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云熹愣著沒說話, 陸祉年換了個姿勢，從倚靠在墻到站直，挑眉問道, “要不就現在?”

現在?

“是現在就開始補數學的意思嗎……”

在陸祉年“也不是不行”的表下, 尚在一片云里霧里的云熹回了趟房間，取出昨天測驗的數學卷子。

有些事真不是花心思就能做到, 很可能你所有努力就像投大海的石子, 杳無音信，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

比如數學。

著卷子大題前面鮮紅的“0”，云熹滿臉愁云慘淡，不住小小地嘆了口氣。

“這也值得你嘆氣?”

倏而, 頭頂傳來陸祉年的聲音，匆忙抬起臉，卻因為不夠高，只能瞧見他棱角分明的下頜。

年掀了掀薄薄的眼皮，漆黑的瞳孔里有不明顯的笑意。

旋即, 云熹手中的卷子被陸祉年輕松挑走，他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了支筆, 稍稍瞥了兩眼題后, 直接手在空白“唰唰”寫下正確的解題步驟。

整個過程不知道有沒有五分鐘。

就很厲害。

除了這個詞, 云熹想不出什麼別的話來。

晚風徐徐吹過時，被數學打擊得自信心所剩無幾的云熹如捧圣旨般，從陸祉年手上將試卷接了回來。

著那龍飛舞的字跡, 小心地一個一個辨認, 眼睛幾乎都要湊到卷子上去了。

雖然看得費力, 但能看出來陸祉年給寫的解法詳細又明晰, 充分照顧到了這個數學小白癡的難。

正對著上邊一個寫得稍微有些潦草的數字捉不定的時候, 下意識地皺起臉，輕聲問了句，“我能問下這……”

這是數字7還是數字9嗎?

可話還沒說完，就見陸祉年將卷子又扯了回去。

云熹以為他不耐煩，連忙擺手說道，“我絕對沒有挑挑剔剔的意思，我只是有點看不清而已……”

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很快就發現陸祉年本沒有不耐煩，恰相反，他又拿起了方才放在桌上的筆。

陸祉年修長手指停在卷子上，聞言，抬起頭覷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是有些看不清。”

然后，他重寫了遍。

陸祉年是那種從長相到氣場都肆意不羈的人，任誰也不會想到，他還會有這樣規規矩矩寫字的時候。

云熹屏著呼吸，看得認真。

大概是數學的加，潛意識里覺得他從字到人都仿佛會發。

……

折騰了大概兩個小時后，那張卷子的知識點終于全部講解完畢。

云熹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笑著跟陸祉年道謝，正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又被他給住。

“你要繼續回去學習?”

云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卷子，想了下回道，“想回去重溫遍。”

畢竟，他整整給自己寫了兩遍的解題思路，要是不認真再學習下，豈不是種辜負。

沒想陸祉年瞥了眼窗外絢爛的夜景后，低聲問了句，“確定不勞逸結合下?”

他嗓音舒緩，平白帶著蠱。

“怎麼才算勞逸結合……?”

卷子上的題確實可以隔天再消化，老師有時也說急于求有時候效果反而不太好。

但云熹沒明白陸祉年說這句話的意思，勞是勞了，怎麼個逸法呢?

許是困的眼神實在太明顯，陸祉年瞥見后，揚眉問道，“出去玩嗎?”

云熹:“?”

現在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出去能玩什麼，而且他還在閉門思過期間……

紛紛擾擾的念頭一腦地浮現在了云熹心頭，明明心里覺得不合時宜，可向陸祉年的瞬間，還是猶豫了。

“現在嗎，可陸叔叔不是還不準你出去嗎?”

陸祉年隨意點了個頭，起經過云熹旁時，手輕彈了下后腦勺，眼尾起道，“這麼乖啊你。”

“那就……”

陸祉年無所謂地笑了下，眉眼間忽而冒出點氣，“那就別讓他發現。”

云熹:“?”

……

等陸祉年轉往書房最右邊的窗戶旁走去，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他是準備直接翻窗出去。

“誒，你注意安全——”

云熹怕他摔下去，想讓他別跳，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窗邊上的那道影就已經姿勢輕松地一躍而下。

幾乎是小跑至窗戶旁，探頭往外看去。

視線里，陸祉年單手撐著地，旋即毫不影響地站了起來。

他沒事。

云熹悄然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這窗戶我都翻過百八十回了，用不著擔心。”

從陸祉年記事起，陸云楓就他犯事后在書房閉門思過，可小小一個書房，哪能關得住陸小爺?

只是想起方才在云熹臉上見到的擔憂神，他難得地多解釋了句。

云熹“哦”了聲，輕聲強調道，“那也還是得注意安全。”

夜里，陸祉年輕扯了扯，拍干凈手后，仰頭看著還停留在窗邊的云熹，再度問了遍，“出去玩嗎?”

