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后癥》第21章 第21章

岑稚長這麼大只寫過兩封書。

一封是替程凇寫給葉辛楚。

一封是在大二運會前夕, 給程凇發消息說明天有比賽,計劃了好久如果八百米跑到第一就跟他表白。

會當天程凇來得很早,岑稚去校門口接他, 為了長跑方便只穿了薄薄一件短袖。程凇把外套借比賽前將書塞進他的外套口袋里。

岑稚沒想到長跑結束,程凇就上葉辛楚。外套在柜里掛了小半個月,在程凇來臨安大找葉辛楚的那天,岑稚讓室友把外套轉給他。

是在圖書館做完兩套英語卷,才突然想起口袋里還裝著封書。

跑出校門, 程凇已經走了。

岑稚不知道那封書的去向, 程凇不提,就假裝沒有發生。

在他有朋友的時候遞書, 這種行為岑稚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怎麼也想不到, 這封書會落到葉辛楚的手里。

方子奈在旁邊說著什麼,岑稚完全沒有心思去聽。葉辛楚目移向裴芹, 似乎要說什麼,岑稚心提了起來。

什麼也沒說,只挽著裴芹進大廳,明顯是在耍著玩兒。

岑稚抿直線,跟上去。

穿不慣帶跟的鞋, 步速慢,等進去時, 裴芹正和一位貴婦人寒暄, 側不見葉辛楚。

看見岑稚進來,裴芹對招招手, 讓同周圍的長輩問禮。

岑稚心不在焉地應付社, 瞥見餐臺前那抹白, 找個借口離開。

葉辛楚在餐臺前挑甜點,氣定神閑的樣子,知道岑稚過來也沒什麼反應。

岑稚在跟前停下,目不轉睛地盯著,低聲問:“你想做什麼?”

葉辛楚頭也不抬:“我想做的事,不是已經在短信里告訴你了嗎。”

岑稚深吸一口氣,下開始翻涌的怒意:“我真的一點都不想你們中間,我誠心誠意祝你們盡早復合。”

葉辛楚將手中甜點不輕不重地擱放在餐臺上,白瓷和臺面磕出清脆聲響:“你昨天也這麼說,結果呢?”

從包里拿出淺藍信封,“結果你就明目張膽地往別人男朋友口袋里放書!如果我沒有發現,你是不是還想要暗度陳倉啊?”

周圍已經有人過來,岑稚覺得難堪,想拿回來:“還給我。”

葉辛楚抬手躲開,不僅不還,還作勢要把信封拆開:“這麼著急想要,寫了什麼不能讓人看的東西嗎?”

“你這算侵犯別人私了!”

葉辛楚難得見岑稚緒失控,輕嗤:“都送出去了還什麼私。”

信封一角被打開。

直往頭頂涌,岑稚想也不想手去拿,手背不小心到香檳塔,最上邊那杯傾斜歪倒,灑了葉辛楚一

葉辛楚驚一聲,后退兩步。

四周目紛紛聚來。

離得最近的曾銳大步過來攔在葉辛楚前,把西裝外套披到上,冷著臉問岑稚:“你做什麼?!”

岑稚指甲掐進掌心,看著葉辛楚一字一頓:“再說一遍,還給我。”

不遠和哥哥說話的方子奈發現不對,連忙過來:“怎麼回事?”

禮服前被潑上紅酒漬,葉辛楚攏著西裝,臉難看下來:“一封書而已,岑稚你至于嗎?”

方子堯以為還是大學那封書,想起曾銳說岑稚喜歡程凇,又被迫幫著程凇給葉辛楚寫書,現在舊賬重提了,忍不住當和事佬勸岑稚:“事過去那麼久了,說到底都是我們的不對,岑岑你生氣歸生氣,別對辛楚手啊。”

岑稚想解釋:“不是……”

話沒說完,裴芹走過來。

掃見葉辛楚狼狽的樣子,耳邊賓客竊竊私語,頓時覺得丟了面子,擰著眉訓岑稚:“辛楚是客你是主,怎麼能對客人手?一點禮數也沒有,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

——您平時教過我嗎?

