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第41章 夏蟬

又到了周末,沒有意外的話徐未然整天都會一個人窩在家里刷題。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邢況給打了電話。

最近兩個人的關系切了很多,但那種切是不應該的。

曾試著把他當普通朋友,不要摻雜任何愫在里面。但是經過昨天晚上的事,發現自己本就做不到。

沒辦法拿他當普通朋友,他上每一個地方都讓,偶爾朝看過來的一眼都會讓心跳加速。

深呼吸幾次,把電話接通。

并沒有主說話,電話那邊的人先開口問:“在家?”

聲音有些發啞,像沒有睡好的樣子。

即使并沒有跟他面對面,徐未然還是低下頭:“嗯。”

“昨天你欠了我三個小時課時,”邢況語氣懶散:“加上今天的,你要陪我六個小時。”

明明應該是討論學習的正經話,為什麼聽起來有點兒不正經。

“哦,”畢竟是要薅資本主義羊,徐未然把姿態放低:“你家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我在樓下,”他說:“你收拾收拾下來。”

徐未然跑去窗戶那邊往下看,果然看到邢況的車停在樓下。他閑倚在車旁跟打電話,里叼著沒點燃的煙,手里把玩著一個打火機。

心有靈犀般,他抬頭往的方向看過去。白天并不太能看到窗戶里的景,但他還是把煙拿了下來,生怕會嗆到一樣。

“你慢慢收拾,”他說:“不用急。”

徐未然應了聲,掛斷電話。

原本覺得沒什麼可收拾的,平時又不化妝,能花多時間?

但只要想到是下樓去見他,格外對自己的外貌在意起來。

跑去衛生間洗了個頭,拿吹風機把頭發吹得順,又用直板夾把劉海夾了下,夾出一個自然又蓬松的弧度。

對著鏡子看了看,還好已經很白,孔細膩,并不需要什麼化妝品,涂一層防曬就好了。

柜里挑服,怕穿得太隆重會顯得很刻意,最后挑了平常去上學會穿的T恤和及膝短,腳上踩了小白鞋。

最后把書包背上,一副學生的樣子出現在邢況面前。

已經盡量地隨意了,但還是擔心會被邢況看出其實是用心打扮過的。

有點兒心虛地撓了撓后頸,說:“去你家上課嗎?”

邢況聞到上飄來的淡淡花香。

個子不算很高,但能看得出材很好,整個人纖細而弱。兩條筆直勻稱,百褶束著細細一截腰,往上看是孩子初初發育起來的脯,隔著服都能看出形狀有多好。

邢況想起在今早的時候,他還在想象著的樣子自

他不自然地咳了聲,給拉開副駕駛車門:“先去吃飯。”

兩個人去了一家商場。五樓有家私房菜館味道還可以,菜搭配得營養健康,邢況帶去那里吃飯。

他生怕著似的,點了滿滿一大桌的菜。徐未然卻看得心驚膽戰,吃掉這一頓飯的話,今天一天的辛苦錢應該就要打水漂了。

一邊的服務員突然開口:“恭喜二位客人,你們是本店開業以來進店用餐的第1314對,可以一次免單,本次無論二位消費多,我們店一概不收費。”

徐未然頓時覺得柳暗花明,可又被“”兩個字搞得有點兒忐忑。

服務員拿出了一個拍立得,笑瞇瞇地沖他們說:“我來給二位拍張照留念一下吧,照片是送給你們的,本店不會留有任何底圖,私方面你們可以放心。”

徐未然踟躕起來:“不、不用拍了吧。”

“要拍的,是的話就要拍的,”服務員笑靨如花:“二位難道不是嗎?”

服務員走流程一樣地去看邢況。

邢況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問。”

服務員立即去看徐未然,等著給個確定的說法。

徐未然看看滿桌子金尊玉貴的菜,最后為了五斗米折了腰:“是……”

“那就一定要拍一張的啊。”

服務員興高采烈地舉起相機:“來,二位靠近點兒,再靠近點兒。手摟著你朋友的肩膀嘛,這又不是別人家的朋友,是你的人你有什麼不能的。好,現在拍了哦,一二三,茄子!”

