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自己都愣住了。

他剛剛點菜的時候，看見特大份的八寶粥售價在三位數也沒多想，以爲就是普通的特大份。在他看來，江楓的手藝遠不止菜單上標的價，等他明年上了名廚錄，如果排名還比較可觀，他的菜價能翻上幾番。

《知味》的名廚錄每5年重新評選一次，在全球範圍選出前50的廚師進行排名，雖說不可能做到完全公平客觀，但這已經是大衆們能想象到的最公平的評選了。下一次評選就在明年7月份，上次評選章航就榜上有名，雖然是吊車尾，但也足夠轟，法國那邊的食雜誌也連發了好幾篇專題報道介紹章航這個法國廚藝界的新星。明年的名廚錄評選，種花家的廚藝界只怕要迎來一場狂歡。

而且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狂歡。

“這砂鍋……”同桌的一個老饕不失笑，“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砂鍋。”

隔壁的廚師桌也圍過來看熱鬧，畢竟這麼大的鍋也不是哪兒都能看見的。

“我的乖乖，老樑，你們店裡又這麼大的砂鍋嗎？”一個廚師問邊人。

“不清楚，我可沒用過這麼大的鍋裝粥，這麼大的砂鍋只怕是專門定製的吧。”老樑表示自己也算是開了眼界。

“許總，介不介意我蹭一碗粥喝？”裴盛華一聞就知道這八寶粥是江楓熬的。

若是沒見到還沒什麼，現在看見了，聞到了，八寶粥就放在面前，之前比賽的時候喝到的八寶粥的味道就好像又回到了裡，舌尖都能到順的，甜香的味道。裴盛華在比賽結束後去幾位悉的煲粥老師傅那裡喝粥，都找不到在比賽時喝江楓煲的粥的驚豔之。

“請便。”許笑著道，“你們也都來嚐嚐，這份粥會給你們帶來驚喜的。”

許很如此讚揚一份食，大家也稀奇的很，無論是好奇還是給許面子，人人都舀了一碗粥。

三十多人一人一碗粥，特大號的砂鍋也就空了，守在一旁的服務員迅速將砂鍋端下去。

“夏師傅，喝點粥吧。”許對夏穆苪道。

“好。”夏穆苪將視線從菜包上挪開，舀了一勺粥。

口，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喝過這樣一份八寶粥，各種食材都是如此的契合，彷彿天生一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夏穆苪的味覺已經嚴重退化，幾乎到了吃什麼都沒有味道的地步，但是他能聞，能看，能覺，哪怕是在現在這樣一個沒有味道的殘酷世界裡，這份粥也是難得的好的覺。

“夏師傅是想吃菜包嗎？”就坐在菜包邊上的一位食客早就注意到了夏穆苪從剛剛開始就盯著菜包看，把菜包轉到夏穆苪面前。

夏穆苪下意識想拒絕，自李芬死後他再也沒有做過這道菜，也沒有吃過這道菜，瞭解他的人都以爲他極其厭惡這道菜。

但看著面前的菜包，他卻很難拒絕。

夾了一個菜包，咬了一口，吃不出味道，也沒有覺。

“不合胃口？”許問道，他看著盤中的菜包覺得應該還行。

“牙不行了。”夏穆苪道。

大家都在喝八寶粥，出奇的安靜，就連話癆裴盛華也先顧著喝粥，喝完了再講話。記者桌那邊看著稀奇，商量著要不要也點一份粥。

“胡記者，要不等下弄完了咱們一人點一碗粥墊墊肚子？”唐攝像問道。

桌上的菜等到他們筷時早就冷了，拔山藥也只有胡記者嚐了一塊，再盛的殘羹冷炙也沒有一碗熱粥來得舒坦。

“再看吧，桌菜還沒上呢，大菜咱們應該能吃上兩口熱的。”胡記者的心是拒絕的，他剛剛看了菜單，一碗粥要十來塊錢，不如回去吃樓底下的醃菜炒飯十塊錢還管飽。

衆人還喝著粥，江衛明的炮豚就端上來了。

十斤左右的豬，宰殺後取出臟填棗，外層塗上一層草和泥放猛火中燒就是炮。如果按西周時期的做法，猛火燒了之後去除外殼，揩去皮上的薄，將稻米糊糊塗滿豬的表面，放在膏油鍋中煎燒。再將煎燒好的豬加上調料放進小鼎，小鼎放進大鼎，加湯，燒上三天三夜纔算完。

