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含坐在陸煥側, 肩直背。

日從后的落地窗投進來，籠在他肩頭，很有架勢的樣子。

保安視線茫然地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啊？不是外賣小哥嗎？

陸煥修長的手指搭在筷子上, 他盯著郁白含看了兩秒，又收回目。話在邊打了個轉，隨即開口道, “家屬。”

郁白含視線一偏：家屬？

這麼泯然眾人的份，一點都不特殊。

他意有所指, “喔，陸總說的，是你那千千萬萬家屬中的一員？”

陸煥沒忍住, “我哪兒來的千千萬萬家屬？”

“當然是我給你創造的。”

看看, 又健忘了。

“……”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些微妙，保安杵在門口，想走又不敢走。

陸煥垂眼默了片刻, 忽然笑了一聲, “那我們白含想聽我說什麼。”

他看著郁白含的側臉, “陸夫人？”

郁白含被他得心頭一漾, 角滿意地翹了翹。

誒，倒也不用這麼膩歪～

陸煥視線落在他角上，也牽了下，接著對門口幾近石化的保安道，“聽到了嗎？下去吧。”

“……是, 陸總。”

保安云里霧里地飄走了，順手帶上了門。

門一關, 郁白含的坐姿又變得松散。

他挑了挑碗里的面條, 假吧意思地矜持道, “說什麼‘陸夫人’，多不好意思……”他一邊說著，一邊眼睛亮亮的。

陸煥看，配合道，“喔，那要怎麼說？”

“就說我是你的狂野男孩好了。”

“……”

陸煥低頭夾起圓滾滾的荷包蛋，面平靜，“那還是‘陸夫人’比較好。”

兩人飯還沒吃完，辦公室門又被敲響。

姚星染拿了平板推門而，“陸總，我來匯報……”看到辦公桌邊多出來的郁白含，一下剎住話頭，飛速退出去，“沒什麼。”

“回來。”陸煥按住眉心，“有事就說。”

姚星染遲疑地瞟了眼郁白含。

郁白含捕捉到的目，“需要我回避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工作了？”

“不不不……”姚星染慌忙搖頭。是打擾了！

立馬言簡意賅、語速飛快地向陸煥匯報完，在陸煥點頭后便迅速退出了辦公室。

門一合上，姚星染松了口氣。

……猝不及防，陸總的小妖妃來了！

想著就拿出手機，準備在公司的“姐妹八卦群”里分消息。一打開群聊，才發現里面消息已經99 。

“陸夫人”來給陸總送午餐的消息刷了滿屏。

“還以為是外賣小哥，沒想到是陸夫人！”

“我就說怎麼外賣小哥都長這麼好看，原來是陸總的對象。”

“長什麼樣啊，好好奇[讓我康康]”

“就白白凈凈的，理想中初的樣子～”

姚星染深吸了一口氣：一來公司就備矚目，不愧是妖妃……

不對，妖后！

·

“一代妖后”郁白含還不知道自己在陸煥的公司小群里刷屏了。

兩人吃完午飯，一塊兒把碗筷收進保溫桶。

陸煥問，“你現在回去？”

郁白含憐他是個患者，“你要是舍不得，我也可以再陪陪你。”

“……”陸煥略過他疼惜的語氣，“我下午有事，不在公司。”

郁白含領會道，“那我回去。”

…

回到家里，他腦海里還盤踞著“陸煥到底有沒有總裁通得的胃病”的問題，干脆來了鐘秉棲。

郁白含琢磨：等陸煥回家就給他做個檢查。

不聽霸總的倔強，用診斷報告說話。

于是等陸煥晚上一回家，就聽見郁白含和鐘秉棲在客廳里說話：

“你說據守恒定律，我在陸煥的酒里丟幾顆紅棗枸杞，會不會抵消傷胃的問題？”

“可能會產生讓陸總沒有胃口的新問題。”

陸煥，“……”

他幾步穿過走廊走進客廳，看向茶幾邊正湊在一起描繪藍圖的兩人，“你們在干什麼？”