在服務員喋喋不休的指揮下,徐未然僵地跟邢況靠在一起。

到他摟在肩膀上手心的熱度。

快門聲響起,相紙緩緩吐出。服務員拿出來,在空氣里甩了甩,等顯出影像后看了眼,夸道:“二位長得好看,照片拍得也好。”

照片被放到徐未然和邢況面前的桌上。

照片里,英俊清冷的男生摟著小可生,拍立得自帶的濾鏡給兩人之間增添一抹莫可名狀的氛圍,像極了一張心構圖的電影海報。

“那二位慢慢用餐,有需要的話我。”服務員適時地退了出去,給他們把門拉上。

外面早就等了個小姐妹,把拉到一邊激地問:“怎麼樣怎麼樣,那生信了嗎?”

“我這演技還用說,當然信了。”服務員想起剛才的場景,憧憬地長嘆口氣:“我剛才近距離看了那男生,長得也太絕了,材也賊帶勁。關鍵是也太會追人了吧,知道咱們這消費高,怕那孩會有心理力,讓我編什麼免單的瞎話。”

包廂里,徐未然看看桌上那張照片,又看看一旁的邢況。

見他并沒有要拿照片的樣子,試著問:“這個、要扔掉嗎?”

“為什麼扔掉,”邢況把照片拿起來,看了看:“不是把你拍得很漂亮?”

徐未然:“那是我本來就漂亮,不是把我拍得漂亮。”

邢況笑了聲,心很好的樣子:“嗯,照片和人一樣漂亮。”

他隨手把照片放進口袋,拆了副碗筷拿熱水燙過一遍,一樣樣放在徐未然面前,又把面前沒拆封過的餐拿過來拆。

等了這麼久也并沒見他對剛才的事發表任何意見。

徐未然只能自己澄清:“我為了免單說跟你是,你不會介意吧?”

“介意什麼?”他說:“難道不是我賺了?”

徐未然:“……”

第一反應是,他說的賺了該不會是指兩個人假裝的事吧?

很快被自己否認。應該不是的,他說的賺了應該跟一樣,也是指免單這件事。

雖然這頓飯對他來說杯水車薪,但誰又知道資本家平時生活里是不是也摳摳搜搜的。

這麼說服自己。

果然貴有貴的道理,這家店的菜很好吃。徐未然胃口大開,比平時多吃了半碗米飯。

邢況滿意地笑了笑,給倒了杯蔬果:“這個喝了。”

徐未然有種自己在被投喂的覺。

離開餐廳,門口有架高一測量機。邢況停下步子,示意:“站上去。”

徐未然覺得自己會高方面的辱,撇了撇:“你先測。”

邢況沒說什麼,兩手松松在口袋里往上面一站,機上面顯示:高188.7cm。

徐未然盯著188.7看了很長時間,更是不敢再自取其辱,轉就要走。

邢況攔腰把收回來,手臂稍用了下力。還來不及反抗的時候,他就單手把抱到了機上。

“抱”的作無比自然,好像已經這樣抱過很多次一樣。

站直。”他說。

徐未然不太自在地耳朵。

既然已經上了機想讓自己顯得高一點兒,聽他的話把站直。

因為穿了鞋的緣故,測出來的結果要比凈高高了兩三厘米左右,顯示有162.5cm。

高興起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從機上跳下來:“我有162欸。”

邢況手指在機上面某個位置點了點。

徐未然看到上面寫著:若穿鞋測量,實際高應減去鞋底厚度。”

蔫下來,不再說什麼了。

“39公斤,”邢況的聲音涼颼颼的:“徐未然,你養排骨呢?”

徐未然不忿:“誰說我是排骨了,我只是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有點兒僵地假裝去看四周景

邢況嚨里發出一聲笑:“該胖的地方怎麼?”

徐未然繼續假裝看風景,過了會兒扭過頭來:“你也沒有多好吧,看上去也瘦的。”不知道有沒有

沒把后一句話說出來,滿是懷疑地盯著他上下打量一圈:“你能不能行?”

邢況“嘖”了聲,停下步子站在面前,語聲莫名顯得繾綣:“小朋友,你識不識貨?”

