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學后也是差不多的樣子,徐未然和邢況在教室里各做各的事，并不會有太多流。

秋瓊過來學校看過幾次，發現這兩個人補課時,基本上誰都不理誰。

晚上邢況難得回家來拿東西。

罐頭跟在邢況邊打著轉,嚨里發出很委屈的嗚咽聲，想讓邢況帶它一起走。

邢況隨意在它頭上了兩下,安住它,拎起背包要走。

“邢況，”秋瓊趕跟過去：“你最近補習還好吧,我給你找的老師還可以嗎？”

邢況并不想讓徐未然再回到以前打工的生活里去，說：“很好。”

“那就好。”秋瓊笑了笑：“可我看你們是不是流不太多啊？以前你們關系不是還好的嗎？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邢況并沒有說什麼。

秋瓊：“我看一個小姑娘家,還正是高三的時候，每天去打零工也太辛苦了,就想著要是能幫你補習，多能減輕點兒負擔。可我去找了幾次，也不知道怎麼了，寧愿做那種又苦又累的活兒，也不愿意來幫你補習。我擔心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矛盾,你欺負了？”

邢況也想知道他和徐未然到底是出了什麼矛盾，為什麼在一夜之間會突然變了態度,對他疏遠很多。

秋瓊繼續勸他：“如果真有什麼矛盾，你要去好好哄哄，不能讓一個人傷心。我看那孩子心思比較細膩，想得比較多，說不準是因為什麼事就會傷心,一個人躲起來不肯跟人說。你去哄哄,有什麼誤會就說清楚。孩子家都是需要哄的,你總這麼冷冷淡淡的樣子可不行。”

-

徐未然早上稱了重。

78.03斤，重了些。

對自己外貌還在意的，覺得是這幾天晚飯吃得太晚才會長，下定決心要拒絕再跟邢況一起去吃飯。

可當又量了高后，發現自己長到了一米五九。

赤著腳的凈高，長到了一米五九。

這個結果讓十分驚喜，下意識就想告訴邢況，真的有在好好長高。

是好好吃飯，好好休息的結果。

可是把手機掏出來，才記起自己已經把邢況拉黑了。

無打采地把手機收起來，背上書包去學校上課。

因為不用再去打工的緣故，可以把睡覺時間提前到零點。多了兩個小時休息，神明顯好了很多，上課不會打瞌睡了。

傍晚的時候，天空起了一層火燒云。夕如，滾滾流云燒過來，快要把天空焚灰燼。

空的教室里，徐未然被外面的景吸引，頻頻頭往外看。大自然的景總是神奇的，春華秋實，風霜雨雪，都值得人留。

邢況見的注意力早就跑了出去，起道：“出去看。”

徐未然跟著他出去，趴在走廊欄桿，抬頭看著不勝收的天空，又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

邢況在一邊看著，笑了：“好看？”

徐未然點點頭，又問他：“不好看嗎？”

他看著：“好看。”

徐未然繼續去看天上璀璨燃燒的火燒云。

兩秒后，或是三秒后，記不太清了。

只記得漫天火紅的云彩下，邢況說出的那幾個字：“沒你好看。”

十分明顯的暗示。但也沒有再繼續往下挑破。無聲的沉默里，曖昧像是發酵著的酒，緩緩又輕輕地醞釀在空氣里。

徐未然抓欄桿，用力得指節都發白。

不努力抓著什麼東西的話，怕自己又一次在他面前輕易地繳械投降。

兩個人一直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火燒云慢慢褪去。

他們回了教室，徐未然繼續拿出卷子開始做。

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里，覺得今天又會跟昨天一樣，不用跟他說一句話，等到了時間就能走了。

邢況在旁邊坐著，并沒有沉默太久，一只手起來，扶住了的椅背。

另一只手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機，打開跟的微信聊天界面，放在桌面上。

徐未然很清楚地看到了、他最后發給的那條消息旁邊，一個醒目的嘆號。

盯著未發送功的四個字看了會兒。

【放學談談？】

拉黑他的時候有種慷慨激昂的報復，覺得他既然不是真心喜歡，那也不要喜歡他了。

可是現在，當著他的面被提起這件事，有點兒不敢面對。

“徐未然，”他離得很近，幾乎是在耳朵邊說：“現在談談？”

