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過玻璃窗落在書桌，曬著一張白皙的側臉。

柯若初睫微了，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只覺日灼熱刺眼，皺起眉，下意識手擋了擋。

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醉醺醺回到的宿舍，柯若初也沒洗澡，就這樣悶頭趴在書桌上，沉沉睡了一宿。

研究生宿舍是標準的雙人間，柯若初原本是和夏安一間，但后來夏安突然說要搬到校外住，宿舍便只剩下一個人。

頸椎疼，胳膊麻，坐在椅子上睡了一晚后，渾沒有一舒服的。柯若初直起腰，掌心托著額頭慢慢著，頭暈得厲害，上還殘留著一子酒味。

盯著書桌上一摞厚厚的書，柯若初凝神放空了片刻，接著，一些破碎而模糊的記憶，水般涌腦海。

雖然記不起細節，但柯若初依稀有印象，昨晚在酒吧跟一個陌生人接吻了。

沒錯，接吻了。

曖昧的擁抱，帶著醉意的親熱和糾纏……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可柯若初又知道，那是真真實實發生的。

著太，柯若初覺得自己真的瘋了，第一次去酒吧就喝醉，還抱著個陌生人親，平時慫到連喜歡的人都不敢對視，結果喝了酒，都敢見起意耍流氓了。

想著，柯若初低頭，悶悶將臉埋進了掌心。說起來，這還是初吻，就這樣稀里糊涂給了出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越想越尷尬。

叮鈴鈴鈴鈴——

鬧鐘聲急促而聒噪，將柯若初揪回現實，猛然抬頭看看時間，七點二十分，又該準備去醫院上班做苦力。

嗅著上的酒氣，有點兒輕度潔癖的柯若初實在不了，徑直走進浴室打開淋浴。

蓮蓬頭噴灑的溫水澆在臉上。

足夠清醒。

沖著子，柯若初想，應該慶幸自己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及時保持了清醒，否則，都知不道會發生什麼。

而至于昨晚……

就只當是，一場夢好了。

-

洗完澡，柯若初簡單化點了淡妝，對著鏡子練扎起一頭披散的黑發，強打起神，又得去醫院了。

除去昨晚那場意外，柯若初的生活可以說簡單到乏味。白天在醫院上班，晚上去學校上課，周末也不得清閑，時常泡在實驗室，偶爾有空余時間，就一個人練練鋼琴。

五年前選了臨床專業，就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力都奉獻給了偉大的醫學事業。

然而對于為一名醫生，柯若初并沒有多大的熱忱。

一開始更多是母親的意思，只是既然了這行，那就必須要認真對待，擔起責任。醫生這一職業，和生老病死打道，總歸有種特殊的使命。

按照規定，研究生規培是需要將每個科室都轉一遍的。柯若初現在轉在消化科，比起外科和急診，已經算輕松許多。

十二點過后，醫院食堂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柯若初坐在餐桌旁，一粒一粒吃著米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又在想昨晚的事。

只是親了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柯若初企圖在心里說服自己，別太在意了。

“，拼個桌行嗎？”

思緒被打斷，柯若初抬頭，咧笑了起來，“白醫生，忙到現在？”

“別說了，那老頭心刁難我，我上輩子欠他的。”白檬托著餐盤在柯若初對面坐下，狠狠吃了口白飯，就跟泄憤似的。

系里柯若初除了和夏安比較相，還有就是白檬了，個子高高，有些張揚，看著不太好惹的姑娘。

柯若初跟白檬當初都是校文藝部的，柯若初彈鋼琴，白檬是大提琴手，兩人沒合作過，白檬大大咧咧的，據說是家里看脾氣太暴躁，才送去學的琴。

白檬問柯若初為什麼學鋼琴，柯若初淡笑，說是媽喜歡。

柯若初和白檬，兩人格完全屬于南北兩極，八竿子打不著，但意外能聊到一起，包括柯若初的這段苦暗史，也只有這位白姑娘知道。

“發什麼呆？又在想你家神？對了，昨天你們一起吃飯，有沒有什麼進展啊？你表白了嗎？”

白檬說話總是連珠炮一般，柯若初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不過不管哪一個，都扎心的。

“我想清楚了，我跟不可能的。”柯若初語氣平靜，昨晚，的確是想通了許多。

死腦筋突然自己開竅了？

白檬好奇想問柯若初昨晚發生了什麼，但估計也不是多愉快的事，想了想，只是問，“你打算放棄了？”

柯若初嚼著米飯，點點頭。

“早該這樣了！”白檬拍桌，表現得比柯若初還激，“多人等著你挑啊，你偏要選棵不喜歡你的樹吊著，虧不虧。”