徐未然并不說話。

邢況朝走近了一步,躬下:“我這樣的你都不滿意,”停了停,不算清白的目臉上一路往下,頓在上,最后又回到的眼睛:“你還想要什麼樣的?”

徐未然竭力控制住飛速跳的心臟,轉繼續往前走:“無聊。”

邢況跟上

往前走不遠,一個長相張揚艷的生看到邢況,跑過來跟他打招呼:“邢況,你也來這兒玩啊。”

張寧說完,扭頭看了看邢況旁邊的生,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發現這生漂亮是漂亮,可是太過素凈,像朵清幽但在萬花叢中并沒有什麼競爭力的白茉莉。那麼多彩照人的生前赴后繼,可邢況從來不理,原來是好這一口嗎?

喜歡這種清純的?

張寧盯著徐未然打量的時候,徐未然把認了出來。

是看過的第二段視頻里,在邢況邊,幾乎要與邢況親在一起的生。

徐未然的心一落千丈,頓時覺得自己這幾天簡直是昏了頭,被邢況稍微哄一哄就忘掉了傷疤,現在還能若無其事地跟他一起在商場里逛著。

惱怒地攥了攥拳,一句話不說就開始往前走。

邢況注意到明顯變化了的緒,跟上去:“不開心了?”

徐未然并不理他。

邢況回憶了遍剛才的事緒轉變得太突然,明明前一秒還好好的,后一秒從張寧出現后就變了臉

一個猜想浮上來,他收了收角的笑,說:“我沒理。”

“你理不理跟我有什麼關系。”仍是生氣:“你要是想理現在就能去理,我又沒攔著。”

不知道現在其實是有點兒撒的意思在里面了。

仗著他對無底線的寬縱。

“沒想理,”邢況耐心哄:“誰也不想理。”

他的聲音溫低沉,帶了笑:“只理你一個人行不行?”

徐未然停下腳步。心里鼓鼓脹脹的,不滿為什麼明明邢況本就對不認真,還要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是表達得不夠清晰,讓他覺得是那種足以跟渣男拉扯,就算沒有結果也無所謂的人嗎?

抬起頭,又一次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玩?”

這次邢況聽到了。

認真,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所以并不是隨便一問,口中的“玩”有別的含義。

邢況邊雖然總是桃花不斷,但他從沒有跟任何一個生走得很近過,就算是一起長大的俞筱,也盡量保持著一定距離。

并不知道自己的什麼行為,讓有了在被耍玩的覺。

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才會對他忽冷忽熱,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他收起臉上懶散,直直凝視著

商場里人來人往,有人不停從他們邊走過,或是親依偎的,或是三五群的好友。

不算安靜的氛圍中,聽到他的話。

“從來都沒有想玩你。”

——從來,都沒有,玩弄你,戲耍你,不負責任地撥你,讓你站在曖昧的那一邊,看不到盡頭地與他撕扯一個沒有結局的將來。

只是不想在關鍵的這一年里,影響到的前途。

徐未然跟邢況認識的時間不久,只有短短幾個月而已。但向來識人極清,只在這幾個月里都能看得出來,邢況并不是會說謊的人。他不屑說。

而且剛才他確實沒有多看過張寧一眼,臉上甚至有些不耐。

徐未然的心平復下來,目也變回平常和的樣子。

往前走了走,邢況不不慢地跟在邊,在一扭頭就看得到的地方。

經過一家排著很多生的店前,邢況問:“喝茶嗎?”

是一家網紅茶店,味道還可以,但人太多。徐未然并不想排隊,搖搖頭:“不喝了,人好多。”

“我去買,”他說:“你在這等著。”

徐未然想住他,但他已經走了過去。

因為他的到來,茶店前引起了一陣小小的,不生都在眼睛放地朝他看過來。

在這個時候,徐未然有了小小的虛榮心。

生們憧憬仰慕著的男生,是在為了排隊,給買一杯小小的茶。

前面還有差不多二十多個人,徐未然借機去了躺洗手間。

從隔間出來時聽到外面洗手池邊有人在說話。

“你剛是不是看見邢況了?”是個陌生聲:“不是要追他嗎,怎麼沒說兩句話就走了?這可不像你格。”