徐未然摳著手里的筆：“談什麼？”

“我是不是，”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做錯什麼了？”

沒想到他會進行自我批評。

“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他說：“你可以告訴我。”

徐未然沒辦法告訴他，在李章的手機里看到了三個視頻，一個比一個讓傷心。照片可以作假，視頻要作假是很難的。而且看到的三個視頻都很流暢，并沒有剪切或是過其它手腳的樣子。

基本可以確認為是真實的視頻，想找借口給他開都找不到。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如果把視頻的事告訴給邢況，不僅沒有任何用，還會暴在喜歡著他的心思。

所以是沒辦法說的。

“沒有。”只能敷衍。

邢況看出并不想說，也就沒再問，順著的話往下：“既然沒有的話，把我加回來好不好？”

語氣竟然有些卑微，還摻雜了些哄意。

徐未然今天扎了馬尾，臉龐細蓬松的額發比較多，有一縷垂下來，隨著抿的作粘在了上。

邢況看見，手把那縷碎發撥開。

修長細瘦的手指從臉龐掠過，并沒有到。

“拿了錢就要辦事的，”他戲謔著：“我要是有不會的題，微信上聯系不到你怎麼辦？”

給了一個合理的臺階。

徐未然踟躕了會兒，最后在他的目下劃開手機，點進微信黑名單，把他放了出來。

返回到微信界面。

忘記了一件事，是把邢況的聊天框置頂了的。

返回去的那一刻，邢況很清楚地看到了，即使很多天不聯系，可依舊跳到了最上面的他的聊天框。

以及他的聊天框跟下面的聊天框明顯不同的、深了一層的。

被置頂的設置。

徐未然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也沒有注意到邊那人明顯變化了的神。

抬起清純的一張臉，告訴他：“好了。”

邢況的眼睫了。

接著，邊無法克制地勾起一抹稍縱即逝的笑。

“嗯，”他抬眼看，離又近了些，欺著這邊的空間：“不會再刪了？”

男生一張好看的臉離得很近，鼻翼左側那顆淺淺的痣愈發妖冶：“別再讓我找不到你。”

徐未然的微微后傾，張得手心開始出汗。

咽了咽口水，說：“好。”

邢況終于收回，懶懶靠在椅背上。兩條長出去，一副慵懶不羈的樣子。

他把練習冊拿出來，隨意指了下上面一道題：“好學生，這題怎麼做的，教教我？”

他今天很不對勁，但既然主問問題，沒有不教的道理，拿了支筆過去幫他解題。

隨著講題的機會，兩個人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邢況一只手仍扶在生的椅背上，從旁邊看，就好像是在擁著一般。

補習結束后邢況會帶去吃飯。

是個沒有主見的人，每次都不知道要吃什麼。邢況問了兩次后就沒有再問了，會自己做決定帶去吃東西。

前幾天吃飯都是邢況付的錢，徐未然有些過意不去，進了一家店后搶先說：“這次該我請你了。”

邢況把手機收回去：“行。”

經過這幾天的相，徐未然發現他吃飯并不怎麼挑，每次都會跟點一樣的，就算是路邊的小攤，他也會毫不介意地跟一起吃。

雖然是大爺的出，卻沒有多大爺的脾氣，還算好伺候。

吃了飯兩個人沿原路走回去。

路邊有個老在賣糖葫蘆，生意并不怎麼好，還剩了很多沒有賣出去。

徐未然朝那里看了一眼，邢況注意到，問：“想吃？”

徐未然點點頭。

邢況走過去，側問：“想吃哪個？”

徐未然看了看玻璃柜里口味各異的糖葫蘆，說：“糯米的。”

邢況買了串糯米的給。

接過來。雖然知道這點兒錢本就不算什麼，但還是不想這麼理所當然地花他的錢。

也買了串糯米的，往邢況面前一送：“這個給你。”

邢況垂眸看了一眼，站著沒。

賣糖葫蘆的老因為好不容易等來了生意而笑得很開心，打趣著說：“朋友給你買的，你快接著啊。快帶去別的地方玩玩，今天是人節，可不能一糖葫蘆就把打發了。”