見猶豫地著窗臺與地面的距離后，陸祉年低笑了聲，毫不遲疑地出手去，“下來，我接著你。”

“保證注意你的安全。”他說。

窗戶口大開，夜里的風盡數涌了進來，吹起云熹別在腦后的頭發，和那顆沉睡在腔已久，久到掀不起波瀾的心。

循規蹈矩了十幾年，頭一回想放縱這麼一次。

沒再猶豫，學著陸祉年的樣子爬上窗戶，俯跳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重心不大穩，眼看要摔，可有雙手牢牢將給抱住了。

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云熹聽見陸祉年嗓子里傳來的沉悶笑意，“熹熹老師覺得這安全服務到位嗎?”

確認站穩后，陸祉年轉瞬間松開了手，只是邊笑意未曾消散。

“還，還行吧。”

云熹沒敢看他，臉倏然就熱得滾燙，急忙往前走，像是像要逃離什麼。

可路燈沒能照耀到的地方，藏著個小坎，沒能瞧清，差點就要往前踩去。

就在踩上去的前一秒，手腕被人抓住。

云熹幸運地逃過一劫，耳畔響起后傳來的悉嗓音，夾雜著幾分無奈笑意，“跑什麼，嗯?”

……

半小時后，云熹被陸祉年帶到了南川最大的室溜冰場，著燈火通明的廣場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后知后覺地問了句，“就我們兩個人出來玩嗎?”

“你想幾個人?”

陸祉年不答反問，“喜歡人多?”

倒也不全是，云熹點頭又搖頭，最后說了句，“我以為你會別的朋友一起來玩，畢竟，人多熱鬧些。”

出來玩圖的不就是一個熱鬧，怕到時候會不自覺地冷場。

“如果你不在意他們太吵的話，也行。”

陸祉年沒反駁，還真聽的話，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掛了后，他神松懶，指了指旁邊的橫椅，散漫開口道，“先坐會兒吧，他們估計得二十分鐘后到。”

云熹聽話地點了點頭，坐下后，見左邊還剩下個空位，抬眼向懶散站著的陸祉年，問道，“你要坐嗎?”

話音剛落，旁邊忽然道稍顯稚的音，“哥哥，給姐姐買朵玫瑰花嗎?”

說話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孩，手上抱著大束玫瑰花，正仰著臉期待地看向陸祉年。

見他一時沒說話，小孩又重復了遍，“哥哥 ，給漂亮姐姐買朵玫瑰花嗎?”

言無忌，可云熹聽進耳朵里，卻有些許的尷尬，不知道怎麼開口和小朋友解釋，他們并不是那種關系。

于是覷了眼面冷淡的陸祉年，想看他會如何解決。

應該不會買吧，畢竟……

“多錢?”

云熹還沒畢竟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陸祉年出聲問價。

不到半分鐘，他就掏錢將花買下，且不是小孩方才說的一朵，而是整整一大束。

云熹忽然間愣住，眼睛瞪圓問道，“你，你……”

他怎麼就忽然買了花，還是玫瑰。

小朋友拿到錢后高高興興地準備離去，但臨走前還不忘以自認為很小，但其實周圍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附在陸祉年耳旁說了句

——“哥哥，你這麼大方，姐姐肯定會很喜歡玫瑰花，也很喜歡你的!”

……

聞言，云熹神倏而就復雜起來。

面前的陸祉年倒是沒說什麼，但他反手將大捧玫瑰花直接放進了懷里。

?

云熹茫然地看著懷里出現的艷花朵，濃郁漂亮的玫瑰在路旁鐳燈的映照下，漂亮得有些不像話。

怔愣地抬起頭，幾番言又止后，張了張，問道，“這花……”

可話還沒說完，不遠就傳來了男生的大嗓門，“陸哥，原來你在這，我們剛才四找你呢。”

是齊盛，還有陸祉年另外的幾個朋友。

這麼巧的嗎?

像是做賊心虛般，云熹臉上的怔愣忽地就換了些許慌張。

無意識地朝他們看去，就看見他們的視線也慢慢轉移到了坐在陸祉年旁的上，最后定格在了懷里想忽視也難的玫瑰花上。

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對視，陸祉年不著痕跡地往云熹面前一站，將來人好奇的視線盡數阻擋在外，冷冷開口道，“來了就進去，杵在外面干什麼?”

一行人瞬間偃旗息鼓，只有齊盛實在忍不住好奇，舉手問道，“陸哥，進去之前我能斗膽問一句，這玫瑰是怎麼回事嗎?”

“買的。”

齊盛心里腹誹，我當然知道您是買的，但他表面還是裝模作樣“哦”了聲。

瞥了眼云熹又瞥了眼陸祉年，目在兩人之間不停轉悠后，更加大膽地問了句，“所以您這是在表白?”

“邀兄弟們來做個見證?”

云熹:“?”

陸祉年:“?”

作者有話說：

齊盛:要不民政局給你們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