岑稚覺得可笑。

所有人都站在葉辛楚那邊,方子奈自然想要去幫岑稚,剛張開,就被方子堯扯到后,眼神示意別摻和。

裴芹:“還不和辛楚道歉?”

岑稚不能當著裴芹的面讓葉辛楚把書還給,可道歉也絕對說不出口,忍地抿著,定定盯著葉辛楚。

葉辛楚被人擁著保護著,完全無所謂地回視

本來就是生慣養,眾星捧月的大小姐,做任何事都是隨心所,從不覺得自己行為有任何不妥。

也掐準了不會有人給岑稚撐腰。

一個沒爸沒媽、被程家領養的孤而已,哪配和板。

“岑岑。”裴芹岑稚小名,聲音卻沉下來,“道歉,聽見沒有?”

顯然是已經開始怒,方子堯到一陣冷意,想提醒岑稚要不先服個算了。這樣著骨頭和葉辛楚較勁,對完全沒有任何好

裴芹的偏心是擺在明面上的,岑稚分不到任何和葉辛楚對峙的籌碼。

正猶豫著,肩膀被人撥開。

葉辛楚的盛氣凌人在見到那人的一刻弱下不,眼神也躲開了。

岑稚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聞到淡淡的煙草味。

“道什麼歉?”程凇語氣很淡,這話是問裴芹,眼睛卻看向岑稚。

護在葉辛楚前的曾銳先開口:“岑稚把香檳潑在了辛楚上。”

他們都不看原因只管結果,把錯誤按在頭上,岑稚忍無可忍地道:“是擅自拿走了我的東西。”

葉辛楚聞言冷笑:“擅自拿走?不是你自己塞到……”

程凇打斷:“拿了什麼?”

葉辛楚一愣。

程凇:“還給。”

葉辛楚頓了頓:“……怎麼?你是要站在那邊嗎?”

程凇不耐地重復:“還給。”

眾人沒想到程凇會幫岑稚,一時間都很驚訝,裴芹也皺著眉不說話。

見他護著別人,葉辛楚咬著牙把信封扔到地上:“誰稀罕要你的書!”

聽見書二字,程凇視線轉向岑稚。岑稚現在顧不得他,看著葉辛楚施舍般的作,站在原地沒有

“撿起來。”

曾銳:“岑稚,你見好就收!”

裴芹沉默半天,也像是忍到了極點,正要開口結束這場鬧劇。

程凇彎腰將地上的信封撿起來,指尖掉上面不存在的灰塵,遞給岑稚,作溫,聲音不大卻不容置喙。

“這件事到此為止。”他目淡淡地落在岑稚上,“別鬧得太難看。”

岑稚對視上他玻璃珠似的琥珀瞳仁,里面不裝任何緒,疏離冷淡。

哪里好像有什麼四分五裂地碎掉了。

負面緒如同迅速漲的海水將淹沒至頂,岑稚眼眶瞬間就紅了。

“……好。”

岑稚艱地開口,“是我的錯。”

地深呼吸,眨掉眼里一層水霧,朝向葉辛楚,纖瘦背脊得筆直,“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說完,沒有去接那封書。

離開。

玉蘭郊酒莊和黎安一樣,落在半山上,沿著梧桐大道折返全是下坡。

路燈錯著從梧桐枝丫間細碎地灑落在地面上,生日宴將將開始,該來的人已經到場,寬闊道路上寂寥無人,只能聽見風吹兩側樹葉的窸窣響

岑稚一個人順著路往回走,心無比平靜,平靜到什麼都沒有想。

路燈將影子拖得瘦長。

沒走出多遠,第三次崴到腳,岑稚彎腰把高跟鞋下來,拎在手里,赤腳踩在地面上繼續往前。

路面被清掃得很干凈,但有細碎石子硌著腳心,不一會兒磨得發紅。

岑稚停下來歇了片刻。

低垂的視野忽然被橙黃線照亮,岑稚瞇起眼,手擋在臉側。

一輛跑車在跟前停下,卷起微微發燙的風,散落的擺。

岑稚放下手,抬頭。

是那輛拽的要死的啞黑柯尼塞格。

主駕上的人比車更眼

謝逢周單手松散地掛在方向盤上,另側手肘搭上半降的車窗,將上下掃視一圈,有些玩味地道:“您這什麼打扮?迪士尼在逃公主?”

