疏通?”

陸珩低笑,垂眸意味深長看:“你覺得呢?”

王言卿想了想,臉頰微紅,不再問了。陸珩今時今日再回想,覺得往昔仿佛夢一場:“那個時候每一步都是意外,哪能想到,我們竟有今日呢?看來,上蒼也是眷顧我的,怕我此生孤煞,便千方百計送了一個妻子給我。”

王言卿不喜歡聽他說孤煞,手抱住他,說:“你今生的親緣深厚著呢,我們有渲兒,以后還會有其他孩子。”

陸珩用力圈,低低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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