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殺》第137章 大結局

傍晚,風靜天涼,王言卿坐在屋檐下,考陸渲背書。

陸渲前面背得還算順暢,后面他眼睛不斷往外飄,一段詩文背得磕磕。但好歹背完了,陸渲長松一口氣:“娘,我背完了。我出去玩了!”

“回來。”陸渲正要往外跑,卻被王言卿住。王言卿面容平靜,聲音也溫溫的,但語氣中全是不容置喙:“把后半段背再出去。”

陸渲扣著手指,渾愿:“娘,我已經背了一天書了。等明天再背吧。”

“不行,我在這里看著你背。”王言卿見他還不彈,威脅道,“你再磨蹭,你爹一會要回來了。到時候你讓他檢查?”

陸渲泄氣了,娘親從來不會兇他,就算背錯了也只是糾正他,讓他再背一遍。如果換爹,那就不一樣了。

王言卿把陸渲邊,陪他把后半部分一字一句讀通順,給他解釋了里面的意思,然后讓他再背。陸渲像陸珩,天生記憶力好,但再好的天賦也需要不斷練習,如果不努力,最后好記也會變小聰明,泯然于眾人。

其實陸渲不是背不會,而是仗著自己腦子好,白日貪玩,不好好用功,到了晚上囫圇記住,來應付王言卿檢查。王言卿幫他把后半部分理順,他理解了里面的意思之后,再背誦就事半功倍了。

陸渲倚在娘親溫暖邊,聽聲細語解釋詩句意思,慢慢沉浸到其中。他正聽得迷,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問好聲,隨即,一道大紅人影過院門,大步走向正房。

陸渲驟然張,抓了王言卿擺。爹今日早回來了,要是被爹發現他沒完功課……

王言卿點了點他的頭,沉著眸道:“知道害怕,白天還貪玩?下次還敢嗎?”

陸渲趕搖頭,這時候陸珩推門進來了,他看見陸渲跪坐在榻上,面前還攤著書本,問:“怎麼了?”

陸渲嚇得都繃了,王言卿平靜地合上書,說:“沒事,我剛檢查完他功課。渲兒,去收拾你的東西吧。”

陸渲如釋重負,趕跳下羅漢床,抱起自己的書本,匆匆給陸珩問了好后連頭都不敢抬,埋頭沖出去了。陸珩看著那個小子兔子一樣的影,冷笑一聲:“白天又出去玩了,又在應付功課是吧。”

王言卿收拾好桌上筆墨,說:“他才虛四歲,玩是天。我四歲的時候,連字都不認識呢。”

陸珩解下繡春刀,坐到王言卿邊,說:“那不一樣。你多懂事,哪像他,一天天凈琢磨怎麼糊弄家里人。”

王言卿依然溫聲替兒子說話:“其實正常孩子也不用這麼早背書,他要進宮做伴讀,這才提前教他。這些東西對小孩子來說委實太枯燥了,就算是你,也是六歲才去王府做的伴讀。”

其實陸珩知道,現在的進度對陸渲來說有點太難了。三皇子比陸渲大三歲,無論理解能力還是定力都比陸渲強太多。陸渲要想跟上三皇子,就只能提前學。要不然等他進宮,總是跟不上太傅,被打擊了信心,說不定以后就不學了。

不過陸珩理解歸理解,王言卿一味替陸渲說話,他心里還是很吃味。陸珩挑挑眉,書。你用在他上的心思,可比對著我時多多了。”

陸珩習以為常摟的腰,王言卿今日卻一反常態地繃起來,沉著臉推開他的手:“別。”

陸珩手被擋住,意外地看向王言卿:“怎麼了?”

不確定的事,王言卿本來不想說,但他的眼神攻勢太強勢,王言卿最終沒抵住,悄聲說:“我可能又有了。”

陸珩一聽,眼神驟變,王言卿見到趕解釋:“但我還沒請郎中看過,只是自己猜測。說不定是我猜錯了。”

“你做得對,這種事還是小心一點好。”陸珩也立即認真起來。王言卿自己都有覺,那估計是八九不離十了,陸珩看著的目頓時變得小心翼翼。他輕輕環住王言卿的腰,虛虛將手掌腹前,里面的靜:“你說這次是兒子還是兒?”

王言卿靠到陸珩肩上,同樣期待地看向自己小腹:“都是緣法,來什麼都好。”

“是。”陸珩點頭,但還是說道,“不過如果是兒就更好了。”

王言卿輕笑:“如果是兒子呢?”