白檬向來不理解暗這種行為，喜歡就上，上不到就換一個上，如此簡單的道理。

聽到“不喜歡你”時，柯若初的笑還是有點黯然，白檬也注意到這點，趕清了清嗓子，轉移掉話題，“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

“吃飯吧你。”柯若初白了白檬一眼，可不想為了談而談，再說，平時學校和醫院已經夠忙了。

“一般的你也看不上，”白檬托腮，還在自顧自碎碎念著，“實在不行，我奉獻一下……”

聽到白小姐的自我奉獻，柯若初抬頭直直盯著白檬，差點被一口湯給嗆到。

“你想什麼呢柯若初，”白檬說著，還故意做了個捂領口的作，“我喜歡小哥哥的。行吧，你要是真看上我了，跟你也不是不可以…”

“你還胡說八道。”柯若初蹙眉笑，覺得自己再不打斷，白檬不知道能扯多遠。

“我是說，把我姐介紹給你，”白檬繼續之前沒說完的話，眉飛舞，“我姐可是極品，極品中的極品。”

極品聽著可不像夸人，況且說話添油加醋是白檬的個人風格，柯若初弱弱吐槽，“有說自己姐是極品的麼？”

“極品漂亮。與其讓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我姐妹啊。”白檬朝柯若初眉弄眼，“這水不流外人田。”

“無聊，懶得理你。”柯若初哼了一句，低頭吃自己的。

白檬沒個正經，“現在這樣說，等你看到我姐，就知道后悔了。”

-

悄無聲息到了七月。

蟬鳴聲越來越大，學校里人越來越，南醫大七月中旬放暑假，學生已經陸續離校。

一放暑假，意味著要住回家里。相比于回家，柯若初反倒更愿意一個住在學校宿舍。

“喵～～～”像往常一樣，柯若初在上班路上，遭到幾只流浪貓的攔路打劫。以前喂過它們幾次，后來這些家伙們一見，就屁顛屁顛跟著，就好像知道上有吃的似的。

就這樣，波瀾不驚的日子像復制粘一般，一天天過去，其實說快也快。

一個多月前在酒吧發生的意外，在柯若初的生活里漸漸淡去了，就算會不經意想起，也覺得虛幻縹緲得如夢一樣。

然而，就當柯若初以為一切都歸于尋常的時候，在尋常的一天，又遇到了那個“意外”……

長南醫院消化科，VIP病房。

“出院時間暫時還沒確定，老馬那邊你給我拖著，等我出院了我跟他當面談。有事電話聯系，我沒什麼問題，老病而已……”

病床上，盛如綺倚靠在床頭，一邊打著電話，一邊低頭翻著文件，雖然在醫院，卻也沒閑著。

盛如綺對待是隨意，但對待工作絕對是真，昨晚犯胃病進醫院，也是為了拉到投資，在酒桌上喝酒喝的。

剛掛斷電話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三兩下，頭也沒抬頭，淡淡道了句“進來。”

上午，例行查看病房。

柯若初推開門，手里還捧著最新的檢查報告，“盛小姐，今天覺怎麼樣？”

“還行，什麼時候能出院？”盛如綺保持姿勢不變，仍忙自己的。

柯若初目往病床上瞥去，對方正低著頭，雖然看不太清臉，直覺應該漂亮的，一頭栗的長發，微卷，柯若初第一次見到住院還能保持得這樣致的病人。

“檢查報告楊主任已經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建議再留院觀察一天……”

聽著這聲音，盛如綺手里的作突然停了下來，注意力也從文件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越聽，越覺得似曾相識。

的，溫中帶點甜。

盛如綺記憶力算得上出眾，平時工作中只是打過一次照面的人，都能將其相貌聲音記個大概，這也算是在際場上練出來的。

柯若初見對方依舊不抬頭，還以為是自己聲音太輕，對方沒聽清，“盛小姐？”

盛如綺這才抬起頭，徑直朝柯若初的臉盯了過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對方左眼角旁，果然有一顆痣。

只見孩一頭黑長直扎起了馬尾，還換上了一件襯得形越發小的白大褂，雖然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但盛如綺憑覺還是能確定，眼前站著的，正是那晚在酒吧親完自己就跑路的小白兔。

盛如綺將手里的文件擱到一旁，一雙桃花眼細細打量著站在眼前的人，微微含笑。

這世界，還真是夠小的。

柯若初和病床上的人正面對視上后，怔了，沉默了好幾秒。

再然后，病房里的氛圍，漸漸變得微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