岑稚沒心思跟他貧,看他一眼,安靜地徑直向前走。

走了段路,發現謝逢周的車不不慢地跟在旁邊。

快他也快,慢他也慢。

如此同行兩分鐘,岑稚停下來,面無表地轉頭瞪他。

被瞪的人笑起來:“怎麼了嗎。”

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往下降,帶著他慣常的懶散聲線,像在哄人玩兒。

岑稚抬手指向他,又反過來指向自己,然后用拇指在頸前橫著劃一下。

很嚴肅。

謝逢周配合地斂了笑:“那麼兇。”

岑稚沒搭理他,獨自走開。

謝逢周果然沒再跟上來。

岑稚走了會兒,回頭。

后再次空無一人。

腳底板被糙路面硌得酸疼發燙,岑稚攏起蓬松擺不顧形象地在路邊坐下,將手里拎著的高跟鞋放到一旁,低頭酸麻的腳踝。

沒有帶手機,也沒有錢。

今晚走不到山下,就只能睡馬路。

……怎麼把自己搞這樣啊。

跟只沒人要的喪家犬一樣。

岑稚覺得有點好笑。

扯扯角,笑不出來,于是沮喪地耷拉下腦袋,一盯著路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

耳邊傳來聲車笛。

接著是車門‘砰’的關閉聲。

岑稚抬起眼,有些意外。

去而復返的人走過來,手里拎著個袋子,單膝屈起在跟前蹲下。

從袋里拿出一雙拖鞋。

的。

還掛著吊牌。

謝逢周把拖鞋放到地上,又將袋子里剩余的云南白藥創可倒出來。

“本來想給你買貓貓頭來著。”謝逢周低著頭把創可撕開,“沒找到賣的,你湊合用吧。”

他說著,手。

岑稚下意識想要往回一下腳。

被人松松地固住腳踝。

男人掌心溫熱,指腹按在踝骨上,輕輕地,而后把的腳抬起,將揭開的創可上腳底

岑稚兩手攏著擺環住膝蓋,一時間忘了作,怔怔地看著他。

謝逢周幫理好傷,再拆下吊牌,把拖鞋穿在腳上。

擺在旁邊的高跟鞋收進袋子里。

收拾好一切,他拎著袋子站起來,另只手抄進西口袋。

居高臨下地垂眼瞧

語氣很散漫。

“誒。”

他說,“要不和我私奔吧,公主。”

岑稚知道青城半山有個超跑俱樂部,原本好像是廢棄工廠,后來有人買下來,改尋歡作樂的銷金窩。

沒想過自己有天會過來。

站在謝逢周那輛超跑旁邊,揚起腦袋往上,巍峨聳立的山峰直沖云霄,夜后視野看不清晰,頂端模糊,柏油公路伏著它盤繞開闊。

比賽場地外,遠遠扎堆聚著群人,躁的視線在上來回環掃。

岑稚上還是宴會里那條霧紫漸變紗抹,頸側系有紗質蝴蝶綁帶,襯得肩頸線條纖弱漂亮。

腰部往下三層歐紗拼接,層層疊疊的擺綴著細碎鉆石,魚尾似的鋪開,在燈下亮閃閃,落滿星河。

長發也梳蓬松漂亮的法式編發,落下幾縷絨絨卷曲的碎發,修飾著掌大的瘦圓小臉。

發間扣著致發飾,整個人就像被人從安徒生話里拐騙來的公主。

之所以說拐騙。

是因為看起來乖巧又干凈,與這里瘋狂炙熱的氛圍格格不

有誰認出是游派對那晚,國王游戲和謝逢周接吻的姑娘,手肘撞撞旁邊:“有生之年幸見謝爺從良啊。”

那人嘖一聲:“別說他,老子要能泡到這麼可的妹妹也立馬金盆洗手!”

賽道上錯落著停了幾輛跑車,有人倚著車門煙,毫不避諱地打量

眼里滿是興味。

岑稚無于衷地轉過臉,謝逢周和他朋友說完什麼,拎著個頭盔過來。

以為他要戴,結果他走近后,直接抬手把頭盔套到腦袋上。

“你怎麼不戴啊?”