“那我就下次努力,爭取讓你懷上兒。”

王言卿趕錘了陸珩一下,嗔道:“當著孩子呢,你說什麼。”

陸珩不以為意:“無論男,以后遲早要懂得這些事。我們為人父母,早點給他示范也好。”

“還說,閉。”

王言卿生育過一個孩子,再懷孕時約約有覺,但月份還沒到,不想讓眾人空歡喜一場,就忍住沒說。要不是怕陸珩起手來沒輕沒重,連陸珩也不會告訴。

陸珩聽了后,雖然上說著隨緣,但第二天還是立刻給請來了郎中。現在皇帝不上朝,陸珩是從一品都督同知,朝中比他職高的沒幾個人,他不去府點卯沒有任何人敢說他。所以陸珩明正大曠了班,留在府里陪王言卿。

郎中來了,給陸珩行禮后,便上前給王言卿診脈。

懷陸渲時他們兩人如臨大敵,把郎中嚇得不敢說話。這一次陸珩依然重視,但到底沒有上次那麼張了。沒有陸珩干擾,郎中很快診斷完畢,起拜道:“恭喜都督,恭喜夫人,夫人這是脈。”

王言卿的猜測落實,臉上很快漾出笑來。陸珩讓人帶郎中下去領賞,順便開一些補藥。王言卿聽到,阻止道:“是藥三分毒,我現在沒什麼不舒服,沒必要開補藥,怪浪費的。”

陸珩卻說:“用不上最好,但多備一些,就當求心安了。”

陸珩執意不肯省這筆藥錢,王言卿勸阻無果,只能隨他去了。靈犀靈鸞帶著郎中去開藥,陸珩陪在王言卿邊,低聲陪說話。兩人溫存間,陸渲咚咚咚跑進來了,雙手趴到榻邊,神神問:“爹,娘,我剛剛聽嬤嬤說,娘要給我生弟弟了?”

“是妹妹。”陸珩立刻糾正他,“沒你的事,回去背你的書去。”

陸渲不肯,趴在榻邊撒:“妹妹剛來,肯定什麼都不知道。我這個做哥哥的應該多陪妹妹說說話。”

陸渲見陸珩不理他,就跑到另一邊,抱著王言卿的手撒:“娘……”

王言卿最終被磨得不住,松口說:“那就給你放假一天,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陸渲立刻歡呼一聲。他的聲音太高興,看到陸珩朝他這個方向看來,陸渲立刻捂住,躡手躡腳地退出去。

過了一會,陸渲又抱著一堆東西跑回來,高聲道:“娘,我來教妹妹認字。”

陸珩正握著王言卿手說話,瞧見陸渲,輕輕笑了聲:“就你的水平,還想教人?”

有王言卿在,陸渲膽子大了很多,一點都不怕陸珩。他從另一邊鞋上榻,坐到王言卿邊問:“娘,你說妹妹應該先學什麼?”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說著話,一個侍衛忽然快步跑來,停在正房門口抱拳:“都督。”

他的聲音急促低沉,像是抑著什麼事。陸珩朝門外看了眼,面如常地對妻子兒子說:“你們先坐著,我去都督府點個卯,很快回來。”

侍衛的聲音王言卿也聽到了,擔憂,但還是沉穩地點頭,說:“好,你安心去吧。”

陸珩說完很快起走了。陸渲雖然年紀小,但不知道是不是像了王言卿,對緒也很敏。他依偎到王言卿邊,有些害怕地問:“娘,怎麼了?”

“沒事。”王言卿兒子的頭頂,語氣溫又堅定,“應該是送來什麼公務,放心,你爹會理好的。”

陸珩說著很快回來,但直到夜,他都不見影。陸渲堅持要等陸珩,最后都熬不住,靠在王言卿上睡著了。

王言卿輕輕拍打著兒子的背,等他睡實了,小心翼翼把他放到榻上。

王言卿正在替陸渲拉被子,忽然外面傳來走聲。王言卿意識到陸珩回來了,用眼神示意娘看著陸渲,自己快步走向門口。

陸珩進門,正好迎面撞到王言卿。王言卿忙對他噓了一聲,上前幫他解披風:“怎麼了?”

王言卿印象中,上次見陸珩臉這麼嚴肅,還是壬寅宮變的時候。陸珩長嘆一聲,頭疼地眉心:“俺答部落要求開馬市,朝廷不允。俺答遂襲擊邊關,今日,已經攻破古北口,越過長城了。”

王言卿倒吸一口涼氣,越過古北口,那豈不是馬上就要兵臨北京城下?

難怪今日侍衛來找他時慌那樣,難怪陸珩忙到現在才回來。王言卿怕吵醒陸渲,低聲音問:“皇上怎麼說?”

“今日宮里一直在商討此事,京城有守兵有城墻,抵蒙古騎兵不問題。但糧食卻是個大問題。”

“什麼?”

“今年的新糧還沒有收上來,京城糧倉空虛,只能靠周圍供糧。最近的糧倉在通州,若是京城被圍,以現在的存糧,只能夠全京城吃十天。”

王言卿瞪大眼睛,以為蒙古騎兵近京城已經是最糟糕的事了,沒想到現實永遠比想象離譜。陸珩嘆了聲,在王言卿面前,他也不玩場上那一套,如實說:“十天已經是樂觀估計了。依我看,一旦傳出戰爭消息,世家大族必與民爭糧,普通百姓最多能撐五天。”

王言卿說不出話來。京城周圍有好幾個大糧倉,誰都沒想過京城會被圍困,所以沒在意城中儲糧。結果,蒙古騎兵到來時,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言卿皺眉道:“京城駐軍足有十萬,俺答部落來再多人,也不可能比十萬多吧。把他們趕走不就行了?”