驚雷一個接一個炸響在徐未然耳邊。沒顧上糾正“朋友”三個字，瞪大了眼睛問老：“人節？”

“是啊，”老笑呵呵的：“七夕人節。”

這條街靠近學校，并沒有大張旗鼓地辦活。徐未然又一門心思埋在學習里，忽略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所以在七夕人節這天，跟邢況一起吃了飯，到現在了也還沒分開。

覺得握著糖葫蘆的手有千斤重，想要收回來。

邢況卻抓住的手腕，自然而然地朝俯下，就著的手把最上面一顆糖葫蘆咬進里。

完這個作才把糖葫蘆接過去。

老在一邊笑：“小伙子，朋友給你買的糖葫蘆甜不甜啊？”

徐未然這下忍不了了，想糾正跟邢況的關系并不是男朋友。

卻聽到邢況不疾不徐地說出了一個字。

“甜。”

他的語氣清清淡淡的，應該是并不準備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說太多，誤會也就被誤會了，反正對他也沒有什麼影響。

徐未然盡量這麼想著，跟他一起繼續往前走。

心不在焉地咬了口山楂，前面有一男一在玩手持煙花棒，燦爛的煙花隨著揮舞在手中綻放，閃爍四濺的火星凄冷又浪漫。

徐未然看得眼饞，也想去玩煙花棒。但不敢在邢況面前表什麼，今天的日子太特殊，還是趕分開得好，以后自己買了煙花棒再玩好了。

山楂和著糯米在口中化開，甜甜的。想到剛才邢況拿住的手，低頭吃手里的糖葫蘆的一幕。

果然像谷真說的那樣，邢況長了張渣男臉，行為也渣男嗎？

明明就不想對負責，卻還要頻頻地撥。

是覺得很好玩嗎？

這麼想著，一個人生起悶氣來。

邢況注意到緒不佳，剛巧走到一個賣煙花棒的攤位，他把剩下的所有煙花全都買了過來，拿出一給徐未然。

徐未然怔怔拿著煙花棒，看到他掏出了打火機，幫把煙花棒點燃了。

剛羨慕過的璀璨迸的煙火，也開始在手中閃爍。

盯著煙火，地問：“你給我這個干什麼？”

邢況：“你不是想玩？”

徐未然默了會兒，突然說：“那我無論喜歡什麼，你都會給我嗎？”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也能毫無保留地、矢志不渝地我嗎？

煙火迸濺，映出孩沉靜的一張臉。

邢況低頭看，嗓音喑啞：“嗯，都會給你。”

如果沒有看過那幾個視頻，徐未然此刻是會開心到眩暈的。

偏偏事先知道了他對的戲弄之意。

盯著快要燃到盡頭的煙花棒，輕聲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玩的？”

煙花棒在這句話后熄滅下來。

邢況沒太聽清的話，把手里燃盡了的煙花棒拿過來：“什麼？”

搖搖頭：“我想回家了。”

邢況把送回家，臨分別時把滿滿一袋煙花棒遞給。

“不要靠近火源，”他不放心地囑咐：“想玩的話找個空曠的地方玩。”

答應下來，接過煙花棒。

這個時候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句，跟他說：“剛才那個老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邢況明知故問：“什麼話？”

有點兒艱難地說：“就是、就是說我是你朋友……”

邢況勾了勾，結了：“那要是放在心上了呢？”

不解看他。

邢況比高出很多，他需要低下點兒才能與目平視。

“要是放在心上了，”他一字一字地，故意蠱般地說：“我就能有朋友了？”

明顯的調意味。

氛圍曖昧不堪，混迷離。就連走廊里的頂燈都及時地暗下來，給空氣落了一層的黑。

突然的黑暗讓徐未然的無限放大，明顯覺到邢況朝湊近了些。

聽到他的結滾了滾，一點兒輕微的吞咽聲。

他上有清爽的薄荷味，隨著湊近的作無孔不地把包裹其中。

他的聲音響在耳邊，有熱氣暖暖地拂在左耳旁。

男生的嗓音又低又磁：“人節快樂，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