謝逢周指尖給按上暗格里的卡扣,才道:“我又不害怕。”

岑稚隔著層眼罩玻璃看他,聲音從頭盔傳出來,悶聲悶氣:“我也不怕。”

謝逢周系完,屈指彈一下頭盔,咚咚悶響,瞥一眼:“我怕。”

岑稚扶著頭盔,沒聽清他剛說了什麼,正要再問一遍,謝逢周打開副駕駛讓進去,自己從另側上了主駕。

悶得慌,謝逢周打開空調,隨口問:“以前飚過車嗎?”

岑稚搖頭。

里有人掐表計時。

耳邊沉重的油門聲此起彼伏,轟鳴在山谷間,震得耳嗡嗡作響。

卻能清晰聽見謝逢周的聲音。

“送你個生日禮吧,岑同學。”

他折了兩折襯衫袖口,一手控住方向盤,另只手嫻地掛擋,下頜往上抬起,示意一下,道,“山頂那面旗看到沒?今晚換上你名字。”

話音剛落。

黑跑車猶如離弦弓箭般沖出去,仿佛一只黑夜里蓄勢待發的獵豹在風中瘋狂疾馳追逐獵,風聲呼嘯著刮過車頂,周遭景迅速倒退線!

岑稚完全沒有防備,跑車發的一瞬間被慣狠狠甩向椅背。

機轟到腳底發麻,心臟在如此不斷加速的沖刺里提到嗓子眼,鼓噪震,后頸被刺激地豎起細

神經擰極細的一,窗外是深不見底的石懸谷,前方是風聲咆哮暗卷的叢林,岑稚甚至不敢閉眼,死死著安全帶,靈魂似乎從里剝離出來,和所有緒一起被瞬間沖散!

后視鏡里有人咬著不放,岑稚能覺到謝逢周一直在加速。

儀表盤瘋狂運轉。

很快那些人又被甩開,直到車地面的聲音刺著岑稚耳,柯尼塞格沖過終點線,原地漂移半圈停下。

繃的神經猛地松散下來,岑稚力般靠上椅背,手心一層薄汗。

謝逢周不不慢地熄了火,和岑稚比起來,他完全沒任何影響。轉頭瞧,笑著問:“覺怎麼樣?”

岑稚第一次驗如此刺激的項目,渾孔似乎都張開了。

抬起發的手,沖他比個拇指。

爽的。

說實話。

有點理解為什麼那麼多有錢人喜歡泡在這里飆車了。

好解

謝逢周探過去,幫解開安全帶,又拿下頭盔,發現額發都被冷汗浸,撲哧笑出聲:“真沒出息。”

“……”

你才沒出息。

的小岑同學在心里反駁一句。

今天天氣不算很好,謝逢周打開天窗,云霧繚繞,星星稀疏散落。

從山頂倒能俯瞰燈火通明的汀宜。

岑稚仰頭往天上,想找找司機師傅說的月亮,余里旁邊人抱著胳膊靠上椅背問:“今天許愿沒?”

“沒有。”

是真的看不見月亮,岑稚憾地收回目,一只白皙修長的手遞到眼前,清瘦指間著個打火機。

“一年就這麼一次機會,別浪費啊。”指尖劃開打火機,兩簇幽藍火苗微微閃著印謝逢周澄黑干凈的瞳孔上,像兩彎朦朧漂亮的月牙。

他玩笑道,“許個愿吧,公主。”

有那麼一瞬間。

岑稚覺得好像找到了。

下山的車速比來時慢上許多,山腳人散了一半,岑稚一眼看見程凇。

他靠在車前,有人在和他講話。

眺見謝逢周的車,程凇直起,走過來,沒有先看向岑稚,目定格在主駕那位上。

謝逢周手搭在方向盤上,抬眼回視。

誰也沒開口。

但空氣里似乎有什麼在流

岑稚覺得氣氛凝固下來,看看謝逢周,又看看程凇,想說什麼。

程凇先道:“回家。”