“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陸珩邊勾出一縷笑,眼中卻冷冰冰的,譏諷十足,“三大營號稱十萬,其實里面盡是老弱病殘和掛名吃空餉的關系戶,實際人數可能連一半都不到。六部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所以,沒有人愿意出戰。”

軍營名冊可以作假,但人頭總沒法作假。一旦出戰,空餉、逃兵役等事全部遮掩不住,到時候,誰是主帥,誰就是替罪羊。

有兵卻無帥,實在是諷刺極了。王言卿也說不出話了,問:“那要怎麼辦?”

陸珩嗤一聲,諷道:“今夜戶部急去通州運糧,能回來多是多。同時兵部給周邊發了急令,希快點有人帶著勤王軍隊趕到吧。”

因為無人愿意應戰,京城只能守城不出。皇帝下令關閉城門,止任何人出,以免放了蒙古應。幸好戶部及時調回了糧,足夠全城吃一個月。皇帝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很惱火。

皇帝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因為吃飯的事擔心過。現在已經不是他選擇吃江南的米還是河套的面的問題了,而是在吃通州豆子的況下,擔心有沒有下個月。

因為蒙古人天降,全城跟著食降級,連宮廷和宦世族都被迫吃起了糧。陸渲看著碗里驟然減的菜,問:“娘,為什麼這幾天不吃青菜了。”

平時達貴人大魚大,然而一到戰時,青菜才是最奢侈的東西。王言卿低聲安兒子:“這幾天百姓比較艱難,好些人買不到糧食,我們也要吃點。”

圍城的消息傳出來后,所有人陷恐慌,各家各戶都在屯糧。戶部雖然運回了全城人一個月的糧食,但平民百姓肯定搶不過宦大族,大部分糧食被高門大戶攔截,還有些商人鉆利,囤貨以哄抬價。

陸府雖然有存糧,但王言卿還是讓人節省全府開支,給百姓發放米面,能幫一點是一點。

“為什麼?”陸渲問,“城外有很多莊子,城里買不到,就去外面買呀。”

王言卿說:“可是外面有蒙古人。”

“我們這麼多人,把他們打跑不就行了?”

王言卿不知道該如何給兒子解釋,著他的頭,嘆息道:“是啊,你都懂的道理,為什麼大人不懂呢?”

皇帝覺得,他遲早有一天得被這群員氣死。堂堂大明帝國都城,卻被幾千騎蒙古騎兵的閉門不出,皇帝問了好幾次,都沒人愿意出戰。

蒙古人也不是傻,俺答可汗沒想過他竟然真的打到明朝部了。他沒有攻城略地的野心,也知道自己打不下來,所以沒去攻打北京,而是在京郊搶糧食。

蒙古人騎著馬在京城外游,公然馳騁,如無人之地。皇帝被氣得頭暈,幸好,大明不全是頭烏,京城閉城危機五天后,各地勤王援兵陸陸續續到了。

最先趕到的是大同守軍,主帥傅霆州。

傅霆州終于明白陸珩當初救駕是什麼驗了,這可真是千里迢迢給他送戰功。幸好他這些年在前線沒有虛度,眾多援軍中,他最先趕到京城。

皇帝看到傅霆州時的心,就和當年壬寅宮變,他一睜眼看到陸珩時一模一樣。皇帝立刻提拔傅霆州為大將軍,節制諸路兵馬。傅霆州的權力急劇擴大,京城外一切資源全由他調度,堪稱兵馬大元帥。

陸珩在場上一直是一枝獨秀,遠遠將同齡人甩在后,但如今,傅霆州飛快提升,軍事地位直陸珩。

宮門口,傅霆州和陸珩迎面相遇,陸珩出宮,傅霆州進宮。傅霆州只覺得此時此景十分悉,似乎某年上朝,他們兩人便是如此相遇。

只不過那時陸珩是平步青云的前紅人,而傅霆州,不過一個剛場的無名小卒。

但現在,一切都翻轉了。

傅霆州停下,而陸珩像是沒看到傅霆州,徑直從他邊走過。傅霆州邊笑了笑,肩而過時,他突然開口:“陸都督,許久不見,你見了我,怎麼竟連個招呼都不打呢?”

“傅將軍想多了,你奉詔,本督怕耽誤了皇上問話的時辰,這才出宮。不過傅將軍倒是悠閑,皇上還在等著,你竟主停下來和人說話。傅將軍,讓皇上久等,不好吧。”

“謝陸都督提醒。”傅霆州道,“不知陸都督有什麼急事,竟連一句問好的話都來不及說?”

陸珩回頭,對著傅霆州笑了笑。傅霆州看到他波含笑的眼睛,意識到中計。然而已經太遲了,他來不及拒絕,就聽到陸珩說:“確實,夫人懷孕,我急著出去陪夫人。”

傅霆州一怔,霎間氣結。陸珩這個狗東西,竟然在這里等著他。

他氣憤之后,心中生出茫然。已經懷第二胎了嗎?