冷淡的聲音傳客廳。

鐘秉棲立馬起，笑著問好，“陸先生。”

郁白含招招手，“你終于回來了，快和鐘哥上樓檢查一下上有什麼病。”

陸煥冷笑，“我有病？”

郁白含拉起他往樓上走，安道，“不要諱疾忌醫，說不定你是健全的呢。”

“……呵呵。”

陸宅樓上有單獨的醫療檢查室。

十分鐘后，陸煥已經站在了儀前。連正裝都還沒來得及換下，整個人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郁白含指向陸煥的胃部，扭頭和鐘秉棲道，“特別這里，檢查仔細一點。”

手指一抵上了一片溫熱彈，指腹下的似驀地一震，隨即他的手被“啪”地一把抓住！

“司白含。”

郁白含扭頭，正撞陸煥深邃的眼底。

他收回手，輕聲道，“別激，待會兒還要測和心率。”

陸煥，“……”

旁觀的鐘秉棲，“……”

檢查做完，結果當場就出來了一半。

事實證明陸煥素質相當好，腸胃也沒什麼大問題，鐘秉棲叮囑了幾句便回去了。

檢查室，兩人四目相對。

郁白含率先開口，“你沒病，我很高興。”

陸煥盯了他良久，緩緩下心頭的那口氣，“你要是覺得在家待得太無聊，可以找點事做。”

做什麼都好。

就是不要作妖。

郁白含接了這個中肯的建議，“那我思考思考。”

…

不過，陸煥建議他找點事做，他暫時也想不到做什麼。

第二天，他便又去了箭道社團。

好幾天沒去，今天郁白含一進門就看見一支箭矢躥過眼前釘了靶心。

他拍手口，“好箭！”

話落，轉頭就和持弓的鄭崧對上了眼。

“……”

“……”

鄭崧面難看，“你罵我？”

郁白含沒這麼小心眼，“是夸你。”

鄭崧才不信，“哼！你別以為你是陸學長的……那誰，我就怕你了。”

他說完往后退了五六米，提著弓飛速離開。

郁白含，“……”

鄭崧剛走，何越便從另一頭過來，興高采烈地和他打了個招呼，“你來啦！我們正在訓練呢。”

“訓練？”郁白含轉頭了眼四周，今天社團的人是比往常要多。

“嗯，過幾天有聯賽。”何越說著憾地看向他，“其實以你的實力當我們正式隊員綽綽有余，可惜不是C大的學生，不能參賽。”

郁白含也有些憾。

他以前還想過參加聯賽，但他們學校的社團沒有參賽資格。

他往外了一眼：箭道場外日盛大，庭木蔥蘢。社員們朝氣蓬的聲音混雜著箭矢中靶的細微聲響，織獨屬于校園的純真和鮮活。

郁白含思索，“那我可以考進你們學校？”

“……什麼？”何越沒聽清。

郁白含已經收回目，躍躍試地規劃起來，“我試著考一下C大研究生。正好，陸煥昨天還讓我找點事做。”

何越被他突如其來的想法震了一秒，隨即嘆，“陸學長好關心你，還怕你無聊。”

郁白含一笑，“相互的。”

是他昨天過于關心陸煥的回報。

·

當晚回到家，郁白含就把想考C大的事和陸煥說了。

他本來都做好了到質疑后進行反擊的準備，但陸煥聽完，竟然莫名松了口氣，“好。”

郁白含，“？”

他湊過去細細揣，“你好像很支持我。”

“多讀書是好事，為什麼不支持你。”陸煥說著把書桌上的文件全部挪開，打開電腦，“要考哪個專業，有沒有想好。”

郁白含瞟了眼桌面。

不得了，上億的合作書都推一邊兒去了。

這得有多支持他的學業！

電腦屏幕上調出了C大的網，陸煥甚至相當積極地幫他勻速著頁面。郁白含著他的服務，視線一掃，定了個中文系下的專業。

就這個吧。

學好中國話，走遍天下都不怕。

陸煥應了一聲，發消息讓樊霖去準備要用的書籍資料。

郁白含靦腆，“那我是在家自學嗎，還是說有霸總人手一套的家庭教師組合？”

