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視線就這樣糾葛在一起。

黎初月忽然覺心口發悶, 一蒼白無力的覺忽然襲遍全。

朱小韻懷中捧著的那束紅玫瑰，在這一時刻變得格外刺眼。

黎初月忽然想起, 上一次薄驍聞送自己花的時候, 送的也只是紫的郁金香而已。

不同的花語，是不是意味著在他心目中不同的位置。

黎初月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腦中卻在不停地反思。

這麼久以來，對于自己和薄驍聞的關系, 一直都是抱以一種“順其自然”的態度。

然而卻不知道從何時起, 這個男人的一舉一早已經能夠牽的心。

這是極其危險的信號, 即便黎初月不想承認。

他對, 自始至終也從沒有過一句承諾。他總是在的生活中猝不及防地出現, 而后又毫無預兆地失聯。

或許是自作多了，亦或許是他本就拿當做一時興起、逗弄兩下的“玩”？

一直在肖想的，很可能是一個不可能的人。

無論如何, 黎初月都不想再這樣不明不白的繼續下去了。

黎初月努力穩住心緒，手指彈出的音符已經不經過大腦了, 而是全然憑借記憶驅使。

朱小韻遠遠看見黎初月的臉，第一反應也是一驚。

轉頭問起薄驍聞：“驍聞哥，你看那個彈鋼琴的孩子, 是我們認識的黎初月嗎？”

薄驍聞的臉上冷如冰霜，回答得也很勉強：“嗯。”

“怎麼會在這里？”朱小韻不解：“是不是經濟上有些困難？”

薄驍聞沒有答話, 緩緩低下頭。

此時服務員走過來, 引導兩人座。朱小韻輕輕了薄驍聞的手臂：“驍聞哥，我們先進去吧。”

事實上，今天的這頓飯, 薄驍聞起初確實以為是“家宴”。

因為之前約他的人, 并不是朱小韻, 而是他的。

薄老太太說今年過元宵節想到外面吃飯，并且還發來了餐廳的預訂信息。

對于薄老太太選擇的這家俄式餐廳，薄驍聞倒并沒覺得疑。

薄老太太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前蘇聯留學，對于俄餐有一些節也并不奇怪。

然而當薄驍聞開車到西餐廳門口的時候，卻沒有見到自己的，反倒是看見朱小韻捧著玫瑰站在那里。

他瞬間覺得事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薄驍聞和朱小韻兩人，在西餐廳靠窗邊的最佳觀景位落座，服務員順勢遞上了菜單。

在朱小韻點菜的時候，薄驍聞拿出手機，給薄老太太發了一條信息。

薄驍聞：[，您到哪了？需不需要我過去接你？]

不出他所料，薄老太太很快回復：[小聞，我今天臨時有點事，你和小韻好好吃，吃完之后可以再去看個電影。]

薄驍聞看到這條消息，直接熄滅了屏幕。

他抬頭看向朱小韻，低聲開口：“是我約你過來的吧？”

朱小韻笑著回答：“是的呀，薄說過節也要應個景兒，我們一起出來吃頓飯。”

薄驍聞微微點頭、沒在多言。

他其實能理解老人家的好意。在長輩們眼中，或許他和朱小韻的確相配，所以總是有意無意地撮合。

只不過面前的這個孩，并非他心中所念。

薄驍聞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個時間徹徹底底地說清楚，但合適的時間并不是今天。

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薄驍聞一邊思考著，一邊不聲地抬頭又看向了黎初月彈琴的方向。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朱小韻，已經點好了菜。從頭盤、主菜、到甜點、紅酒一樣不。

薄驍聞完全沒想過今晚會是這樣的安排。

但此刻他還是要顧及孩子的，禮貌地和朱小韻一起吃了這頓飯。

盡管整晚薄驍聞都心不在焉，不過他還是時刻保持紳士風度，尊重的想法。

看到朱小韻咽下了最后一口芝士蛋糕，薄驍聞這才開口：“吃好了麼？我送你回去。”

朱小韻對于薄驍聞冷淡的態度，顯然也有所覺察。

咬著，緒亦有些低落道：“你不用送我了，我去三里屯找霍煊和陳奕他們。”

“那我幫你車吧。”薄驍聞也沒再多說什麼。

送走朱小韻后，薄驍聞轉去吧臺結賬。

刷卡付款后，他又打開了自己的錢夾，從里面拿出了幾張紅的百元鈔票，遞給了收銀臺的小姑娘。

收銀小姑娘一愣：“先生，您這是？”

現在極有客人現在還有給小費的習慣。一般會給小費的，都是外國客人比較多。

薄驍聞側過看向黎初月的方向，面無表的開口：“我想問一下，你們店里彈琴的那位小姐，晚上幾點下班？”

這一晚上，黎初月的腦中一片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彈下這幾個小時的。

終于撐到了下班的時間，黎初月抬起頭，靠窗角落里的位置，已經早就沒有了薄驍聞和朱小韻的影。

黎初月如同行尸走一般，去休息室換下了子，隨便披上外套，離開了餐廳。

恍惚到甚至連今天的工資，都忘了去找經理結算。

人節這一天，從餐廳里到大街上，都是出雙對的，

但黎初月卻覺，自己仿佛在一場本就沒有談過的中“失”了。

黎初月混混僵僵地走出了餐廳，寒氣瞬間從四面八方涌來。

攏了攏襟，不經意間一抬眼，視線中卻是那輛悉的黑SUV。

黎初月用力眨眼，再一凝神，只見薄驍聞正站在車前，吹著二月夜晚的西北風。

薄驍聞上只有一件并不算太厚的大，敞開的領口里可見熨燙整齊的襯。

黎初月只一眼就看到了他，但卻沒有在他的面前停留，直接從男人邊走過，如同陌生人一般。

兩人錯的一瞬間，薄驍聞直接抓住了黎初月的手腕。

黎初月的臉上難掩慍：“你在這里做什麼？”