時間竟然這麼快。

傅霆州心里存著莫可名狀的妒意,說:“我原以為陸都督雖不擇手段,行事毒,但男人該有的擔當還有。國都被困,京郊良田任由異族鐵蹄踐踏,陸都督竟也像那些人一樣,閉關不出?”

這種話刺激刺激愣頭青還行,對陸珩來說是沒什麼殺傷力的。陸珩平靜說:“我是天子親軍,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皇上,保家衛國是你們的事吧。何況,京城被困五日,城秩序井然,無一個應混;我的妻兒安穩度日,沒有毫驚嚇。衛國不敢說,但保家這一點,我應當做到了。”

傅霆州停下來本就存了不可說的攀比心思,一直以來,陸珩職比他高,仕途比他順,連也跟著陸珩走了。傅霆州心里的氣了許多年,如今,他終于抓住機會,同樣立下救駕之功,有資本勝過陸珩了。他主向陸珩挑釁,無非是為了報復多年前陸珩那句話。

即便沒有失憶,王言卿同時遇到他們,也會選擇陸珩。

哪個男人能接這種辱呢?但最后,卻是傅霆州被氣走了。

他的功來得太晚,若再早十年,他一定不顧一切娶王言卿,再不會為了朝堂助力和其他侯府聯姻。哪怕再早五年,他也有機會將奪回來。

而不是現在。已經育有一個兒子,腹中懷了其他男人第二個骨

陸珩氣走了傅霆州,他看著游刃有余、氣定神閑,其實心里也很窩火。

這只無不在的蒼蠅,都多年了,還惦記著卿卿。至于傅霆州說他閉關不出那些話,陸珩毫不在意。

在什麼職位做什麼事,他是錦衛,又不是京城守軍,逞這英雄做什麼?說得不好聽些,他的任務是城破國危時,護送著皇帝逃出去。

而不是在明知道京城沒有危險的況下,去外面沖鋒陷陣。就三大營那爛攤子,誰沾誰倒霉,陸珩才不干這種事。

相比之下,保護好自己家里人,才是真正實際的事。

蒙古騎兵只關九天就被趕走了,除了城外農莊被搶,京城沒什麼損失。但皇帝依然視之為奇恥大辱,對閣說:“外域之臣,敢于我前帶信坐觀城池,可歟?不一征誅,何以示懲!”

皇帝下詔,命令兵部、戶部集兵聚糧,準備出征,并封傅霆州為平虜大將軍,命他帶兵征討俺答部落,必要如洪武、永樂皇祖一般,長驅胡虜三千里乃可。

傅霆州帶著浩浩的征討隊伍,出征蒙古,聲勢浩大。出征那天,京城街道被圍的水泄不通,全城百姓爭相去看平虜將軍。傅霆州騎在馬上,目從黑的人群中掃過,心想,會不會也在這些人中呢?

他又想,若此刻是他的妻子,目送他在萬眾矚目中出征,該有多好。

傅霆州看了許久,始終沒有找到他期待的那個人影。他心嘆了口氣,轉吩咐副將:“出發。”

平虜將軍征討蒙古,萬人空巷,然而這種危險的場合,錦衛都督之妻肯定不會出現。王言卿帶著兒子坐在家中,督促陸渲讀書。可是今日,他卻左扭扭右扣扣,始終靜不下心。

陸渲終于忍不住了,湊過來對王言卿說:“娘,今天平虜大將軍率軍出征,好多人都出去看了!我也想出去。”

“行軍打仗和你有什麼關系。”王言卿不為所,冷冷道,“背你的書。”

陸渲噘著坐回座位,里嘟囔:“聽說平虜將軍是一路急行軍從邊關趕到京城的,現在又要率領十萬大軍出征蒙古,多麼威風!不像爹,蒙古人都打到安定門外了,他也讓人關門不出。”

陸渲本是隨口抱怨,這是他從旁人里聽到的,實際上他連安定門在哪兒都不知道。然而他說完后,向來溫和善的母親卻突然寒了臉,重重一拍桌子道:“陸渲。”

陸渲被嚇了一跳,本能地站起來:“娘。”

靈犀靈鸞也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扶住王言卿:“夫人,您勿要怒,小心胎氣。”

王言卿冷著臉,用前所未有的嚴厲目盯著兒子,斥道:“你只看到大同軍千里急襲,那你可知道,俺答軍隊近通州時,是你爹上書急令兵部發兵備戰,戶部撥發糧餉,要不是他,全城人一個月的口糧本來不及運來。俺答軍沖到京城下時,城中不知多流氓謀作,是他發全城錦衛日夜戒嚴,抓捕為首者,平息禍事。你只看到平虜大將軍率領十萬軍隊風,那你知道蒙古人剛打來時,數以萬計的難民聚集在北京城墻外,是他說服了皇上,放逃難的百姓城,這才免得數萬百姓遭屠戮。平虜大將軍只有一個,可是,你如今能安穩地坐在這里讀書,卻是像你爹這樣千上萬無名之人,在暗中保護。”

陸渲被說的低下頭去,不斷鼻子,帶著哭腔道:“娘,我錯了。”

“是我教子無方,竟讓你生出這種想法。”王言卿沉聲道,“靈犀,拿戒尺來。”