陸煥居然點了點頭，“有。”

郁白含：？

陸煥看著他，“明天上午我帶你去C大文學院，找個導師蹭課。”

…

陸煥是C大商學院畢業的風云人。

郁白含沒想到他的風還能吹到文學院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跟著陸煥到了C大，兩人穿過大半個校園往文學院的方向走。

“你怎麼認識文學院的導師？”

“榮譽校友，每個學院的院長都認識。”

郁白含驚嘆，“我們陸同學好棒棒！”

陸煥瞥了他一眼。

兩人正好從鐘樓前路過，旁邊就是榮譽墻。郁白含住陸煥，將人拉到那張照片旁邊站好，“別，我給你照一張。”

陸煥額角了一下，“不要這樣拍。”

郁白含已經舉起了手機，哄他道，“沒關系，你怎樣拍都很帥。”

咔嚓，照片落相冊。

郁白含拍完低頭看了一眼：榮譽墻上的半照很清晰，照片旁邊的陸煥也很帥氣。

但就是……

他抬頭看了眼榮譽墻上方頂棚的橫格。

上午的太斜照過來，穿過橫格在陸煥上投下一道道橫排的影。落在相機里，像是在拍獄照。

陸煥也低頭過來看了一眼。

看完就沉默了。

郁白含指尖了，“……還行，純獄風。”

冷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刪掉。”

郁白含乖巧地刪掉照片，隨即收了手機，“走吧，這里不適合拍照。”

“呵呵。”

文學院的大樓在學校西區，行政樓和教學樓隔了一條寬敞的林蔭道。

陸煥帶著郁白含直接去了行政樓三樓。

他停在院長辦公室門口，手敲了敲。里面傳來一道溫和的中年男的嗓音，“請進。”

推門而，一間整潔明亮的辦公室映眼中。

辦公桌旁站著的就是院長薛勤，穿著帶盤扣的中式短袖衫，一書卷氣。看到陸煥，薛勤漾開笑紋，“好久沒見了，難得你回母校一趟。”

陸煥點點頭，“薛院長。”

薛勤又看向郁白含，“這就是你拜托我指導的小孩？”

郁白含打了個招呼，“薛院長好，我白含。”

薛勤掌，“好姓！”

陸煥，“……”

郁白含：這是何越的親戚麼？

陸煥沒忍住解釋，“姓司，司白含。”

薛勤掌的作一頓，視線在他兩人之間拉回了兩圈，隨即微微睜大雙眼，“姓司……小陸，和你結婚的是不是……”

陸煥淡定，“嗯。”

薛勤一個吸氣，“我k…e真是太意外了。”

郁白含狐疑地盯了他兩秒：

幻聽了嗎，開頭兩個字好像是“我靠”？

“行了，我知道了。”薛勤適應良好地拍拍郁白含的肩，又恢復了文雅的模樣，“你選的專業剛好是我教的，歡迎隨時來聽課。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至于能不能考上就看你自己了！”

郁白含點頭，“我知道，謝謝薛院長。”

陸煥也道了聲謝，看時間差不多便準備離去公司。薛勤擺擺手也不留他，“你去吧。”

待那道直的影走到門口，薛勤忽然“誒”了聲，“對了……”

他拿出手機興致地對郁白含道，“你還沒看過陸煥當年校時，作為新生代表上臺演講的視頻吧？”

開門的影猛地一頓。

郁白含背對著門沒注意到，他興趣盎然地說，“讓我康康？”

薛勤練地翻找著網頁，“可經典了，等著。”

嗯？多經典？

不過也是，他們陸同學干什麼都是墜棒der～

郁白含正湊在一邊海獺手，就聽后響起幾道腳步聲。接著手腕上忽地一，一力道幾乎將他拉得跌懷中——

郁白含踉蹌著抬頭，正對上陸煥微微繃的神。

他疑，“怎麼了？”

陸煥抿著看向他，手上收，“別看了。”

說完還蓋彌彰般補充了一句，“沒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