岑稚抱著頭盔沒吭聲,過一會兒手去按車門,發現車落了鎖。

轉頭去看謝逢周。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謝逢周沒和對視。

解了鎖。

他態度比方才冷淡了些,岑稚又在副駕駛上停留片刻,下了車。

謝逢周升上車窗,余都沒再往上落,徑直驅車離開。

剩下的兩人之間有一會兒沉默,半晌,程凇把淺藍信封拿出來,遞到岑稚跟前:“照片讓刪了。”

岑稚沒吭聲,也沒接書,視線從他臉上移到他右耳。

這人向來金枝玉葉的矜貴,耳背那里卻有道細長的淺褐疤痕。

,程凇以為還沒消氣:“今晚葉家也在場,和鬧對你沒有任何利,下次別再這麼沖……”

“程凇。”

岑稚忽然開口。

被喊的人停下來。

岑稚問:“那道疤還疼嗎?”

程凇不知道想說什麼,聽繼續問:“你還記得你當時對我說的話嗎?”

程凇沉默地看著

不答。

他可能早就不記得了。

岑稚從捉迷藏那次之后,就把他當哥哥,小尾一樣跟著他,程凇去哪兒就去哪兒,直到他玩夠和回家。

每個欺負的人都會被程凇教訓。

十歲那年有男生笑話沒爸媽,程凇聽見,揍掉那個男生一顆牙,自己的耳骨上也留下一道細長的疤。

后來變淺褐

程越江和男生父親生意上有合作,怒不可竭地著程凇去男生家里道歉,程凇一聲不吭不愿意,背脊得筆直,眼神不耐地向旁邊。

回來后程越江罰他去庭院罰站,八月烈日底下,能熱到人中暑,程越江不許任何一個人給他送水送東西。

岑稚趁裴芹和程越江午睡,溜出去給他舉著小風扇,喂冰西瓜。

努力踮起腳把手遮住他眉骨上,幫他擋太,看見他耳朵上沒好的傷疤,角癟了癟,眼圈就紅了。

程凇不理解:“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岑稚小聲說:“對不起。”

程凇倒覺得沒所謂:“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你干嘛道歉。”

“再說了我是哥哥,別人欺負你我肯定得揍回去。”他按住的絨絨發頂,把踮起的腳尖給回去,“有我在,誰也管不著你,所以你老老實實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后來岑稚回憶了下,大概從那時起,喜歡就埋下苗頭。

因為程凇幫糙地抹了眼淚之后,著他的眼睛想,只要他不嫌煩,可以一直一直跟著他。

……

程凇像是也想起來,結頂著脖頸緩慢地往下滾一下,似乎要說什麼。

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在燈影里晦暗不明。

岑稚把書從他手里拿過來,按著淺藍信封,從中間撕開。

次啦一聲輕響。

程凇垂在側的指節微微一,淡漠地看著岑稚將撕兩半的書攥在手心,再慢慢的一團。

“程凇。”

岑稚又他一聲,彎起角輕聲說,“我以后再也不會跟著你了。”

“我們就這樣吧。”

謝逢周回到半山俱樂部,沒心把車好好停進車位,直接橫在路上。

拔了鑰匙甩上車門。

天場地里傳來震耳聾的音樂聲,踩上去地面仿佛都在震

謝逢周穿過群魔舞的人群,有人端著酒杯跟他打招呼,他沒搭理。

見他緒不佳,剩余人識趣地避開。

謝逢周雖然平時懶懶散散百無忌,玩的很開的樣子,但他冷下臉不說話,也沒人敢在他面前開玩笑。

他本就是那幫二代圈里的人,含著金湯匙出生,要什麼有什麼,被供著的祖宗,骨子里從來都是爺脾氣。

看著隨和笑,好接近。

其實也就是看著而已。

曲晟翹著二郎坐在吧臺前,見他回來,歪頭往他后看:“小公主呢?”

謝逢周隔空把車鑰匙扔給他,點一杯檸檬水:“我哪兒知道。”

“不是你把人家帶來的嗎?”曲晟接住鑰匙,明知故問,“平時都不見你飆車,今天怎麼回事兒?”

謝逢周仰頭喝一口冰水,間含上幾秒,咽下去,結紅痕跟著滾

“還能怎麼回事。”

他自嘲,“上趕著倒。”

作者有話說:

超額完任務。

我以后老老實實日三四吧(躺平)(腦袋空空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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