靈犀掃了眼陸渲,低聲勸:“夫人……”

們倒不是替小公子求,小孩子雖然細皮,但該打就得打,現在不打,以后就得被別人打。們怕的是王言卿生氣,傷到了腹中胎兒。

王言卿依然臉若寒霜,冷冷道:“去取戒尺。”

靈犀靈鸞不再說了,默默去取戒尺。王言卿握著戒尺,一手扶著自己已經顯懷的肚子,另一只手握著戒尺,重重打在陸渲手心。

陸渲從小被家里保護得好,長這麼大,手心連皮都沒蹭破過。但現在一戒尺下去,陸渲手心腫起老高,王言卿卻看也不看,繼續狠狠打下去。

“家里教你讀書認字,練功習武,不是為了讓你逞英雄,而是讓你為一個無愧于天地百姓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要心懷仁善,腳踏實地。”

陸渲已經哭得渾搐,想躲又不敢躲,泣著道:“娘,我錯了。”

王言卿直打了他三板子,才在侍們的勸說下,勉強放下戒尺。王言卿皺著眉扶住肚子,丫鬟們見狀,趕扶王言卿坐下,之后又是找郎中又是人,忙得一團。混中,靈鸞過來牽住陸渲的手,說:“爺,夫人今日無法教字了,您先回去吧。”

“可是我娘……”

“夫人沒事。”靈鸞道,“爺您不要害怕,先回去上藥,夫人這里有我們。”

陸渲被娘帶下去,涂好藥,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娘親從來沒有兇過他,陸渲今日惹娘親生氣,還差點傷到娘肚子里的妹妹,他心里很難,卻不敢去找王言卿。

娘現在肯定不想見到他。

娘看著陸渲手上的紅腫心疼不已,陸渲卻聽著煩,說自己要睡覺,把他們都趕出去了。等屋里沒人后,他蒙在被子里,悶悶地哭。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覺有人拉他的被子。陸渲嚇了一跳,他不想被娘或者下人看到這副樣子,用力扯住被子不放:“我睡覺呢,你們都出去!”

然而他的反抗毫無用,對方力道很大,輕輕松松就奪走了他手中的被子。陸渲氣鼓鼓轉,卻意外看到了他的父親。

陸珩坐在床邊,似笑非笑看著他:“好歹懂得丟人,還知道蒙在被子里哭。”

陸渲原以為是下人,沒想到是陸珩。他瑟地低下頭,父親對他素來嚴厲,他今天說父親的壞話,又惹的娘親肚子疼,父親肯定會重重罰他的。

然而,預料中的責罵卻沒有到來。陸珩將被子放到一邊,說:“你的手呢,出來我看看。”

陸渲磨磨蹭蹭,不不愿地把手出去。陸珩低頭看了看,忽然握住他紅腫的地方,用力按了下去。陸渲疼得大,陸珩卻不為所,依然把他整只手都檢查完了,才不不慢說:“今日惹你娘生氣了?”

陸渲低下頭,不說話。陸珩輕輕笑了聲,說:“活該。沒傷到骨頭,只是些皮傷,養兩天就好了。”

陸渲以為父親會提到白日那些渾話,然而陸珩像是不知道一般,檢查完他的傷口就站起來,拍了拍他的頭道:“明日去和你娘道歉,別讓擔心。”

說完,陸珩轉走。陸渲突然在后面住他,咬著道:“爹,白天我……”

“不用解釋,我還不至于和你較真。”陸珩說,“但我希,有朝一日,你能靠自己的思想做出結論,而不是聽信別人。但愿這一天不會遠。”

陸珩說完就走了,只留陸渲一個人坐在床上,呆了好半晌。

陸珩回到正房,王言卿已經散了頭發,躺在床上養胎。聽到陸珩回來,問:“他怎麼樣了?”

“沒事,我去的時候他正蒙在被子里哭呢。”陸珩好笑地坐到床邊,替拉了拉被子,“反倒是你,郎中說你今日了胎氣,以后再想教訓孩子,讓丫鬟手就好,不要自己來。”

王言卿搖頭:“我不手,他記不住。”

這樣說,陸珩卻知道,是怕別人手沒輕重,傷到了陸渲基。陸珩沒有拆穿,說:“好,孩子慢慢教,你不要憂心了,先睡吧。”

王言卿哪能睡得著,問:“今日他率領大軍出征,聽說皇上很信任他,給他私印,允他用信直接向皇上奏事。長此以往,他會不會威脅到你?”

這大概是陸珩今天聽到過的最令人高興的話了,陸珩問:“他是誰?”

王言卿氣急:“還能是誰,自然是傅霆州。”

陸珩小心避開的肚子,擁妻子懷:“你能擔心我,我很高興。不過,他要想威脅我,至先打贏了蒙古人再說吧。”

王言卿聽到皺眉:“莫非這一戰有什麼貓膩?”