做法如此複雜的炮豚，幾乎算得上是西周時期，在原材料，調味料和烹飪手法都極其匱乏的時代裡廚師們創造力和想象力的巔峰之作了。

千年之後，如果還用這種方法做炮豚未免就顯得有些太過不尊重這道西周八珍之一。江衛明的做法是當年江承德的做法的簡化版，簡化的是食材不是步驟。

當初炮豚也能算得上是泰樓的桌菜之一，宴請賓客的時候端上來這樣一道菜絕對倍有面子。

那時泰樓還是北平第一名酒樓，慕名而來的除了老饕們還有極盡奢華要味道更要面子的達顯貴，炮豚這樣一道能有無限炫富可能的自然就被玩壞了。什麼貴就往裡填什麼，什麼香料貴就往炮豚里加什麼，一道炮豚價比千金。

江衛明依稀記得，有一段時間北平城裡的紈絝子弟甚至不比誰養的戲子貴，誰捧的戲子紅了，改比誰定的炮豚貴，誰用的找的食材多。也真是難爲江承德了，用那麼多奇奇怪怪的食材和香料來做炮豚，味道還能不差。

江衛明今日做的炮豚，做法和江承德教他的是一樣的。豬腹填棗包泥放猛火中炮，取出腹的棗，填上鮮筍，冬菇，鴨，鴿，糯米等多種食材，揩去皮上的薄，放高湯中燉煮，最後再在表面刷醬料，大火烤制。

出鍋後的炮豚，就如賈思勰在《齊名要》中寫的一般：“同琥珀，又類真金，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

幾位服務員一人端著一份炮豚，不手上的炮豚引人注意，炮豚散發出的香味也讓人難以不去注意到它。

之前加排隊獎大軍，最終卻因爲自己的非洲統而錯失1000元代金券，又因爲兒想吃自掏腰包進來吃飯的一家三口中的兒，看見服務員手上端著的炮豚就興地跳了起來，拉著爸爸的袖子，不住的大。

“烤佩奇，爸爸，你快看，是烤佩奇！”兒彷彿看見了活的小豬佩奇一樣興。

“雯雯，小點聲，別的叔叔阿姨還在吃飯呢！”媽媽小聲警告，用眼神告訴如果不閉，後果很嚴重。

雯雯只能放小音量，拽著爸爸的袖子道：“爸爸，我也想吃烤佩奇！”

雯雯爸爸：“……你不是很喜歡佩奇嗎，佩奇不是你的朋友嗎，雯雯怎麼能吃朋友呢？”

“可是烤佩奇聞起來很香。”雯雯的話讓人無法反駁。

雯雯爸爸：……

認命地拿起平板，看到烤佩奇，呸，炮豚的那一刻，雯雯爸爸的心都涼了。

這是什麼烤豬啊，拿小豬佩奇烤的嗎？怎麼比他老婆看中的那款mcm的包還貴！

看到後面標的需提前預定的字時，雯雯爸爸又鬆了一口氣，那平板給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能猜字了的雯雯看：“你看，烤佩奇得提前預定，現在吃不到。”

雯雯傷心地認命了。

雯雯爸爸長舒一口氣。

謝店家，烤佩奇，呸，炮豚還需要預定。

要是麻婆豆腐能放一點花椒就好了，雯雯爸爸表示他都麻了。