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里,心理醫生大概說了一遍尤芮的狀況，最后補充：“一定不能讓再刺激，不然轉重度那就麻煩了。”

邢況無聲聽完,讓人把醫生送下樓。

他靠在欄桿,手進子口袋時到了里面裝著的手機。

他把手機拿出來，不知道怎麼又翻開跟徐未然的聊天界面。

時間已經很晚,他想問問有沒有好好睡覺。每天要出三個小時去沒趣打工,為了彌補這段時間的浪費，晚上常常要熬到很晚刷題,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會困得打瞌睡。

他在手機上剛輸幾個字，眼前卻閃過谷睿給撐傘,在公車上護著的那一幕。

他心煩意起來，收起手機,并沒有跟說什麼。

次日去了學校，徐未然已經在位置上坐著了。

今天沒有扎頭發，濃的發鋪在肩上，是極襯的冷茶棕。

低著頭做題，頭發垂下來,落在兩邊臉頰，擋住了瘦小的臉。

一天沒有看到而已,邢況發現自己竟然想得厲害。

沒辦法再怪，他開始找理由，徐未然跟谷睿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自然比別人要好一些。看他們兩個的相，并不像是,而更像是普通的兄妹。

他做好心理建設,朝走過去,在邊坐下來。

徐未然沒有看他，仍舊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做題。

邢況先忍不住跟說話：“昨晚幾點睡的？”

徐未然的筆尖頓了頓，過了片刻，淡漠地說：“跟你沒關系。”

不同于往日耍子，的語氣十分生冷，不帶一余地，像一把泛著寒意的劍，勢必要斬斷跟他之間的牽連。

邢況并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略怔了怔。

他沒再說什麼。在位置上坐了會兒，幾分鐘過去，終于忍耐不住，把正在寫的卷子了出來。

徐未然手去奪，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把往自己面前一扯：“你鬧什麼。”

徐未然被他的力量往前帶，不得不抬起頭面對他。

他這才看見一雙紅腫的眼睛。

腫得桃子一般，是哭了一夜的樣子。

邢況攥著的力道松了些，再開口時語氣明顯變得和：“哭了？”

“沒有。”徐未然把手出來，拿過自己的卷子繼續做。

“為什麼要哭，”邢況心口有細小的疼痛一下下跳著：“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哭，只是眼睛過敏了而已。”徐未然仍舊倔強。

“什麼過敏？”邢況把又拉了過來，仔細觀察的眼睛：“吃東西過敏？”

徐未然想把手腕出來。穿了外套，邢況隔著袖子抓著，并沒有到的皮，可還是張得不行：“你問這個干什麼，跟你又沒有關系。”

邢況：“我去給你買藥。”

徐未然愣了愣，聽到上課鈴響，趕把手出來：“不用，說了跟你沒關系。”

魯旦進班的時候，看到邢況隨手往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堂而皇之地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邁著兩條長從后門走了出去。

完全不把老師放在眼里。

魯旦把不滿咽進肚子，沒敢說什麼。學校育場打算擴建，還要仰賴邢韋兆的出資，沒有老師敢去挑邢家大公子的錯。雖然傳聞中邢韋兆并不喜歡這個兒子，但畢竟緣關系在那里擺著，是因為之深，才會責之切。

所以，上次邢況非要讓績在班級排名第六的徐未然最后一個挑座位，魯旦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委屈那個新來的轉校生。

第一堂課間的時候邢況回來，把一袋藥擱到了徐未然桌上。

徐未然看都不看，給他拿回去。

邢況按捺著耐心：“徐未然，你跟我鬧什麼？”

“沒有跟你鬧，只是你要知道，我們兩個什麼關系都沒有，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說話，我們就當陌生人，你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樣不好嗎？”

紅腫的一雙眼睛里滿是決絕。

邢況不由自主開始想，是不是因為谷睿才會跟他保持距離。

眼冷了冷，他沒再說什麼，在椅子里坐了會兒，低了頭上的帽檐。

最后還是無法無于衷。

“跟我出來，”他把桌上的藥拿著，經過邊時補充：“如果你不肯走，我不介意抱你去。”

明明就是在威脅。

徐未然握了握手心，沒敢遲疑太久，起跟了出去。

走廊里是追逐打鬧的學生，看到邢況后目不自覺被吸引，留不舍地盯著他背影看。

沒有人注意到在邢況后幾步遠，默默跟著他的生。

徐未然跟著他拐過走廊，走上樓梯。爬了一層、兩層、三層，最后上了頂樓天臺。

素質不太好，爬過幾層樓后有點兒累。

太正曬著，找了個影的地方站著，沒再繼續往前走。

邢況朝靠近，順手把頂樓天臺的門反鎖，抵近。

往后退，他就繼續往前走，一直把到墻邊，兩手扶在兩側的欄桿。

徐未然逃不出去，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額上是因為爬樓滲出的薄汗，口中輕著氣。

生低低的氣聲在空氣中無限放大，旖旎地滲進邢況心口，激起一片意。

他盯著微張的，殷紅，，像染了。

他嚨空咽了下，把頭上的鴨舌帽拿下來，給戴在頭上，自然而然地幫調節帽子松。

“這麼沒用，”他低了點頭：“爬幾層樓就這麼累？以后……”他頓了頓，結上下滾，意有所指地說：“可怎麼得了？”