“沒有貓膩。”陸珩說,“但大家都想立功,就像倭寇之戰一樣,每個人心懷鬼胎,最后一定打不。這次我不給他清理局面了,希他能搞定那些老狐貍吧。”

陸珩的話一點沒錯,傅霆州最開始帶軍出征時,以為這是一樁戰事,后來他發現,這是一場政治斗爭。

督軍文中有夏黨,有嚴黨,中層武將中也各有各的算盤。出征這幾日,他們做的最多的本不是商討如何打蒙古人,而是爭吵該聽誰的。

蒙古人本就擅長騎,稍有猶豫就失去了戰機,俺答騎兵已沖開包圍,消失在草原深

接連幾次錯失良機后,傅霆州再也忍不了這群只會拖后的文人,用軍法懲治文。然而大明的文最不怕的就是打,傅霆州越打,他們越要舍命直諫。

最后傅霆州了夏、嚴兩黨斗爭的工,他最開始打的是首輔夏文謹的門生,嚴維的人一看以為傅霆州是他們這邊的,跳得越發高。傅霆州忍無可忍,懲治了一個嚴維的人殺儆猴,也是暗暗和嚴維劃清界限。

他起復為大同總兵時是借了嚴維的力,但他后續已經還了人。嚴維若想以此要挾他一輩子,在他軍中謀取私利、破壞軍規,他可不會答應。

可是,傅霆州和嚴維割袍并沒有得到文人的敬意,反而夏、嚴兩黨一起彈劾他。京城皇帝案頭堆滿了彈劾傅霆州的奏折,夏文謹的人說傅霆州剛愎自用,殘暴不仁,苛責隨軍員,想讓大軍為他的一言堂。

而嚴維的折子更狠,說傅霆州避戰,故意放跑蒙古人,京城之圍說不定就是他和俺答部落的謀。傅霆州之前主張馬市,暗暗資敵,馬市被停后,傅霆州懷恨在心,遂和俺答部落首領勾結,讓俺答部落繞過大同府,從北邊攻長城,圍困京城,以此威重開馬市,傅霆州也能趁機攬權。

這道折子一石激起千層浪,而北征軍許久都沒傳來有利的進展,皇帝也忍不住懷疑起傅霆州的用心。按照傅霆州的能力,不該如此。

夏文謹和嚴維斗正兇,雙方都用傅霆州做筏子,曾經馬市大是大非的問題再度被搬出來。皇帝哪怕最開始信任傅霆州,在夏文謹、嚴維不間斷的彈劾下,他也不搖了。

而給出致命一擊的,是陸珩。陸珩拿出傅霆州在急襲奔赴京城期間,縱容手下軍隊擾民生、貪功冒進的證據。在整個圍城之變中,被蒙古人劫掠的京郊百姓沒多,但被大同軍搶走財產糧食的,卻十倍于蒙古人。

皇帝一看下定決心,解除傅霆州軍職,命他立刻回京接調查。

出征時的盛況歷歷在目,但傅霆州沒有想到自己再度回來,不是因為凱旋,而是因為“通敵”。

傅霆州因涉嫌通敵,被押詔獄調查。傅霆州上還帶著在戰場上的箭傷,因為路上沒有及時理,傷口到現在都沒愈合,依然在劇烈作痛。傅霆州默不作聲忍著痛,他想到自己的罪名,覺得十分可笑。

通敵?他作為一個南征倭寇、北抗蒙古的將軍,居然被人說通敵。

衛的詔獄安安靜靜,他靜坐在獄中,聽到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他以為是提審,或者說供他的錦衛,然而一抬頭,卻看到了一個完全料想不到的人。

姿窈窕一如十七歲,要不是服腰放的很寬大,本看不出懷孕了。眉目是他悉的,可能因為為人母,也可能因為這些年生活如意,年時永遠縈繞不散的清冷疏離消散不,氣質變得溫,安靜,沉穩。

像一顆無價明珠,瑩瑩生輝。

兩人再見,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形。王言卿隔著牢門對傅霆州行萬福:“鎮遠侯。”

傅霆州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是來了。他諷刺地笑了一聲,問:“陸珩呢?他竟然讓你一個有孕之人,孤大牢?他為了升已經喪心病狂這樣了嗎。”

“是皇上派我來的。”王言卿道,“皇上想知道,你是否真有通敵之心。”

傅霆州這段時間聽慣了各種詆毀,可是,通敵兩個字從里說出來,卻讓他到了極大屈辱。傅霆州一盯著王言卿,問:“卿卿,你覺得,我可有通敵之心?”

王言卿看著牢獄里的他,他們七歲相識,一起晴雨讀書,寒暑習武,罰時一起跪祠堂。知道他從小爭強好勝,平生很真正把什麼人放在心上,但他在兵法上的天賦和努力,毋庸置疑。

以為,哪怕他們兩人有緣無份,至,他可以為一個萬人敬仰的將軍。

時心目中無所不能、無所不勝的年將軍,怎麼會為通敵之人呢?

王言卿飛快眨了下眼睛,回眼尾的意。王言卿轉過,不愿意再看他,說:“二哥,你的況我會如實和圣上稟明。皇上信不信我無法保證,但如果你有機會出去,不要再去戰場了。”

他在軍事上天資卓絕,可是論起政治素養,實在和夏文謹、嚴維、陸珩這些人差遠了。是太天真了,打仗從來不是一個將軍的事,歷史上的名將,有多得了善終?