“在等你。”薄驍聞沒有多解釋，只是簡簡單單說出兩個字：“上車。”

“不用了。”黎初月搖搖頭，心里沒來由地堵著一口氣。

順勢掙了薄驍聞的手，但男人輕輕一用力，直接就將攬進懷中。

“月兒。”

夜之下，薄驍聞第一次這樣喊的名字，極度溫、極度繾綣。

他頓了頓，低聲開口：“我有話跟你說，必須現在說。”

那一瞬間，黎初月的上仿佛電一般，從天靈蓋麻到腳趾尖。

“你想說什麼？”黎初月用力咬住下。

“先上車吧。”薄驍聞稍稍松開了，卻沒有舍得放下手。

此時，西餐廳門口人來人往。

薄驍聞和黎初月兩個人站在這里，糾糾纏纏地像拍偶像劇一般的畫面，難免吸引路人的目。

黎初月猶豫一瞬，害怕引人注目，還是跟薄驍聞上了車。

薄驍聞坐進駕駛位，沒有急著發車子，而是微微側，認真看向黎初月。

他在冷風里站了許久，上裹挾著涼氣，耳尖和鼻尖都被凍得有些泛紅。

甚至連坐在旁邊的黎初月，都覺到了他周的陣陣寒意。

黎初月垂下眼簾，輕輕抿：“這麼冷的天，你為什麼要站在外面？”

薄驍聞輕嘆口氣：“我怕坐在車里，看不到你出來。”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鄭重起來：“也怕今晚不小心錯過你，以后你就再也不肯見我了。”

黎初月瞬間呼吸一滯。

轉頭向薄驍聞，只覺得他的臉上永遠都沒有過多的表，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哪怕眼下即使說著這種令會心跳過速的話，也不到他的一緒。

“那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黎初月輕聲開口。

薄驍聞沉思一瞬，緩緩道：“我跟朱小韻其實并不算，很多年也不會見一次面，更沒有什麼特別的，今晚約出來的人不是我，是我。”

沒有過多地鋪墊，薄驍聞直奔主題。

他用最簡潔明了的語言，解釋了今晚的來龍去脈。

但薄驍聞也并沒有講太多薄家和朱家的過往，他覺得這只是自己的家里事而已，不足以向外人言說。

黎初月聽罷，沉默半晌，慢慢抬起頭：“其實，我介意和糾結的，并不是那位朱小姐。”

“嗯？”薄驍聞的嗓音低低的。

“薄先生，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黎初月緩了片刻，接著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的學校、我的專業，甚至還看到過我的份證，知道我的生日和家鄉。而我對你，卻知之甚。”

沒給薄驍聞回應的時間，繼續幽幽開口。

“盡管我見過你的、還十分偶然地認識了你圈子里的朋友。但我對你這個人本，卻一無所知。

黎初月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薄驍聞聽罷，看著孩垂下的眼簾，忍不住揚一笑。

“你忘了？在你們學校里堆雪人那天，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是做建筑設計的。”

“哦？”黎初月抬眸。

忽然想起，和他堆雪人的時候，薄驍聞確實曾笑言自己曾在工地搬過磚，但黎初月也只是當他在開玩笑而已。

黎初月若有所思地偏過頭：“既然你是做建筑設計的，那你設計過什麼建筑？”

聞言，薄驍聞角一抬，但沒再作聲。他修長的手指覆上方向盤，直接發了車子。

夜晚的北京城霓虹閃爍。

元宵節和人節撞在一天，各路商家也是做足了營銷，沿途張燈結彩，節日氛圍十足。

眼見車子正在駛出京的高速路，黎初月忽然有些不安：“我們這是要去哪？”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薄驍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笑， “不會把你賣了的。”

黎初月賭氣地撇撇，直接打開了手機實時地圖。

薄驍聞見狀，嗓音里忽然帶了幾分認真：“今晚，我帶你去徹徹底底地了解我。”

......

晚上的路況還算暢通，車子一路向北飛馳。一小時后，地圖上顯示他們已經到了京郊的懷。

黎初月眼見著實時位置正在接近景區，于是轉過頭詢問：“我們要去雁溪湖？”

“嗯。”薄驍聞一邊開車、一邊微微頷首。

雁溪湖算是京郊的度假勝地。前幾年因為區域統一規劃，集中開發了一批奢華酒店和休閑配套設施。

薄驍聞門路地將車子開進一家五星酒店，把車子停靠在寬敞的中式庭院中。

黎初月向車窗外的景致，滿眼都是疑：“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薄驍聞笑笑：“你不是要看我的建筑作品嗎？這家酒店就是我參與設計的。”

“哦？”黎初月不明所以地抬眸。

薄驍聞隨即按下車窗，溫聲道：“這家酒店的設計理念是“山水相依”，108間客房分別朝東、西兩側，東面傍山，西邊臨湖......”

薄驍聞說起自己的專業來，突然變得正經又嚴肅，跟平時漫不經心地樣子大相徑庭。

黎初月盯著他的側臉，視線落在他兩片薄薄的上，突然就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在自己專業領域潛心鉆研的男人，是不是都會閃閃發？

待黎初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薄驍聞繼續開口。

“酒店頂層有一間270度觀景的套房，可以同時擁有湖和山、觀賞日出和日落，是我當時留給自己和家人的。”

言畢，男人慢條斯理地解開安全帶，好整以暇地看向黎初月，淡淡一笑。

“所以，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的那間頂層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