兩個人距離很近，徐未然只要再踮一踮腳，就能親到他直的鼻梁。

氣氛曖昧得過了界，以兩人為中心點兒，到漂浮著迷離混的愫。

覺得不能這樣下去，邢況只是想玩玩而已，這種把戲他不知道對多生使過了。

手推他肩膀：“你走開！”

話說得很不溫，可兩只手的，本沒有多力氣，不像是推他，倒像在跟他調。

他看了眼搭在他肩上，白白使力的兩只小手，忍住某些沖：“別。”

徐未然的手僵下來，虛虛握拳抵在他口。

邢況從袋子里拿出一個醫用冰袋：“閉眼睛。”

徐未然意識到他想做什麼，頭往旁邊一側：“不用你管。”

邢況著下把的頭轉過來，冰袋在眼角挨了挨：“閉眼。”

徐未然仍是不肯，兩只手胡去打他，想把他推開，卻被邢況捉住。

他膝蓋抵進兩條間，毫不費力地制著。

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了，抬起眼睛，看到邢況一臉認真地幫冷敷眼周皮。

脹痛的眼睛舒服了很多。

抵抗不了男生的力量，只能認命地把眼睛閉上。

天臺上安靜得只有倏忽而過的風聲，太被厚厚的云遮住，線變得和。

耳邊聽到邢況的聲音：“為什麼哭？”

仍是：“沒有哭。”

“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哭。”

“被欺負了？”

“沒有哭。”

不管他問什麼，始終不肯承認哭過這件事。

最后邢況什麼也沒再問，目落在輕閉著的眼皮上，又去看濃纖長的睫。

乖乖地閉著眼睛，頭微微仰著，朝著他的方向。

像是在等他親。

他抓著兩只手腕的手了。

“以后別再哭了，”他聲音很低：“這麼漂亮的眼睛，哭腫了不好看。”

徐未然眼皮了。

從他口中聽到了漂亮、好看這樣的字眼，并沒有多開心的緒，而只是想，果然只是因為長得還可以，所以才想玩玩的嗎。

覺到他沒再替冷敷了，把眼睛緩緩睜開。

他仍舊離很近，從這里，能很清楚地看到他拔鼻梁上那顆小小的人痣。

每次看到，都能不厭其煩地被他蠱一次。

這個時候恍然發覺，其實自己也是很以貌取人的吧。如果他長得不好看，材容貌都不在的審點上，那還會喜歡他嗎？

所以跟他其實沒有什麼差別，本質上都是很淺的人。唯一的不同只是對他迷得太過，除了他，很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讓這麼心的人了。而他對的卻是可有可無，失去了也不可惜，他會無銜接下一個。

是這樣的嗎？

腦子里起來，想不出個頭緒。

邢況見的目一直癡癡地落在他臉上某一，笑了：“看什麼呢？”

徐未然回過神，可下一秒，又因為他這個笑容呆滯下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神會溫和些，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迷人的氣質，快要讓心甘愿地溺斃其中。

心口熱熱的。知道自己完了，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不管是因為什麼，就算只因為他長得好看，也承認自己無可救藥地喜歡著他。

可是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他同樣無可自拔地喜歡。

難過起來，把手出來，頭低著：“你能放我走了嗎？要上課了。”

過了兩秒，邢況直起，往后退了半步。

兩個人的距離被拉長。

邢況把裝著冷敷袋的塑料袋給：“回家后自己敷。”

徐未然覺得他有點兒小題大做，但也不想再跟他繼續扯皮，心不甘不愿地接過袋子。

打開天臺的門往里走了走，又想到什麼，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手還給他。

邢況沒有接，兩只手仍然閑閑地抄在子口袋里。看了看手里的帽子，又看看，目里是很明顯的讓給他戴上去的意思。

徐未然討厭死他這個人了，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踮了腳長胳膊把帽子隨意往他頭上一扣，轉就走。

邢況低了點兒頭，邊勾起一笑。把帽子調整了下松和角度，邁步跟上。

走過邊時在發頂呼嚕了兩把，把因為摘帽子的作、而弄得有點兒的頭發平了。

徐未然上僵了僵，起肩膀。剛要躲的時候他已經收回了手，懶懶散散地從邊走過去了。

兩個人回到教室，沒有再說什麼話。

課間的時候俞筱會跑過來，坐在邢況前邊的位置跟他閑聊。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在那里說，邢況并不怎麼回。俞筱早就習慣兩人間的這種相模式，并不覺得尷尬。

這種時候包梓琪和張絨也會在，左右護法一樣分坐在俞筱兩邊，然后用眼神警告徐未然，讓知趣地離開教室一會兒，好把位置讓出來給俞筱。

徐未然即使看懂了也不理會，依舊自顧自地坐在位置上刷題。

包梓琪和張絨氣得干瞪眼。

邢況原本想把俞筱打發走，可至始至終都沒發現徐未然有什麼異常的表現。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拿他們當形人，做題做的很認真。即使是聽到俞筱嗲嗲地喊他“邢況哥哥”，都沒有多看過他們一眼。

邢況莫名不爽，抑著緒沒有把俞筱趕走。

可一直到俞筱自發離開，他都沒能等到徐未然有過任何不滿的舉。

不爽的緒被推到一個頂點，他忽略講臺上正在進行錯題講解的老師，堂而皇之地把手機拿了出來，給徐未然發了條微信：【放學談談？】

消息發出去后，在消息框旁出現了一個紅的嘆號。

下面一行淺灰的提醒：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不是刪除，而是直接、把他拉黑了。

邢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