若他就此收手,急流勇退,雖然不能為一個將軍,但至,可以安度余生。

傅霆州坐在牢獄中,天窗的灑在他背上,他許久沒有說話。王言卿沒等到,便也舉步離開。走出很遠后,背后突然傳來傅霆州的聲音。

“卿卿。”

王言卿聽到,側看他。傅霆州依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深深看著。他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后卻道:“快出去吧,大牢里寒涼,小心胎兒。”

他想要說什麼?

王言卿不知道。除了傅霆州,沒有人知道答案。

詔獄外,陸珩默不作聲盯著地上的樹影,許久不說話。郭韜知道都督現在的心非常極度之很不好,他被陸珩上的威嚇得心驚膽戰,忍不住道:“都督,要不卑職進里面保護夫人?”

陸珩咬著牙,近乎從牙里蹦出這兩個字:“不用。”

王言卿單獨去見傅霆州了,要是傅霆州這個傻缺說出什麼話,被他的下屬聽到……

陸珩想想,就忍不住殺人的心思了。

郭韜識趣地閉,默默退回后面當空氣。陸珩一言不發等了一會,見竟然還沒出來,又忍不住心里的暴戾了。正在陸珩打算直接沖進去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個期待又忐忑的聲音:“陸左都督?”

陸珩因為守皇城有功,已經升為正一品后軍都督府左都督,真正走到了武的頂峰,權傾朝野,位極人臣。陸珩轉,看到是一個年輕的后生,他瞇眼,問:“你是……”

來人看到陸珩竟然搭理他,激的無以復加。他高抬手,深深一擺:“學生乃張居正,庚戌之變時被征調去守崇文門。陸都督開門放難民那日,學生就在現場,親眼目睹都督高義。不過,陸都督可能沒注意到學生。”

是的,陸珩確實沒有注意到他。

俺答圍發生在庚戌年,所以又被稱為庚戌之變,陸珩力排眾議放難民,全程沒有發生任何,后續也沒有引發沖突、瘟疫、嘩變,細微可見執政手腕。張居正目睹了全程,對這位錦衛都督十分欽佩。

都做不到如此面面俱到,他一個武,卻能將仁義和實干平衡得這麼好。張居正今日來南鎮司辦事,看到陸珩,忍不住上前搭話。

陸珩現在心系自己夫人,實在沒空搭理一個不認識的年人,敷衍道:“你既是書生打扮,為何會被調去守城門?”

張居正聽到陸都督竟然關心他,激的幾乎要暈過去:“學生家里亦是武將,只不過學生排行二,武職由長兄繼承,學生來京城科舉。事變時城門缺人,便把學生拉過去了。”

陸珩點頭,只想趕快把人打發走,道:“本督亦是家中次子,如今兜兜轉轉,也做到一品了。穿這袍便是為了庇佑平民,職越高,便該庇護更多人,本督不過做了自己應盡之義。你是讀書人,若將來至首輔,能惠及的百姓遠超本督。你要勤勉讀書,勿要辜負時。”

張居正一聽,鄭重下拜:“學生定不負都督期。”

而陸珩的心思已經不在這里了,他看到王言卿出來,立刻轉朝后走去。張居正抬頭,只看到陸珩上華麗耀眼的飛魚紋。

權傾朝野,位極人臣,人生當如是。

陸珩終于等到自己的夫人,他看到王言卿臉平靜,哪怕心里恨得磨牙,還是笑著扶住,問:“詔獄里關著些不干凈的東西,冷傷,你可有不舒服?”

王言卿搖頭,說:“我沒事。皇上之令,可以復命了。”

傅霆州最終被放出來了,但是,他堅決不認“通敵”的罪名,請求再上戰場,親自證明自己。他再三請戰,皇帝允諾,傅霆州沒有在京城停留,再度北上,可是還不等他抵達戰場,上傷口便急劇惡化,染而亡。

傅霆州請求帶病作戰時,其實已經預到自己的傷撐不了多久。他留下來或許有一線生機,但,他為武將的尊嚴不允許。

一個將軍,應該馬革裹尸死于戰場,而不是憋悶屈辱死于政治斗爭。

他此生有愧于,唯求無愧于國。

傅霆州死后,北征蒙古也不了了之。但皇帝始終視庚戌之變為恥,置薊遼總督大臣,募山東、山西、河南諸道兵每年秋天來京城防守,設為定制;重新選調銳士卒,練京城三大營;并且,命嚴維修北京外城,陸珩督工。

在嚴維和夏文謹曠久而激烈的閣斗爭中,最終嚴維獲勝,夏文謹辭去首輔之位,告老還鄉。但夏文謹才走到通州,就被皇帝急詔扣押,隨后被斬于西市。

就像莫名其妙病死的武定侯一樣,夏文謹也了第一個被斬首的首輔。

翟鑾短暫地代班,隨后,嚴維上位,為嘉靖朝第七任首輔。

牌桌上的人來來回回,連首輔都走了六個,唯獨陸珩,始終穩坐勝利席。

外城墻落當天,王言卿帶著一兒一,去城外觀禮。親眼看到嚴維寫了“永定門”三個字,掛上高大巍峨的樓闕。王言卿悄悄對陸珩道:“嚴首輔排除異己,手段損,倒寫得一手好字。”

“他還是個大文學家、孝子、慈父、妻管嚴呢。他唯有一妻,懼妻如命,還十分寵獨子。”陸珩笑道,“人之復雜,勝于世間一切。”

“那你呢?”