“得了吧,”張寧對著鏡子補妝:“你是不知道,上次李章喊我過去,讓我好好陪陪邢況,我還以為千年冰山終于能被我拿下來了呢。誰知道我都湊上去了,結果還沒到他,下一秒他著我下把我甩地上去了。”

“還賞了我一個字——‘滾’。”張寧心有余悸地按著口,跟同伴描述了下當時的場景:“差點兒沒把我嚇死。有了那次教訓,我是不敢再招他了。”

“你這種人他都看不上,他還想找什麼樣的?”同伴為鳴不平:“不會是他冷淡,不行吧?”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張寧并沒有說自己剛才看到邢況帶了個特純的孩,看著那孩的眼神還格外溫

“那誰知道,”張寧把角多余的口紅掉:“可能真是不行吧。”

話音剛落,從隔間走出來一個人。

張寧一眼認出這就是邢況帶著的那個妞兒,頓時有了敵相見分外眼紅的覺。

張寧很不友善地笑了聲:“呦,還真是巧啊,又見面了。剛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張寧,是邢況的好朋友。”

特意加重了“好”字,又問:“你什麼啊,是什麼時候跟邢況認識的,我也沒在他圈子里見過你啊。”

徐未然不不慢地洗了手,拿紙巾把水珠干凈,回過直視著:“我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你知道,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是種很惡心的行為,請你以后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字字清晰地丟下這些話,轉走了。

張寧氣得想過去教訓,偏偏高跟鞋在地上崴了一下,沒有站穩摔了一跤。

徐未然出了洗手間,開始仔細回想李章給看的視頻。

聽了張寧的話,知道在第二段視頻里,李章是故意截取了一個有誤導的片段,讓誤以為邢況后面會真的跟人接吻。

但其實后面邢況是把人推開了,這些李章沒有再錄進去。

所以就算是視頻,所傳達出來的信息也有可能是片面和錯誤的。拍攝視頻的人想要給大眾什麼樣的信息點,就可以照著這個方向去剪。

心里的郁結在這個時候解開了一半。

又往前走了走,看到茶店前有生跑到邢況面前搭訕,拿出了手機找他要微信。

邢況臉上沒什麼表:“不加。”

那些生很挫敗,但并沒有就此放棄,仍是把手機往前:“就加一個唄,有時間一起出來玩。”

材長相都上乘的生,大部分男生都對這種生沒什麼抵抗力,不可能錯過這樣一個被要微信的機會。

但是邢況始終冷淡,無于衷地瞥了那生一眼:“你耳聾聽不見話?”

“……”

那些生全都被他不近人的態度傷到了。

下一秒,他抬起頭,看到徐未然后,冰冷的面霎時變得溫和。

“然然,”他喊,語氣是別有用心的親昵:“過來。”

徐未然簡直要打個激靈。

,喊小名干什麼。莫名其妙。

走過去,圍在邢況邊的生這才識相地散開,臨走時全都艷羨地盯著看。

徐未然停在邢況邊,警告他:“你以后不要我小名。”

邢況:“怎麼?”

“反正就是不能。”

邢況不爽地頂了頂腮,忍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沒忍住:“別人能,只我不能?”

徐未然抿了抿,沒說什麼。

邢況沒再糾結下去,從店員手里接過茶,帶往外走了走,問:“現在喝?”

點點頭。

邢況把吸管進去,確定茶不會外溢出來才

徐未然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目無神地看著前方。

想著剛才那幾個漂亮的生找邢況要微信,邢況確實沒有理們,這并不是一個渣男會有的舉

難道是真的誤會了他嗎?

里的茶咽下去,故作不在意地提起:“剛才找你要微信的那幾個生都漂亮的。”

邢況挑眉,等著說下去。

“你怎麼不加們微信?”到底還是問。

邢況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的臉頰被茶撐得鼓鼓的,河豚一樣,有種不自知的萌可

他忍不住笑了下,說:“沒覺得們好看。”

徐未然:“那你眼高的。”

“是,”他說:“可能是經常看你的緣故。”

徐未然一口茶差點兒嗆著。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后,臉上霎時攀爬起一層的紅暈。

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

不逗弄會死嗎?

一邊在心里滴滴地埋怨他,一邊又因為他的話忍不住勾起角笑。

這人真的。

好討厭。

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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