“我就簡單多了。”陸珩回眸,笑著看向和一對兒,“我此生唯有三個愿,第一個是居一品,手握大權,已經實現;第二個是尋一真心相之人,生兒育家立業,也已經實現。”

“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

陸珩抬頭,看向高高在上的“永定”二字。

惟愿日月山河,江山永定,天下大明。

——《錦殺》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外域之臣,敢于我前帶信坐觀城池,可歟?不一征誅,何以示懲!——《大明世宗肅皇帝實錄》

庚戌之變時張居正確實被拉壯丁去守城門了,陸珩的原型陸炳在守皇城,史書上沒說他們倆遇到沒,但本文里設定兩人在同一個城門相遇。

嘉靖朝真的是一個群星璀璨的時代,明朝最出名的將星政客,一半都在這個時代。

到現在《錦殺》的正文就寫完了。這是我截至目前寫的最認真也最艱難的一本古言,我前幾本古言重點都放在宮斗宅斗上,朝堂變通過眷們一句話帶過去,大部分場景都是很生活化的。但這本我想嘗試不一樣的裁,試著完全舍棄宅斗,真正去描寫朝堂斗爭和場風云。

而錦衛也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設定,我很想寫好,所以開文前準備了小半年,自學微表,查明史,學習刑偵痕跡學,看古今中外奇案。

但開文后發現準備的遠遠不夠,大部分時間都是一邊查一邊寫,寫文速度達到有史以來最慢,語言也力求簡準確。《錦殺》全文七十多萬字,毫不夸張,是爬在地上磨完了萬里長征。

《錦殺》剛開文時,我在年度計劃里寫希《錦殺》能超越《九叔萬福》,為我古言寫作巔峰水平。現在《錦殺》完結,期間消耗無數心力和,我終于可以問心無愧地說,我完了。

寫完《謫仙》后我一直很害怕被人問為什麼不寫李朝歌、秦恪這樣的男主了,《謫仙》是我文風很重要的一個轉折點,我非常榮幸大家因為《謫仙》記住九月流火,但我不希以后每一本都像《謫仙》。每一本書的男主在我心中都是活人,他們不一樣,并且不可復刻,所以連載期間我會盡力把他們寫到最好,但完結后,我就不會再開類似裁了。

我希我能問心無愧地告訴新老讀者,我寫得最好的一本是下一本。

《錦殺》這個名字看起來很簡單,其實我想了一個月,期間推翻了二十多個書名,最終艱難地定了“殺”這個字。但我對書名是很滿意的,三個字奠定全文基調,錦——這是歷史上最臭名昭著卻又最有戲劇魅力的特務機構錦衛的故事;殺——全文風格嚴肅肅殺,走歷史向,不是一個輕松快樂的故事,更多是關于家國天下的思考。

但我希陸珩和卿卿能為大家帶去快樂。以前寫男主不完全是個好人,這本書的男主完全不是個好人。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想已無需在完結言里贅述了,以前我寫開頭時,時常因為拿不準主角人設不斷刪改,但寫陸珩的時候沒有,他從一出場,個人風格就格外強大。本不用擔心作者為了走劇而崩男主人設,如果不是他本人會做出的選擇,后續寫不下去。

陸珩取自歷史原型,人生經歷牛的宛如爽文,但卿卿是一個生活中很常見的格——因為家庭或長環境,有點討好型人格,做選擇時更考慮他人,而不是自己。無論生活中還是網上,經常會看到一些抑自己、不斷為他人付出的孩子,我們很容易隔著網線罵對方包子,但其實這不是們的錯,們從來沒有過被偏,怎麼能怪們不敢拒絕別人?

在文中卿卿的經歷是理想化的,遇到了陸珩,一個自信又強大的男人,不斷支持表達自己的想法。到自己哪怕拒絕也不會被人拋棄后,才慢慢破殼重生。但生活中很難正好遇到這麼一個完的伴,我希如果看到這里的讀者中有討好型人格,你們能為自己的“陸珩”,試著去對自己不喜歡的事說不,早日做回自己。

連載期間怕影響大家追文驗,沒告訴大家《錦殺》已經簽約影視劇和網絡劇。如果將來《錦殺》的影視版上市,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這本寫的太累了,我需要休息幾天,等五月開《子夜歌》。《子夜歌》在奇幻頻道,是上古神話系,容大概是兩個瘋批對a的故事。明天會繼續更新《錦殺》番外,應該不會太長,我們明天見~

從寒冬到初夏,歷時五個月,終于把《錦殺》寫完了。

    人正在閲讀<錦衣殺>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